哼,蠢货师父,沈某此次救你于“水火之中”,你日后可要对沈某好些,不准再用各种各样的词来欺负沈某。
“你给本座记着。”都晟玄用同样的说话方式道。
陆晚萝瞥了眼二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挪到了常胜城城主的身上:“城主,不知那宝物是何颜色的?”
“黄色。”常胜城城主的眼睛翻了翻,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哦对,本城主还记得,卖给本城主此物之人说此物好像并非完整的‘琼枝延莲’,而是其之一瓣——黄瓣。”
陆晚萝:“……!!!”
看来黄瓣真的在常胜城城主手中!
但本君应用什么办法把黄瓣……弄到手呢?
就在这时,许子生突然靠了过来: “仙子姐姐,你的手好好看,子生宝宝可以摸摸吗?”
陆晚萝:“……???”
他为何眼下要问这个问题?
看到陆晚萝未肯定也未否定,许子生深吸一口气,主动伸手去摸。
只是当指尖触到陆晚萝掌心的那一刹那,他的面色就变得复杂,并且在后者掌心写下八个字——
小心家父,觅机而逃。
第46章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仙女姐姐”挺……
写毕,许子生收回了手,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嘿嘿,仙子姐姐的手摸着好舒服,与氎无异。”
陆晚萝半阖了眸,狠了狠心,不动声色地用左足绊了右足。
待身子即将摔于坤舆上时,许子生伸手,一把揽住陆晚萝纤细柔软的腰,将后者拉入怀中。
“仙子姐姐你没事吧?还好,还好,还好子生宝宝眼疾手快,不然仙子姐姐就要摔成夜叉矣。”
陆晚萝:“……???”
摔成……小夜叉?!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本君天生丽质,就算当真摔于坤仪之上,也不会一下子沦为甚丑夜叉!
还有,你能写下这八个字,说明你真如逆徒之最所说一般是在装傻!可你为何要装傻呢?是在逃避什么人否?还是说……许府中危机四伏,只有装傻或实力甚强才能逃过一劫?
无数问题犹如浮沤般短暂涌上心头,俄而又似落英般旋转而落。
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故既已知晓黄瓣就在常胜城城主手中,且真打算去府中“一探究竟”,那就莫要再想与“半途而废”沾边,哪怕是仅沾一丁点之事。
念及此处,陆晚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明眸一弯,唇瓣微动:“多谢。”
谢“傻白帅”许子生稳稳接住她,没让她摔落在地,更谢许子生写下善意满满的八个字。
嗯,是个完美的一语双关。
“不客气,不客气。”许子生双眼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晚萝眸子一转,故作恼态,轻轻推开许子生,唇线绷直良久,最终却无奈叹息着道:“唉——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小傻子的份上,本,本,本姑娘定会好好收拾你一顿,毕竟自古以来都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理呢!”
“这是什么意思?”许子生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中闪过几分迷茫,“子生宝宝好像不太明白。”
“蠢……”沈觅玄闻言,下意识地要将常言之词脱口而出,但对上陆晚萝那双寒如坚冰的眸子后,求生欲望疯长,硬生生地改了口,“纯,纯,纯,单纯!对对对,你较为单纯,不懂此词之意倒也正常。”
沈觅玄说罢,身子往前一倾,补充了一句:“不过呢,此词说白了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之意。你现下可懂?”
“懂了懂了。”许子生忙不迭地颔首,又拽了拽沈觅玄的袖,“谢谢你啊大坏蛋!不对,不对,不对,你告诉了笨笨的子生宝宝此词之意,子生宝宝不能再喊你大坏蛋矣。”
“哦?那你喊沈某什么?”沈觅玄来了几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
“子生宝宝以为可以喊,喊,喊神仙哥哥!”
“神仙……吗?”沈觅玄的思绪不禁又飘回从前,唇角勾起一抹讽刺之笑,“此称呼倒是——”
“倒是什么?”许子生见沈觅玄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就觉得后者是在故意吊胃口,便忍不住催促起来,“快说,快说!”
“……有趣。”
“有趣?那……神仙哥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子生宝宝想的此称,对不对?”许子生满怀期待地看向沈觅玄。
沈觅玄的唇角抽了抽,别过头:“嗯,对。”
许久未言的都晟玄:“……???”
窝囊废,你对什么对?
难道你不觉得“仙子姐姐”和“神仙哥哥”这两个称呼放在一起像极了一对鸳鸯之名吗?还是说……你早就对萝美人动了情,但不自知?
嘁,这么一想,本座的竞争对手好像又多上了某个窝囊废。
“不对不对,子生宝宝不能喊你那个称呼。”许子生用双手捏了捏衣角,咬了咬唇,“因那称呼和‘仙子姐姐’放在一块儿像……”
听到此处,沈觅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竟悄悄地掠过几抹绯红,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你直喊沈某之名就好。”
“好啊好啊。”许子生兴奋地鼓掌,鼓着鼓着,动作一顿,微微歪首,“可是……你还没有告诉子生宝宝你的名字呢!”
沈觅玄:“……???”
没告诉吗?
哦,好吧,好像还真没来得及告诉。
“沈觅玄。”沈觅玄抬指指了指自身,又依次指了指陆晚萝和都晟玄,“这两位分别是陆晚萝和都晟玄。”
“哇——好多名字啊!”许子生双手抱头,使劲晃了晃,“但是,但是,但是子生宝宝会努力记住的!你要相信子生宝宝哦!”
沈觅玄的眉宇间有不耐烦之色一闪而过:“行行行。”
“态度好些!”陆晚萝弓起指头,在沈觅玄的额上弹了一下。
话音一落,“咔嚓”之音就不断自斜下方传来。
陆晚萝循声看去。
只见许承戾的足下已然断裂了近数十根木枝,且几乎每根木枝都是被“拦腰”才断的。
目光上移。
许承戾的双臂垂于身前,双拳攥紧,微微缠着。
继续上移。
许承戾的面部抽搐数次,牙齿时不时就咬得咯吱作响。
“承戾,你怎么这个反应?莫不是对本城主即将带几位小友回府之举有什么不满?”常胜城城主蹙起眉头,抬手点着许承戾的胸口。
“本少城主无半分不满,只是……”许承戾没有继续言下去,而是用冰凉如水,杀意满满的双眸瞥向陆晚萝和沈觅玄二人,像是想将他们千刀万剐。
“原来是看到你哥同人讲话,食酢了!”常胜城城主瞬间会意,伸手拍了拍许承戾的后背,把口凑到许承戾的听户边,压低声音,像是不想让陆晚萝等人听到一样,“承戾,本城主之所以给你名中带‘戾’字,就是希望你能变得阴戾无比,甚至可以主动断绝七情六欲。你看看本城主,为了成为城主,不惜设计害死前城主,杀妻证道,还将诸多女子卖给那位大人,包括你那不知因何而哑的二姐。所以……”
“住口!”许承戾的胸腔上下起伏,双眼欲要喷出熊熊烈焰来,“父亲,别再说了!”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许承戾的脸上,其之脸上迅速浮现出有五根指头的红印。
“疼吗?”常胜城城主面色阴沉地问。
许承戾垂眸:“……”
常胜城城主目光一闪,用力捏住许承戾的下颚,使后者不得不和他对视:“说话!”
许承戾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小声道:“……疼。”
“疼就对了!”常胜城城主脸上露出狠辣的表情,“如若下次再敢以下犯上,你的舌头就可以丢给野狗吃了,懂?”
许承戾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愤怒,目光看似温顺:“懂了父亲。”
常胜城城主闻声,满意地点头,逼音成线道:“还有,若不想你那傻子兄长死无全尸的话,最好收起你那点蠢笨的小心思,别做无意义之事。”
“……喏。”
“犬子无礼,让诸位见笑了。”常胜城城主的脸上露出笑容,对着陆晚萝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时候不早了,也该打道回府矣。三位小友,请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矣。”陆晚萝轻轻颔首,面色不明-
许府。
后院。
百木成荫,千花齐放,飞鸟来去,言语不停,毫不萧瑟。
“话本上总言后院萧条。如今一瞧,此后院甚美,与话本所说的截然不同。”沈觅玄坐于圆鼓凳上,边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边不断努嘴或眨眸,看着戏精无比。
“这位小友,话本所写未必真实。”常胜城城主亲自端来三杯茶,一一摆于陆晚萝等人的面前,“一路奔波辛苦了,诸位还是先喝点茶润润喉吧。”
“好啊。”沈觅玄的唇角上扬,欲要和日肩并肩,用夸张无比的端起茶杯。
下一秒,沈觅玄的腿就被人狠狠踢了一下,疼得身子微颤,眼泪欲滴。
“啧啧啧,哪个蠢货……唔唔唔!”
沈觅玄的话未说完,就被陆晚萝一把捂住了嘴。
“逆徒生来粗鄙,还望城主见谅!”陆晚萝眉眼一弯,唇角上翘。
常胜城城主用不明的目光于陆晚萝和沈觅玄之间徘徊不断,最终含笑启唇:“无妨。”
陆晚萝撒开手,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用气将声音送入了后者耳中:“笨才徒儿,那一脚是为师踢的。实不相瞒,自遇到此城主起,本君就以为他是只笑面大虫,绝非好人,你……”
沈觅玄打断了陆晚萝的话,用同样的说话方式道:“蠢货师父,沈某知。”
陆晚萝的眼底闪过一抹诧色:“那你还敢喝茶?你不是甚是惜命吗?”
沈觅玄的身子向后倾斜,首左右摇晃起来:“哎呀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沈某不以身犯险,那就不会知道这城主到底想做什么!更何况,如果沈某真的陷入险境之中,善良的蠢货师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对吧?”
听到“险境”二字,陆晚萝的脸色就阴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对,为师是不会弃你这个笨才徒儿于险境之中的,但——”
“但什么?”
陆晚萝的脸上笑意愈浓:“但你在险境中所呆时间是长是短就不好说矣。”
沈觅玄险些被气得喷出血来:“你,你,你,为什么……”
“因为你先前说‘不感动’!”陆晚萝撇了撇嘴。
沈觅玄:“……”真是记仇,一如既往。
就在此时,陆晚萝遽然鼻腔涌血,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第47章 被卖青楼萝萝:卖我?包后悔的!桀桀……
不知过了多久,陆晚萝迟缓地睁开了双目,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环顾四周。
滴滴青露透平棊,处处阴角生蝥网,面面土墙染纤尘,片片地衣覆长砖。
好不萧索!
等等,本君不是在许府同逆徒之最拌嘴吗?怎么突然之间来到此处,还易了一身肌肤外露颇多之衣?
念及此处,陆晚萝倏忽眯眼,神色一凛。
不对,本君定不是自己走至此地的,因本君方才鼻腔流血,已然陷入昏迷。
故亦就是说,本君是于昏迷时被人送至此处并强行更衣。
那……送本君之人和更衣之人会是同一人吗?
还有,沈觅玄与都晟玄此时在何处?是否遭遇了不测?这常胜城城主究竟是向何人买的黄瓣?其又是何时用了何招让本君昏迷的?许府中是否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无数的问题犹如千只蚍蜉般爬上陆晚萝的心脏,并不断啃之。
罢了,还是先弄清楚此为何处吧。
陆晚萝强压下诸多问题,坐起身来,欲要翻身下榻。
恰在此时,一阵渐近的脚步声传来。
陆晚萝眉头一拧,双眸合了大半,乖乖躺了回去。
俄而门开,一位年岁约过三旬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匆匆走入。
只见其上身穿一袭橘黄色花草纹大袖披衫,外披米黄色轻薄帔帛,下身着水蓝色宝相花纹长裙,足踏一双笏头履。
青丝高盘,如金花钗、花树、簪与似银插梳均戴于首,看着颇为沉重却不乏贵气。
只可惜其肤如来牟,还肥头大耳,算不上什么貌美佳人。
“姑娘若是醒了就坐起身来吧。”
忽,此人眸光一寒,慢慢道。
陆晚萝闻声,赶忙不动声色地将眸子完全合上,屏息凝神。
此人似是已经识破陆晚萝是在装睡,故而步步走向榻,右手伸入左袖:“姑娘莫要再装了,因着再装下去,只会于你不利。”
陆晚萝掀开被褥,一个赤鲤打挺立于榻上,身子向前微倾:“你在袖中拿何物?”
“拿——”此人缓缓从袖中抽出手,随后抖了抖袖子,“拿什么呢?明明袖中什么都没有呢!”
陆晚萝:“……???”
所以,此人其实是在诈本君,其真实目的应是……想看看本君到底是寐还是假寐?
好好好,是本君“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警惕反被警惕误”矣。
“姑娘,你身上所穿之衣你可喜欢?”女子边问边抬手指向一面还算清晰的铜镜。
陆晚萝循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镜中佳丽肤若凝脂,柳眉星目,鼻梁高挺,朱唇微抿,加上身着桃红弹墨祥云纹妆花缎齐胸襦裙,外罩如蝉翼般单薄的浅红色轻纱,简直美得不可方物,犹如天上仙子落凡尘。
陆晚萝:“……!!!”
此姑娘甚美,会是何人呢?
哦——原来是本君自己呀!
“……不错。”陆晚萝吐出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道。
“不错?”女子一听此言后瞬间勃然变色,拍了拍胸脯,又用气到发抖的手指指着陆晚萝的鼻子,“你可知此衣是老娘花了重金找人制的?”
陆晚萝一脸疑惑地望向女子:“不知呀。”
“不知?”
“嗯!”陆晚萝重重地点了下头,“因你也没同本,本,本姑娘说啊!”
女子:“……”好像是哦。
“不过现下本姑娘知了。”陆晚萝摸了摸下颚,盘膝坐下,“所以……你给本姑娘穿这么贵重的衣服做甚?还有,本姑娘从你的这一身穿着打扮及四下时不时传来之声判断,此地乃烟花之地,也是俗称的青楼。而你应是一楼之主,亦是世人常称的‘老鸨’或是‘妈妈桑’。”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响起。
“你很聪明,言之全对。”老鸨的眼底透出几分赞许,许久之后才息了掌声,“难怪主子会万般欣赏你,还让我务必花重金给你制一件佳衣,且让我亲自给你更衣。”
陆晚萝:“……???”
主子?
会是何人呢?
其所做这一切究竟有何目的?
还有还有,还好衣是老鸨更的,不然本君的清白就无矣!
呜呜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就在此时,一声悠长的钟声响起,老鸨眉眼笑开,对着陆晚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去哪?”
老鸨的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姑娘既已知此地为青楼,又怎会不知眼下该去何处呢?”
说毕,老鸨向后退了两步,无奈道:“嗐!看姑娘懵懂的样子应是不知了。不过无妨,当下我不算甚忙,可以带你去那。”
语落,老鸨目光一动,再次做出了“请”的手势。
陆晚萝舔了舔唇,迅速穿毕鞋,将双手负于身后。
指尖微动,妖力便于掌心翻涌。
手腕一翻,妖力就瞬间消散。
看来本君的妖力还是在的。
嗯,那就可以放心潜虎穴矣!
想至此处,陆晚萝眼角微挑,含着笑道:“喏。那便辛苦妈妈桑引路矣。”
老鸨听到陆晚萝的这一句话后,脸上掠过一抹诧异,随后率先迈开步子,并招了招手:“莫要多言,速速跟上。”-
二楼。
拐角处。
老鸨伸长手臂,将挂于不远处形似月牙的千秋拉了过来:“赤足,坐上去。”
陆晚萝并未多言,而是默默照做,并用双手抓住千秋两侧的粗藤。
下一秒,陆晚萝整个人就连同千秋一起荡了出去。
与此同时。
或红或粉的琼片似琼花般自三楼缓慢飘落,不少落于陆晚萝的首与肩上,让其看起来少了些灵动,多了些妩媚。
而一楼的客官们前赴后继地仰面而望,而后无不赞叹连连,甚至还有几位稍有才华的客官扬言要提笔赠诗。
偏偏此时,一名壮如旄牛的客官弓起指节,压于唇下,又用胳膊顶了顶身侧的客官:“这位兄台,你可觉得此女眼熟?”
“没啊。”旁边那位客官的脸上闪过几分狐疑,随即斜视如牛客官,“别言语了,免得扫了我看佳人的兴致。”
“不不不,你不觉得此女乃妖王心魔陆晚萝吗?”如牛客官语速飞快,边说边在自身上下摸索一阵,最终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并展开。
旁边那位客官起初还满脸鄙夷之色,但当他看见画像上之人正是陆晚萝之后,浑身打颤,双手做成唢呐状,大声喊道:“诸位若是还想活命,就快些离去吧。”
此言一出,四周的客官顿时议论纷纷。
“尔等说,那个玉面小子是何意?”
“在下以为,他之意再简单不过。”
“展开说说。”
“他话之意为,新来的妹妹美似仙女,我等应该早些离去,让他一人独享这份美丽。”
“听尔这般一说,吾以为他甚是混账!世人皆知,独乐乐不如众乐,故而此美不该独享!更何况,更何况,更何况……我等均是花了重金才此的,怎可因他的一句话,就把美拱手相让呢?”
“就是就是!”
一呼百应。
“诸位,诸位,诸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客官皱了皱眉头,猛吸一口气,扬声道,“我之意为,此女为妖王心魔,是传闻中那个狠辣记仇,毫无人性的畜生……”
陆晚萝:“……???”
你这人怎么言语呢?
真当本君耳聋听不见吗?
不过嘛,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本君……确实记仇!
想毕,陆晚萝的身子一轻,如轻禽般现于虚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足踹于那位客官的胸口,使后者仰面倒地。
“你,你,你……”
陆晚萝手指一动,鞋便瞬间穿于玉足上,而后双臂环抱:“我什么我?你还想说什么?嗯?”
说罢,思索一二,补充了两句:“你既知本君记仇,还骂本君为‘畜生’,不就是自讨苦吃吗?还是说……你脑甚是蠢笨,与亥无异?”
客官被陆晚萝的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沉吟许久,仅言出一个“你”字。
陆晚萝微微歪头:“嗯?”
客官只觉下身一紧,紧接着地板上就湿了大片。
见陆晚萝摆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后,那位客官慌忙转身,逃速甚兔。
其余客官见状,也纷纷逃离了青楼。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青楼中就空无一人,不,仅剩一人。
“哦?竟然还有没被本君吓走的?”陆晚萝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人看,唇角不自觉地上翘,“胆子不小嘛!”
方语毕,陆晚萝就猛然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潜入虎穴”来着。
啧啧啧,这下好像……彻底“打草惊蛇”矣!
但,但,但谁让那名客官说出像“畜生”这种难以入耳之话?本君也只是太过于记仇,一时没忍住,就……
想未毕,陆晚萝就望见剩下的那名客官如鬼魅般悄然逼近。
陆晚萝抿了抿唇,连连后退。
然而,此戴着面具的客官亦连连前进,直至将陆晚萝逼至一处角落才停下。
“你做什么?”陆晚萝一脸警惕地问,手中妖力不露声色地逐渐汇聚。
客官未答,而是伸出一臂,撑于陆晚萝身后的墙上。
陆晚萝面色一寒,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暂收妖力,伸手揭去客官所戴着面具。
看到客官真容后,陆晚萝的双眸乍然圆睁,口之大足以包下一颗鸡子,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是你?!”
第48章 徒儿真假萝萝:我分得清!
来者眉梢轻挑,双眸中掠过几分不明的笑意,嘴角微勾:“怎么不能是……沈某,蠢货师父?”
说罢,微微侧首,任由一缕白发随之垂于身前。
陆晚萝:“……???”
不是,本君想过数种与笨才徒儿相遇的方式,但眼下这种方式多少有点,有点,有点……
尴尬!
对,尴尬!
不过……本群怎么隐隐觉着此逆徒之最非彼逆徒之最呢?
见陆晚萝满面狐疑,沈觅玄叹息一声,缓缓将唇贴向陆晚萝的听户,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蠢货师父,你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莫非……面具下之人乃沈某的事实让你失望了?还是说,你不想继续当沈某的师父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陆晚萝双手交叠,按于沈觅玄的额上,像是想阻止他的唇继续靠近,“还有,不许对为师无礼!”
沈觅玄眸中含笑,薄唇轻扬,抬指欲点上陆晚萝的唇瓣:“无礼?如若此举便是无礼的话,那沈某想将师父视作轻禽囚于樊笼岂不是……”
话未落,陆晚萝就眸光一凛,一手掐住沈觅玄的下颚,一手抽于沈觅玄的面上,令后者的面上迅速肿起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
“你打我?”沈觅玄动作微滞,转瞬恢复自然,故作不明地问。
陆晚萝闪至一侧,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气急反笑:“哈哈哈,难道不该吗?”
“……该,自然该。”沈觅玄忙不迭地颔首,转眸望向陆晚萝,眸底情绪复杂,“不过——”
“不过什么?”陆晚萝追问。
“不过沈某毕竟是男儿。师父就不怕沈某会因这一掌而兽性大发,将师父……”
陆晚萝面色一沉,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你敢!”
不不不,眼前之人绝对不是笨才徒儿,因着笨才徒儿绝对没胆说出这种话!
那此人……会是谁呢?冒充成沈觅玄之样,又是意欲何为?其……
还不待陆晚萝心中想完,手腕就传来了一阵刺骨的疼痛。
陆晚萝定睛一看。
只见沈觅玄,不,假沈觅玄扣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了她的肌肤。
“三个数,不撒手,死。”陆晚萝垂下浓密乌黑的长睫,言语中透着警告之意,“三——二——”
“……撒就是了。”假沈觅玄的眸中闪过两道精光,笑着松手,“蠢货师父莫要动怒,毕竟姑娘家一动怒,年岁就易赠,而年深岁久成沟壑。”
陆晚萝:“……???”
喂喂喂,你这假货怎么和某个逆徒之最一样毒舌呢?
不过……这也或许是你易容成他之貌的原因之一?
咳咳咳,本君胡猜的!
莫当真,莫当真。
“怎还蹙着眉?莫不是真想因怒而一夜衰老,霜痕染鬓,雪缕覆额?”
假沈觅玄的话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世人有言,怼人与怼己无异。”陆晚萝双眸含笑,“所以……你适才所说全部之言,其实亦是在说你自己,对吗?”
假沈觅玄身子一僵,心中升起一阵无名之火,随即又被迅速强压下。
长舒一口气,像是故意说给陆晚萝听一般:“只可惜,就算那些言语用来形容沈某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因为沈某当下一、点、也、不、气。”
说完,假沈觅玄不自然地抬起双掌,将大拇指抵于耳根,对着陆晚萝连连吐舌,看着也甚戏精。
但,远远比不上沈觅玄。
“既然在场的只剩这一位公子矣,那这位姑娘今夜就归……”老鸨对着假笑向着二人而来,可当她对上假沈觅玄那一双透露出彻骨寒意的眸子后,不禁假笑一僵,心脏骤缩。
假沈觅玄听到话语戛然而止,神色晦暗不明,稍稍努嘴:“怎么停下了?继续说啊!”
老鸨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赶忙将视线落于陆晚萝身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管,不管,不管你们之前是何关系,但烦请你今夜好好陪这位公子,莫要让公子不愉。”
陆晚萝用带上几分探究的目光不断于二人之间徘徊,最终目光把落于老鸨身上,扬唇:“放心,本姑娘定好好会会……”
老鸨:“嗯?”
“啊!口误口味!”陆晚萝双手合掌,眼眉轻眨,声音听着既娇又媚,“应是好好陪着这位公子,让其身、心、均、愉!”
听到陆晚萝一字一顿说的那四个无比清晰之字后,假沈觅玄的脸上竟不自觉地升起了一层红且淡的薄雾。
“公子,你脸红什么?”陆晚萝自是注意到了假沈觅玄面色的变化,笑着明知故问。
“许是,许是……”假沈觅玄喉结滚动,别过头,不去看陆晚萝,“这欲桂楼中闷热难当,所以在下才会红了脸,热红了脸。”
“哦——”陆晚萝的脖颈向后缩了缩,语调拉长,明显是不信的。
“萝……咳,姑娘你听在下解释……”
陆晚萝:“……???”
甚多时候的举动都可以是装出来的,唯独下意识的时候不能。
故,假沈觅玄下意识地说出一个“萝”字,而非本君的全名,说明他定然和本君……
想至此处,陆晚萝的脑中倏忽蹦出来一个人,但随即就被她否定矣。
因她以为,声常年病弱,定不会大费周章地来此,还对她说出那么多山君当路君之词。
“三楼拐角处的天子房甚妙,公子若感兴趣,可去那。”老鸨以飞快的速度对着假沈觅玄行了个礼,然后一溜烟地跑远,“祝公子玩得愉快。”
“去吗?”假沈觅玄看向陆晚萝,眼露笑意,只是这笑意远不及眼底。
“你若愿意,那便去喽。”陆晚萝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当然。”-
三楼拐角。
天子房。
门方推开,一缕虫丝就直奔陆晚萝的面门。
“小心。”假沈觅玄眉头轻蹙,一掌推向那缕虫丝。
然而,还不等他的掌心触及虫丝,虫丝就被一把泛着白光的翦剪了个粉碎。
假沈觅玄:“……!!!”
呵,不愧是在下的萝,实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呢!
说起来……上回借萝妖力之时,在下于她体内偷偷种了个可爱的小东西。
算算时间,那小东西应该也快孵化出来了吧。
想罢,假沈觅玄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陆晚萝手指一动,那把翦就现于假沈觅玄的脖前。
“这是何意,师父?”假沈觅玄将双手负于身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似是想试图缓和气氛。
陆晚萝直视着假沈觅玄:“四下无人,你不必再装了。”
假沈觅玄眸子一转:“此言何意?沈某……有些听不明白。”
陆晚萝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就算你模仿得再像,你也终究不是本君的笨才徒儿沈觅玄。”
假沈觅玄神色微怔,沉思片刻后耸了耸肩,言语中带着浓烈的酢意:“呵,凭什么?凭什么沈觅玄那个犬东西生来命好,能吸引世上所有的赞美,能让你很快分辨出在下非他,还能……”
“本君的徒儿才不是什么犬东西呢!他如星,璀璨夺目;他如月,皎洁……”
“住口!”假沈觅玄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胸腔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你从前经历了何,本君不知。但本君以为,不长不短的一生中阡陌纵横,好坏均有。若在行坏阡时,频频抱怨嫉妒,频频自我消耗,只会让这条坏阡愈来愈长,仿若永远走不到尽头。故,莫抱怨,莫嫉妒,把‘是人皆会行坏阡’永记于心,而后捂着窗笼,一路徐行。”
听完陆晚萝的这番似甘露汤之言后,假沈觅玄的目光柔了不少,动作轻柔地拍了几下陆晚萝的肩,低声呢喃:“今日之事,如梦似幻。你之言语,我记下矣。”
话落,假沈觅玄用阴森的目光盯着黑漆漆的天子房看了一阵,冷着声音继续道:“在下奉劝姑娘一句,莫要驻足,速速离去,否则……”
陆晚萝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启唇:“喂,你和那老鸨是不是认识?”
假沈觅玄眯了眯双眸:“……何出此言?”
“你们认识,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说‘何出此言’。”陆晚萝双臂环胸,微微扬起下颚。
“对。”假沈觅点了下头,对着陆晚萝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真是聪明。”
“看来本君猜对了。”
假沈觅玄:“……???”
什么?猜?
萝……居然还学会诈人了?!
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沈觅玄那个混账东西学的。
沈觅玄,敢乱教萝坏东西,你,死、期、将、至。
与此同时。
某处。
“阿嚏——”
沈觅玄打了个喷嚏。
吸了吸鼻子,挠了挠后脑勺,双眸滴溜滴溜转了数圈:“是了,没错,定是哪个得了癫症者在背后呲沈某。”-
假沈觅玄方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啊”了老半天,随后打了个甚响的喷嚏。
奇怪,在下为什么会突然打喷嚏?
难道……有哪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在背后嚼在下舌根?
呵,若真是如此,那某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可要藏好了,因着被在下找出来的下场只有一个——
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喂当街犬!
就在此时,数不清的虫丝凭空出现,并化作两支利箭,直直刺入陆晚萝和假沈觅玄的心脏。
第49章 你是亥首开玩笑,是男主被困于亥首中……
片刻后,陆晚萝与假沈觅玄若无其事地立于原地,但四下的一景一物已在悄然变化。
寒月稀星浮乌穹,断岩残壁生灰木,落土飞岩惊寐禽,止风静遭现遍丝。
“此处……看着倒像是个盘丝洞,不,阵法。”陆晚萝边环顾四周,边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就是不知此阵法会不会让本君如处于苏今水之阵一样无法使用妖……”
“不会。”假沈觅玄耳朵微动,打断了陆晚萝的话。
“为何?”陆晚萝眸光森寒,一脸警惕地打量起假沈觅玄来,“还有……你究竟是何人?”
假沈觅玄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围着陆晚萝踱步,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当路君正在打量怎么逃都逃不走的猎物一般。
许是被假沈觅玄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陆晚萝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前者:“速速回答!”
假沈觅玄步子一顿,恰好立于陆晚萝的身后。
他迟缓地伸出双手,猛然落于陆晚萝的双肩之上,骨节弓起,指尖深深扎入她衣中,又向前伸了脖颈,唇瓣微张,呼出口口热气。
一瞬后,听起来冷似寒霜的声音传入陆晚萝的听户。
“在下乃……爱禽人士。而你,恰好是在下唯一的樊笼中禽,更是致命一棋。当然,若是长话短说便是,在下心悦你。”
语罢,假沈觅玄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撒手,闪身至陆晚萝身前,语气淡淡地补充:“至于为何……在下也不知。因方才所言仅是在下的猜测。”
“既是猜测,那便没必要一脸肯定地说出。”陆晚萝白了一眼假沈觅玄,手腕一转,一把白色长剑就握于手中。
“哦——”假沈觅玄拉长声音,似笑非笑,“看来在下的猜测是对的。”
陆晚萝眸光微动,朝着假沈觅玄努了努嘴:“哦对了,你适才所言本君可以当做是戏言,不会当真,但若是……”
假沈觅玄挑眉,目光如炬地盯着陆晚萝,并打断了后者的话:“假如在下说,那并非戏言,你该当如何?”
“再胡言,本君不介意……赐你一死。”陆晚萝眼神阴翳,双手握拳,绕过挡路频频的假沈觅玄,开始觅起阵眼来。
因她知晓,世间诸多阵法均有阵眼的存在,如若能寻得阵眼,并顺利将其摧毁,就能平安出阵。
“依在下看,此阵不一般呢!”
冷不丁的,假沈觅玄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吗?”陆晚萝满脸不信,嗤笑一声,“那你有何高见?”
“猜的。”
陆晚萝:“……”
暗香开二度。
不过,还好本君有“先见之明”,并未傻乎乎地相信他真的看出什么来,不然心中就会产生落差感矣。
“本君不想再重复那句话了,明白?”陆晚萝眉头紧皱,眼神时不时扫向假沈觅玄。
“不明白。”
陆晚萝:“……???”
什么?不明白?
你是蠢,蠢,蠢……
罢了,还是不骂了,因骂出来好像有些失了仪态。更何况……其也未像某个逆徒之最一般用言语不断攻击她。
“再胡言,本君不介意赐你一死。”陆晚萝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语速飞快地将先前所言重复了一遍。
假沈觅玄闻声,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里满是狠辣。
“怎么了?”陆晚萝自是注意到了假沈觅玄的这副模样,故而眸底闪过一丝凶光。
“没什么,哈哈哈——”假沈觅玄忽而放声大笑起来。
笑毕,神色一凛,双眸冷冷盯着陆晚萝,似乎要将后者看穿,继续言:“只是在下很好奇——”
顿了顿,眉眼一弯:“你究竟还可以给在下带来多少惊喜?”
“……莫名其妙。”
假沈觅玄微微俯身,把脸凑到离陆晚萝极近的位置,呼出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后者的面上:“莫名其妙?这句谩骂于在下听来……很是动听。”
“刷——”
削铁如泥的长剑出鞘。
剑刃贴于假沈觅玄的颈上,一道血线瞬间现出。
“嘶——”假沈觅玄倒抽一口凉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之意,“或许,也只有深得在下喜爱的你敢这般对在下了。”
“废话少说!”陆晚萝眉心微动,厉声道,“本君警告你,你若再执迷不悟,非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就莫怪本君心狠手辣矣!”
说毕,陆晚萝收了剑,拂袖而去。
而假沈觅则是盯着陆晚萝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方抬指抹去脖上的血液,点于舌尖,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阴恻恻地笑着道:
“萝,逃吧,逃吧,放肆地向着你心向往之的自由逃吧。但在下相信,逃到终时,萝会发现,唯有在下用满满爱意搭建起来的樊笼才是最安全、最温暖之所!”
道毕,假沈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敛起笑容,声色俱厉:“哦对,叛我者死,故而斯人……死、期、将、至。”
言落,假沈觅玄身形一闪,不知去向-
另一边。
陆晚萝正东奔西跑,只为快些找到阵眼所在。
恰在此时,一个由上千条虫丝交织而成的……亥首吸引了陆晚萝的注意。
“此为何物?”陆晚萝单手托塞,另一手背于身后,双眸转个不停。
暗自思付半晌,陆晚萝手腕一转,用剑轻拍了几下亥首。
熟料数秒后,亥首中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在隔空打沈某?有本事就,就,就来到沈某身前,跟沈某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陆晚萝:“……???”
沈某?
此人会是真的逆徒之最吗?还是说……又是那个假沈觅玄假扮的?
可这说话的语气又莫名觉得好生……
“喂,那个隔空打沈某的蠢货听到沈某的话没有?若是听到了,回个话行吗?别装作一无是处、瘦如麻杆的哑者!”
沈觅玄的一番与淬了毒无异的话让陆晚萝的思绪回至现实。
陆晚萝咬了咬牙,大喝起来:“住嘴!依为师看,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你才犹如废柴、瘦骨嶙峋。”
嗯,此种毒舌,此种不看动作都能听得出戏精腔调的言语,是逆徒之最无疑了!
沈觅玄:“……???”
不是,这个隔空打沈某之人竟是……蠢货师父?!
许是心中又惊又喜,沈觅玄毫不犹豫地启唇:“蠢货师父,是你……”
“是为师。”
“……吗?”
陆晚萝:“……???”
这断句……好生熟悉。
罢了罢了,眼下不是讨论断句的时候,还是先弄清楚沈觅玄为何会被困在这个亥首之中吧。
“你是怎么被困于此中的?”陆晚萝绕着亥首转了一圈,问道。
“此中?什么此中?蠢货师父,你可能说说沈某是现下何样,又……”
听到那一声“蠢货师父”后,陆晚萝咬牙切齿地打断道:“你是亥首。”
沈觅玄:“……???”
少时不见,蠢货师父怎么这么会呲人了?难道……沈某的看家本领——毒舌很快就要不及她了?
不行,绝对不行!
沈某,沈某,沈某素来以毒舌和戏精自称,如果其中一样被任何人超过,都会甚无颜面的!
“啧啧,怎么这都听不明白?”陆晚萝微微仰面,咂了咂嘴,“为师的意思是,你眼下正处于一只由虫丝制成的亥首中。”
“哦——”沈觅玄将声音拉得婉转绵长,“那你方才做了什么吗?为何沈某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几下?”
“为师没做什么……”陆晚萝下意识地开口,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手中的长剑,“难道是因它?”
亥首中的沈觅玄不明“它”指的是何物,所以急忙问道:“什么它?”
“为师用妖力幻化出来的长剑。”陆晚萝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若为师没记错的话,先前为师用这把长剑轻轻拍了几下亥首,然后……你就嚷嚷起来矣。”
沈觅玄:“……???”
那若,若,若真是这样的话,沈某可不能再继续毒舌下去矣,毕竟蠢货师父记恨,万一言语不当,那沈某的小命……
沈觅玄没有继续往下去想,因着他越想越害怕。
“为了判断为师所言是否准确,为师再来试一下。”
陆晚萝说罢,手起剑落。
“啊——”
沈觅玄的惨叫传入了陆晚萝的耳里。
“蠢货师父,你在外头干了什么?为什么沈某感觉被人重打了一拳头?”沈觅玄的五官紧紧皱在一块儿,强忍着疼痛问。
“可能……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吧?”
“一不小心?”沈觅玄怒目圆睁,烦躁地来回渡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呸呸呸,沈某才不信呢!依沈某看啊,蠢货师父,你定然是有意的,你就是想揍沈某!”
陆晚萝:“……”
啧,为师的的确确很想将你这逆徒之最好好收拾一顿,但方才……为何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道,为何他会这般疼?
“蠢货师父,你怎么又装哑着矣?你说话,你快说话啊!”沈觅玄捶胸顿足,双眸一睁一闭,嘴唇故作抽搐。
“笨才徒儿,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为师其实……”
然而,解释未落,眼前的亥首就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
俄而,两片衣角如絮般因风而起。
“沈觅玄!”陆晚萝瞳孔皱缩,大喝一声。
第50章 你打我撒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欠揍之人?……
正当陆晚萝打算放声痛哭之时,沈觅玄就猫着腰走到了前者身侧,并用甚欠的声音道:“蠢货师父,别叫唤,沈某无事。”
陆晚萝:“……???”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死而复生矣?
沈觅玄见陆晚萝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不自在:“蠢货师父,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沈某看?沈某以为……你这种眼神,甚让人心里发毛!”
陆晚萝:“……???”
不是,很让人心中发毛之人不应该是……死而复生的你吗?
还有,不管你是死而复生还是什么,你敢对为师“出言不逊”,那为师必然……
桀桀桀——
念及此处,陆晚萝挺了挺腰板:“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你可是死而复生,不,诈尸矣?”
沈觅玄:“……???”
哈?沈某好端端的,怎么就诈尸矣?
这个蠢货师父之脑莫不是入水乎?
陆晚萝睨了一眼沈觅玄,又仰面朝天:“你看,烈火熊熊,你又处于……”
“可是可是,爆炸那会儿,沈某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沈某从亥首中送了出来,还……”
“那又如何?为师仍旧以为你是诈尸!”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帕子,擦拭着眼眶,仅挂了几颗泪的眼眶。
沈觅玄:“……???”
蠢货师父,你眼下怎变得连人言都听不进去了?
还有还有,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是想告诉沈某,你戏精的本领已强过沈某吗?
切切切,那你完完全全就是痴心妄想!因为,因为,因为……
啧,反正沈某的戏精本领就是比你这个蠢货师父强!
“言归正传,为师想知,你为何会被关于亥首中。”
陆晚萝的声音将沈觅玄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说来话长。”沈觅玄的双手十指交叉,低于颚下,双眸使劲扑闪。
“那便少些戏精,挑重要的言。”陆晚萝揉了揉额角,不耐烦地道。
“彼时,沈某与都晟玄那个蠢货看着你昏迷且鼻腔涌血却无能为力,因我等也中毒矣。”沈觅玄收起戏精的模样,难得正色道。
陆晚萝眯起眸子:“中毒?此言怎讲?”
虽说结合上她昏迷前的种种表现,她也隐约猜到会是中毒所致,但当此二字真的从沈觅玄口中蹦出来之时,她的神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沈某昏迷之前听到那个蠢货城主自言自语了一阵。”沈觅玄稍稍退后一步,微抬下颚,双臂好似银沫挥舞,眼神在陆晚萝面上游移,“师父,你想知道他自言自语了什么吗?”
“想。”陆晚萝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沈觅玄,“快说,莫要兜圈子矣。”
沈觅玄眸子一转,不合时宜地戏精起来,语气甚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陆晚萝:“……???”
一年三百余日,你何时不可以戏精,为何偏偏要选眼下?
依为师看,为师就是近些时日对你过于宽容,以至于让你忘了被“收拾”的滋味!
见陆晚萝的眸中恼意汇聚,沈觅玄意识到陆晚萝是真的动怒了,但仍旧在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蠢货师父,有本事你来打沈某啊!来啊来啊!”
陆晚萝:“……???”
怎么还挑衅上了!嗯?
嘁,是可忍孰不可忍?
笨才徒儿啊笨才徒儿,“打沈某”之言可是你自己说的,故……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于沈觅玄的面上,其之面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笨才徒儿,你还夏炉冬扇地戏精吗?还不知利害地挑衅吗?”陆晚萝脸色阴沉,对着沈觅玄指指点点起来。
“……哦。”
陆晚萝闻声,眉头一拧,提高音量:“徒儿,你这可是在敷衍为师?”
说罢,再次高高扬起了手,欲要再赐沈觅玄一巴掌。
沈觅玄见状,身形一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装作一副无辜之样:“师父,沈某不过一个小人物,哪敢敷衍您这个妖王心魔呢?更何况,您动如脱兔,力大如牛,虎背熊腰,口含污秽……”
“等下!”陆晚萝愈听愈觉着不对劲,连忙伸出右臂,做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前面的那些话为师勉强可以当做夸赞,但蠢货,蠢货,大大的蠢货徒儿你后面说的那些词是何意呢?为师……好像有点不太明白呢。”
“不明白?怎会不明白啊?”沈觅玄如一只扑朔般左右横跳,还将首摇个不止,“沈某……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师父你真是蠢货?啊!天啊,堂堂妖王心魔居然是蠢——”
说着说着,沈觅玄突然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陆晚萝搓了搓双手,笑意盈盈地道:“徒儿,你没事吧?”
“沈某没事,不劳师父担心。”沈觅玄迅速从坤仪上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纤尘,嘴硬道,“哼,要不是沈某不小心,岂会被你这个蠢货师父看了笑话!”
“原来徒儿你没发现呀!”陆晚萝微微侧首,用眼角余光不断撇向沈觅玄,“啧啧,亏为师曾一度以为徒儿聪明绝顶,如今一瞧,仅是个笨才。”
“胡说!”沈觅玄使劲跺了几下足,一侧腮帮子鼓起,“沈某分明就是聪明绝——”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沈某立马不再继续往后言语。
“怎么不说了?”陆晚萝露出和善的微笑,“聪明绝、顶不好吗?”
沈觅玄:“……???”
好什么好?
蠢货师父你分明就是,就是,就是挖好水洼,等沈某往里头跳啊!
啧啧啧,你变坏矣!是不是被李墨灼那个蠢货带坏的?
与此同时。
“远在天边”的李墨灼“阿嚏”了声-
“话回正题,城主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想继续和沈觅玄互怼互损的念头,面色严肃地问。
“他说,要把容颜绝美的师父你送去好像带了个‘桂’字的青楼,并好好载卖给他黄瓣的老鸨一笔……”
听至此处,陆晚萝双手攥拳,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好好好,原来是这个鼠辈卖的本君!本君……记下了。”
沈觅玄见到陆晚萝露出这副模样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中腹诽起来。
还好……卖蠢货师父之人并非沈某,不然依蠢货师父那记恨的性子,沈某估计会入土为安,且坟头无整土吧!
故而,故而,故而……往后还是要“见好就收”的,就像适才一样。
“继、续、说。”陆晚萝越想越气,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
“他还说,他师父谨慎,就未在茶中下毒,而是在杯上涂了毒粉,通过空气传……”
“老匹夫!”陆晚萝忍无可忍,一个污秽之词脱口而出。
许是被陆晚萝的气势吓到了,沈觅玄喉结滚动,身子往后缩了缩,一只眸子闭上,另一只眸子泛起晶莹:“呜呜呜,师父你好凶,凶如——”
沈觅玄没有继续往下说,因心情甚差的陆晚萝眼下听不得半点废话,直接递给前者一个带着浓浓警告之意的眼刀。
“他还自言自语什么了?”陆晚萝一遍又一遍于心中念着“生气易老”这个词,半晌之后终于心平气和了些。
“让沈某想想。”沈觅玄曲起指节,压于下颚,双眸眨了几下。
片刻后,他“哦”了声,拍了下脑袋:“哦——沈某记起来矣!他说,他为了成为城主不惜设计害死前城主,杀妻证道还将诸位女子卖给那个老鸨,赚取银两,包括许府那位不知后天因何而哑的二小姐许冯乐,平安喜乐的乐。”
“还有吗?”
“没了。”
“……”陆晚萝默了一阵子,胸腔开始剧烈起伏,双目又要喷出火来,“这个常胜城城主简直猪狗不如!不,用猪狗和他做比较……本君都侮辱了猪狗!”
“是!”沈觅玄附和了一句。
陆晚萝微微颔首,目光坚定,语气冰冷:“嗯,本君决定矣,本君要速速出阵,而后替天行道,亲手了解这个混账东西!”
“说得好。”沈觅玄连连鼓掌。
就在这时,狂风乍起,陆晚萝和沈觅玄都不得不抬臂遮目。
不久,风止。
当陆晚萝垂臂之后,她发现,四周的一切沦为墨色且模糊无比,脚下是无边无际的墨色之海。
此又为何处?
是阵眼,还是阵中阵呢?
还有,本君的笨才徒儿怎又和为师分开了?他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陆晚萝双目微眯,眸中似有寒光乍现,心中警铃大作。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陆晚萝眼神闪躲,轻咳一声:“咳。”
莫要误会,本君才不是有意要担心他呢!本君,本君,本君仅是作为一个师父,不得不要对徒儿好,要……
不对不对,怎么越描越黑?
啊啊啊,本君好生烦躁!
嗯……罢了,反正就是非有意担心,懂得都懂。
想罢,陆晚萝冷着面细细打量起周围来,像是想从一片黑且模糊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女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欢迎来到‘羊可食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