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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蝴蝶 春风榴火 14159 字 26天前

提到她,戚幼薇眼睛都红了,“苏晚安他爸是条烂赌狗,把家里的钱全都败光了,那会儿,苏晚安连幼儿园都没得上,如果不是懿之的爸爸好心把她接到家里来,估计她早就被澳市du场那边的人给掠走了。”

许洇缄默着,没有说话,安静地倾听着。

“懿之对苏晚安这个堂妹特别照顾,有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她,苏晚安那时候跟个小兔子似的,胆子很小,又敏感,成天追着懿之叫姐姐,那时候我也是懿之的小迷妹,我们仨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好朋友。”

“就小升初那年,懿之爸带她去泰国旅游,全家遭遇了意外的海难,苏晚安爸那个烂赌狗继承了懿之爸的家业,她成了苏家大小姐,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

戚幼薇愤恨地说,“我才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她恨懿之,恨她拥有的一切而她自己没有,恨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我。对,我是她的小宠物,她一直把我留在身边,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碾死!”

提及昔年往事,愤恨之余,戚幼薇又觉得悲痛不已,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

许洇听完这段故事,扯了纸巾递到她手里,平静地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不要再打扰逝者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总是提起懿之,让她在下面不安心。但是,但是如果人真的有鬼魂,为什么她不去吓唬苏晚安,让她天天做噩梦!”

戚幼薇简直恨不得自己变成厉鬼掐死苏晚安。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许洇敛眸,叠了纸巾给她擦脸,“我不信这个。”

“因为无能为力,才会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戚幼薇叹了口气。

“但她会有报应,而且,很快就要来了。”

说话间,许洇手机屏幕亮了,一条微信消息横出了屏幕——

4:“学联大楼304,现在。”

戚幼薇脑袋偏过来,瞥见发信人名字,微微睁了眼,惊讶地问她:“洇洇,你加到段寺理了!”

“嗯。”

“不会已经拿下了吧!”

“早得很。”许洇笑着说。

“你现在已经在他手底下做事,机会更多了。”戚幼薇擦了眼泪,语气里满是羡慕,“你这么漂亮,又聪明,迟早的事。”

“对了,你和路麒情况怎么样?还没来得及问。”许洇不想多提段寺理。

“我进外联了,路麒在体育部。”

“太好了,恭喜啊!”许洇真心替她高兴,“好像副主席唐慎还兼任外联部长。”

“是啊,他看着就不好惹,反正要小心应对。”她见许洇丝毫没有回消息或动身的意思,忍不住提醒,“段寺理找你呢,不赶紧过去?”

许洇气定神闲地给自己续了杯茶:“都进了主席团,不用急。”

“呃…”

磨蹭了十多分钟,许洇终于出门了,手机“叮咚”一声,段寺理消息又来了。

本以为是催促,不想,他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照片里,一只肥硕的橘猫正懒洋洋趴在花园石阶上晒太阳。

butterfly:?

段寺理没再回复。

猫猫催促?

这么可爱吗?

不像他的风格啊。

许洇满心疑惑地走到学联大楼门口,正

巧撞见段寺理和高明朗一行人从办公室出来。

段寺理肩上随意挂了个运动系单肩包,耳上新添了一颗黑曜石耳钉,为他本就漂亮的脸庞,凭添了几分勾人的妖冶。

“洇洇!你怎么来了!”一看到她,高明朗变身热情小狗,“我们去贝壳打球,你要来吗!”

“主席找我有事。”许洇望向了段寺理,“有什么吩咐吗?”

“学校南花园有只野猫,挠伤了不少同学。”段寺理言简意赅地说,“想办法抓住那只猫。”

“啊?”

许洇摸出手机,点开段寺理刚刚发来的那张肥美大橘晒太阳的照片:“是这只?”

“嗯。”

“怎么抓啊?”

“我不是百度,你自己想办法。”

旁边的高明朗立刻插话:“主席,我跟洇洇一起去吧,这事儿得男生来干。”

段寺理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主席助理这位置,你也一并干了?”

高明朗噎住,只能担忧地看向许洇,用口型无声提醒:“小心点哦。”

许洇点了点头,又问段寺理:“主席,抓到之后要怎么办?”

“无害化处理,费用发我报销。”

“……”

好冷酷无情。

……

为了抓这只狡猾的大橘猫,许洇带着戚幼薇和路麒,连着折腾了两天。

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

戚幼薇提议找个铁笼子,请君入瓮,他们去外面买了个大铁笼子,里面撒上猫粮。

结果,铁笼子摆在那儿,它居然绕着走,把地上的猫粮都吃光了,就是不肯走进去。

贼精。

索性暴力抓猫,几个人前后拦截,路麒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献祭了去扑它了,也只扑到一身的灰。

那只橘猫看起来又大又肥,动作却相当敏捷。

第三天,许洇网购的猫薄荷到了,他们几个将猫薄荷放进笼子里,笼门虚掩,连着一根细长的绳子。

显然,全世界的猫都无法拒绝这玩意儿。

大橘猫被猫薄荷引诱着,钻进了笼子里。

路麒猛地一拉手中的绳子,终于将这只“罪行斑斑”又聪明狡猾的大橘猫给逮住了。

大橘在笼子里彻底炸了毛,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威胁他们。

“这么凶!”戚幼薇吓了一跳。

“你别靠这么近!”路麒连忙把她拉开,“我看论坛上有帖子挂它,都说它讨食的时候,那叫一个温顺乖巧,骗得人忍不住想摸。结果手一伸过去,‘唰’就是一爪子!评论区中招了十几个,名副其实的校霸猫。”

“挺狡猾啊。”许洇看着笼子里的肥大橘。

它一开始挺应激,嗷嗷地威胁着,但冷静下来之后,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立刻秒变小怂猫,伏低身体,耳朵可怜兮兮地贴成飞机耳,咪呜咪呜地叫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过,小猫爪还护着那碗猫罐头呢,时不时地舔一口。

演技十足。

“学校肯定是不能留它了。”许洇拿出手机,对着笼子里“楚楚可怜”的大橘拍了张清晰的照片,发给段寺理,“主席说带去兽医院做安乐死。”

“啊,好可怜!”戚幼薇不忍心,“罪不至死吧?”

路麒撇撇嘴:“拜托,大小姐,想想那些被它挠得去打狂犬疫苗的同学可不可怜?”

许洇看着笼子里那双无辜的绿眼睛,再看看它护着罐头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把它带出学校吧,只要不让它伤到同学,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也行。”

这个主意俩人一致认同。

许洇提着沉甸甸的笼子,一路走到湖光屿公寓附近僻静的小林子。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她打开笼门,放生了这只肥猫:“赶紧走吧,以后别再装可怜骗人了。就算骗到吃的,也别再恩将仇报挠人家了,不然真会没命的。”

笼子里的猫罐头早被舔干净了,大橘猫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警惕地环顾四周,回头望了许洇一眼,“喵喵”地冲她叫了两声。

声音居然有点软。

许洇对它挥挥手,转身回湖光屿公寓。

却不想,走到公寓门口,才发现那只猫竟然一直远远地跟着她。

见她回头,那身影立刻缩进绿化带里,只传来一声小小的、试探性的“喵”。

许洇没理它,直接刷卡进了门厅,坐电梯上楼。

第二天早上,许洇推开公寓大门准备去学校,大橘猫居然还在入户大厅外的草丛里。

看到许洇,它又冲她叫了一声,从花圃里跳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

赖上她了似的。

许洇无语。

走到车棚取了自行车,推着走,它还跟着。

她无奈地望着它,大橘猫“喵喵”直叫,哀怨得很,仿佛是要她负责似的。

“虽然我也不想让你流离失所,谁让你不乖,挠了那么多人,才把你带出来的。”

在学校里,当然有很多好心肠的同学会投喂它,才把它养得这么肥。

现在出来了,可就没那么好的日子过了。

“你要找不到吃的,就学别的流浪猫,翻翻垃圾桶?”

“喵呜~~”大橘叫得更委屈了。

许洇故意板着脸:“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送去无害化啦!”

“喵呜喵呜~~~”

许洇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书包里还有几罐抓她用剩下的猫罐头,于是折返回家,将猫罐头全部开了盖儿,放在隐蔽的花圃里:“算我仁至义尽,吃吧,吃了自谋生路。我哥猫毛过敏,也不能养你。”

但它没急着扑向食物,反而先走到许洇腿边,立起上半身,用毛茸茸的大尾巴,亲昵又讨好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喉咙里还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许洇的心都软了,实在实在实在没忍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它脑袋上飞快地撸了一把。

……

段寺理刚下车库,准备骑摩托回学校,手机里便接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主席,请问狂犬疫苗报销不?qwq”

第19章

许洇没想到段寺理来的这么快。

电话打来问了她位置,不过两分钟,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不止,还有那辆十分漂亮的黑底红纹摩托机车,轰隆隆地停在了路边。

段寺理朝她走了过来。

肇事的大橘早已不知所踪了,许洇还挺有公德心地把那几个的空罐头回收扔进垃圾桶里。

正准备要回家处理伤口呢。

看到段寺理,许洇有点无辜,准备解释。

段寺理去不等她说话,拎着她的衣领,就跟拎小猫似的,一把将她拎进了入户门厅。

进电梯之后,他刷了29楼的门禁卡,电梯上行,入户直接到了他的公寓。

一句话没有,段寺理将她推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地冷水流出来,他将她右手手腕处的伤口置于凉水冲击之下。

刺疼让许洇下意识地缩回手,但段寺理动作很强硬,握住了她手腕,让她无可动弹…

“疼!”

段寺理轻“啧”了声,关了水龙头,从镜柜里拿出了肥皂。

许洇一看大不妙,猫儿似的、转身想跑。

段寺理没给她这个机会,整个人压了过来,双腿将她囿于水台前的方寸之地,一只手拿着肥皂,另一只手攥着小姑娘极力往回缩的手臂…

“段寺理!疼!疼!”

“我还没碰到。”

许洇确实最怕疼了,额间都浸出冷汗了:“随便洗洗就好了嘛!”

“让你手贱。”

“我…我是逮它的时候…受伤的。”许洇心虚地说,“纯工伤。”

“少来,昨天你就给我发了逮住它的照片。这伤口,最多不超过一小时。”

除了手贱,的确没其他可能性了。

在许洇的鬼哭狼嚎里,段寺理用肥皂强行搓洗了她手腕上的猫抓伤,用清水冲了十多分钟,才算放过她。

许洇都快疼晕过去,他眼睛不眨一下。

下楼后,段寺理

启动了摩托引擎,将黑色的安全头盔递给了她。

许洇摆弄了半晌,没找到扣儿在哪儿,他有点不耐烦地接了头盔,罩在了小姑娘的脑袋上,别上了系扣。

戴上玩意儿,许洇感觉有点儿人头重脚轻,一双杏眼透过墨色防风镜,巴巴地望着他:“大了,不太合适。”

“就你事多。”段寺理也给自己戴上了灰色的安全头盔,“上车。”

许洇坐上了摩托车后座,怪不好意思的:“我抓哪儿啊。”

话音未落,“嗖”的一下,摩托车轰鸣而出,在许洇的尖叫声中驶上了公路。

少女慌乱之中,只能紧紧搂住了段寺理劲瘦的腰。

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腰间十分明显的鲨鱼肌,还有他灼烫的体温…

但许洇这会儿可没心思想入非非,因为段寺理的驾驶着摩托穿梭在车辆之间,给她吓得魂飞魄散。

平日里在车上看到这种骑摩托还速度飞快超车的家伙,都让司机离得远远的,还要骂几句。

给她九条命,她都不敢坐这种摩托啊。

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车,许洇后悔得要命。

“段寺理,慢一点,慢…慢一下…”

“我害怕…”

“真的害怕…”

段寺理其实不怎么想搭理她,因为下午还有事,为她这“工伤”已经耽误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了。

但是少女一声声软巴巴的哀求,近在耳畔。

莫名地,想到那天她在车里…在他怀里瑟缩的样子。

真是麻烦。

速度…放慢了。

许洇适应之后,胆子稍大了些,忽然感觉方才惊慌的样子有点丢脸,紧扣他腰的手…也松开了。

段寺理微侧头,狭长的眸子敛了敛,在等过了一个红绿灯之后,突然提速。

“哎!”

许洇猝不及防,只能再度搂住了他的腰。

……

防疫站里,医生说她的伤口属于三级暴露,狂犬疫苗加破伤风针都不能少,打破伤风针还得做皮试。

许洇本来就怕疼,做皮试疼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结束后,护士小姐姐对段寺理说:“好了,陪你女朋友在外面等二十分钟,看看是否过敏。”

段寺理没有解释,点了头。

医院走廊里,许洇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水珠,偏头对段寺理:“她说我是你女朋友喔。”

“不疼了又开始找死?”段寺理从书包里摸出一本古生物杂志。

“你都不解释。”

“对路人,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许洇想想,这很符合他一贯的调性。

她视线落到了段寺理手里的杂志上:“我发现你很喜欢看这类的书哎?”

“用得着你发现?”

“好好说话会死吗?段寺理。”

“跟你没好话说。”

“这么讨厌我,还让我当你的小助理啊?”小姑娘拉长了调子,“那被你讨厌,似乎也还不错?至少有绩点分加。”

“你可以继续当个讨厌鬼,等我受不了了,会一脚把你踢出去。”

许洇知道段寺理不爽她是什么,撇了撇嘴:“我没做任何对不起高明朗的事。”

“你正在做,还想将我置于不义之地。”

“……”

这家伙…

许洇是半点不会内耗的人,她没有承诺高明朗什么,是高明朗对她有所求。

理直气壮得很。

两人默了片刻,冷静了一会儿。

许洇视线又溜了过去,跟他缓和气氛——

“这个鸭子好可爱,是什么啊?”

段寺理没吭声,无视她。

许洇见他是真的不想搭理她了,没趣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注射室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影发呆…

过了十几秒之后,才听他喃了声:“不是鸭子,是渡渡鸟。”

“喔!”

二十分钟后,护士查看了许洇微红的手背:“有过敏反应,不建议打破伤风哈。”

“好耶!”

段寺理皱眉:“过敏该怎么办?”

“我们社区医院10块的破伤风针,过敏就不能打,可以去别的医院打其他厂商生产的,或者选择另一种破伤风针,但价格会贵一点,不会过敏,不用做皮试。”

段寺理顿时语气不爽:“那你怎么不早说?”

“啊,我不知道,因为大多数来打针,都会选便宜啊的。”

“行了,就打贵的那种。”

许洇一听,就要晕过去了。

怕得要死,凉丝丝的消毒棉球刚碰到皮肤,她就本能地缩回手。

“别怕,没多疼。”护士放软了调子,跟哄小朋友似的安抚她。

还是怕。

护士看了眼她身边这位帅到没边儿又冷冷淡淡的“男朋友”:“要不,你抱着她?给点安全感。”

段寺理冷淡拒绝:“不可能。”

许洇看到旁边的两根针,吓得哆嗦。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打针很丢脸,可这恐惧根深蒂固,从小就这样。

以前生病打针,都是许言陪着她,好话说尽,才能让她哆哆嗦嗦地把手递出去。

就在她都要被吓哭的时候,一直带着体温的手掌,就这样轻轻覆住了她的眼睛。

视野瞬间陷入一片柔软的黑暗。

不是许言,许言的手掌很柔软,而这双手,掌腹却有点硬质的茧。

手臂轻微刺痛,许洇身体一紧,本能地就想缩回来,但肩膀立刻被另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

整个人被桎梏着,无法动弹。

干净的冷棉香,侵入鼻息间。

“唔…”

意外…

超过了紧张。

许洇抬头望他,他领口敞着,颈线优渥。

没有避开她的眼神,而是利落坦荡地注视。

忽如其来一股灼热感。

许洇倒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许是他实在看不下去,嫌她太矫情耽误时间了吧。

护士手快,两针很快就打完了。

护士看着眼前这个不怎么有耐心的“男朋友”,笑着说:“好了,结束了,三天之后再来打第二针。”

“还有第二针啊?”许洇眼底一片绝望。

“狂犬疫苗总共打三针。”

她直接就要晕厥了。

段寺理松开了她,倒是幸灾乐祸:“活该。”

“纯工伤。”许洇倔强地说。

段寺理没计较这算不算“工伤”,帮她支付了疫苗费用,许洇拿着将药单子递给他,“喏,学联财务报销。”

段寺理都懒得接:“不用。”

一路走出医院,都能感觉到周围护士和女病患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投注在他的身上。

许洇习惯了无论他走到哪儿,都是风光招摇的存在。

……

本来以为大橘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几天后,居然又有同学在花园里被那只大橘挠了,论坛里讨论之声沸沸扬扬。

晚上十点,段寺理将帖子转了给许洇。

敷着面膜在床上拉伸小腿的许洇,戳开图片一看,还是那只“影帝橘”,懒洋洋趴在花园石凳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面膜都掉了。

居然…又让它给找回来了!

butterfly:“6。”

4:“学校保安队已经出动了。”

Butterfly:“挺好,让保安叔叔教训那只屡教不改的校霸猫。【揣手手】”

4:“直接打死,倒是省了一笔安乐死费用。”

Butterfly:“……”

许洇从床上翻身而起,匆忙地披了件风衣外套,去阳台拎了航空箱,匆匆出去。

“快宵禁了,干什么去啊?”洗完衣服回来的戚幼薇问。

“那只狡猾大橘又回来了,逮它去。”

“我怀疑它是不是人类魂穿的啊!”戚幼薇都无语了,“居然这都能找回来!”

说着,她便要换衣服跟许洇一起。

“我自己去就行,抓到了等会让肯定耽误回不来,我直接回湖光屿。”

“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跟它混熟脸了,应该ok。”

许洇拎着笼子出了门,穿过无人的教学

区,来到南边的花园里。

远处树林有手电光,想必应该是保安队出动了,正在到处搜寻呢,许洇和戚幼薇他们跟这猫斗智斗勇了三天,知道它常呆的地方在哪里。

不想,在花园石子路边,竟看到了段寺理。

夜色里,他五官出乎意料的好看。

只穿了一件制服内底的白衬衫,松松的,如同被月光肆意轻薄过的神明。

他手里拿了一罐猫罐头,也在四下里寻找。

“主席,你怎么来了?”

段寺理语气有不满:“给某人善后。”

许洇心虚。

确实是她没能完成自己的工作,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结果…还是让那只猫跑回来伤了人。

所有学生会新干事都有一个月实习期,实习期能力通不过考核,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许洇不再多说,“咪咪”、“咪咪”地唤着,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逮住这只猫,赶在保安队之前。

好在,许洇跟这只大橘的确有点“交情”,她一出声,对面草垛里,便传来了一声“喵呜”的回应。

许洇和段寺理对视了一眼,段寺理打开手电筒,跟许洇朝着草垛深处走去。

果然,在隐蔽的树丛里,见到了大橘。

不过,它受伤了。

右后腿看起来像被人打断了,耷拉着,身上也有血。

看到许洇过来,大橘强撑着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躬起后背,蹭她的小腿,对着段寺理手里的猫罐头喵呜喵呜地叫…

“被人打了啊?”许洇看到它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心被揪住了。

“新伤。”段寺理将猫罐头拆了递过去,“应该是从保安队手里溜过。”

“哎!!!”

许洇十分无奈地望着这只饿坏了正汤吞虎牙吃罐头的大橘猫,“真是活该,放了你,你还找回来干嘛。”

“它把这里当成家了。”段寺理也有点伤脑筋,“赶了几次,都回来了。”

此言一出,许洇心头忽然一恸。

再看这只可怜唧唧的大橘猫,莫名地…心生触动。

无论如何…也要回家啊。

死也要回。

大橘猫吃饱之后,懒懒地趴在地上不想动,许洇打开航空箱,想把它抱进去。

段寺理攥住了她的手。

“大几百的疫苗都打了。”许洇笑了笑,“多挠几次,更划算。”

“……”

tmd什么脑回路。

在她之前,段寺理伸手抱住了大橘猫,快速地将它塞进了航空箱里。

“哎?它怎么不挠你。”

“老交情。”段寺理淡淡道,“上半年,捉了它几次。”

“原来你抓过它,那还让我来?”

“说了是旧相识,安乐死下不去手。”

许洇气呼呼地打了他一下:“所以坏人让我来当,是吧!”

段寺理睨她一眼:“你的心,比我狠。”

“……”

许洇居然有点心虚。

便在这时,远处有手电光扫过来:“谁在那里!”

许洇下意识地就躲到了段寺理身后,把航空箱也藏了起来。

段寺理上前一步,挡了挡光,说道:“二年S班,段寺理。”

他的名字,谁不知道,保安队长立刻嘴角挂了恭敬的笑:“我们在这边巡逻,找那只伤人的猫,学校要求要立刻处理掉,绝对不能再让同学被猫挠伤了。”

“猫找到了,我们现在就带去安乐死。”说完他转身便走,许洇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然而,保安队长却有些为难:“不是我不相信段主席,实在是这只猫挠伤过太多同学了,上半年我记得学联会也一直在抓这只猫,这猫实在太狡猾了,学校这次是下了命令,必须要我亲自处理掉它,段主席,你看方便的话…还是让我把它带走吧。”

说完,他就要接过许洇手里的航空箱。

箱子里的大橘大概是认出了这队长方才打伤它,毛都竖起来了,发出了凶狠的威慑声。

“豁,凶得很呢!这必须处理了!!”

许洇退了几步,不肯把箱子给他。

“段主席,你看…”

“我说了。”段寺理沉声道,“马上送去安乐死,你们在学校里打死它,惨叫声把学生引过来了,拍照传网上,引起舆情谁来负责?”

此言一出,保安队长也犹豫了。

望了段寺理一眼,他摸出手机,对着许洇手里的航空箱拍了几张:“那…那行,这事就交给段主席负责了,如果再有学生被他挠伤,我也会如实对校领导说的。”

“可以。”

责任,段寺理一肩挑了。

踏着夜色,许洇跟着段寺理走出了校门。

段寺理跨上摩托。

许洇本来还想救它一命,但是听到保安队长和段寺理都那样说了,这猫是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它跑回来了。

除了安乐死,别无他法。

“愣什么,上车。”

许洇没有动。

段寺理抬起护目镜,望向她。

月光下,少女眸光晦暗,那种惆怅感,让她显得跟平时很不一样。

“段寺理,非得要让它死吗?”

第20章

段寺理没有回答许洇的话,附近不远处就有一间24h宠物医院。

进去后,许洇抱着航空箱不肯撒手。

段寺理没勉强,只对值班护士道:“麻烦请医生看看这只猫的后腿。”

护士正趴在台子上打盹,抬头瞧见推门进来一个大帅比,睡意瞬间飞了,立刻拨通了内线电话,叫了医生过来。

许洇犹犹豫豫地将航空箱交给了医护人员,再三确定,只做后腿截肢的手术。

忙完这一切,走出宠物医院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许洇追上段寺理:“主席,治好之后,万一它再跑回去怎么办?”

“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段寺理脚步没停,声音淡淡的,“晚了。”

“绝对不能让它再跑回去,你今晚已经做了担保,如果再发生学生被挠伤的问题,学联会和你的声誉,都会受影响。”

段寺理偏头睨她一眼。

小姑娘眉心紧蹙,正为此事绞尽脑汁,“这样的小猫,应该也没有领养家庭会愿意收养,实在不行,就送远一点,送到几百、几千公里之外,我不信它还能跑回来。”

“再说。”段寺理长腿跨坐上摩托,侧头看她,“走不走?”

“啊,要的。”

许洇熟稔地坐上后座,已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

夜色如墨,街道空旷,晚风温柔地拂过。

车速不快,许洇还是悄悄攥住了他腰侧的一点衣料。

少年体温烫手,她一直仰着头,看他挺拔的背骨和修长的颈子。

直到,远处那一轮氤氲的明月升起,悬在道路尽头。

朦胧的光晕模糊了他利落的轮廓。

许洇立刻从那一丝微妙的恍惚中,迅速抽离。

眼神沉静了下去。

晦暗,却坚定。

……

回到湖光屿公寓,本来以为住在学校的许言,竟然在家。

客厅有几盏氛围灯,亮着。

暖意氤氲。

许洇换了拖鞋,走到了许言的房门边。

房门透了一条缝隙,里面很黑。

但黑暗中,能听到一些绷紧的、竭力压抑的喘息声。

一个人的…

许洇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轻叩了叩门——

“许言?”

“懿之,别进来。”

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许洇后退了几步,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过澡,换上最喜欢的那件鹅黄睡裙,走出浴室,便看到许言走了进来。

他上身穿了

白T,配居家的宽松长裤,五官清隽,哪怕手臂肌肉线条明显,但他身上仍有一股清隽的气质。

洗过澡,身上有很淡的茉莉香氛的味道。

他们从来都用同一款香氛洗浴。

“我以为哥哥不在。”

方才的尴尬,于他们而言,似不复存在。

许言走进来,梳妆台边,接过了许洇手里的电吹风,替少女吹拂微润的发丝。

“我也没想到,你会回来。”他声线异常温柔。

“学校里出现了一只狡猾的流浪猫,刚刚才把它捉住,送去宠物医院。”许洇简短地解释,“回不了宿舍了,先回家。”

“最近工作多起来了。”

“是啊,开始忙了。”

“和段寺理?”

“也不全是,大部分时候,是他吩咐我去做事情,这只流浪猫纯属意外。”

许言注意到了少女白皙手腕上的细微抓痕,牵起她的手打量:“怎么回事?”

“被抓伤了,打过狂犬疫苗。”

今晚的许言,似乎格外不一样,他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腕放到了锋薄的唇边,轻贴了上去。

眼底除了爱怜,还有很重的欲色。

但许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

“哥…”

“说好了,没有人的时候,你该叫我什么?”

“许言。”许洇改了称呼。

“懿之,我不高兴你和段寺理接触。”许言这句话,说得异常温柔,“我不喜欢他和你说话,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可是回国之前,我们就说好了…”

许言知道,计划是早就订好了,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你会骗我吗?”许言轻握住少女的下颌,将她的脑袋微偏移,贴着他紧致的小腹,与她眼神对视,“苏懿之,我有时候会担心,你像骗他们一样,骗我…”

触碰他的眼神。

温柔,却深不见底…

许洇握住了他的手,脑袋病态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许言,我已经死了,你是我的全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许言握着她瘦削的肩膀,很紧,紧到肌肉都开始颤抖了。

许洇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柔声说:“许言,你该回去睡觉了,我也要休息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许言用眼神渴望地抚摸她每一寸肌肤,“跟段寺理接触,把握分寸。”

“我知道的。”

许言离开后,许洇在门边站了片刻。

扣下了“锁门”钮。

……

几天后,宠物医院打电话过来,说大橘猫已经恢复了健康,顺便连绝育手术也一起做了。

自这场劫难后,大橘仿佛脱胎换骨,彻底变了只猫。

它对许洇和段寺理俩人,温顺极了。

不仅允许两人随意抚摸,那曾经锋利的小爪子收得妥妥帖帖,甚至会在他们靠近时,毫无防备地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

但对其他人,它一视同仁地凶巴巴,该炸毛炸毛,该呲牙呲牙。

尤其是给它做手术的医生,一看到他进来,立刻躬起背脊,嗷呜嗷呜地威胁着,不让靠近。

宠物医院里最温柔的护士小姐姐,都不能上手摸它。

它让许洇和段寺理摸摸,她本来还挺高兴,以为领养有望,可以给它找个新家。

谁能想到,除他们之外,它还是会挠别人。

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望向段寺理。

段寺理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大橘的下巴,惹得猫咪舒服地眯起眼。

却懒洋洋地开口,嗓音冷淡:“会伤人的猫,不能留。”

“那你当初多余救它。”许洇忍不住呛道,“救了还是死。”

段寺理掀起眼皮睨她,提醒道:“那晚是谁眼睛红红,死拽着我不让签安乐?”

“咱们跟它挺有缘的,主席。”许洇立即调子放软了,凑近了他,讨好地说,“都是因为主席有爱心,才会结下这样的缘分~”

“要养,你自己养。”

“我哥猫毛过敏,而且他讨厌猫。”

“巧了,我也讨厌。”

许洇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回脚边那只大橘猫身上。

它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裤脚,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对她展露着毫无保留的亲昵,可一想到它对旁人那副六亲不认、伸爪就挠的凶悍模样,许洇就感到一阵无力。

这猫,该怎么安置才好呢?

“给你指条明路。”段寺理提了个恶劣的馊主意,“只要你开口,高明朗会养。”

“它会挠人。”

“以他对你的上头程度,就算被挠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他都甘之如饴。”

“那我良心过不去。”

段寺理故作惊愕:“你有良心?”

“……”

忽然跟一只猫共情,许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这一路走来,她何尝不是像它一样。

为了活下去,竭力伪装直到面目全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原本的样子…

孤零零行走在黑夜的边缘,用表面的温顺,小心翼翼隐藏爪牙的锋利。

一旦嗅到危险的气息,便会竖起全身的防备。

故乡那一轮明月,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是心中仅存的“家”的幻影。

可家人离散,故园凋零,哪里还有什么家呢?

她跟它一样,都没有家了。

许洇叫了网约车,孤注一掷道:“我把它送到澳市那边,有几百公里,应该回不来了。”

“随你。”

这里距离澳市很远,网约车过了十几分钟才有应答。

当许洇拎起航空箱,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段寺理却懒懒叫住了她:“腿瘸了,送走,也活不长。”

“我也帮不了更多了。”许洇无奈道。

走到街上,网约车还没有来,段寺理踱步走了出来,站定在她身侧。

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把车取消了。”他说。

许洇诧异望过去。

段寺理单手插兜,看着街边穿行的人流,夕阳照着他的瞳眸,淡淡浅咖色——

“猫,你来养,我只提供住的地方。”

……

接下来的行动就很顺利了。

段寺理的司机被叫了过来,载着他们直奔最近的宠物店。

猫砂、猫粮、猫窝、猫爬架、猫厕所……许洇几乎是凭着本能,迅速而周全地挑选着必需品,开心得一直在笑。

段寺理则在一旁沉默地刷卡付账,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司机先行一步,将这一大堆“家当”,连同航空箱里那只前途未卜的大橘猫,一起运回了湖光屿段寺理的公寓。

安置好这只“小麻烦”,段寺理和许洇才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干净清爽的馄饨店,解决晚饭。

时间不早,店里客人稀稀落落,格外安静。

她对他格外殷勤,给他掰开了一次性筷,又给他先盛了一碗虾米紫菜汤,让他喝着暖暖胃。

他一望过来,她就殷勤地对他笑。

嘴角酒窝甜得很,酿了蜜酒似的。

情绪价值拉满了。

“段寺理,你是不是又变帅了,今天怎么这么帅。”

“哪天不帅?”

“……”

他太会呛人,夸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总之,谢谢你,愿意给大橘一个家。”

“要谢我,它会开口,不用你代劳。”

“等它开口呀,那得人家修炼成精再说,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我眼前不就坐了个修炼成精的?想必,不会等太久。”

“……”

忍住,忍住。

许洇叫来了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份虾仁馄饨:“段寺理,你吃什么?”

“一样。”

“两份虾仁馄饨,谢谢。”许洇对服务员弯起眉眼。

“你是怎么做到对谁都笑得出来,并且还能以假乱真的?”段寺理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对她产生了几分恹恹的兴趣。

“想学啊?”

“嗯。”

“我教你啊。”

许洇顺势坐到他身边,伸出双指,勾到了少年锋薄的唇角边,轻轻往上一提,便绽开了笑意。

她的

裙摆,正好落在他的腿侧。

只是,他眼底毫无温度,倒映着她乖巧的巴掌脸。

他默许了许洇在他脸上做动作,凝望她。

越来越深,如不见底的寒潭。

片刻后,许洇被他看得有一点点的不自在,放下了手:“其实,你一直都很会假笑,比我更不容易被识破。”

这时,恰好馄饨端了上来,热气蒸腾。

许洇起身想去对面。

段寺理忽然扣住了她的腕骨,将她强行拉了回来——

“你可以坐这里。”

隔着衣料,掌心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