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舟不怎么爱吃烧烤,他平时饮食作息都挺健康的,很强调身体素质,但是江萌还挺爱吃的,她的生活基调以活色
生香为主。江萌兴致不错地拿了一些串过来,问他:“够不够?”
陈迹舟头都没抬:“多拿点。”
“这么大方呀。”
“谁输谁请客,这种局我从来不花钱,你敞开吃。”
江萌笑说:“那我再去拿两个鸡翅。”
“去吧。”
再回来,她喜滋滋坐下,碰碰他的膝盖:“从来不花钱?你还真是风光一世啊。”
陈迹舟低着头,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回顾他风光一世的战绩:“说真的,这么多手下败将,也就谢琢能对我造成一些威胁。”
江萌不信:“是嘛?但是他说你喝酒喝不过他哎。”
陈迹舟语气懒懒,稀松平常,说什么都特别不正经,但又说的跟真的似的:“他就这样,在我背后充老大,在我面前当孙子。”
江萌都不确定了:“咦,你是说谢琢吗?”
“当然,”陈迹舟把手机关了,舒展了眉眼,看着她说:“改天会会他去,不知道这几年球场上有没有遇到劲敌,我得好好刺激他一下。”
江萌先夸为敬,小嘴很甜:“他肯定比不过你的。”
“那还用说。”陈迹舟满意地一笑,捏捏她柔软温和的手,低眸看她,“给我当啦啦队,不许反水。”
江萌郑重其事地点头,笑起来,举起双拳晃一晃:“我给你喊加油,给他喊漏油!”
陈迹舟挑眉说:“你早就该这么宠我了。”
(远在北京的谢琢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苏玉问他是不是换季感冒了,谢琢习以为常说:没,应该是有两个人在骂我。)
桌上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的熟悉,有的不怎么熟,但也都能因为打球很快玩到一起,江萌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他们做了个折手指的游戏,有一个问题是,有没有给别人写过情书,桌上每个人都弯了一根手指,陈迹舟没动。
江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用眼神逼问:你给谁写情书了?
陈迹舟用表情回应:你不知道吗?
江萌皱眉:你到底给谁写情书了?
陈迹舟:你真的不知道?
她的公寓楼离得不远,夜里,两个人步行回去的路上,江萌才忍不住问他:“你给我写了?我怎么没收到啊,快交出来我看看。”
看她这个深思的表情,像是琢磨了一晚上。
“你没收到?”陈迹舟意味深长地一笑,“是吗,那谁收到了,我得好好想想。”
江萌的手都摊在那儿了,一脸委屈又纳闷,看着他混不吝的样子,气得鼻孔快冒泡:“你快想。”
他轻轻拍一下她的掌心,牵着她往前走,开场白豪迈:“想当年,大哥我还在穿校服呢。”
没想到现在回忆高中,也得用上“想当年”这个词了。
那个时候,学校有个期刊杂志叫《绿洲》,每个季度会搞一个三行情诗活动,陈迹舟也写了,去投稿,他本人去的,找的是年级组长的课代表,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正翻着手里的稿件,陈迹舟一过去,把自己的手稿往那一拍:“别看了,选我的。”
男生抬头,扶了扶眼镜,有那么一两秒钟怵在那儿,他看看威风凛凛的陈迹舟,又颤巍巍接过他手里的纸,扫一眼,结结巴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这是三行情诗,你这……你这都三十行了吧。”
陈迹舟插兜,居高临下地站那儿,特别混球:“怎么了,不都是三字倍的吗?别废话了,赶紧登吧。”
“……”
话音刚落,跟他玩惯了猫鼠游戏的陶主任来办公室巡视了,一眼就看到陈迹舟,严厉呵斥:“不许给他登!”
陈迹舟无奈地笑了下,捏着他单薄的纸,晃了晃:“诗兴大发,呕心沥血,写了我一晚上,这辈子文笔都用这儿了,不用这样扫兴吧老师。”
老陶上下扫他,严肃一伸手:“我看看。”
“那不行。”陈迹舟环住手臂,把纸顺便掖怀里了,“这可是给我心爱的人写的。”
他就那样懒洋洋地笑着,浑身上下没半点正经的样子,连同他嘴里“心爱的人”都一并被眼前的老师打为了幌子,虽然他的脸上是有那么点恋爱的香甜味。
老陶气到破音:“不行就出去!”
“不给我登我就不走。”
陈迹舟在男孩旁边搬了张凳子坐下,靠着桌沿,用对峙的眼神看着老陶。
老陶把手往后一背:“陈迹舟,你也要在这跟我搞一哭二闹三上吊?”
陈迹舟忍不住笑了,“这个也字很有故事性,还有人比我更无赖?”
随后他眼睛一眨,就又有鬼点子了,“上吊可以,我去找根绳。”
……
陈迹舟现在想来,他也算是干过傻事儿了,最纯爱的那一年,文笔不好的他给女孩子写情诗。
回忆到了今天,一切都在他的笑容里随风消逝,《绿洲》这杂志估计都停刊了吧,他想了想,说:“往事已矣,别再提了。”
云州的冬天有雪,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天上纷纷扬扬落了些雪花,他体温高些,江萌一冷,找他捂一捂就好了,于是手被他捏着,一点儿也不觉得严寒,望进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她觉得他有故意激怒她的意图,哀怨问:“你给谁写情书了?”
“都过去了。”
“陈迹舟。”
“嗯。”
她扁扁嘴巴:“我爱你。”
嘴上这么说着,表情还苦兮兮的。
他笑着点头:“好。”
江萌急得不行了,一跺脚:“所以你给谁写情书了?”
陈迹舟弯腰,看看她复杂的表情,在冬雪里笑得唇红齿白,一字一顿地问道:“江萌,你在吃醋啊。”
“当然啦,我都没有收到过!”
看她委屈得快哭了,虽然很大可能是装的,陈迹舟还是把人搂紧在怀里,老实交代:“笨蛋,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让我花时间。”
“哦……”她缓了缓,果然是给她的,心情和语气都好多了,“那你给我看啊。”
他好笑说:“我去哪儿找给你看,那杂志都没了。”
江萌不吭声了,静静地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
她穿暖烘烘的棉服,陈迹舟低头,半张脸埋进她毛茸茸的帽子里,他语气认真了些:“我以为你看过的,不然你怎么会觉得,我跟你告白过?”
“哪一期啊。”
“就你作文的后面一期。”
后面一期?江萌早就没印象了,那个杂志她不是每期都看的,她轻声说:“那是因为你q.q上跟我说了啊,我以为那也算。”
陈迹舟回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连笑带哄地摸摸她的脑袋:“那也算,那也算。”
江萌一会儿就恢复好心情了,又笑起来:“好吧,原谅你了。”
她扎着马尾,抬起映着灯光的眼睛,陈迹舟碰碰她脸颊上的雪,狡黠说:“我是不是应该不告诉你,让你吃醋久一点?”
江萌轻嗤:“蛮不讲理,你这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爽之上。”
他笑得肩膀耸动:“但是你不爽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她甩开他的手往楼里走,保镖立刻跟紧,早去早回,还得练会儿麻将。
第64章 第64章有对渣男叫停的吗?
江萌真的去找了那一期的《绿洲》,按照他给的线索,应该是162期。
她是打电话问的叶昭序。
叶昭序一边在家里帮她翻箱倒柜,一边问江萌:“你要看什么,男孩子给你写情书了?”
江萌火急火燎:“对对对,还是妈妈聪明,快给我找找。”
叶昭序变身冷酷教师:“哪个男生啊,这么不识数,不好好念书,搞一些情情爱爱。”
江萌的声音甜滋滋的:“你猜是哪个呀?”
“我猜是眼睛长你身上那个。”
“那可太多喽。”
“能
让你翻旧账的可不多。”
“哦。”江萌笑一下,又超小声给她透露,“他最近在练打牌,合理怀疑某人打算向你献媚。记得把门槛抬高一些,不要放过他。”
叶昭序哼哼一笑:“小情侣的臭把戏。”
“你应该也不希望你美貌如花的女儿这么轻易就被人娶走吧。”
“当然,我这儿还有九九八十一难等着他呢。”
江萌立马又着急了,“不行,不行!那也太多了,他多累啊,你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她更小声地说:“他已经爱得很辛苦了。”
叶昭序传来消息:“诶,没找到。只有三四本,没看见情书。”
江萌气馁:“算了算了,我问问同学。”
“找到了给我也看看啊,写得好我考虑释放关卡。”
“那可不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八十一难,跑不掉的。”
江萌笑着说:“随你!”
杂志没找到,周末,江萌回到酒店等陈迹舟。
他去出了趟差,还挺久的,十天半个月。她舒服地窝在他平常阅读的椅子上,他书架上的书又换了一批,江萌没什么兴趣,她看的是言情小说,从平江带回来的那本《十七岁下落不明》。
酒店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海,天上又下了雪,海滩都变得白茫茫了。
外面门响,江萌把椅子转了个朝向。
陈迹舟穿了一身黑色,戴了围巾,舟车劳顿习惯了,不会有累得不行的状态。他在门口换鞋,发丝和柔软的围巾上都有一些雪气。男人脸色白净,神色清隽,耳朵和鼻尖微微泛红,外面温度快零下了,但他的眼睛还是很有温度的,冷淡下来便显得锐利的双目,在看向她时又能恢复一些知觉。
“冷不冷?”
他说:“还行,车接车送的。”
江萌笑说:“大老板就是气派啊。”
陈迹舟说:“老板娘更是舒服,在家里摆摆花瓣就行。”
“想得美,今天连花瓣都没有。”
江萌笑着,把手里的小说一扬:“你看了吗这个书?”
陈迹舟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籍,带在身边很多年,很是眼熟,不需要仔细辨别了,淡淡说:“看了,你给我的我敢不看?”
他摘了围巾,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整了整领口,陈迹舟再定睛看向她手中,不由地好奇:“这又是从哪个犄角嘎达翻出来的?”
江萌:“外公给我的。”
陈迹舟无语一笑,拎着衣服往里头走,将围巾和外套往沙发扶手上懒散一丢:“好啊老王,就这么出卖我。”
“你是不是把书当枕头用啊。”
他自由散漫:“嗯,我都把你的照片贴脸上才能睡着。”
“……”
穿着外衣就没进卧室,陈迹舟在沙发上躺了一下,招招手。
江萌扑在他身上,笑说:“别吊儿郎当的好不好,下册你看了吗?”
陈迹舟:“下册又没你,有什么可看的。”
“那我给你讲讲剧情。”
“讲吧。”其实他兴趣不大,但是这样温温和和抱着她的时候,说些什么都觉得很美好。他正好休息休息。
江萌跟他聊了好一会儿,陈迹舟觉得这剧情稀奇古怪的,其实上一辈的恩怨他一直没捋清,只记得女主角妈妈特别排斥男主角,甚至对女儿严厉呵斥,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看得他频频胆寒,这丈母娘可真是的,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地拆散人家吗?
陈迹舟听着听着还走了会儿神,等江萌讲完了,就沉着声音问她一句:“在一起了没?”
“在一起了。”
“冲破家庭的阻碍?”
“对。”
“她妈呢?”
“和解啦。”她满意地鼓了下掌,又说,“可惜要经历九九八十难,可为难死男主了。”
陈迹舟浅浅地皱了眉。
他卧在沙发上安静地搂了她一会儿,她所有的馨香、柔软都在他的怀中,江萌的脸颊贴着他的衬衣领口,他轻轻往下一扫,就瞄见不加遮掩的地带,收回视线,撩开她的头发,他认真地问:“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
江萌说:“她还是喜欢老师啊,一直想让我找个老师呢,很斯文秀气那种老实人,你可以考虑考一个,来跟我当同事吧,她肯定喜欢,二话不说就点头。”
陈迹舟想笑:“我当老师?寒假先放上三个月吧,自己都玩不够。”
“完蛋,教育系统彻底瘫痪。”
他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轻笑说:“误人子弟我最在行。”
江萌现在在家很轻便了,可以只穿薄薄一件睡衣,于是他的手漫不经心地在外握住她的时候,就立刻感受到了神经末梢在地动山摇,他稍微收紧了食指和拇指,就将她的意识合拢进一个不由自主的处境里,感受到细微的变动,陈迹舟看着她的眼睛,说:“想我了?”
“一点点吧。”她音色含糊。
“好,一点点。”他的笑意也很微妙,不以为然似的,脸颊埋进她温软的发丝,低声问,“洗过澡了?”
“嗯。”
“陪我。”
江萌立刻起身,叛逆道:“我可不是什么千依百顺的人。”
陈迹舟由不得她叛逆,一把把她捞起来,抱着就往浴室走,在她尖叫挣扎的声音里说:“放弃抵抗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整个过程他都很沉默,如果江萌想说话就会被紧紧地吻住。空乏久了就需要填充些什么才能得到纾解。他占入的时候让她湿漉漉的指尖紧扣住他的肩膀,好比最炎热口渴的时候喝上第一口冰水,这样的舒适再乘一百倍,就是她现在得到纾解的快乐。
长腿环住。热水淌过发丝、嘴唇、肩膀,又混合交融的湿气,重重地落下,混入地面洁净的水滴。
她瘫软地趴在干燥软净的被单上,用枕头堵住嘴唇谨防大声,手背被他五指扣拢,江萌睁开疲乏的眼睛看窗子里的倒影,很快又胆怯地挪开,视线定格在他手上的纹身。
没有干涸的余地,像陷入盛夏的野蛮,平静许久的旷地久待滋养,便突兀地迎来暴雨,燥热夏日里的高温,将身处其中的她蒸出一点汗来。
甘霖褪去,深处再变得空旷,人就怡然自得了许多,江萌伏着没有动,他抽来纸巾,把她热汗擦干净。
她还趴在那儿,随着他抽手的动作,她空落落的手指松开,又扬起,还像要抓住点什么,陈迹舟又立刻握住她的手。
怕她着凉,他把被子往她身上稍微遮了下。
陈迹舟气定神闲地躺下,把人往怀里捞。
江萌再定睛看他,见他刚刚洗净的额前发丝也有了点儿湿气。
她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你刚才好凶啊。”
每一处扣击都满满当当,动作到位,精准快速,丝毫不吝惜他的力气,比球场上还猛。不过在球场上他怜香惜玉,从来不杀她,在这里江萌可谓是片甲不留了。
陈迹舟还不认账:“有吗?”
她超用力地点头:“嗯,我以前叫你不要怎么样,你都会听,但是刚才就没有。”
陈迹舟漫不经心的:“下次一定听你的。”
江萌不快:“这种马后炮的行为听起来很像渣男经典语录啊。”
“你也知道。”他看向她,笑了笑,深邃的眸中虚浮的欲色褪去,就只剩拽模拽样嘲弄她的得意了,“有对渣男叫停的吗?”
陈迹舟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想到什么,冷不丁地问了她一句:“你现在还想跟你的白月光破镜重圆吗?”
江萌还没完全复苏,听到一个完全意外的问题,懒懒问了一句:“什么白月光。”
陈迹舟已经把手机屏幕搁她眼前了,神色浮躁:“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他今天路上玩手机的时候,又刷到她发新的微博了,本来都快忘了这茬,但每次看到她头像就想点进主页,一进去就不由地想到当年的“初恋”。
江萌一看,是她好几年前发了一条内容:「今天吃了一种很神奇的水果,叫橄
榄果,咬进去的时候酸倒牙,还有点涩涩的,但是越品越甜,回甘悠长。很像爱情,像初恋。」
江萌迷迷糊糊地看完。
严羽晴的评论也被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又想你那个白月光了?」
江萌问:「破镜真的能重圆吗?」
江萌看完,陈迹舟就很不爽地把手机撂一旁了,用“赶紧交代”的眼神看着她。
江萌还有点懵:“这都多少年了,我哪个白月光啊?”
“……”
她想了想,她说的肯定是A吧,除了他还能有谁啊。江萌看着他不快又诧异的面色忍不住笑了,看一看他,也有点意味深长地掰着手指头:“高中到现在,我算算。”
他不解地打断:“高中?”她明明是大学才谈恋爱啊。
“对啊,是我高中喜欢的人。”
陈迹舟想了想,更烦了:“那个李什么的?”
江萌笑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
他匪夷所思:“还有别人?”
江萌歪着脸,笑说:“你管我,我喜欢的人可多啦。”
陈迹舟不说话,沉默地躺了会儿。
江萌趴到他怀里:“你在吃醋啊?”
他语气淡定:“不吃醋,我心大。”
她的笑差点憋不住,被他盯了一眼,堪堪收回去。
他终于说:“对,我承认。”
“很闹心。”
“特别烦。”
“赶紧删了行不行?”
“……”
江萌可算抓住他的把柄了。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爽之上原来这么快乐啊!
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戏弄他的机会,此仇必报,狡黠一笑,故作温和地摸一摸他的发梢:“都过去啦。”
江萌说完,利索地将被子一裹,背对着他侧躺。
陈迹舟默了默,又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她的主页今天更新的内容是一张照片。
江萌发了张他给她做饭的照片,是她偷拍的。
文案是:「魅力小陈的人夫时刻」
底下评论,有人以为是哪个韩国明星的居家照:「这个可以啊,演员吗?」
江萌:「我老公啦」
对方回:「结婚了?」
江萌:「还没有哦,waiting……」
陈迹舟还挺容易满足的。
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他就满意地勾出一点笑来。
算了,也没那么不爽了。
等会儿再让她喊两声老公吧。
第65章 第65章时间不会让爱远走
这事还没过去。
似过去,非过去。
跨年那天,江萌跟她朋友们出去玩了一趟,陈迹舟也约了她,不过晚了些,等他电话打到她那边,江萌已经兴冲冲地说:“我已经和她们约好咯,不好意思,改天陪你。”
他后话还没讲出来,她已经提前报备:“都是女孩子,放心放心。”
于是几天假期,陈迹舟找了点事做,他去看了看房。晚上,又回在她家里待着,等她。
难得有独守空闺的机会,说不好听,他也是被人晾在那儿了,还是生平头一次。
外面很热闹,跟他无关。
还好脚边有小金在。
陈迹舟有一把电吉他在江萌这里,她自己挑的,最漂亮的一把冰蓝色,一见钟情,然后不由分说地夺走,就像小的时候抢他的东西一样顺理成章。不过江萌对事情的三分钟热度让他早有预知,果不其然,她练了两天和弦就手痛到喊罢工。
夜里,江萌远远地听见房间里的琴声,就加快了按密码的速度,结果越混乱越出错,严羽晴看不下去:“多少,我帮你按。”
“222120,快!”
听见门口的动静,陈迹舟放下乐器,起了身,门一敞开,他就听见响亮一声:“我回来啦,么么哒!”
江萌的脸颊和耳廓都浮出明显的红晕,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共来了三个朋友,朋友们手里也是大包小包,她还得腾出一个手,给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微醺的眼睛亮亮地冲他一眨。
严羽晴一只手把江萌搂住,另一只把怀里的花在门口柜子上摆:“她喝多了,扶一下,说要回来跟你一起跨年。”
陈迹舟迎过来,把她接到怀里。
他微微诧异,没有明白逐一摆进来的这些东西意欲何为。
迅速扫了一眼。
一捧带灯串的玫瑰、手办、乐高、围巾、耳机、手表、领带、还有羽毛球的装备,手胶和拍子。
全是新的。
江萌讲出经典台词,配合飞快摆手的动作:“没有没有,我没喝多。”
她表情威武,用大拇指隔空指了指自己:“今天我是老大。”
陈迹舟简单把东西堆了一下,将人往里面牵了牵,站在门口跟她的几个朋友了解了情况,商场是下午去的,酒是晚上喝的,江萌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他喜欢吹牛的习气,号称千杯不倒,灌了两杯白的就这样了。
陈迹舟跟她们打招呼:“麻烦你们了。”
江萌的脑袋也从门缝里钻出来,发射出去几个飞吻:“麻烦宝宝们啦,谢谢你们,爱你们。”
严羽晴友好地笑笑,摆摆双手:“没事儿,好好过节哦。”
陈迹舟微笑颔首:“慢走。”
门关上。
江萌清点她的礼物们,心情愉快地说着:“呼呼,我今天花了钱,好开心。”
陈迹舟靠在柜子边,似笑非笑看着她闹腾。
她仰脸瞧过去,醉了酒视线模糊,只见他穿一件柔软的白色毛衣,很居家,舒舒服服的,又很帅气明亮。
江萌说:“给你买了超多礼物,补偿你的,我以前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因为我没钱,现在我有钱啦。”
陈迹舟有点惊讶,笑容微顿:“给我买的?”
东西全都铺陈在地毯上,小馋猫还过去嗅了嗅她带回来的奶茶,她一边说着,手里也没闲着继续清点:“嗯,我还给苏玉买了小礼物,过年回去带给她,不过没给谢琢买哦,我怕你吃醋,委屈他这个手下败将了,没办法,家里有个醋坛子。”
他又不爽了:“我怎么就醋坛子了?”
江萌听了,手里动作停下,走到他面前,笑着打量他:“是哦,你就醋了两秒钟,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跟我计较个没完,在床上大战三天三夜,逼我说出对方是谁,然后不胖揍他一顿誓不罢休。”
陈迹舟脸色微沉,又挑眉,充作释然:“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以后是我的。以前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江萌笑了,戳一戳他的脸颊:“你、胡、说,你现在就一身酸味。”
“知道就好,”陈迹舟没辙地一笑,“那你现在赶紧删了吧,当我面删。”
“不想知道他是谁?如果我非要告诉你呢。”
陈迹舟搂住她的腰,手掌轻轻拂过呢大衣粗糙的面料:“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吧。”
江萌勾勾指头,他弯下腰,便听见她说:“最喜欢你,只喜欢你,初恋也是你,好不好好不好?”
他笑了:“你唬我。”
江萌语气不快:“那天你明明去了,我也去了,装什么傻充什么楞。”
意识到她应该不是在开玩笑,陈迹舟静了静,用确认的语气问道:“真的?”
“对啊,我的白月光就是你,你满意了吗陈迹舟?还偷看我小号,牛不死你。”
原来他俩网上那段也算啊……
陈迹舟气笑了一下,但又立马抱住她,低头亲在她嘴角,俨然是忍不住心头那点高兴:“偷看?我怎么记得是有人逼我关注的。”
江萌点头:“嗯,让你帮我做数据来着,我记着呢。”
她低眸思索时,发现在被深刻凝视。
江萌瞥他一眼:“盯着我看没用,要强吻我。”
“……”
“快点啊,要强吻,把我按沙发上,快点。”
她一番话说得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消化。
她要吻,他就满足。
江萌的大衣褪去,只剩一件修身的浅色毛衣,拥抱就少了一层隔膜,可以更紧密,更有温度。
一个炙热的、仿佛不会止息的吻,唤回她一点清醒的感知。寒潮引起的神经麻木,从吻里缓缓褪去,她浑身苏醒,变得温暖。
陈迹舟深沉却含有温存的眼眸望下来,说:“我什么都不用你为我做。”
“不要因为觉得欠我什么,就努力地弥补。你可以送我礼物,不必说是补偿礼物。”
他仍然说:“我不需要。”
江萌笑着说:“你管我,就要给你买,就要给你买,我要让你幸福死,今天我是老大,我江萌宠的男人,一定要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男孩!”
陈迹舟嘴角勾出一点弧度:“哦。”
江萌:“还哦,想笑就笑吧,我都看到你的嘚瑟劲了。”
她捧着他的脸,又往他软软的唇心亲了两下:“没有人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快乐和惊喜,从前是你,现在是你,以后也是你。
“我很爱你,所以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一起,我就会感到很幸福。给你买礼物也是因为爱你,你不在的时候,我只是在重复着生存。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无可比拟,无可取代。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太会表达感受的人,我很少给出太多的反馈,只有你会想让我不停地说爱,说想念。肉麻的话我只对你说过。
“我不能没有你。
“知道吗,陈迹舟。”
他微微沉默,数不清听到多少句爱你,然后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宝贝。”
陈迹舟这人还是蛮正儿八经的,虽然长了一张海王的脸,其实没什么工夫琢磨怎么撩女孩子,而且他好像不太喜欢一些黏糊肉麻的表述,所以平常不怎么说情话,带点笑音地叫宝贝差点给她耳朵苏掉了。
他一向通透,好像活得特别明白,人要往前看,水要往前流,他的人生宽广,也很清净简单,因为从来没有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也不在意是否能留下什么,但他此刻抱着江萌,额头和鼻梁陷进她的毛衣里面,陈迹舟说:“谢谢你的礼物,一直陪着我吧,江萌。”
江萌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调皮地问他:“我老妈那关你过了吗。”
陈迹舟:“牌可以练,老师真当不了,私奔吧。”
江萌笑得坐起来:“说起来,我也没同意呢。”
“绑起来,掳走。”
“啊?你现在都这么强硬了?”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我对女朋友很坏的。”他露出一个很坏的笑容。
她说:“我脾气很大,你要一直让着我哦。”
“巧了,我最爱哄人。”
江萌喃喃重复:“巧了,我最爱哄人。”
思绪万千,外面呼啸的风在流,卷走了什么。
她又躺下,轻声地说:“陈迹舟,你别四海为家了。”
因为一句爱你,被灯塔的微光牵引,漂泊的小舟找到了停泊的港湾。静谧永恒,等待黎明。
“好。”他说,“我会留下来,给你一个家。”
江萌轻轻煽动着睫毛,与他对视片刻。
她想起什么,又起来从礼物堆里翻找出一本书,亮起来:“还给你买了这个。”
故事的下册叫《十七岁请回答》。
她抬手丢过去,陈迹舟接住就开始翻动,装模作样说:“谢谢,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和解的。”
江萌笑了:“那微博还删不删呀。”
“不许删,留到八十岁。”
她扑过去,抱住:“坏死了,臭男人,你去演川剧变脸吧。”
陈迹舟笑着接住她的腰:“不行,这个真不会。”
落下的书页自动合拢,又堪堪停在最后一页,空调的暖风把页脚掀动,随着灯被关上,温和的字符停在房间昏暗一角。零点的钟声成为开始,而非结束。
尾章的部分如此写道:「爱不是刻舟求剑的河,爱是莫比乌斯环。时间不会让爱远走,时间让我流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