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贺凤臣走后, 阿风再次进入了枯燥无味的养伤期。
方梦白跟贺凤臣都会来照顾她。
方梦白自不消说,无微不至,温柔体贴。
可阿风总觉得少年的身上隐隐有了些变化。
她说不上来, 但一想起那天方梦白微微笑着, 靥红着脸, 眼神冷酷的模样。她就有点担心。
方梦白歉疚:“那日是我一时心急……抱歉,”他摸摸她的头,温温然道, “吓到你了,下次不会了。”
“阿白, 你要有什么变化一定要跟我说。”阿风不放心道。
方梦白一愣。变化。自那天起,他的确有些变化。
他好像觉得自己变得冷酷了一点,可又觉得理所应当。熟悉而自在。
妻子受胁,难道让他视而不见吗?挚爱之人, 受到的苦楚, 定百倍奉还才是。
阿风牵着他的手,眼里着急又担心。
方梦白回过神,心里很不以为意……无毒不丈夫, 不心狠一点如何保护妻子?
之前,他太软弱……令他们夫妻受太多苦楚了……
却又不忍她失望, 笑着点点头:“好。”
阿风看了几眼他的表情,怎么都觉得不像真心。
她有点生气捶了他一拳:“我认真的!”
老婆生气, 方梦白生生打了个激灵, 吓得腿软,哪里还有方才的轻狂,更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忙严肃了神情,立正挨训, “我也哪里敢有假!”
又是好言安慰,又是指天发誓,安慰了好一会儿,阿风这才哼哼,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方梦白微微一笑,乘机揽美在怀,拥着她,脸贴脸甜蜜了好一会儿-
与方梦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贺凤臣。
贺凤臣虽然会来照顾她,但每每做完事就走。
绝不多做停留,也绝不啰嗦,很少与她闲谈聊天。
有时候跟方梦白撞上,两人都一怔。
许是顾忌着阿风的嘱咐,顶多彼此点个头,算打个招呼,便再无二话。
又几个瞬间,阿风瞧见别过方梦白后,贺凤臣一刹黯然,失恋般的目光。
阿风:“……”
好烦好烦好烦。她苦恼地抓抓头发。
她当然能看出方梦白跟贺凤臣如今的尴尬是因她而起。
贺凤臣如今有点避着她,或许也是由此。
她害怕矛盾,厌恶争执,想让三人的关系回到过去,却又想不到要如何哄他解颐。
这日,祝娘子登门探病,顺便给她带来了最新的八卦。
“隆恩寺那边这个月九日要办庙会,连办三天,等你伤好了,到时候还能过去逛逛。”
阿风知道隆恩寺。
大梁崇佛,平阳城内外佛寺林立。祝娘子口中的隆恩寺正是其一,寺庙本身不算太大,但胜在地处郊外,环境清幽,来往的也多是附近几个村镇的乡人。
阿风下意识问:“祝姐姐你跟我去吗?”
祝娘子笑得有点羞涩:“……你吴大哥前些日子约了友……”
阿风恍然。约了友就是个借口,这是要过二人世界。
她也明智地不打算做这个电灯泡。
庙会——送走祝娘子后,阿风心想,要不要带贺凤臣去散散心呢?
毕竟,阿白是因为自己才迁怒二哥的。
先安慰好贺凤臣,等哄好了,再空出一天时间跟阿白,或者大家一起逛逛……
阿风盘算好了,提前跟方梦白打了个招呼。
方梦白果然有点不大高兴:“凭什么我的妻子要哄别的男人,我还不能去。”
早在她预料之中。阿风一点儿也不慌,果断凑上前,一把勾住他脖子,冲少年白嫩的侧脸吧唧亲了一口。
方梦白虽早知这些手段是她用老的了,却还是不禁脸红心跳,他苦笑,“又来。”
阿风:“好用就行,你就说你吃不吃这套吧。”
方梦白不甘见她嘚瑟,故意推开她,板起脸,作正襟危坐的模样。
灯光下,少年清逸俊美,风仪若神。
阿风瞅瞅他,心里甜蜜得很,这是她夫婿呢。
又生出一股轻柔怜爱来。
觉得委屈他了,抱歉得很。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补偿他!怀揣着一股献身精神,阿风干脆将领口扯松,露出一小片蜜色的锁骨,前胸肌肤。
方梦白故作正经,实则斜眼偷觑她。
乍见妻子豪迈扯衣,他不禁倒吸口冷气,隽秀的面皮涨个通红。
一双眼,却诚实黏在她蜜色的肌肤上滴溜溜转。
阿风看方梦白眼睛都直了,内心笑得几乎快打跌。
若是平时,书生早就化身色中饿鬼,扑将上来。
但今日他心里头小别扭。
难为他轻咳一声,还端着包袱,作那柳下惠的姿态。
她也不难为他,笑眯眯主动附唇吻他的嘴唇。
小小的软软的嘴唇贴上来。
方梦白心头一荡,再也忍不住,红着脸回吻了过去。
含着她舌尖,一点点,婴儿吮—孚乚一般地吃。
吻了好一会儿,方梦白只觉浑身燥热欲炸,小1腹突突直跳,不敢再吻。慌忙将手从她衣摆拿出。
阿风纳闷地睁开眼:“怎么不继续了。”
方梦白扭头吞了一大口气,这才苦笑说:“再继续,可不好收场了。”
阿风:“我可以的!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就怜惜我!”
方梦白被她逗笑,弯着笑眼:“你伤还没好。”
阿风:“我只是伤在手上,怎么就不行了?”
方梦白苦笑:“可往日,你日日都要拧我掐我……可怜小生的背……”
他说着,又抿着嘴唇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眼睛亮得像星星,“毕竟……娘子可是亲口承认我那儿话……”
少年气息低低的,热热的烘她耳朵,阿风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狠狠拧了他腰腹一把。
她委实想不通人怎么能搞羞耻play到这个地步的。
但他说得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他们成亲大半年才圆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第一次衤果衤呈相向时,他给她吓了一大跳。
原来古代话本里的驴书生并不全都是假的啊……
他那里生得实在有些擂垂可观。总之,男人伟器,自然可自傲于天赋异禀。但若太过“大丈夫”,便是可怕,乃至苦恼,自卑了。夫妻恩爱,总要小心,不能尽兴。
阿风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与其大家折腾半天都不尽兴,不如不做。
遂遗憾作罢-
安抚好了自家夫婿,等到八日那天晚上,阿风找到贺凤臣,对他发出了邀请。
贺凤臣正捧着一卷道书在看,对她的来意,他果然表示了拒绝:“我并无兴趣。”
阿风:“去嘛去嘛,我都跟阿白说好了……”
“……”
阿风:“求求你了。”
她拽拽他袖口,可怜巴巴地猫猫作揖状。
贺凤臣看着他皱巴巴的袖口:“……放手。”
阿风:“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贺凤臣伸手去拽自己的袖子,没拽动,看了她一眼。
她正保持不眨眼,努力憋眼泪:“二哥,你最好啦。”
四目相对,就在阿风快要放弃的时候,贺凤臣气息不知何故倏然一松,语气也终于有了松动:“……下不为例。”
阿风欢呼:“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请问现在可以松手了吗?”贺凤臣彬彬有礼问。
阿风果断松开,“抱歉抱歉。”
她手松得太快。贺凤臣垂下了眼,掸了掸袖口。
九日当天,阿风便换上了新裙子,叫上了贺凤臣出了门。
达到隆恩寺的时候时辰还早,日光晴朗不晒,山里的雾气还没散,雾气润得石阶湿漉漉的,不时有啾啾的鸟声从很远的林子里传来。
阿风注意到有一行奇装异服的人在路边集结,他们当中有的敲着锣有的打着鼓,有的打扮成采茶姑娘,有的打扮成蚌精,有的打扮成神仙,像是准备参加什么游行表演。
她拉着贺凤臣,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他们的游行好像出了岔子。
有那负责统筹的蓝衣服的汉子,在跟领队说着什么。
“来不了了?!”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时半会儿能找到人吗?”
阿风跟其他好事者看了半天,也没瞧见游行开始,太阳也渐高了,便失去了兴趣。
“二哥,我们去庙里逛逛吧。”
贺凤臣:“嗯。”
许是因为庙会,寺庙里香烟缭绕,十分热闹。
古代的寺庙就是个大型娱乐商业中心,许多和尚,小贩,将自己做的佛珠,帽子,鞋子摆出来兜售。
看得阿风连连感叹,现代人总要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寺庙变得商业化,哪知道古代的商业化程度更严重,演都不演了呢。
就这样走马观花逛了一圈出来,阿风走得浑身冒汗,那一行艺人们还站在那边。
她好奇他们找到解决办法没有,又凑过去看了一眼。
孰料那蓝衣服的汉子目光突然落到了他们这边,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位公子!”
阿风愣了一下,顺着他视线看到贺凤臣,才意识到那汉子在喊他。
“他在喊你?”
贺凤臣:“我听得到。”
那汉子慌忙拨开人群朝他们走过来,“这位姑娘,这位公子,留步!”
阿风纳罕:“这位大哥叫我们有何贵干?”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问:“在下姓齐,姑娘叫我齐大就是,实不相瞒,我喊住两位是有个不情之请。”
“我们隆恩寺附近几个乡每年办庙会,有一样游神活动,扮演者都是咱乡里乡村的乡亲。我们负责扮观音的那姑娘,今天早上摔了一跤,过不了来,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齐大将期盼的目光望向贺凤臣:“我瞧这位公子这一等一的容貌,通身的气派,若能由这位公子来扮观音菩萨,解咱们燃眉之急……”
贺凤臣毫不犹豫,一口回绝:“我不去。”
齐大顿露失望之色。
阿风倒是来了兴趣。
贺凤臣这冰清玉洁,超然物外的模样,扮起观音来岂不正合适?
“二哥,你要不试试呢?”她撺掇。
齐大目光又亮。
贺凤臣:“我不想去。”
阿风:“二哥,求你了!你看他们难道不可怜吗?就当行善积德了。”
齐大忙一迭声地附和:“这位姑娘说得对!还请公子仗义相助!”他多少也看出来这公子隐隐以身旁少女为主。
贺凤臣:“……”
阿风:“而且我真的很想看二哥扮观音,一定很好看。”
贺凤臣:“……”
“你当真想看?”他俯身,一双凤眸认真地看着她。
阿风:“超级想看的!”
贺凤臣沉默了半晌,终于松口,“……仅此一次。”
阿风:“我就知道二哥你对我最好了!”
齐大也松了口气,连连作揖道谢。
很快,便有个人领着贺凤臣去隆恩寺的禅房里换衣服。
贺凤臣进屋前,嘱咐道:“不要乱跑,在外面等我。”
阿风忙点头保证。
翘首以盼了好一会儿,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阿风忙伸长脖颈。
领着贺凤臣去换衣服的那人,双眼发直,赞不绝口地走出来,“神仙下凡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紧跟其后。
禅房前的菩提树浓荫滴翠,日影婆娑间,贺凤臣眉眼低垂,莲步而出。少年乌发柔披白纱,发结珠翠宝冠,身披络腋,胸饰璎珞,裙绕花结。
清风扬起白衣飘带,天衣环佩玎珰,日影如水波纹明灭不定间,令其更多了几分似真似幻之感。
阿风霎时间屏住了呼吸。
贺凤臣却似有所觉地抬起眼,日光下的眸子淡若琉璃,含着淡淡的控诉。
红唇清吐:“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但因为太美,顾盼间却艳光四射,不似控诉,倒似娇嗔了。
阿风,阿风涨红了脸,捂住心口。
贺凤臣见之立皱起眉,冲淡了那股快要随云飞走的清冷感,“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离得太近了,阿风憋红了脸瞪着那张绝美的脸,说不出话来。
贺凤臣立时去拿她脉搏。
这时,耳畔才传来女孩子气若游丝的嘤咛,“二哥,你离我远点,太美了,我喘不过来气了。”
贺凤臣:“……”他顿无言,飞快地收手,苍白面色飞起两抹薄红。
仿佛被黄毛调戏的大家闺秀,“胡说什么……”
阿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可以了,盯着贺凤臣左看右看了好几眼。
贺凤臣眼睫颤动,任她看,很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阿风满意的不得了,与有荣焉说:“二哥,咱们快去找齐大,给大家也看看二哥有多好看。”
贺凤臣轻斥:“胡闹。”
倒还是任由她拉着去找了齐大他们。
第32章
齐大跟其他的“演员”们, 果然也都看直了眼,纷纷赞不绝口,道是找对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阿风干脆留下来帮了一会儿忙, 又过了半个时辰, 诸杂事处理妥当,游行终于开始了。
游行的队伍,自隆恩寺山门开始, 绕着寺庙附近走上几圈,又回到山门。
临行前, 贺凤臣不放心,仍叮嘱她,“此处人多,不要乱跑, 跟紧我。”
阿风推了他一把:“知道啦, 知道啦,观音普度众生,快去让大家都看看, 怎么光盯着我一人。”
贺凤臣平静说:“我非观世音菩萨,实为凡夫俗子, 他人如何作想于我何干,所在乎者, 也唯你一人。”
阿风愣了一下, 心口猛地漏跳了一拍,心跳如擂。
……这是什么话?
可等她回过神来时,贺凤臣已经回到了游行的队伍中。好像刚刚不过是他随口一说,并无多余的意思, 不值一提。
他本来就是有点呆呆的,不谙世事,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个性,阿风犹豫了一会儿,甩甩头,决心不再多想。
匆匆跟上游行的队伍。
贺凤臣甫一出场,便惊艳了全场。
他乌发光艳,秀色烂发,衣带当风若云霓翻飞,清冷殊绝,淡月寒空。
夏日炎炎之下,走上几圈,任队伍里什么神仙菩萨,也都汗湿脂腻,姿态狼狈。
偏偏贺凤臣冰肌玉骨自无汗,面无表情,似乎透着股幽艳的冷香,更是脱颖而出。
观者狂热的呼唤,几乎将隆恩寺周围堵了个水泄不通,车马卡在了半山腰,上不去也下不来。
阿风原本还能走在游行队伍的旁边,贺凤臣也还能看到她。但很快,她就被观者挤出了人群。
她个子矮,被人潮淹没,一时间跟贺凤臣失去了联系。
仗着身子小,阿风游鱼一般,努力往前挤,终于又挤了回来。
垫着脚,远远地看见,贺凤臣好似蹙了蹙眉,转着头好像在人群中找她。
看不到她,周围人潮又一波一波朝他涌来。贺凤臣抿了唇,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人群的热情。
阿风站在人群中,不时能听见观者对于贺凤臣的赞叹。
人们七嘴八舌,纷纷问:“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长成这模样!岂不是要去宫里做娘娘了!”
竟是没认清贺凤臣的性别!阿风有点想笑。
一时不察,她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回头,只见个穿着宝蓝色衣衫的青年,痴痴地盯着贺凤臣在看。
他眉目倒也算英俊,就是眼神有点邪淫,让人不太舒服。
身上隐约散发出淡淡的真气,竟还是个修士。
不过看起来修为好像也不多高,她虽然分辨不出这人的境界,但一眼即知,绝不会高过贺凤臣。
阿风心里虽略有不悦,倒也没多记挂在心。
在阿风被挤得鬓边的花苞也散了一只,鞋子也被踩得灰扑扑的之后。
终于,游行队伍回到了山门。
但狂热的人们仍然不肯散去。
人们将贺凤臣团团围住,更有那心思活泛的少男少女们拉着同伴的手,跟他打探他的姓名,年龄,家住何处,有无婚配。
人太多了。
贺凤臣明智地选择当个哑巴美人。
人群中找了阿风几圈不到,他静静垂着长睫,不置一词,一言不发地抬起脚就往禅房走。
阿风找不到他,应该会回禅房。
因他生得太美,真恍若一尊白玉雕的观音像,纵使态度冷淡,人们竟也不动怒。
就在贺凤臣快到禅房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跃出。
贺凤臣下意识伸手一扶。
竟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松开攥得紧紧的小拳头,露出一颗被汗水泡软了的糖块来,“观音姐姐,你真好看,这块糖送给你吃。”
贺凤臣微微一怔,对上小姑娘期待的视线,倒也没拂却她的好意,自她掌心接过糖块,点了点头。
小姑娘眨巴着眼,昂着脸催促说:“可好吃了,姐姐快吃!”
贺凤臣顿了一下,吃了进去,无声地微微张开红唇,给她看。
小姑娘高兴极了,挥手跑开, “我娘还等我呢,观音姐姐,祝你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贺凤臣收回视线,目光正巧跟阿风撞个正着。
“二哥!”阿风使劲挥手。
贺凤臣气息明显为之一缓,“……怎么才来。”语气几分不着痕迹的埋怨。
阿风:“我刚就看见你跟那小姑娘呢,没敢上来打扰你们。”
她倒是没想到贺凤臣对小孩子这么包容,反正那块汗津津的糖,她是不太想吃的……
“二哥,你听到了吗,这一路上好多人夸你好看呢。”
两个人结伴往禅房走。
贺凤臣淡淡地“嗯”着,明显不太感兴趣,“满意了?”
“满意!二哥你真好看。”
贺凤臣乌浓的眼睫轻颤,轻声说:“你看过了,那我换下来了。”
“啊……”阿风有点舍不得,但深知自己今天已经得了大便宜了,只好点点头,“换吧换吧,我在外间等你。”
贺凤臣“嗯”了一声,转身步入屏风后面。
非礼勿视。阿风等了一会儿,孰料都没等到贺凤臣出来。
她觉得不对劲,纳闷地朝着屏风那头喊:“二哥?”
隔了一会儿,贺凤臣含着困惑的嗓音才从屏风后面传来。
少年昔日冷清的嗓音有些乱了气息,细喘着,“阿风……好像不对。”
阿风一愣:“哪里不对?”
贺凤臣颦蹙张唇,困惑地摸着心口,“心跳得很快……好热……”
阿风更迷茫了: “热?哪里热?你不会中暑了吧?”不对,修士也会中暑吗?
贺凤臣摇摇头,“我不知道。”
正当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两人都愣了一下,阿风回头喊:“谁?”
贺凤臣解衣的手一顿。
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换衣服,便干脆步出了屏风。
阿风冲着门口道:“这里不太方便。”她还以为是齐大等人。
哪知道,门外安静了一瞬,忽响起个陌生的男声。
“敢问这里可是观音娘娘落脚之处?”
阿风了然,看向贺凤臣:“二哥,你粉丝。”
贺凤臣细细蹙眉:“……粉丝,何意?”
阿风:“你追求者。”
贺凤臣无言:“……”
阿风:“你要见他吗?”
贺凤臣果断:“不要。”
阿风“哦”了一声,转过头帮贺凤臣回绝,“观音……咳咳,观音娘娘休息了,不见人。”
那男声:“敢问姑娘是?”
阿风扬起嗓音:“我是观音娘娘座下童子!”
贺凤臣淡看了她一眼,眼含责备。
阿风嘻嘻笑起来。
那男声也沉默了。
但似乎仍不肯放弃,隔了一会儿,又开了口:“小生……方才在游行中,见你家娘子一面……惊为天人,魂牵梦萦……”
阿风还想再说。
贺凤臣主动开了口,语气冷了下来,“我是男人。”
那男声愣住,竟还不死心。
“男人……可否请兄台外出一见,也算了却小生这一腔痴念。”
话音刚落。
刷——
门突然被人从里间推开。
男人抬起头,便瞧见一道清拔颀长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贺凤臣秀眉微蹙,面色微冷,红唇抿出个冷淡的弧度。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方才离得远了,看不太清楚。
此时男人才惊觉这观音娘娘比他还高出一个头,俊眉狭腰,但骨架很大。
可男人仗着自己的出身,素日里便是荤素不忌的。
如今乍见绝代姿容,不禁心神一荡,喉口发干,忙打了个躬,自我介绍道:“在下余风月……”
贺凤臣蹙着眉,看着这男人滔滔不绝地进行着自我介绍。
“在下余风月……”余风月自信地微笑着,“出生平阳余氏,家中世代修仙……”
“我不认识你。”贺凤臣不假思索,直接下了逐客令,“请你离开。”
阿风也从禅房里追了出来。
“二哥,怎么回事?”
贺凤臣:“我不认识他。”
阿风定睛一看,愣了一下,这人不正是之前她看到的穿蓝色衣服的那个。
因为他目光邪淫,她对他印象很不好。
余风月哪里肯死心。美人冷若冰霜,更如那傲雪凌霜的怒梅,教他心痒难耐。
“在下对娘娘一见倾心,敢问娘娘姓名……”
贺凤臣视若不见,直接转身进了屋。
余风月面色一变:“公子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贺凤臣脚步不停,连一个字都吝啬。
余风月冷笑:“即便我今日非要请公子一晤呢?那块糖……公子可是吃下了吧。”
糖?阿风一愣,竟见贺凤臣脚步倏地一顿,仿佛突染不适,微变了面色,蹙起了眉头,“唔。”
糖?什么糖?她只能想到那个小姑娘之前塞给贺凤臣的糖……难道这糖里有毒?!
“二哥?!”阿风慌忙上前扶住贺凤臣,“你没事吧?”
贺凤臣眉头皱得紧紧的,喘得厉害,面色如同苍白的月亮,面颊却泛起不正常的嫣红。
他不常出汗,此时汗水却如雨一般浸湿了阿风的指尖。
“你……给我吃了什么?”贺凤臣没拒绝她的搀扶,站起身子,哑声问。
漆黑的眸子,第一次正视了余风月。
被他冷淡乌艳的眸子盯着,余风月心神又是一荡,不禁得意洋洋笑起来:“不过是些催1情1药罢了……那小姑娘喜欢你,我便送她几颗糖让她送给你,那小孩子欢天喜地地,果然全无防备之心……人们常教小孩子防备大人,却没教大人防备孩子的道理……”
第33章
贺凤臣沉默。终于明白从方才起身上的古怪的高热到底从何而起。
阿风也呆住了。啊?春1药?
她知道现代是不存在这玩意儿的。
这种罪恶的东西她只在狗血影视小说里见过。
她实在震惊, 好奇,忍不住扭头狂看了贺凤臣好几眼。
贺凤臣垂着眼睫,冷冷清清, 任她打量, 看起来似乎还很冷静, 还好没什么异样。
但透过他潮红的面色,也知他如今正在忍受情热之苦。
余风月见了,也是好一番假意劝慰:“我瞧着道友也是修士, 我劝道友放弃吧,这□□可不是凡间的普通春1药……否则道友又怎会没有觉察。贸然自引真气冲散药性, 恐怕会适得其反。堵不如疏,只要道友点个头,我便引我真气渡你苦楚——”
贺凤臣截住他,淡问:“是么?你很自信么?”
美人难得肯同自己多说两个字, 余风月求之不得, 忙笑道,“这是自然,若非我们余家的权势, 如何能搜集这么多的天材地宝……”
就是他前些时日,派出搜寻其中一味药材的小队, 这些天里迟迟没个消息。
他养的炼丹师正要试验一味新的□□,没那木龙妖丹实在有些麻烦……就知道那些散修不靠谱。
一想到这里, 余风月便露出点焦躁之色。
贺凤臣反问:“耗费人力物力之巨, 便为炼制春1药?”
余风月听出他语气里隐含的嘲讽,冷笑:“有人修炼为个虚无缥缈的成仙之念,成仙?谁曾真见过仙人了?我偏不学那些呆子。我修炼,就是要享受, 要活得更久,享遍着人间极乐。”
他已彻底不耐烦起来,长臂一伸,就要抓人:“今日你就算不想走,也得跟我走!”
锵!
一道身影快他一步!骤然出剑,挡在贺凤臣身前!
贺凤臣一怔。
看新鲜看到这里的阿风,终于对这人的无耻忍无可忍,抢先一步出了手。
余风月眯起眼,“你?你就是观音娘娘座下童子?”他似笑非笑,“正好,今日你们兄妹一双,倒教我享齐人之福了……”
阿风被恶心得够呛,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喷他两句,从刚才一起一直表现冷静的贺凤臣却突然动了,少年面无表情,背后古琴飞出,横空身前。
气流扬起乌发飞舞,贺凤臣左手拔出回雪剑,剑光一闪,一没。
余风月一条左臂便被斩落了下来。
贺凤臣抱琴而立,重又挡在阿风身前,看了她一眼,回眸对余风月冷冷道,“你该死。”
贺凤臣的动作太快,余风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肩头的血液喷出,他这才发出一声惨叫,痛变了面色:“你!你怎么敢?!”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阿风甚至都没回过神来。
她当然不会对这种人渣报以同情,愣了好半天,才下意识憋出一句:“这是在禅房……”
贺凤臣“嗯”了一声,飞上前提起余风月的肩膀,“换个地方。”驾一道烟气,率先飞出隆恩寺。
余风月疼得面色扭曲,嘶声大叫:“你疯了……你、你若胆敢杀我,我余家绝不会放过你!”
他实在太疼了。方才贺凤臣动作太快,他甚至都未来得及祭出保命的法宝,此时一边大骂,一边悄悄单掌翻出——
贺凤臣淡扫他一眼,眼睫微动。
白虹划过,他右臂也被一剑斩了下来。
“啊!!”双臂都被斩断,余风月剧痛,惊骇,眼里终于露出绝望之色。
阿风跟在贺凤臣身后,乍见他直接利落地先后斩断这人两臂,已然吓呆了。
原来他这么凶残的吗?!
……这么说,贺凤臣当初见她,其实还是手下留情了?
越往前飞,树林阴翳,日光渐疏,时隐时晦。
直飞到一处无人的密林间,贺凤臣这才将余风月放下,不顾他涕泪横流的求饶,拔剑刺死了他。
贺凤臣杀得实在太干净利落了,没比杀只鸡更简单,阿风真有点被吓到了。
贺凤臣抬起眼,怔了一下。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出生凡人界,这二十年来过得一直是和平的生活。
他抿了抿唇,企图掸掸身上的血痕。
“吓到了吗?抱歉。”
阿风回过神,慌忙摇摇头,“……也没,就是不太适应。”
贺凤臣轻声说: “他对你说那种话。他,该死。”
阿风欲言又止:……谢谢你。但她心理承受能力真没这么弱。
你这样杀,她倒是有点承受不住。
阿风看着余风月残缺的尸身,心情有点复杂,“现在怎么办?他说他出生平阳余氏……不会有人来寻仇吧。”
“不要紧。”贺凤臣安慰道,“我打得过。”
阿风:“……” 这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吗?!难道你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窝杀一窝?!
还没等阿风吐槽他这霸气侧漏的发言,下一秒贺凤臣就又皱紧眉,面露痛楚之色:“唔……”
莫装啊二哥。阿风慌忙扶他:“是春1药又发作——”
贺凤臣抬起纯黑的眸子。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光速撒手。
“二哥……你,你怎么样?”
她不禁涨红了脸。
贺凤臣看了眼天色,沉默了一下,答非所问说:“要下雨了,先找个落脚之处吧。”
阿风想想也是。
保险起见,她又细细看了眼贺凤臣的脸色。
除了双颊媚红,神情倒是看起来很冷静,不致出丑。
她扶着贺凤臣飞起来,居高临下找了一圈,找到个破旧的土地庙。
一进庙,贺凤臣便有些站不稳了,低垂着眼喘息得厉害。她握着他小臂,触手滚烫,肌肉紧绷。
阿风找了个蒲团,拍干净了灰,招呼他坐下:“二哥,快歇息歇息。”
贺凤臣坐了下来,便闭上眼,径自打坐调息。
中春1药实在太尴尬了。阿风不敢打扰他,趁着雨还没落下来,便走到庙门口默默看阴沉的天色。
身后,贺凤臣不时发出几声难受的轻喘,嗓音细弱不复清冷,甚至有点媚……
叫得阿风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双耳滚滚发热,恨不得拿两团棉花把耳朵堵上。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唔嗯……”当贺凤臣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喘息时。
阿风终于忍不下去了,涨红了脸,转身询问他情况,“二哥……你到底怎么样?不好办吗?”
贺凤臣皱着眉,闭着眼不答,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樱红的唇瓣紧咬着雪白的头纱
不时发出浅浅的呻吟,不断有滚滚的虚汗从他额间滑落。
……这毒最忌运使真气,他方才一怒之下杀了余风月,动了气机,猛烈的情潮顿时反扑上来。
这是贺凤臣生平所从未经历过的。
阿风一呆。饶是她,也能看出来贺凤臣如今的情况不简单。
可若是毒药也就算了……
问题是这是春1药啊……
她目光在他脸上纠结地犹疑。
这目光,对如今的贺凤臣而言甚至也成了一种煎熬。
她的视线,仿佛如有实质,羽毛一般轻轻在他敏感的肌肤上搔过。
贺凤臣不堪地抿紧了唇,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好半晌才吃力地,冷冷地挤出几个字: “出去……”
阿风唏嘘,噤声。不敢再看,匆忙躲到庙外面去了。
身后,贺凤臣的清润喘息越来越急促。
天边的乌云也逐渐开始聚集。
豆大的雨珠落下来一滴,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顷刻间,便成倾盆大雨之势。
阿风不得不又退回庙里,“二哥……外面下雨了,我躲躲……绝不打扰——”
她话没说完,一愣。
只见贺凤臣浑身汗湿了,眉头紧锁,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急促地喘息着,像一条上岸快渴死的鱼。
“二哥?”阿风试探问。
“二哥?”
连叫了几声,除了沙哑的呻吟,贺凤臣都没有给予多余的回应。
阿风脑瓜子嗡嗡的。
……春1药不解毒会憋死人吗?
眼看人都成这样了,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慌忙凑近了一点,去察看他情况。
贺凤臣蜷缩着身子,修长的小腿肌肉不断抽动着,没换下来的白裳勾勒出美妙纤瘦的腰线,阿风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耍流氓的意思,她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就被吓呆了,跟阿白竟难分伯仲。
阿风僵硬了:“……”麻了。
他好像真的很1欲求不满,她到底该怎么做。
贺凤臣皱着眉倒在地上,紧咬着乌发白纱,难耐地倒着气,胸膛一起一伏,像濒死前的人。
阿风硬着头皮蹲到他面前,“二哥,二哥……”
贺凤臣眼睫颤抖,艰难地睁开湿漉漉的长睫。
眼里水雾迷茫,迷迷瞪瞪地呻1吟:
“嗯……阿风……?”
“你、你要不自己纾解一下?”阿风磕磕绊绊,强忍住羞耻劝解道。
贺凤臣却怔怔地,眼里雾气横生,歪了一下头,迷惘地看着她。
阿风:“……”
“自己,纾解,会吗?”
贺凤臣不答,只迷惘地喘着气。
阿风怀疑他现在根本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说耽美文设定的智能春1药,受中春1药只能被那啥?
不要啊,阿风默默抱头,她到底要咋办?要帮忙吗?
问题是她完全搞不清贺凤臣的属性,1?0?0.5?就算她想帮忙也爱莫能助。她找根树枝让他自己来行不行?保证一定是那种最漂亮,最干净,粗细软硬适中的树杈子。
好在这时,贺凤臣好似终于又短暂地恢复了神志。
他瞧见她,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你……怎么还在这里?”
“出去!”
阿风慌忙往后退,“要不我帮你找根树枝?”
贺凤臣:“……”
少年倏地面无表情地抬起了眼,黑艳艳的眸子冷淡如冰。
阿风还在试图提出建议。
但落在贺凤臣的耳朵里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
贺凤臣一字一顿,鹦鹉学舌般,复述: “纾解?”
阿风硬着头皮:“……就你自己……”
阿风:“实在不行,我给找根树枝来吧。”
贺凤臣微感不解:“树枝?”
阿风:“就……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贺凤臣沉默了下来,静了半晌,终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他之所以之前没立杀余风月,便是想借机询问出只言片语……那余风月说,不可自己引导真气,只能由旁人帮忙……这般□□,素来是非一人之力可。
阿风却还没意识到少年这古怪的沉默,仍旧硬着头皮,诚恳给出建议:“你说你是阿白的男妻,应该是下面的吧……你就用树枝……”
贺凤臣语气冷了下来:“我就用树枝?”
阿风:“现在也找不到什么好用的工具……你委屈一下。”
贺凤臣冷冷复述:“我,委屈一下?”
阿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蓦然抬头!
对上贺凤臣漆黑冷淡的目光,少年面色不善,冷冷说:“我为何要委屈自己?”
阿风懵了一下,下意识回:“我……我又不是男的,也攻不了你啊……要不二哥委屈你再忍忍,我去南风馆帮你找一个来……”
但阿白就别了……
她还没说完,却见贺凤臣低着头浑身打起哆嗦来。
她也看不清他神色,还当他又发作,急得想扶又不敢,“二哥,你怎么样?”
贺凤臣气得玉容生晕,齿间终于挤出发抖的几个字:“荒、唐。”
少年合眼深吸一口气,“我为何要委屈自己……”
……这不是没人吗?阿风讪讪,她有老公的……
“没有人……”贺凤臣喃喃说,“没有人……”
少年面无表情自言自语的模样太恐怖,阿风心里陡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吓得直打结巴:“二二二哥?”
“我面前不正有一人?”
他抬起脸儿,语含讥诮,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阿风:“……”啊?啊?啊??
贺凤臣眼梢微扬,神色冰冷,颊晕妩媚。
救命,这个状态她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
她被吓得头皮发麻,转身就像往庙外退:“对对不起二哥,是我失言,我这就去外面淋淋雨清醒清醒。”
太过紧张,迈出庙门时,她险被门槛绊了一脚,也不敢回头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土地庙。
雨丝被风吹着斜卷入庙,兜头打来。
倏地,她后背突然贴上了少年清劲的胸膛,手臂也别人抓住。
贺凤臣像一株女萝一般,双臂攀着她脖颈,蔓沿而上。
他长睫轻颤,乌发如柳丝蜿蜒垂落,附唇吹她耳窝:“阿风……你要往哪里去?”
“……救命……”阿风重重打了个哆嗦,吓得欲哭无泪。
她哪里敢吱声,慌忙用力去挣,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跑。
贺凤臣垂眸,苍白劲瘦的指尖用力一抓,将她拖回来。
“二哥!”被压在蒲团上,阿风终于忍不住惊慌失措地喊出了声。无助地像是被主母强啪的小妾。撞号了!
贺凤臣置若罔闻,翻身压了上来。
他垂着长睫,也不动作,就用漆黑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一边看,一边上手摸她的脸。
眸子黑黝黝的,指尖摸得很细致。
阿风被他摸得毛骨悚然,情急之下,灵机一动,“二哥我……我们撞号了——”却在感受到腿间抵着的夸张怒兽时瞬间失声。
果断换了个说法:“你想想阿白!!我们不能做这种事!不能背叛阿白啊!”
“阿白……”贺凤臣红唇喃喃,停下了动作。
“对对对。”阿风大喜过望,“你想想阿白,你是阿白的男妻,我是阿白的前妻……我们是情敌……”
贺凤臣突然沉默下来,“……妻……夫妻……”
他眸色微微一变,低头打量着她,乌发如瀑如茧一般将二人包裹。
发帘间,贺凤臣神色淡而晦涩,“夫妻之间本为一体。”
他指尖轻抚过她鼻尖、嘴唇,“由你代行他的夫职……或,由我……”
阿风大脑一下就被他神逻辑干宕机了:“啊??”
贺凤臣微感不满地抿了一下唇,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再次抬眼看她,眼波流转,欲求不满地闷哼了一声,“阿风……”
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没忘记切断共感。
分开肉瓣,将红艳的舌头吐进她口中。
终于。
鼻腔间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第34章
贺凤臣的唇, 滚烫如炭。
潮红的面颊紧贴着她的脸。
饥渴地将舌头塞进她喉咙里,几乎如汲水一般反复搜刮着她口腔的甘甜。
双唇刚一触及就亲得这么激烈。
阿风被他亲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唔唔唔……”
完蛋了。
她心一沉, 大脑空白一片。
她跟贺凤臣, 最不该亲上的人,现在亲上了。
可她甚至都不好生贺凤臣的气,他现在明显精虫上脑, 神志不清……
要是他清醒过来……
阿风内心感到淡淡绝望,几乎可以想象出贺凤臣冰冷的容色。
不要啊……真的会社死的。
她努力地换着气, 双手使劲儿把贺凤臣向外推。
贺凤臣正垂着眼,吻得动情,舌尖用力刮蹭舔摩着她的舌面,在她口腔中一出一入。
阿风舌头努力向外推, 却又被卷起舌尖, 细细地吮了一口。
“嗯……”两声呻1吟几乎异口同声而出。
阿风感觉到贺凤臣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他愣愣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顶着他的视线,她的脸涨红了, 身子软得像面条,理智归理智……可身体的反应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她跟方梦白感情又好, 蜜里调油一般……人也被他调1教成了敏感肌……
她几乎不敢看贺凤臣的视线。
他这个童子鸡应该觉察不出个中暧昧吧?
孰料,贺凤臣垂下眼睫, 将唇紧紧地堵着她的, 喉口“咕噜噜”滚动了一下,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激烈起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攥着她肩头,用力地将自己的舌头往她喉咙里塞。
摩擦着她舌面的动作也用力了许多,不像亲吻, 更近乎于侵1犯。
阿风嘴被迫张得发酸,一缕银丝顺着她二人交缠的唇齿间滑落,氤湿了他发间的观音白纱。
那观音白纱又垂落在二人之间,湿漉漉皱巴巴地蒙着二人口鼻,再被贺凤臣舌尖抵着送入她口中。
她的神志也迷蒙了,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不对的……她想要拔剑……
可贺凤臣似乎觉察出她的动作,大掌用力地捺下她的手掌,手背青筋浮起。
“二、二哥……”她忍不住带着哭腔。
贺凤臣一顿,拉开了一点,唇角拉开一条银丝。
阿风几乎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她如蒙大赦,劫后余生般拼命往回退……
孰料,贺凤臣抚上她脸颊,只为垂眸淡淡问出一句:“……舒服吗?”
“不舒服不舒服!”阿风胆丧魂飞,忙叫,“二哥你清醒一点!”
贺凤臣垂下眼,似乎不太满意她这个答案,衣衫包裹完整的身子跟嘴唇用力撞了回来,轻轻在她舌尖咬了一下,“是你……”
是你勾引我,惹怒我的。
“树枝……”他想到这里,不满地喃喃。
阿风真的要哭了:“……二哥我错了,你是1,矿工1,但你别在我这里大展雄风啊……”
贺凤臣不答,本只为泄愤,但香舌甘美,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情不自禁索取更多,目光也渐渐湿润迷离了,可是喉口太小了,他舌尖用力出入,进不去……下意识地眯起眼呻吟。(是喉口,是脖子以上,不是其他部位)
“阿风……嗯……好小……”
不够。还不够。
贺凤臣轻轻呻1吟着,凭借本能不断地将修长,发烫的,衣衫完整的身躯往女孩子身上撞。
曲着腿不得章法地在她身上胡乱磨蹭。
他个子太高了,估计得有188+,整个不断压上来的时候,阿风简直被压得吐血……
她该不该松口气,他神志不清,好像不太会。
她强令自己冷静下来,问:“二哥,你难受吗?”
贺凤臣迷惘地直哼哼:“……难受。”
“我、我教你好不好,你先松开一点。”阿风循循善诱。
贺凤臣似乎有些为难,但谢天谢地,他犹豫着,终于松开了她。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阿风眼睛一亮,用力一推,手脚并用地就爬起来。
贺凤臣还微微张着唇,半截舌尖吐在外面,愣了一下,微感不解。
见她逃跑,他看着她,遵循本能又追上去。
因全凭本能,动作快得阿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贺凤臣用力抵着压倒了墙角。
贺凤臣大为不满她的欺骗,这一次亲得更加用力,喉口滚动,大口吞咽。
一边亲,一边艰难地控诉:“你,骗我。”
“为何要跑?”
“不舒服吗?”
这下真的退伍可退,逃无可逃了。
贺凤臣垂着眼,执拗地捧着她的唇,一遍遍将她向墙上挤压:“现在呢……跟……”
他也不知为何,几乎是凭借本能喘1息着问,“跟方梦白比……如何?”
阿风哪里敢应声。
“我……很舒服……哈,”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喃喃抒发着自己的感受,但很快,又皱起了眉,浮现出欲1求不满之色,胡乱扯动发间的白纱,“不,不舒服……难受……”
他难耐地昂起脖颈,不断曲腿往她身上贴,阿风涨红了脸,她打定主意,死都不吭声了,贺凤臣如今不得其法,她可不敢刺激他误打误撞。
果然,撞了半天,贺凤臣垂眸,又去寻她嘴唇叼来吃:“阿风,阿风……”
他下意识恳求:“难受,渡一口真气予我罢……”
真气。阿风一愣。
对,真气……
她替他渡气是不是就好了?可是……
阿白。眼前一时是贺凤臣眉目蕴含痛苦求1欢,一时又是方梦白清逸温暖的脸。
阿白……阿风的道德在这一刻不断接受拷问……
若不快点作出决断,说不定贺凤臣自学成才,到时候才是无法收场了。
不管了,阿风闭上眼,豁出去了,反吻住面前两瓣薄唇,吐出一口绵长的真气。
贺凤臣一愣,几乎被她回吻的瞬间,一下子便软了身子,“嗯……阿风……”
他颤抖着眼睫闭目迎合,皙白的面色浮起红晕,舒爽得浑身发颤。
乌发散落,法冠歪斜。
阿风看着他媚态,心里不争气地乱跳,颊上的温度不断升高。
……简直,简直像施一切人淫的锁骨观音一般。
……
不知过了多久。
贺凤臣脸上的红晕这才渐渐散去,闭目沉沉睡去。
阿风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没想到接个吻他就……
……这到底算紧急避险,还是算出轨……
只是亲吻,应该不算出轨吧……
贺凤臣是个弯的,也喜欢阿白……她俩亲一块了,应该不算出轨吧……
啊啊啊啊啊!嘴唇火辣辣的,又肿又痛。阿风烦躁地揪了几根头发。
这么混乱的关系,对她一个准大学生来说实在有点超纲了。
她一会儿懊悔欲绝,一会儿又忍不住找理由给自己开脱。
一会儿又看看贺凤臣恬静的睡颜,恨不得拽着他领子啪啪给他两耳光。
不行。越想越气。方才那几乎被吃掉的余韵,令阿风心里仍咚咚直跳,恐惧,慌乱……可唯独没有厌恶……
这不正常的感受,又催生了她心底的惊乱。
阿风终于忍不住,对着贺凤臣白嫩的脸蛋啪啪就是两耳光。
“唔……”他梦中吃痛,蹙眉喘息,喘息犹带春1情,又给阿风整红温了。
贺凤臣眼睫一动,眼看就被她扇醒了。
阿风心里一个咯噔,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看天看地。
全不知道等他醒来要怎么面对他……这才是地狱难度。
……
贺凤臣仿佛做了一个极为旖旎的梦。
甘甜,美妙得令他意乱情迷……
梦中他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近乎狂乱地亲着她,女孩子被亲得喘不过气,不断地推拒。
可他仍视若无睹,极为动情地自己的舌尖不断地塞入她的口中,卷着她的舌仿佛连舌根也要吞吃入腹……
但那女孩子……阿风,却极为抗拒的模样,面现怒容,举掌啪啪两耳光劈面扇来。
贺凤臣被扇醒了。
阿风深吸一口气:“你醒了?”
见他的目光一点点由迷离到惊骇。
听到她的声音,贺凤臣看向她,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不是梦,阿风!
贺凤臣难得显出慌乱之意,:
“你……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赶在贺凤臣开口之前,阿风光速截住他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紧急避险,别多想!”
“紧急避险?”贺凤臣怔怔地动了动眼睫。
“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阿风咬咬牙,将自己刚才仓促间想就的处理方式说出。
“你也不想让方梦白知道这件事吧。”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阿白对她再好,也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阿风不敢想象,方梦白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瞒着方梦白不好,她似乎也有紧急避险的理由……
可她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底气。
贺凤臣的面色一阵变幻,再从惊骇,到怔忪,到痛楚、挣扎……漆黑的眼里涌动着浓浓的复杂,
最后慢慢平息下来。
闻她此言,反倒默然了一瞬,跟她学舌:“玉烛……”
他几乎要赞同了。
“可是你——”他想起她,看着她,目光一闪,竟又迟疑。
阿风坚定说:“我不需要你负责。”
第35章
这负责来负责去, 岂不又要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听闻她如此迫不及待划清界限。
贺凤臣顿了一顿,她说得没错, 他本该赞同的。
按理来说, 他应该更怕她此时纠缠。
可他觉得很不好受, 没忍住,又多反问了一句:“是因为……方梦白吗?”他垂下眼,看着地上一只小蚂蚁。袖口指尖攥紧成拳, 竭力维持嗓音的淡然。
是方梦白,不是玉烛。
阿风犹豫:“对, 我说了,这件事不能让阿白知晓。”
贺凤臣:“……难道便这样揭过?”
阿风一愣,“那能怎么办?你想怎么办?”
小蚂蚁忙忙碌碌,未知去向, 却在蒲团前被眼前的巨物挡住了去路。
它显然一时间无法处理这样的事, 呆了几秒,绕着蒲团转起圈圈。
他不喜欢这只小蚂蚁,他觉得它很眼熟。
贺凤臣顿了好一会儿, 移开视线,抿了唇角, “或许,我可以私下里……”
私下里如何呢, 他也不知道。
重要的是, “私下里,他不会知道。”他又补充一句。
阿风更茫然了,私下里能做什么?
私下里对她好点?
瞧着贺凤臣垂眉敛目的模样,阿风猜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少年素来是以阿白男妻自居的, 而且婚恋观似乎还有点传统。似乎一直把自己放在个贤妻良母的位置。
她就又多安慰了一句:“我们刚刚……是个错误,你别放在心里。”
错误。贺凤臣抿唇,似乎喃喃了一句什么。
嗓音很轻,阿风没听清。
她也不好追问,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一锤定音,结束这笔糊涂账:“就这样罢。听我的。”
贺凤臣被她堵了回去,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才又抬起脸,眉宇间隐隐不赞同:“……我毕竟对你……”
“比起跟我纠缠,你更喜欢方梦白是不是?”阿风直视着他。
贺凤臣略微怔忪了一秒,面露犹豫挣扎之色,似乎在衡量她跟方梦白之间的天平。
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与玉烛……成亲已逾三十年……”
漫长的时间造就的感情,非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
阿风表示理解,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酸。
她慌乱地捺下那股酸楚:“你是阿白的男妻,喜欢的人是他。今天跟我……并非你本意……作为妻子,你应该不想让阿白知道今天我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吧。”
“……你也是。”贺凤臣听着,轻轻补充了一句。
“是,所以我也不想让阿白知道。”阿风坦然说。
贺凤臣不知何故,闻她此言,却沉默。
“或许。”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两个字,轻轻地提出另一个建议,“他可以双娶……若我……不在意呢……”
阿风心里一跳,大惊:“你疯了?给老公纳妾?这么贤惠?!”
问题她也不可能做小啊!
“不是纳。”他认真地飞速反驳了一句,“是并嫡双娶,你我平起平坐。”
贺凤臣却似乎真的深以为可行,断断续续说:“如果是你……我不在意……阿风,抱歉,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我喜欢你……”
“等等,等等!”她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大叫,“更乱了!!”
心里一时又酸,一时又跳。
“你的喜欢可能跟我所想的喜欢不一样。”她赶紧拦住他乱说。
贺凤臣这人脑回路明显比较神奇,智商情商忽高忽低,说话不太过脑子。
贺凤臣执拗说:“我当真不介……”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眼睛,打断他:“没那么简单,爱是有独占欲的,如果我俩,呃……一起嫁给阿白,阿白总要跟我睡觉吧……做今天的事,你愿意吗?”
贺凤臣一怔,眼前浮现出二人交缠的画面,心头一痛,却一时不知,到底是为谁而起……
阿风见他怔忪,明显是听进去了,忙再接再励:“你对我的喜欢,不是爱情……只是单纯不讨厌我对不对?”
贺凤臣还未及深思,便被她打断思绪,下意识点点头。
阿风:“你有同门师长,你喜欢你师父吗?”
贺凤臣:“喜欢。”
“你看你喜欢我,和喜欢你师父差不多,你不会想嫁或者娶你师父吧。”
“……不,”贺凤臣反驳,“不一样。”
阿风:“一样的一样的,只是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我年轻,他老……才会有点差别。”
贺凤臣无言以对:“……”是这样吗?
他微微皱起眉,思路被阿风打断,他有些困惑了,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阿风趁热打铁:“总之,你喜欢方梦白这点不会变的对不对?
贺凤臣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不想让阿白离开你对不对?”
贺凤臣顿了顿:“……不想。”
他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变得坚定,不言自明了。
“抱歉……”贺凤臣定了定心神,“你说得对……”
“此事……暂不能令玉烛知晓。”
可不知为何,他喉口有些发堵,心头涌动的是惊痛、不快?指尖也忍不住悄悄用力,掐到发白……
为何他刚醒来,她同他说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为何偏是她主动提出……
贺凤臣答应得这么爽快,阿风心里不知为何也感到一阵刺痛。
然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两个人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再如何都回不到过去的相处了。
一片安静之中。
贺凤臣好像终于整理好了情绪。
他沉默了一会儿,清冷的嗓音重又在破庙里响起:
“倘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们已犯下大错,日后……便不要再接触了。”或许她说得是对的。在此之前他本也拟跟她保持距离……
阿风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贺凤臣一下子就想开了。
“也。也是。”她低头,“以后还是少接触罢……”
她本来应该松口气的,可看他这么爽快,心里又有点酸酸的失落。
贺凤臣站起身,问,“可还能起?”嗓音较之往日却多了几分疏离。
“能。”阿风点点头,“二……”
贺凤臣眼睫一颤。
她仓促改口:“贺兄……你的毒不要紧吧?”
贺凤臣顿了一下,应下了这个称呼:“暂得了纾解……目下,想来暂无大碍,回去之后,再另寻办法罢。”
二人连肩出了破庙,都一言不发。
此时大雨初歇,踏出庙门时,檐上的积雨刚巧顺着瓦楞落了下来。
贺凤臣抬袖替她挡了一下,很快便又收回了手,半截湿漉漉的袖口顺着白皙的手背垂落下来。
阿风看着他潮湿的袖口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不行,得赶快说点什么。
“你杀了余风月,”阿风闷闷地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你若担心……”
贺凤臣顿了一顿,“我会保护好你。”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说着,倏地天边十几道烟气直坠。
贺凤臣手一伸,便将她挡在身后,背后流风琴飞出,横在身前。
烟气里跳出了十几个行色匆匆的修士,个个都衣着华贵,不同凡俗。
为首的那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跟余风月有五六分的相似,想来是族兄之类的人物。
但凡稍大一点的宗门世家,门中都设有弟子命灯。
余风月的命灯一灭,余家便知不妙,匆忙派出族人循着余风月的灵气来寻。
余景曜落地:“就在这里!月儿的魂灯灭了!”
他喊了几嗓子,蓦然见到阿风跟贺凤臣这两个不速之客,眉头登时警惕地皱起:
“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贺凤臣言简意赅: “路过。”
月儿的魂灯就在这里灭的,荒郊野岭的凡人界多出两个罕见的修士,余景曜哪里会信!
一边小心周旋,一边暗中给身后族人打手势。
“路过……二位道友可曾见过一个年轻修士,与我一般年纪,长得也像,那是我的族弟,年少贪玩,失踪……”
“见过。”贺凤臣打断了他,漆黑双目直视着他,“我杀了。”
话音刚落,密林里骤然一静。
阿风呆了:……哥你到底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她眼睁睁看着那位老兄也呆了。
是错觉吗?她为什么觉得从破庙里出来之后,贺凤臣就有点不大高兴。
本来这人说话就直白过头,爱创人。现今,简直是开个泥头车到处乱创。
众人凝滞了几秒。余景曜大怒:“岂有此理!你为何杀我族弟!”
贺凤臣淡淡:“他想强1奸我。”
余景曜:“……”
众人:“……”
阿风:“……”这是在挑事吧?这真的是在主动挑事吧?
难道是还在生余风月的气?
可他真是这么记仇的人吗?
亦或者,在生她的气?!想到这个可能,阿风悚然一惊。
这少年如此心平气和,轻描淡写说出“强1奸”二字,深谙余风月德性的余家众人,竟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语言能力。
贺凤臣继续添油加醋:“他想强1奸我,技不如人,我杀了他。”
余景曜语塞了半天,才勉强整理了思绪,横眉怒道:“月儿只是年少贪玩!你何至于取他性命!!”
贺凤臣:“退后。”
阿风还沉浸在贺凤臣创死所有人的说话方式间,没回过神来。
直到少年清泠泠的嗓音,温温柔柔再度回响耳畔,“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她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跟她说话。
贺凤臣挡在她身前,心平气静地目视着前方,寸步不移。
阿风摇摇头:“二……”
贺凤臣微垂睫,侧眸等她呼唤。
“贺……公子。”她匆忙改口。
贺凤臣顿了好一会儿,缓缓掣出回雪剑,才又“嗯”了一声。
“贺公子,你难道忘了那头木龙……”
贺凤臣:“没忘。你表现得很好。”
阿风:“难得的试炼机会,我不想只被你保护,我也想试试。”
经历过拂衣楼、散修,余风月这桩桩件件,阿风当然不会再傻白甜地认为修士之间能够和而不同,美美与共。
杀人夺宝,天经地义。弱肉强食才是此地的生存法则。
一回生二回熟,对杀人这件事她甚至也已经接受良好了。
贺凤臣闻言,倒没拦她,只道了声,“别离我太远。”
便拔剑拨弦,冲了上去。
或许是对面人太多,这还是阿风第一次瞧见贺凤臣同时拨琴运剑,不免觉得新奇。
贺凤臣左手拨琴,蓄劲弹出,“铮铮”几声崩云裂石,摧金断玉之声,一道道音波,如海推潮一般,朝余家族人直震而去!
功力少浅者顿时被创飞数丈之远,吐血不止。
余景曜变了脸色,忙喊人应战,众人纷纷祭出法器。
各色法器轮番攻来,贺凤臣面不改色,飘然而过,琴剑并行,毫无滞碍,任余家人攻击再急,琴音也未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