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5(2 / 2)

大明小户女 春未绿 14253 字 4天前

“日后熟了就好了,到底你是世子夫人。”赵瑞意味深长道。

芙姐儿如今是三品诰命,又是世子夫人,外面的人到时候下帖子也绝对不会略过她的。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我让人送热水到净房来,你呀,赶紧洗漱一下,早些睡觉才是。”芙姐儿道。

话音刚落,不曾想赵瑞道:“芙儿,我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北镇抚司抓了一位官员,但此人极其狡猾,始终不吐口,好在锦衣卫发现他的妻子正在生产,已经临产了,却半个月无法分娩,那人说了只要救下她妻子,他就会吐口。

此人无君无父,又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只对妻子情深义重。

芙姐儿一听,就想起平日娘劝她一定要把她整理的医案反复看,总能派上用场,看现在不仅能救人,还能帮助丈夫,一举两得。

“那你现在别洗了,现在就去吧,救人要紧。”芙姐儿如此道。

赵瑞立马和芙姐儿一起过去那家,芙姐儿进来,先和稳婆沟通,知晓这是因为胎位不正导致的。芙姐儿想起她娘给她的方子上说过,但凡产妇胎位不正,胎动不安、难产或者其他危症,只需一剂药方就可。

“拿笔来,我来开方。”芙姐儿写下药方。

当归、川芎各一钱五分,川贝母一钱去心,荆芥穗、黄芪各八分,姜炒厚朴、艾叶各七分,菟丝子、白芍一钱二分,枳壳、羌活六分,甘草五分。

“拿去吧,用井水一盅半,三片姜做药引。”

很多药铺晚上都是不关门的,就是怕有些病人上门,这家的下人跑的很快,药买回来后很快熬好,一剂下去,产妇顺利诞下婴儿。

那稳婆见到芙姐儿没口子的夸:“这般用药如神的,我老婆子生平只见过一位,就是苏州徐妙真。”

芙姐儿与有荣焉:“那是我娘。”

别的女子都避讳名字,她娘因为几次被县志记载,并不避讳名字,故而闻名天下。

稳婆一听就松了一口气,对产妇家人道:“你们真是菩萨保佑,遇到真神医了。”

在外面的赵瑞听说里面婴儿顺利分娩,也松了一口气,待芙姐儿出来,他不顾旁人目光,携起她的手:“多谢你了。”

芙姐儿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要多谢我娘才是,这些方子都是秘方。”

“是啊,要多谢岳母才是。”赵瑞笑道。

她夫妇二人携手成功让犯人开口,很快破获一桩大案,赵瑞在明夫人那里说了芙姐儿的功劳,明夫人愈发对芙姐儿看重起来。

妙真这边已经带着人开始逛牡丹园了,她准备的是画一幅徐家全家福,再单人画像,全家福画了一上午,下午徐二鹏就已经坚持不住了,萧二老爷也早去附近人家宅子里吃酒去了,女人们倒是觉得机会难得,都排队等着画。

“也不打紧,明日我们请这位画师再画就是了,连庭哥儿邈哥儿都画。”妙真看她们着急,连忙道。

章氏这样年轻的,立马道:“姐姐,我还想在那姚黄魏紫中间画。”

妙真点头,当然同意。

画师画的时候不能动弹,大家都十分煎熬,可是画出来的成品大家都非常喜欢。甚至章氏悄悄告诉她说她晚上偷偷看了十遍,妙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阳的小吃他们品尝了,牡丹园去了三处,最后去的白马寺,白马寺僧众颇多,香火很旺。妙真这几日有些吃不消,就没有过去,倒是徐二鹏回来单独和她道:“我看见妙云了,她可真能忽悠,看到我也是不紧不慢的。”

“她自家如今已经被权贵相交,咱们就是揭穿她,她也是有恃无恐。”妙真想妙云这个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一开始,可能她还于心不忍,但慢慢的荣华富贵地位都架上去了,张世华几次三番出事都没事,她们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再说揭穿的无非就是她并非浙东大族出身,但若张世华知道与自家有亲,指不定又利用这段关系就更糟了。

徐二鹏摇头:“这样的人无法无天的很。”

“可不是,但张世华也是有些手腕的,官官相护他会的很,又把上差和衙门的人打点的很好,谁会帮老百姓出头?若是像景时当年做巡按御史,就把张世华按下去了,但后来他不又起复了么?”妙真摊手。

徐二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洛阳之行结束,一大行人准备回去,妙真准备了不少河南本地的土产,什么河南驴肉,驴肠,中牟西瓜酱、鄢陵吊炉烧饼,还有制作黄河鲤鱼的冯异米醋,黎阳贡面。这些都让他们带回去了,送走大一群人,府衙总算是回归正轨。

萧二老爷夫妻住在肇哥儿的正院,肇哥儿直接搬到之前芙姐儿住的地方,方便他爹日夜监督。

妙真看儿子脸色都发青了,不由得道:“要不你就休息半个时辰,我帮你在这儿看着就是了。”

“无事,儿子把这些写完才行。娘,以前儿子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但现下听爹说才知道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肇哥儿力求完满,等写完之后,才到床上睡觉。

比起舅舅,他已经非常幸运了,舅舅也是在晁家族学读书,这些年也是成日读书,可是学识还不如自己,他虽然有些读书的天赋,但总归还多亏他爹,相中了杨榜眼,不惜花了上万两的银钱请人教他读书,让他脱胎换骨。

其实爹为何没有留下舅舅,并非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爹觉得舅舅火候不够,也就是学识仍旧未足。

到时候他若中了,舅舅没中,外祖父家里会不会觉得是爹没教好?

亲戚之间,关系越好,就越会在意这些。

妙真见儿子睡下了,从他房里出来,准备亲自熬些汤药来,天麻核桃汤似乎能健脑,专门治用脑过度。想着想着,她又碰到了任氏身边的玉簪,小喜上前打趣了几句。

“你和她说什么呢?”

“四太太,您还不知道吧,玉簪做了六爷的房里人。”小喜笑道。

萧景棠住在外面的吏舍,就在参政衙门的过道前面,因他带了小厮长随,妙真就没安排下人伺候,没想到任氏安排了。

如今楼琼玉是不会过来的,秦姨娘远在苏州,她一个姨娘也不好兴师动众的过来,任氏就把身边的大丫头给了萧景棠。

“原来如此,那等会儿你替我挑一匹缎子,两根簪子送给她。”妙真道。

小喜应是。

主仆二人正要去厨房的时候,却听到孙管家进门道:“四太太,张府尊被巡按御史拿下,说是因为河工亏空案。四爷说张家家眷可能会找上门来,让您看紧门户,莫要理会。”

每年因为黄河的问题,朝廷拨下一大笔银子,这些钱河工衙门,知府层层贪,这张世华本就是个见了兔子才撒鹰的人,即便收敛许多,但从中也肯定是赚了一笔的。萧景时早就派人盯着他,甚至在他过来上任的时候,就在卫辉府安排了人,证据送上去,严党自顾不暇,巡按御史当然要做青天。

妙真正色道:“我肯定会的,你让四爷放心。”

小喜不由问道:“张世华这狗官饿死那么多老百姓,这次应该会落网了吧?”

“当然会。”妙真很肯定。

第114章 得失之间

张世华被抓的时候,正在公堂问讯,他是从来不下乡的,即便仅有的几次都是和乡绅们募集银钱。甚至审案,也是推的一干二净,越级上诉的一律打板子,棘手的推说自己身体不好,唯独有送银钱关说的,才会理上一理。

偏偏今日理事时,被巡按御史带着人下了大狱,家眷也被控制住了。

跟着他到任上的除了妻子徐氏之外,还有长子一家人和小儿子,虽然没有直接被抓起来,但是也不许出河南了。

张世华想起多年前在宣大,那个时候是萧景时直接办的自己,他被以渎职之罪削官为民,后来还不是起复了的,现在应该也是一样。他一个卫辉府知府,贪墨的那点钱算什么,无官不贪,不贪的官员早就被排挤出官场了,他不过是循例而已。

看那萧景时,女儿出嫁几船的嫁妆,难道他不贪么?看似桀骜不驯的人,还不是和阉党为伍,只不过是无人查他罢了。

牢房里结满了蜘蛛网,他环顾四周,平日都只有他掌握别的的生杀大权,怎么判案凭心情,如今倒好,自己也身处其中。

但他相信他肯定会出去的。

妙云也信张世华有办法,当年张世华在扬州、济宁干的更过分也没怎么样,如今在卫辉已经非常收敛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他马上要五十了,若是能够在致仕之前混到三品,他就没什么遗憾了。

偏偏……

想了想,妙云乔装了一番,换上下人服饰,拿了五千两。她自然不会投鼠忌器的往御史那里去,而是先去了提刑按察使司,她的香众颇多,提刑按察使的夫人和她的关系非常要好,完全把她当姐妹一般。

两千两很快就送了出去,妙云松了一口气,只要肯收钱,就说明事情能够完满办成。她又让张世华的师爷带着两千两上京,最后拿着一千两去妙真这里碰运气。

果然,萧家根本见都不见她,妙云苦笑,难怪她爹死都不回苏州呢?就是因为这个。

都是些只为自己利益着想,能看着别人去死的人。

妙云被挡了回去,妙真这里知晓一桩案件审查都需要功夫的,她这里除了肇哥儿的乡试,就是诤哥儿读书。

诤哥儿好看兵书,平日爱耍刀弄枪,一个不留意上房揭瓦都是有的。妙真压着他读书,“你别现下觉得好玩儿,到时候就比你大一岁的庭哥儿几个见你如此不长进,看你如何是好?”

“娘,我不是在学么?”诤哥儿不愿意听母亲絮叨,连忙道。

妙真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大舅舅二舅舅,你二舅舅也不是不聪明,就是和你一样贪玩,后来年纪大了,就愈发学不下去了,就和你庆哥是一样的。即便再有能耐,也非科举出身,只能任些小吏,可你彬哥,前几年乡试得中,就授了教谕,轻而易举的又被推举做县令。你要知道,你也是十三岁的人了,等你兄长乡试之后,他是要说亲的,将来若有嫂嫂进门,你做弟兄的还不长脸么?”

年轻人都没多少定力,他们也不知道前程多重要,总是贪玩,这个时候就需要父母监督了。若是尽力而为,还是能力有限,就再学别的,若是试都不试,也不管孩子,任孩子天生天长,那就是父母失职。

像她们女子,虽然不科举,但是稍微会赚钱,比如绣花、插戴或者看病,都能够立得起来。

先生和诤哥儿讲习,妙真隔着屏风常常过来监督,如此才把已经心玩野了的诤哥儿给掰正。

连萧景棠看了诤哥儿还开玩笑:“小侄儿,听说你最近很用功啊。”

“可不是么?爹爹在大哥房里,娘在我房里,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其实诤哥儿哪里不知道自己要读书。

娘还帮他做了什么人生规划,说他的目标就是考个三甲,只要考中进士,他日后无论是做文官还是爱好兵事,家里人都不管。

但他对着外人当然不说这些,只是一幅惭愧的模样。

萧景棠笑道:“你还是好生读书,你爹呢?现在在哪儿。”

诤哥儿指了指外面,萧景棠连忙过去了,他沿路也在想邈哥儿应该是到家了吧。这孩子院试也没过,还不知道如何?

邈哥儿一行已然回到了苏州,徐二鹏夫妻和韩月窈等人分手,邈哥儿庭哥儿各自回去。楼琼玉见到了儿子,见他脸上还是坑坑洼洼的,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让你四伯母帮你看的么?怎么这般久了,还是这样。”

要知道科举时容貌很重要的,她帮儿子找过大夫,那些人都是开一些清热的,这些吃多了肠胃不舒服,甚至有可能过寒,影响子嗣,她就停了药。

这次儿子上京,一来是增强和四房还有侯府的关系,二来她也想徐妙真帮忙看病。

邈哥儿有些不耐烦道:“娘,四伯母说我的痘子在其次,主要是已经形成坑的,就无法恢复了。”

他不爱别人提到他的脸,其实也不过是多了些痘坑,他又没犯法。

楼琼玉叹了一口气:“这可怎生是好?还有你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爹留在开封了,在四伯那里谋了份差事。肇大哥到时候直接由祖父祖母陪着去南京乡试,儿子们就先回来了。”邈哥儿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就一气说了出来。

楼琼玉想难怪公婆让丈夫帮芙姐儿置办嫁妆,原来是为了这个,现在萧景棠在开封也挺好,将来若是有个一官半职也好。再者,秦樱那贱人也留在家中,她也讨不到好。

秦樱当然十分失望,但她手里有体己,又有两儿一女,到底有寄托了,还算耐得住寂寞。如今的日子已经比以前好过多了,以前她不过是个孤女,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现下在萧家这样有权有势的家中住着,比别的都强。

难怪萧景棠离开时,给了她二百两,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趟上京不会回来了。

比起萧景棠这一房,韩月窈就没那么多负担了,她对萧景珩原本就没那么多期待,能和孩子重聚,又接了她嫂子过来萧家作耍,倒是自在。

韩大嫂子还笑道:“小姑这次走的也够久的了。”

“唉,中途我们又去了开封,若不然会回来的更快。不过嫂嫂,四弟妹带我们去洛阳看了牡丹,给你看看我的写真。”韩月窈跟献宝似的拿了出来。

韩大嫂子看到韩月窈站在一簇牡丹花中间,显得人比花娇,连声夸道:“这张小影把妹妹画的真好看,就是嘴有些不像你了,画得小了些。”

韩月窈脸红道:“那些人自然要把我们画的好看了,我是看四弟妹说难得来一趟,得留下美好,反正就这么说的。”

姑嫂二人乐了一回,夏仙姐找上门来问起萧景砚的下落,韩月窈想萧景砚和三房的关系不错,他们回来的时候,萧景砚留在京中,说是和萧景添他们多聚几日,不过现在她都从开封回来了?怎地萧景砚却还未到家。

她只得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

“那是和二弟一起回来吗?”夏仙姐问起。

韩月窈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至少她们离京时,萧景砚已经搬到三房了,并没有说和萧景珩一起。

夏仙姐失望的回去了。

韩大嫂子不明白:“你们家大伯子又不求官又不求禄,留在京城做什么?”萧景砚原本学医,管着萧家的药房,虽然做过几年官,但因为人清官,志不在此。他又不像萧景珩把钱财看的重,萧景珩的目光一心在赚钱上。

韩月窈哪里能管隔房的事情,她就想着公婆恐怕还有好几个月回来,家里可一定要收拾好再说。

**

开封

妙真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在仇娘子家里读书时候的场景,林小小摘了一朵茉莉花别在她丫髻上,她把新买的头绳拿出来送给她……

就在这个时候她醒了,嘴边带着笑靥,却泪如雨下。

萧景时正好醒来,掌灯见她这样,连忙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儿吧。”

“无事,我就想起我年少时的一位朋友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其实她潜意识的能想到她的结局,身体羸弱,双亲亡故,族人无良,她外家连亲事都不跟她说,就是准备她老死在家,将来合理吞掉林家那笔钱财。

林掌柜恐怕也是没有办法,都不是可托付之人。

萧景时道:“这次肇哥儿去乡试,不如你派人去看看?”

“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先让肇哥儿科考,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分心。”妙真道。

这事儿任氏听说了后,她主动道:“我和你爹反正要陪着肇哥儿的,不如我派人去看看。不过,她若是和你的年龄相仿,想必早已不在她舅家了。”

妙真点头:“是啊,我也这么想的。这事儿还多谢您了。”

“你这孩子怎地这般见外,说实在的,景时在外做官,宵衣旰食的,多亏你在旁照看。就连我们老爷都觉得做官的规矩多的很,还不如做平民自在。”任氏她们以前只觉得做官的有派头,现在才知道做官的规矩实在是太多。

不能随便见人,就连字画都不能随意挂,说话也不能随意说,否则一件小事,就会成为政敌攻击的把柄。

他们这些人住在衙门也要受到约束,年轻些的萧景棠、徐坤还好,他们都有萧景时交代的事情要做,但是萧二老爷和她都是丝竹管弦爱听戏,热闹惯了的人,现在住在这里太过清净,还有些受不住。

妙真莞尔。

张世华这样的人原本就是寒门出身,自以为还有严党护佑,不曾想这样的河工大案,严家怎么会为了他牵扯起来,严家没有人帮他打点。

原本在狱中老神在在的张世华,听闻自己不仅被抄家产,还打一百大板发配辽东,长子充军,次子还未成丁,和其母发还本籍。

妙云没想到自己辛苦一生,存下那么多家私,如今全部没了不说,还有牢狱之灾。

“娘,咱们发还本籍么?在老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妙云的儿子张润道。

妙云苦笑,当年张世华为官时,抢占族兄田亩,欺瞒乡里,老家怎么会好呢?只不过人在高处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些,只会觉得别人不识时务。

“咱们到了南京之后,就去长乐村。”

“娘,那是哪儿啊?”

是埋葬她爹娘的地方,当年她爹过身,她觉得对不起她爹,陪葬了不少好东西下去,还专门请了一对孤寡老夫妻帮忙看坟。

辛辛苦苦过了半生,没想到又和她爹一样,什么都是一场空。

……

张世华被拉上囚车的时候,老百姓们拿着烂菜叶子石头纷纷朝着他丢过去,张世华本来就打了板子,上了枷锁,平日又养尊处优,竟然没走出河南,就已然一命呜呼。

妙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道:“真的便宜他了。”

“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可不就一命呜呼了。”萧景时摇头。

妙真笑道:“无论如何,贪官已经伏法,此事当浮一大白才是。”

萧景时颔首。

到了五月中旬,肇哥儿启程,他们坐的是云南返回的银船,一般银船无人敢挡,都可以直接过去。

萧二老爷和任氏带着孙子一起乘船,路上照顾肇哥儿的起居,任氏是个颇为溺爱孩子的,每当听说肇哥儿夜里看书,就心疼的不得了,一定要肇哥儿早些睡。

“祖母,您不必管我,我再看会儿了就歇息。”肇哥儿之前用脑过度,后来娘帮他调理好了,如今他读完书,几乎都可以倒头就睡。

任氏总觉得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所以她并不希望肇哥儿过于用功,像大嫂对萧景砚那样,三岁就恨不得想十岁的事情,十岁恨不得就安排好一辈子的事情,可萧景砚并没有太大出息。比不得三房的萧景添不说,连自家景时都比不上。

可肇哥儿想的更明白,他听娘说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人年纪越大,记忆力越差,精神力更不集中,俗务也更多,所以他这次是背水一战。

就像当年娘一样,不到十五岁上了南京府志,二十岁被召入京中,到了如今才能够愈发从容。

若不然就跟舅舅似的,一直要考,总是不下定决心拼一次,到时候一遍遍的考,把人的志气都消磨没了。

早考进士,早立一番事业,早享受人生。

若不然一辈子为了功名利禄忙活,他们这样的人家,没有功名就是没有护身符。祖母当年为何憋屈的很,却还是不能跟三房饶老太太闹翻,还不是因为三房是官身,有这把保护伞,底下的人才能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对任氏的劝说置若罔闻,一直看书看到子时,简单清洗一下方到床上去。

早上任氏差人弄了早点过来,肇哥儿觉得不甚可口,他娘对他们姐弟几个起居都各自有一本册子,所以他们不似别家和乳母关系亲近,都和娘关系很亲近。

可娘却觉得是他们三人听话,她有大福气才拥有这般听话的孩子。

萧二老爷见任氏叹气,不由得道:“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你看景时教肇哥儿的时候,儿媳妇就不会这般。”

“那是因为她们夫妻都狠心。”任氏见肇哥儿那样读书,觉得太累了。

景时从小性格霸道,生的英武魁梧,所以十五六岁就跟大人似的,孙子却显得清瘦不少,如果披着头发,倒似小姑娘似的。

肇哥儿抵挡住了糖衣炮弹,继续读书,月余就到了南京,他立即早已拿了乡试的凭证,继续在家苦读。

再有徐坚也住在萧家在南京的宅子,舅甥二人索性比邻而居,都足不出户。

萧二老爷精于世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三位厨子,一位做红案的,一位做白案的,一位专门擅作汤水的,变着花样的照顾他们。

好在肇哥儿是不负众望,甚至是超出预期,拿到了五经魁,礼房第一名。原本萧家就已经很满足了,然而因本科无锡籍中举的竟有十三名,不少人诟病,故而肇哥儿竟然成了南直隶的解元。

萧二老爷买了许许多多的花炮为孙儿放,恨不得把整个南京城都放便,妙云等人下了船之后,见四处鞭炮声隆隆作响,吓的不行。

“这是怎么了?”妙云成日在那渔船的底舱,乍然见到白日,眼睛完全睁不开,一直用手遮挡着。

有那路边看热闹的道:“这是有人家中举了,不过不是咱们本地人,是苏州府一个姓萧的举子,生的可真俊啊,听说才十八岁。”

妙云心里一动:“是萧肇之吗?”

“好像是这个名儿。”

隔着鞭炮的烟味,妙云见到一位少年正作团揖,看起来很是谦逊腼腆,那个样子很像她堂妹妙真,分明心中得意,面上还要诚惶诚恐。

她再看自己的儿子,定了一门皇亲,却告吹了,如今更是家破人亡。

上天待她太不公了,她分明相貌才学什么都不缺,差的就是那点运道罢了。如果她生在二叔家里,一定会比徐妙真更强。

如今,她是一无所有了,看了看后面的江水,她纵身一跃跳入江中,张润被这一幕惊呆了。妙云却不后悔,想起他爹因为怕水凉不肯自尽,被乡里人嘲弄,苟延残喘的活着,她永远也不会如此。

本地来接洽的小吏看着张润趴在江边恸哭,不由笑道:“往年张世华逼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弄的人家妻离子散的更是数不胜数,现在可真是报应啊。”

第115章 虎孩儿

中了解元之后,肇哥儿高兴了几日,得意了几日,就恢复原状,随祖父母回苏州祭祖时,面对族中耆老,长辈,同辈,都十分谦逊,一直说自己是侥幸才得到解元云云。

他本身又是官家子弟,之前萧景时在任上也常常让他和弟弟诤哥儿一起招待官员,因此面对苏州府的官员,他也是镇定自若。

倒是一起参加乡试的徐坚这次虽然仍旧未中,好在名列副榜,已经准备入学南京国子监,准备下一次乡试。徐二鹏心中难免失望,又打起精神来安慰儿子:“你爹我二十六才中秀才呢,你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就已然两次名列副榜,已然很不容易了。至于肇哥儿那里,也不要失了礼数。”

徐坚长大的时候,徐家境遇已经很不错了,他姐姐嫁到萧家,他能够到首屈一指的晁家族学读书,甚至家中呼奴唤婢,父亲后来还做官。然而他的好运持续到了十七岁就没了,过了整整十年,他乡试还未中。

比他小十岁的外甥在他中秀才的年纪,却中了南直隶的解元,这怎么能让他心中好受?

徐二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种落榜的心情他体会到了无数次了,还好到最后都没放弃,女儿也像他,无论是跟着陶夫人或者杨孺人,即便一开始从学徒做起,都做到有声有色。甚至后来从女科自学儿科,常常义诊积累素材,风雨无阻。

一开始她都不会炮制药材,一个人要么买来成药学,要么特地请问,自己亲自动手,失败数次才成功,从不会消沉。

他以为他们父女这样是正常的,每个人只要坚持不懈都可以,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好在徐坚晚上吃了些酒,睡了几日才平复,楼琼玉那边却是怎么都平复不了。她不由得埋怨萧景棠,为何不好好做监生,等朝廷授官,偏偏去萧景时那里打杂,做爹的低人一等,做儿子的也低人一等了。

“芳怡,你把药端给邈哥儿。”楼琼玉道。

芳怡忙领命而去,又想邈少爷这么多药吃着,怎么没半点成效。很快他就到了西跨院,不曾想大少爷也在这里,她连忙请安,把药放下,又叮嘱邈哥儿喝下,邈哥儿倒是听话,一气儿喝光了。

药喝光了,兄弟二人才开始用饭,肇哥儿不由道:“我看你之前身体好好地,怎么吃起药来?”

邈哥儿指了指自己的脸,肇哥儿了然,他见邈哥儿又吃松鼠鳜鱼,吃的起劲,桌上还有好几道油炸菜和发物,香炸茨菰片、油爆大虾、薄切牛肉片。虽说他没有跟着妙真学医,但起码的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脸上长痘子的人饮食一定要清淡,不能吃油炸或者发物,若不然吃药根本就没用。

是以,肇哥儿劝道:“你既然在喝药,何不饮食上清淡些?”

邈哥儿只是做了个鬼脸,并不说什么。

那边芳怡回去覆命,说肇哥儿和邈哥儿一处用饭,楼琼玉倒是没说什么肇哥儿的闲话,只是道:“我亲手做的松鼠鳜鱼哥儿吃的如何?”

“奴婢去的时候,饭才摆好。”芳怡小心道。

楼琼玉笑道:“那邈哥儿肯定喜欢吃的,那松鼠鳜鱼他每次一条都能吃光呢。哦,你看我这脑子,牛乳忘记让人送去了。”

邈哥儿的个子要长高必须喝牛乳,她听说牛乳养人。

芳怡连忙下去吩咐。

等那牛乳送到邈哥儿那边的时候,肇哥儿已经用完饭了,他从来吃饭只吃七八分饱,油盐太多,太过腻味的,他都少吃,见到牛乳,他更提醒邈哥儿:“这是寒凉之物,恐怕得少饮。”

“从小喝惯了,我记得咱们在京里的时候不总喝吗?那时候还是四伯母给大家喝的呢。”邈哥儿道。

肇哥儿笑道:“那是小时候啊,后来就没有了,就是我弟弟诤哥儿,如今也少喝牛乳了。”

但他这么说,邈哥儿也不会听,肇哥儿想有些病根本不是药可以救的!

如今已然是九月,肇哥儿已经收到父亲的信了,让他一鼓作气去京中科考,无论中不中,总得熟悉一下。

所以肇哥儿没办法参加薇姐儿的亲事了,就先把她出阁的礼物准备好了,是在京里的老字号打的一对龙凤呈祥的镯子,当时娘就想到了的,让他带过来。

薇姐儿连忙上前道谢,亲自斟茶过来:“大哥哥请用茶。”

“劳动你了。”

肇哥儿和薇姐儿说起邈哥儿的事情,不免委婉说出自己的想法,薇姐儿苦笑道:“大哥哥说的我何尝不知,可哥哥就是改不掉,原先母亲还说几句,但后来给哥哥吃这些,哥哥就读书……”

完全是饮鸩止渴。

但肇哥儿已经提醒到这里了,再说下去,到时候六婶还以为自己针对她,他就很快转了话风:“我就不能留下吃你的喜酒了,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再去信给我。”

薇姐儿听得出这事客套话,但还是面带笑意的谢过,无论如何,萧家二房如今靠的不就是四伯父子吗?四伯现任三品高官,就是堂兄也是南直隶的解元,将来前途无量。而且,人家还对他们很友好,并非那种趾高气昂的人。

送走肇哥儿,薇姐儿还是去了一趟海棠轩,同她娘道:“那些油炸发物就不要再给哥哥吃了。”

“都是他自己要吃,我可没有给他吃,再说了,你哥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牛肉,不喝牛乳,光吃些清汤寡水的东西,那怎么成呢?”楼琼玉也有自己的一套。

薇姐儿以前觉得娘对她和哥哥是一样的,至少她觉得没什么偏颇,后来又觉得不同,就连她平日说一两句哥哥的不是,娘就立马用那种不喜的眼神看向自己,可没哥哥在,娘又是最疼爱自己的。

但她马上要出嫁了,还是提醒母亲:“娘,祖父祖母那边,您也得顾着些。”

“顾什么?他们给芙姐儿贴了那么些私房钱,不过给你一两幅头面,还要我感恩戴德不成。”不患寡而患不均。

薇姐儿心想爹爹无论是当年改籍还是入监,甚至是现下在布政使衙门做事,若没四伯可行?再说了,那是因为芙姐姐高嫁了,云间侯府送了许多聘礼来,通判家才送了多少来,就让自己陪嫁那么多过去?

况且,她还见过四伯母的人回来苏州,取过几口箱子,据说里面装的都是内造之物,甚至本身四房自己就出了几万两,她娘私下没有一文钱贴补她,都是用公中的钱,还一直说要把最好的给自己。

但她又知道娘没有多的给她是因为她们六房本身就不富裕,爹一直在读书,不像二伯做生意,四伯做官,所以她对家里人没有什么要求。

等到邈哥儿院试过了,成为秀才的时候,肇哥儿已然上京了。

妙真也没想到儿子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居然中了南直隶的解元,她对萧景时道:“你这么快就让他上京参加会试?是要压压他的得意么?”

“知我者真真也,不过,也不光是为了这个。会试不同于乡试,那是全国的人才,让他知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好。”萧景时笑道。

妙真笑道:“这也好,反正你元旦咱们也要上京述职,到时候不知道到哪里任职。若是上京,咱们就让他到京里的书院读书,若是调到别处,就把他送到苏州老家去。”

萧景时点头:“不过现在我还要咱们这个虎孩儿帮我办事。”

诤哥儿因为弹跳力绝佳,武艺出众,偶然成功成了他爹的小侍卫,妙真说他看起来像个小老虎,才有这个“虎孩儿”的说法。

妙真捶了他一下:“我的虎孩儿还要读书呢?”

“哎呀,天天读书,总得出去玩玩嘛。牛马都有喘息的时候呢。”萧景时觉得诤哥儿比他的叔叔舅舅还还用,走起路来飞快,射箭更是百发百中,人还机警,尤其是他巡视粮仓的时候,那些地方官遮遮掩掩,还是靠诤哥儿飞檐走壁进去看的。

妙真不太同意:“你这个人——”

“真真,同意了吧~”萧景时撒娇。

妙真见他撒娇,有些害怕的躲了出去,又去了诤哥儿那里,她一进来,就见诤哥儿的耳朵一动,她是心知肚明:“你呀,你爹爹让你跟着他一起出去,你肯不肯啊?”

诤哥儿眼睛亮晶晶的,立马就道:“儿子愿意。”

“可是那很累的?”

“儿子愿意为爹爹分忧。”

既然如此,妙真也就不劝了,她只好道:“罢了,你要去就去吧,但是自己要好好保重。知道么?”

诤哥儿竖起三根手指:“儿子发誓,一定会好好保重。”

妙真准备了几样跌打药给他:“这些都是我配的,娘知晓你其实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所以才愿意帮你爹的忙,这是好事,我不阻拦你,可是你也是娘的孩子,一定要保证自己不受伤才行。”

他们年纪特别小的时候,妙真对他们都亲力亲为,但等他们长大了,她就会适当放手,无论对长女还是长子都是这般。

诤哥儿郑重答应。

很快萧景时一行人离开后,妙真就让弟妹章氏常常过来说话,章氏还很年轻,有时候还会想家,妙真就道:“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坤哥儿有差事做着,总比在家里强。”

她有时候不爱说什么鸡汤,一个人有一份差事有持续性的收入,这才是一个人的底气。

章氏心直口快,不免和妙真道:“姐姐说的我明白了,只是姐姐能不能帮我说说二爷,他这个人外面人的话奉为圣旨,家里人无论付出多少,反而听不得一个好字。”

坤哥儿是梅氏中年所出,比妙真小十二三岁,因为年龄相差过大,等她出嫁的时候,弟弟都还很小。妙真其实都不算是很了解徐坤,她只和爹娘相熟些,但想来爹常年写作,娘要操持家业,孩子们都是送去人家的族学或者书院,到底如何也很难说。

“我若是见到了,就说他几句,不过这些到底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也要用你自己的智慧去解决,到底成婚了,就是大人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妙真也要把话说清楚。

时下,夫妻之间闹别扭,喜欢找亲戚们评理,但是妙真始终觉得夫妻之间的事情,有外人插手,便是再有道理,那也是说不清的。

章氏觉得她的这位姑姐不似一般女子,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觉得她和别的主母相比,就是多会一些医术,但现在她觉得她非常独立,若非是为了安抚自己,她现在应该在药房炮制药材,闲暇时还会拿几卷书看,成日都忙不过来。

不似她们这样的人,一心只想围着儿女转。

她这样想的,也这般说出来,妙真很讶异:“话不能这么说,每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有作用的,没有女人,哪来的男人,不要妄自菲薄。”

说罢,妙真和她一起做几色针线,做了一个时辰,她又开始准备过年的物事,章氏精神很好,人也勤快,见妙真在忙,立马帮忙,倒是减轻了妙真很多负担。

“姐姐,这个时候外面开始冷起来了,不知道肇哥儿到了京城没有?”章氏问道。

妙真抬头看天色遮天蔽日的阴天,笑道:“应该是到了,还好京里的宅子留了一房下人打理,若不然,我还担心呢。不过呢,咱们马上也要上京了。”

姑嫂二人合计一回,那边肇哥儿也到了京城,他身边带了两个小厮两个长随,六个护卫,还有烧饭的仆妇浆洗的妇人各自一人。

萧家二老考虑的很妥当,虽说肇哥儿也十八岁了,但是在他们看来,那也还是孩子。所以肇哥儿到了京城,也能很快适应,他还特地送了帖子去云间侯府,不曾想,下午到的,不到一个时辰,就说侯府设宴请他过去。

来的人是芙姐儿身边的罗妈妈,她正好道:“我们世子夫人正在算日子呢,就接到您的帖子,世子也在,就吩咐我来接您过去。”

肇哥儿想世子听说自己上京,能立马派人过来,这说明世子赵瑞和芙姐儿感情非常好,就像他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是愿意推举外公,也是为了娘。

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就会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想着给她最好的。

肇哥儿准备了四色礼物,带着人很快到了云间侯府,见到姐姐扶着肚子,不由笑道:“我就要有小外甥了?”

芙姐儿微微点头:“已然四个月了。”说完又恭喜肇哥儿:“恭喜你中了南直隶的解元,就是我们家的侯夫人,听了都为你高兴。”

“我也是庆幸,这次爹也是说让我碰运气,考不中就先留京里,爹爹明年五月要回京述职呢,到时候我再和他们一起去任上。”肇哥儿乡试得中,他已经非常满足了,会试再考两次他也不过二十岁出头。

姐弟二人说着话,外面说世子来了,肇哥儿也忙站起来行礼,赵瑞忙扶着他道:“舅兄同我何必客气,前面厅堂已然设宴,还有不少我赵氏族中子弟仰慕你的才学特地过来的,请。”

肇哥儿对芙姐儿道:“姐姐好生保重,我先去前面了。”

众人之前还是赵瑞接亲的时候见过肇哥儿,之前人家还只是秀才,如今已然是解元,甭管解元也只是个举人,但南直隶解元的含金量非常高,且他现在也不过十八岁,简直是人中龙凤。

赵瑞因为家逢大变,一步步重新走回皇上视线中的,行事想的比别人多几步:“如今快过年了,舅兄不如就住在我家吧?如此一来你姐姐也欢喜,我们也放心。”

肇哥儿立马婉拒了:“姐夫如此说,肇之心领了,我们家里一应准备齐全,日后我也会多上门探望姐姐的。”

文臣和勋贵一般往来都不会太多,若非他们家和云间侯府复杂的关系,按照正常的,姐姐会嫁到齐家或者韩家这样的文臣之家。再说了,他在人家家里总是不便宜的,不如自己在家读书交游。

赵瑞却道:“舅兄不知,你们宅子附近连续发生两起命案,所以我和你姐姐这才立马请你过来的。”

“命案?是什么命案?”肇哥儿却眼睛一亮。

赵瑞见他毫无惧意,还兴致勃勃的,有些头疼:“两起都是凶犯入宅杀人,顺天府虽然派人在查,但仍旧没有头绪。”

肇哥儿叹了一声,赵瑞以为他害怕了,没想到他道:“若是我父亲和弟弟在这里就好了,我母亲素来害怕这些,是以我父亲每到一处巧设机关暗器,只要上我们家门的贼子,无一不千疮百孔的出去。我弟弟虽然年纪小,可武艺高强,若是他们俩在,我没什么担心的,但如今他们不在,我也不能因噎废食,不如姐夫派两个人护卫给我……”

年少时他窝在外祖父的书铺看了许多探案破案的话本,虽说他看起来文弱,但是心性却不弱。

赵瑞见他坚持,也只好如他所愿。他之前只是觉得岳母算是能人了,现在这么一听,这一家子还都不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