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奶奶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松了一口气,另外一边,云间侯也和萧景时说起联姻一事,萧景时心想我自己的婚事,若非是看真真那般好,都搅黄了,还用你安排。
再说了,除了赵二郎的事情迟早水落石出外,他们家怎么还好和勋贵家结亲呢。
是以,萧景时立马拒绝了:“侯爷,我们大郎已然定下亲事,只不过如今他要会试,不好告诉他,让他分心。”
这个拒绝的理由不留丝毫余地,云间侯见肇哥儿已经定下亲事,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亲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萧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任人拿捏的。
另一边芙姐儿随后过来,听说韩三奶奶说了,还道:“我也是打算同您说这事儿,既然话说开了,也是好事。您可千万别答应,那郭瑛人的确还不错,比我那二嫂好多了,可是宁安伯府早已不如咱们云间侯府,何况是弟弟这般的官宦子弟,解元头衔的人。”
“你这话虽然势利些,结亲也的确说这个。”妙真笑道。
“韩家听了这事儿,没有立马掀桌子,看来是很有诚意的。”芙姐儿道。
妙真道:“是啊,我们约着元宵节白日上香,晚上一起走百病。”
大户人家的姑娘很少抛头露面,况且韩家乃是宰相门第,只要性情不错,人知书达理,都是很好了。
芙姐儿笑道:“娘,我问问世子有没有韩家相关的事情,到时候告诉您。”
“有你们在,我是省心多了。那我们就分头行动,等元宵节后,我再去侯府看你。现下你有了身子,就别走动了。”妙真道。
“我巴不得回来更自在呢,果然为人妇,即便已经不错了,可仍旧辛苦。”芙姐儿扶着腰,似有所觉。
又说云间侯回去之后告诉赵二夫妻,说萧家大郎已然定亲,赵二郎倒是可有可无,他如今在五军都督府任职,虽然不如弟弟赵瑞,但也是混的不错了,自然也不强求。赵二奶奶却没想到萧家哥儿已然定亲,她也是毒,过了好几日,才和宁安伯夫人说起这事儿,虽然言辞委婉,但意思就是萧家没看上宁安伯府的姑娘。
宁安伯府如今虽然开始走下坡路,好歹是一品伯爵府,当年先辈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怎可被萧家轻慢,更何况涉及到自己女儿,宁安伯夫人一拍桌子:“竖子,安敢欺我。”
她倒是没想过赵二奶奶捣鬼,毕竟这婚事赵二奶奶也是出力的,甚至还请动云间侯说项。
赵二奶奶见嫡母如此,佯装难过:“是啊,平心而论,我也觉得萧家很不错的,哪里知道这些人眼界那么高呢。”
“马上就要会试了,我一定为你妹妹寻一位今科士子。”宁安伯夫人如是道。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白日妙真带着弟妹章氏,由诤哥儿作陪一道去上香。章氏苦恼道:“馨姐儿想跟过来,但她太小了,看她哭的那样,我又不忍。”
“今儿是庙会,你不带她去是对的,若不然下人稍有不慎,被人拐去了,可不是一般吓人。等会儿你差人在庙会上买些好玩意儿,回来给她玩儿就是了。”妙真含笑。
章氏一想也是,更何况还有凶杀案频发三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京城当然好,她以前只是彭泽一个举人的女儿,见识有限,如今却在京中,和什么阁老侯府往来,整个人的衣着首饰更上一层楼,甚至整个人也变得更好了。
上回她想家,姑姐身边的小喜就道:“人这一辈子能够见见世面多好,您要是回去了,说实话要补缺的人也不少……”
章氏也就不想这些了,想想姑姐,常年随丈夫在任上,很少天天悲秋伤月。
说话间,她们就到了韩家,韩太太带着韩若贞也上了马车,众人汇合后,就往法海寺去。今日十五,果然有庙会,人也极多,妙真让她们都乘坐轿子上去,自己则走上去。
“我平日在家常常坐着,今日出来好容易走动一二,韩夫人你们先上去吧,等会儿我去找你。”妙真是真的想活动一下。
韩太太笑道:“自己上去才显诚心啊,若贞,你陪着萧夫人走走,我身体素来弱,就先上去了。”
没想到韩太太如此舍得,妙真笑着看向韩若贞,“那就劳烦韩姑娘了。”
韩若贞其实心里有些许紧张,但她读过萧肇之的文章,上回哥哥请萧大公子到府上,她又偷偷听他弹琴,心下仰慕。再不说其母萧夫人也是女中豪杰,随夫去宣大,亲自上战场帮忙医治军士。
因此,她扶着妙真一起上山,又有些欢愉。
妙真也是一路和她说话:“姑娘在家读什么书啊?”
“只些许识得几个字。”韩若贞在外也不好宣称自己十分好读书。
妙真拍了拍她的手:“我一看你,就是个聪慧的姑娘,肯定知书达理的。我年轻的时候也上过好几年学,后来因为学医,就没怎么读了。”
韩若贞见妙真这般说,也就不否认自己读过书了,还把近来读过的书和妙真分享,妙真听了频频点头,走到半路,突然有人开始追小偷,诤哥儿看小偷往这儿冲过来,似离弦的箭一般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围观的人见诤哥儿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偷抓到了,还鼓起掌来。
诤哥儿把人交给附近的巡检,才走过来道:“娘,您受惊了。”
妙真从荷包里拿了两枚抱着巴旦木的糖给他:“给。”
诤哥儿喜欢吃糖,但是为了牙齿,妙真常常不让他多吃。因为她穿越前特别喜欢吃这种巴旦木糖果或者核桃糖,所以总随身带着。
诤哥儿拿了,又笑嘻嘻的往前走,韩若贞总觉得看起来有些滑稽的样子,妙真懂这种感觉,就像她们医院的儿科,看到不少很帅一米八的青年,结果人家六年级还戴着小天才手表。
这诤哥儿今年还未满十四岁,个头却非常高,和十八岁的哥哥都差不多高了,蹿的特别快,可人家内心还是个小孩子,前日萧景时要送他去书院,他还哭湿了枕头。
“现下京里时兴什么?我们刚来,还不知道呢?韩姑娘跟我说说。”妙真笑道。
韩若贞很会说话:“咱们京里时兴的,也都是从江南那边传过来的。”
妙真又跟她说起自己看病时候的一些趣事,韩若贞很捧场,二人到了法海寺后,都流了一身的汗,去禅房换了身衣裳,又前去拜佛。
白日相聚之后,下晌就回去了。
到家后,萧景时见妙真面带笑意,不由道:“如何?”
“韩姑娘素养很好,说话很有见地,侃侃而谈,有林下之风。”许多问题妙真都不是按照套路问的,韩若贞却出乎意料的聪颖。
不少做婆婆的都不希望儿媳妇身份地位太高,见识太高,但是妙真不同,她非常欣赏有见地的女性,拎得清的聪明人,总比那些顺从的糊涂人好。
晚上又出去走百病,回来之后,妙真差不多心里已经有六七分肯了,她和萧景时道:“明日我再去云间侯府问问芙姐儿,若韩家一切都不错,那就成了。”
“好。”萧景时点头。
妙真就笑道:“我就想着她人已经很好了,也没必要总想着后面的更好,就一直挑挑拣拣。”
萧景时就喜欢妙真这一点,凡事见好就收,把能够抓到手里的先抓到,不似别人好高骛远。他看着妻子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去云间侯府,我呢,让人送诤哥儿去书院。”
“唉,你这一说送他去吧,我还有些舍不得。”妙真平日去哪里都有诤哥儿做陪的。
萧景时笑道:“没事儿,我都说好了,那里学风不错。咱们儿子现下又能在顺天府参加考试,只要成了生员,我再延请老师在家。”
妙真才缓缓点头。
刚点完头,妙真肚子“咕”的一响,萧景时笑着出去吩咐让厨下做完鸡汤面来,进来后又故意把头放在她肚子上:“娘子,是胎动了么?要乖乖的啊。”
“你昨儿肯定偷看我了。”妙真急的推开他。
因为她最近在研究孕妇如果得心脏的问题,就把玩偶放床上当病人扎针,没想到被他听到了。
萧景时见她如此,哈哈大笑:“陪你过家家还不好么?”
妙真懒得理他,还敢笑话她!
第119章 破获凶手
肇哥儿一听说弟弟要去学里,很不放心,要求亲自送弟弟去,还对萧景时道:“爹,您今儿上衙要早些去,下人送他去我也不放心,娘要去姐姐那里,还是我去吧,全家也只有我有寄宿的经验,我好好和弟弟说。”
萧景时拍了拍长子的肩膀:“你快去快回,如今还是你自己举业重要。”
“放心吧,爹。”肇哥儿笑道。
诤哥儿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妙真看着他们哥俩,忍不住眼泪流下,又快步离开了,她怕自己忍不住把儿子留下。
她们夫妻对小儿子的学业原本就没有长子长女那般的严格,妙真自己知道这个社会竞争多么残酷,万万不能慈母多败儿,
肇哥儿等诤哥儿上了马车,他才一撩下摆上去,又笑道:“爹爹给你找的书院是两人一间的,人家内舍生才能住上的,你如今住上了,若是不想别人说你是走后门的,那就好好学,知道么?”
“知道了,哥哥。”诤哥儿从袖口拿出帕子来擦了擦眼泪。
肇哥儿又道:“你这般聪明,武功又好,是咱们家文武双全的人。哥哥羡慕你这身好武艺羡慕的不行,若是读书读的好,哥哥都不及你了。”
诤哥儿连忙道:“哥哥是解元,别消遣我了。”
“哪有消遣你,我知你不爱作文章,可是当将军的人怎么能不读书呢?就连戚将军人家也是自小跟随大儒读书,这些话我知道你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哥哥不骗你,你一旬休息一日,等你休息时,爹爹就上任了,你想大理寺案子许多,我们俩说不定能忙呢。可你我通律法,去大理寺人家不会质疑我,你怎么办?”肇哥儿又是哄又是用胡萝卜吊着,才把弟弟劝好。
这个书院是北海书院,肇哥儿让挑夫帮忙把行李送到书院,帮弟弟办了入学手续后,又叮嘱许多事情,方才离开。
弟弟只有在学风优良又有竞争的地方,才知道要读书,人虽然都说不和人家比,可不可否认,只有和人家比较,才愈发有心气。
又说妙真那边去了云间侯府,芙姐儿正在吃青梅蜜饯,“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爱吃也要适量,一开可就很容易吃多,平日紧绷着的弦可是很容易断的,一断那食欲就如洪水一样。”妙真叮嘱。
现在芙姐儿的身份,除了明夫人之后,很少有人敢说她的不是,妙真倒是直言不讳。她见过太多孕妇,觉得自己有了身孕,拼命补偿自己,补药零嘴美食疯狂的吃,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太大,就容易难产。
即便侥幸生产,身材完全走样,以前的衣裳全部都穿不上了,人都会自卑。
芙姐儿只好放下,又说起韩家的事情:“韩阁老家原籍山东,后来入浙做官,韩阁老的父亲也是名儒,官至工部尚书,哥哥曾经也做过大学士。这些您应该都知道的……”
毕竟当初芙姐儿差点说亲给韩三郎。
妙真听到这里点头,又听芙姐儿道:“锦衣卫毕竟多半打探的是官员的事情,女眷的事情多半都是出现在和男人们一处,韩姑娘在韩家族里排行第八,和亲哥哥韩三郎关系不错,但韩家小一辈的没有太过出色的。她算是颇有心气的姑娘,常常劝她兄弟们读书,挺有见地的。”
“这样也好,你弟弟不用人催,原本读书就认真。你六婶当初也是选错了了人,她一心想嫁个上进的,若你六叔刻苦些,兴许她也没有那么多怨言。”妙真摊手。
“可她指不定嫌弃人家穷,您看六叔被人做局,六叔都没入局,她急巴巴的坐实了。这种人就是眼高手低,娘,您要知道过的好的人都差不多,过的不好的人,总各自有理由的。”芙姐儿认真道。
妙真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既然你也觉得不错,到时候我们就去交换庚帖。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见娘片刻就下定了主意,芙姐儿笑道:“您不怕现在看着好好地,将来……”
“我只能就当下正常选择,至于以后,世事变幻,人心莫测,你我都无法作他想。韩家儿子们既然没有太过出挑的,可是也没有太拖后腿的,如今韩阁老还在高位,此时是绝佳。将来,也不怕。”妙真道。
芙姐儿就佩服她娘这般,仔细斟酌,仔细查探,觉得合适就不会三心二意,好与不好,将来也非人力能及。
可以和岳家相互扶持,但完全靠岳家,要了人家的好处,将来也会给人家兜底。
问完韩家的事情,妙真又帮女儿把脉,见脉象正常,也放心下来。中午她就不好在女儿这里用饭了,正准备回去时,赵瑞让芙姐儿帮忙请妙真看一个病人。
是赵瑞部下遗孀的儿子,不仅咳嗽气急,还呕吐涎沫。
“成啊,让他来我们府上就好。”
今日是萧景时头一日上衙,妙真让厨下做了不少他爱吃的菜,还亲手做了几样点心,原本还想做核桃糕的,但想着诤哥儿去书院了,自己一个人每次吃一块就腻味了,诤哥儿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
她的虎孩儿啊……
也不知道在书院怎么样了。
“碧桃,把这盅金桔雪梨水送到大少爷那里,他今日送诤哥儿出去,冒了冷风的,就怕到时候咽喉疼痛。”妙真吩咐。
碧桃安排人送过去,不曾想肇哥儿自己过来了,“儿子来您这里坐会儿。”
平日他要闭门读书,陪着娘的人都是诤哥儿,现下诤哥儿这么一走,娘肯定难受,他就来陪一陪。
妙真想都说女儿贴心,男儿粗心,但她的肇哥儿心思真细腻,她就笑道:“正好不必他们送了,就在这儿喝吧。”
“娘,姐姐怎么样?”肇哥儿问起。
见妙真说好,他又把北海书院的情况告诉妙真:“您放心,诤哥儿其实很上进的,他就是静不下心来,去北海书院读书,那里远离尘嚣,弟弟必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你说的我懂,诤哥儿在咱们家里,总是巴不得和我还有你爹在一起,他没有和同龄的同窗朋友相处过,若是能彼此教学相长,也极好。”妙真说出来之后,人也轻松了不少。
肇哥儿见他娘恢复如初,也是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次日,赵瑞说的那对母子过来了,妙真看这孩子还在吃奶,不由道:“我开一幅半夏人参丸,你喂孩子服下就好。”
做娘的虽然看起来不甚整洁干净,但很坚强,还很懂礼数,听妙真这样说完,不由道:“多谢大夫。”
“这孩子也两三岁了,其实你可以让他戒掉母乳,吃一些旁的。”妙真道。
那妇人却道:“人乳是最养人的,萧夫人,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这是诊金。”
妙真还未反应过来,她就抱着孩子走了,小喜在外走进来道:“太太,我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我记得曾经我义诊过一户人家,那家的孩子吃奶吃到九岁了,很多人觉得母乳就是最好的。这家的男人和姑爷一起打过倭寇,听说很是骁勇,为了多挣功,在战场上牺牲了。他儿子倒是有个百户的官职在身上,所以这妇人极力要把孩子养好。”妙真只能这般理解。
小喜往外看了一眼:“无论如何,您把姑爷请求您的事情办好了。”
妙真微微颔首,又问小喜:“昨日我让你送给裕王世子的灯送去了么?”
“您放心吧,我已然送去了。”
“这个关系要细水长流,平日不必送太贵重的,小世子如今听说跟着内侍在认字,上回我去看他,他还非常懂事。”
……
萧景时今日回来的晚,妙真就提前用了饭,等他回来,才道:“肚子饿了吧?做了你最爱的红烧小排,蛤蜊汤,黄焖圆子……”
又问他累不累,渴不渴云云。
这让萧景时非常受用:“娘子,今日看了许多案子,不胜唏嘘,回来时仿佛乌云罩顶,但见到你,就阴云散去了。”
“把我说的那么神呢。”妙真吩咐人赶紧上菜。
原来萧景时道:“顺天府破不了这个案子,交给我们大理寺破这起凶杀案了,等会儿我吃了饭还要去书房看卷宗,你先睡吧。”
妙真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她除了庚帖的事情还要准备下插定的礼,都得先安排起来。还有儿子二月也要参加会试,考篮也得准备好,不能遗漏,事情多的很。
老家那边也在忙,邈哥儿今年也十八岁了,他比肇哥儿就小一个月,现在也是苏州府府学生,伯父做着三品官,就是说一门官宦女也可以。
任氏当然也有意引荐了,可楼琼玉想起三老太太说的话,说当年准备萧景时乡试得中,说一桩极好的官宦亲事,没想到因为任氏的自私,只低低娶了一个监生的女儿,所以一直任外官,不像别人娶一桩好亲事,人家就能久做京官了。
所以,楼琼玉想等儿子乡试得中,到时候再高娶一门得力的亲事。
她这样想也没什么错,任氏能作自己儿子的主,做不得孙子的主。楼太太也觉得女儿这次做的对:“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比什么都强,你嫂子他们不就是等了许久,最后把女儿嫁到世袭罔替的侯府去了。”
楼琼玉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让邈哥儿乡试中了再说。”
肇哥儿能中解元,邈哥儿不需要中解元,只要乡试能中就行。
另一边徐二鹏正和妻子道:“乡试很难啊,咱们家大哥儿三十岁再去考,若是考到四十岁还不成,还是先把家计打理好吧。”
“你这般不看好大郎吗?”梅氏摇头。
徐二鹏笑道:“也不是这么说,我且问你,肇哥儿中了解元,在诤哥儿这个年纪仿佛也是秀才了,可诤哥儿呢?同母的兄弟,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场呢。就是我考了五六次,才考中秀才,乡试就更别提了。”
梅氏不免道:“肇哥儿那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原本天赋就高,女婿可是很有办法的,当时特地留了肇哥儿下来,应该也是传授了不少。”举凡能够很年轻的时候就考中科举的人,几乎都是有自己那一套。
“就希望咱们家坤儿在女婿身边学些眉眼高低,将来做事肯定也不一般。”
能中进士当然好,中不了的话有能力总能有一口饭吃,看他不就是么。
梅氏却心里一动:“正月十五是咱们真真的生辰,以前我织布,她就在我跟前那样乖乖跟着我的样子,我还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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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萧景时正翻看两名受害者,都是女性,她们有共同点,都是正月十五出生。
正月十五也正是妻子的生辰啊!
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呢?萧景时放下卷宗,望向窗外,没有一刻停留,先回去陪妙真。妙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还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会忙的半夜呢。”
“怎么会呢,我来陪你啊。”萧景时知道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会发生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正如他们家隔壁住着的人,也是官宦人家,竟然被人闯进门杀害了。
他知道妙真平日最怕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所以捏了捏她的脸:“明日我也要早些回来才是,说起来,这个案子也算不得很严重,我要尽快破案才行。”
妙真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萧景时让她这些天别出门去,还看着她道:“现在京里很乱,你不要出去了,等过些日子我陪你出去。”
“过些日子?什么日子啊?”妙真笑嘻嘻的。
萧景时看她不知道这些,就道:“我想你正好在家里炮制药材,到时候开药也便宜一些,别着急挂牌出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想如果那些人拿着你的方子出去转手卖,或者跟我上回一样,买到假药了,可怎么办呢?真真,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我的政敌们很有可能会利用这些事情生事。”
他知道妙真这个人最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她自己有麻烦都生怕找别人,平时萧景时为了她这点,对她交代的事情从来不敷衍。
果然,妙真听说这般,就道:“好,那我这些日子就在家里炮制药丸。”
萧景时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非常紧张,他一开始就着手这个案子,底下大理寺的官员都快被他折磨疯了,大理寺少卿还道:“萧正卿的话,我没听错吧,他说要三日就破了这个案子。”
“是这般说的,他今日已经带着人出去各大寺庙道观了,咱们这位正卿,还真是不辞辛苦。”底下的人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实在是太过勤劳了。
就连肇哥儿也耳闻他爹接了这桩案子,正欲出谋划策,他爹衙门白天都不在家,晚上一回来就到了正房,许多案卷也在房里看,他晚上也不好过去。
萧景时先用一日查遍所有的寺庙道观,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些歪门邪术,利用人的生辰做一些法事。再用一日,与凶杀案的亲属,附近的邻居,甚至悬赏所有知道线索的人,同时引蛇出洞,故意让人宣扬正月十五出生的女子。
他是不怕凶狠的人或者动物,可是妻子会有危险,即便有一点危险都不行。
妙真不知道萧景时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做几样常用药,该放的放好,该制成药膏的制成药膏,这三天都还没做几瓶药呢,案子居然破了。
……
“这凶手是个孝子,他母亲据说常常血崩,患了隐疾,因为有邪魔外道的人说他娘出身于正月十五,是以要用几个人祭天,代替他娘做傀儡。此人平素还忠厚老实,有举人功名,还得了孝廉的称号,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萧景时都无语了。
妙真想了想:“老年人过了五十,常常血崩,兴许并非是病,而是房事不慎引起肾火大动造成的。我想去看看这位老妇人,如果是因为她讳疾忌医,导致此事发生,指不定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敢去吗?”萧景时小心问道。
妙真笑道:“我又不是瓷娃娃。”
可是他害怕的很,所以还是他亲自陪着妙真走了一趟,这凶手的母亲生的个子高大,人也凶神恶煞的,见着妙真过来把脉,又问她症状显得很不耐烦:“我说大夫,您把脉不就知道了么?问这么多干什么?”
妙真还未说话,萧景时上前道:“怎么?不能问吗?”
那老妇人不知道妙真是萧景时之妻,她自诩举人的母亲,以安人相称,所以对医婆很是瞧不起,可她见萧景时身材英武,一身官服,又畏惧起来:“上官说哪里话。”
妙真把完脉,问完话,不由得道:“你出血两年,脉细沉迟,舌质淡胖,这都是脾肾气虚之症,原本你该减少房事才是,你却变本加厉,如此肾气匮乏,才到如此地步。”
萧景时眯了眯眼,立马提审这老妇人身边的丫头,才知道此人守寡数年,私下和家丁通奸,导致热扰冲任而血崩。她不好对外说,反而让儿子去买几个和他生辰相近的仆人为她徇死,不曾想他儿子觉得仆人命贱,特地寻了身份高的妇人……
至此老妇人还有他儿子,都一起被判除绞刑。
妙真也借此向不少女子科普莫要讳疾忌医,如果生病了,一定要看大夫。而萧景时因为此次案子雷厉风行的破获,让大理寺上下都对他十分恭敬,据说连吏部都把这些记在政绩上。
妙真连忙恭喜他,还道:“这么大的案子都破了,你怎么不高兴啊?凶手也绳之以法了啊。”
萧景时却看向她道:“你也是正月十五生的,凶手被抓到了,我也放心了。”
妙真一怔。
第120章 婆媳
会试前一日,妙真遣了一位颇有口碑的官媒上门递了庚帖,次日又送儿子去贡院,她正扒拉着长耳考篮道:“这里面的吃食我全部都切成小小的方块了,这是打赏的碎银子,还有参片、风寒丸药……”
儿子无论是府试、院试、乡试她都不在身边,这次存了弥补之心,自然准备的很充分。
肇哥儿却在感叹前些日子凶杀案的事情:“爹也是破获的够快的。”
“这不是好人么?免得他们家害人。就是你爹如此,也太辛苦了些,不过不打紧,等送完你啊,我就回去熬些汤水点心,送到衙门去慰劳慰劳他。”妙真这般想,心思已经飞出去了。
肇哥儿暗自想曾经爹娘都非常忙,爹忙着举业,娘忙着医术,中间还夹杂着他们三个孩子,如今爹爹做了京官,前程稳定了,姐姐出嫁,他中了乡试,弟弟也上进起来,爹娘感情竟然比前些年更好了。
他偷笑的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妙真送他到了贡院门口,看着他顺利进去,才让车夫赶紧拉她回去。
她在厨房炖了一锅麦冬石斛瘦肉汤,这是清热降火养肝汤,对久坐熬夜,上火口干的人最好了,等砂锅炖上汤后,她又开始做点心。
带骨鲍螺是苏州人爱吃的甜点,这个要做,还做了桂花糕,除此之外还要做咸口的虾仁猪肉水晶饺和蟹粉春卷。
做好用食盒春盘分别装好后,让人送到大理寺。
正好萧景时忙于公务,口干舌燥,听家丁说是妙真亲手做的,一揭开食盒竟然有瘦肉汤,不需要吐骨头弄的到处都是,他呷了一口,觉得真舒服。平时在家真真就时不时鼓捣这些,他不觉得,现在在衙门上喝一口清甜的热汤,吃着点心,实在是太惬意了。
妙真中午睡了午觉起来之后,就挑了三封要看病的拜帖,让小厮请她们过来看病。
很快就由轿子送过来的是工部侍郎的夫人,她的毛病是经前总会腹泻三日,便不成行,跟水似的。
“看了许多大夫,吃了不少药,也是无用,我就没管了。但如今不是有您在呢,我就碰碰运气。”
“这样的毛病有多久了?”
“八年了。”
妙真心想都这么久了,又见她脉沉细,舌苔薄,就有了个结论:“您这是脾虚造成的,脾统血,脾气不足,就无法统血,如此一来,经水注入血海之时,脾运行不当导致的湿气就会侵犯,是以,你每次就会先便水样后来经血。”
“难道我不是血气不旺么?”工部侍郎的夫人常常听人说是因为她血气过旺,所以才上火了,容易腹泻。
妙真摇头:“并非如此,是脾气不足。”
她看诊看完,还得抓药,白术要用土炒,巴戟天要用盐水浸泡,还要炒薏苡仁。这些弄完,一共开了十剂方子。
“经期也别停药,先吃完,等半个月后您再过来复诊。”
接着,她又看了两位病人,今日收入还算不错,每天有银钱进账就是快乐。
肇哥儿会试考完,回到家倒头就睡,醒了就吃了三碗饭,还要吃肉饼,妙真见他吃饱了,才问道:“考的如何啊?”
“我也不知道。”其实肇哥儿去年乡试中了解元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妙真笑道:“还告诉你一件事儿,韩家送了女方的庚帖过来,我们已经找了媒人去合八字。等择了几日,咱们就去下插定。”
之前虽然肇哥儿猜到了,但关于自己的婚事不好问,如今听娘这般说,他笑道:“一切听凭爹娘安排就是。”
很快媒人算了下插定的日子,是在五月初八,这三个月正好也能够准备插定礼了。
不过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虽然有了一桩好亲事,但是会试未中,今科状元叫徐时行,嘉靖四十一年也被称为徐时行榜。
宁安伯府想为女儿定一名进士,但是今科进士几乎都是已婚,要不然也已经聘了妻室,故而又挑了北直隶一位年轻的举子,那位举子说起来妙真还认识,正是大理寺少卿的儿子,今年二十三岁。
据说前面已然定了一名未婚妻,但因其过世,才有这一遭。
妙真听过也就算了,恰逢诤哥儿回来,她就没有那份心思了。诤哥儿平日因为习武也爱吃,但没想到从书院回来就更馋肉了,大骨头抱着啃,烧鸡腿直接撕扯,看的妙真瞠目结舌。
“儿子,我听说北海书院的伙食不错啊,怎么你这几次回来都这么饿。”妙真把清炒菠菜和素炒茭白推到他跟前:“你也吃点菜蔬。”
诤哥儿苦着脸道:“娘,我天天吃那些没油水的菜,都面如菜色,便秘了。”
“这些是家里用猪油炒的,可好吃了,可不能光吃肉,容易积食。”妙真不为所动。
诤哥儿只好吃了肉之后,又捏着鼻子吃了菜,只吃了个肚圆。妙真让丫头送了陈皮山楂茶和几样鲜果来,哪里知道诤哥儿吃了茶后,还要吃水果,总觉得渴的很。
妙真不由道:“你平日就不爱喝水?在书院又没娘盯着你,所以嘴唇总是这样干。”
在一旁的萧景时不由道:“真真,你也管的太多了。”
诤哥儿却笑道:“娘是为了我好,我太懒了,刚去的那天喝茶,结果喝了懒得洗茶杯,茶杯里长毛了,我就不喝水了。”
“懒不死你这孩子。”妙真也无语了,想着诤哥儿这样的懒虫,也不值得用什么好盏,还不如给他两文一个的粗瓷碗。
肇哥儿也道:“等会儿把身上也去刷刷,你看你脖子一圈黑的。”
诤哥儿回来是从里到外洁净了一遍,被肇哥儿教训了半天,他也笑呵呵的,他是从来不和家里人生气的。肇哥儿对弟弟其实也是心疼,私下巨细无遗的问他,诤哥儿什么也同哥哥说。
他们私下聊什么妙真就随他们去了,两个儿子相亲相爱比什么都好。
萧景时今日也休沐,用完饭就去净房沐发,他是最爱洁净的,可今日诤哥儿回来,他也想和孩子们多相处。尤其是以前他做参政时出去,诤哥儿陪伴在他身边,说说笑笑的,现下回想起来都觉得分外温馨。
又说妙真这边,趁着萧景时去了净房,她就先到床上午睡,只是一会儿便觉得有人解开自己的衣裳,她迷迷糊糊的推开他:“别闹,我想睡觉。”
“真真,你就满足一下我吧,这些日子我好累的。”萧景时本来打算在榻上吹干头发再去书房的,结果看到床上睡的妙真,他就忍不住了。
妙真听他说话,睁开眼睛,见他散着头发,身上穿了一袭银色的寝衣,眼前一亮,只觉得他分外英挺,翻了个身,把他压在下面。
……
诤哥儿正在肇哥儿院子里说话,“这么说爹爹这样快就把案子破了。哥哥你也不必觉得遗憾,大理寺的冤假错案多着呢。”
“虽然多,可是爹爹似乎都处理的来,我是无用武之地。”肇哥儿也有些许烦恼。
老爹太能干,他没有用武之地呀。
诤哥儿想他倒是可以,毕竟他脚程快,颇有些功夫,但是爹爹身边也有许多高手。他反过来还劝哥哥:“哥哥你还是好些读书吧,考个状元,你就自己去做官了。”
肇哥儿失笑:“傻弟弟,考进士哪里这般容易的。”
“别人容不容易我不知道,反正哥哥肯定是容易的,哥哥要是考中进士,我就回来放最大的烟花炮仗。”诤哥儿信服道。
见弟弟这般模样,肇哥儿摇头:“爹娘肯定要说你的。”
诤哥儿捂嘴偷笑:“爹娘说不说我不知道,嫂嫂肯定是说的。”
肇哥儿追着弟弟要打,兄弟俩闹了起来,外面的人也是会心一笑。到了晚上,大家都聚在正房用饭,连萧景棠和徐坤夫妻都过来一处。
章氏见到妙真端坐在上面,粉面含春,整个人看起来柔情似水,似乎也好看许多。
妙真见人来齐了,先让人上了干果、鲜果、蜜饯果脯、饮子美酒,萧景时呷了一口葡萄酒,很是爽口,忍不住对妙真笑了笑,又正色对萧景棠道:“如今我在大理寺,你们在这里只能做文书吏员,这太太浪费,我想你先去国子监里读书,等考评考个上等,你的事情很快就有着落了。”
之前徐二鹏能够被选上苏州府经历是苏州知府推举,但如今在京城,没有地方上推举,走吏部授官的路子更为妥当,只要监生考试得了上,到时候找吏部郎中那里打点一下,萧景棠还是可以授官的。
甚至是正规官的流程,堂堂正正的。
萧景棠如今到了京里,更知道他哥哥的能耐,他想自己的确不适合在大理寺做事,大理寺案件太多,多为刑狱之事,他的交际在这里不起作用了。自己不擅长的,就得听人家的意见,像老五他们那样当个闲职,半点用没有,三哥一走,五房七房生活拮据起来,常常过来打秋风。
他想独当一面,积攒些能为,四处走走,将来即便做富贵闲人,也能守住家财。
总不能靠哥哥一辈子。
不过,萧景棠和萧景砚关系不错,还是问起他来:“大哥到底去哪儿啦?”
“去了一家观里,据说已经出家了,三哥走的时候我还是问出来了,你放心,信件我已然寄回去了。”萧景时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萧景棠特地选了在京城出家,恐怕也是怕族人劝解。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坤这个时候却道:“姐夫,萧家大爷会不会因为丁家母子自缢的事情,才蒙生出出家的意思啊,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话现在说有些不恰当,但是徐坤曾经听他爹提起过,毕竟他们那书摊前面很多都是讲古的人,他爹虽然是家中坐着,可是因为要写话本,也是四处消息灵通,他也听到过一些。
萧景时和萧景棠对视一眼,纷纷想起当年的事情,萧景砚这个人看似孝顺守礼,很有下一任族长的样子,可是他心里是不甘心反叛的。萧景时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艳本,了解男女之事,就是在萧景砚那里看到的。
后来和丁家退婚,娶了夏仙姐,看似正常,可是他的责任感又折磨他,尤其是丁氏过的不好的时候。
“坤弟,丁家母子为何要自缢啊?”萧景时问起。
徐坤看了萧景棠一眼,有些不忍道:“丁氏死了丈夫之后,家计艰难,但寡妇门前是非多,总有些人不怀好意,据说是晁夫人让萧家大爷过去帮忙,震吓了几句,起先的确有些效果,可后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没人管了。之前那些被吓走过的人自然加倍找麻烦,丁氏的儿子常常在路上被人拦下欺负,就连丁氏也……,总之是很惨,就寻了自尽。”
萧景棠解释:“这也不怪大哥,瓜田李下的,管的多了,人家也容易说闲话。”
妙真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知道这件事情,当时就是六弟妹跟大房说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夏仙姐给萧景棠送小妾。
说来奇怪这楼琼玉这般关心丁氏,为何后来对丁氏不闻不问?她哥哥也是在苏州府任职,楼家人和楼琼玉但凡谁过去一趟,也算是给丁氏撑腰啊。
殊不知楼琼玉也是暗自自责,她那时因为夏仙姐报复的关系,不敢再和丁氏联系,如今丁氏母子的忌日,她亲自过去洒扫了一番。
等回去时,见任氏喊她过去,楼琼玉赶忙过去,任氏道:“你四哥来信确定你大哥在京里的紫金观出家了。你大伯母近几年年纪也大了,虽然身子骨看着硬朗,可是,这叫他如何是好?咱们俩不如过去劝劝她才是。”
他们一直说萧景砚留在京里谋职,可晁氏让夏仙姐去京里的时候,那边才说了实话,说是萧景砚失踪了,晁氏差点晕倒。
楼琼玉道:“老太太,咱们要缓缓的告诉那边大老太太才是。”说完,她心中想起晁氏可能得反应当然心痛,但又怪她们悔婚,又想起夏仙姐,觉得甚是痛快。
争来争去,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却没想到他们跟晁氏说了之后,晁氏却对任氏道:“弟妹,虽然我孙儿如今也十四了,还定下了亲事,可这个孽障说起来还是我的儿子。我已经让夏氏写信了,到时候劳烦景时再劝劝吧。”
从苏州到京城,很是遥远,她想去身子也受不了。夏氏也是女流之辈,孙儿年纪还太小,都不合适,还得在京里的人劝。
任氏不免道:“嫂嫂也想开些,好歹现下咱们长房的哥儿也长大了。”
“如若还是前几年,我说去就去了,可现在我也走不开啊。”晁氏知道自己是宗妇,必须先把孙媳妇娶进门,把家族的事务交给孙媳妇了,她才放心。
夏氏待人太苛,睚眦必报,人又并不是很安分。留下她就是留个祸根,她也不能强压着她守活寡,所以她写的信也是先让萧景时劝,打感情牌如果劝不动,就让他写一封和离书,将来她也效仿王安石认儿媳妇做干女儿,送她出嫁。
任氏派人跟萧二老爷说话,让他帮忙送信,那边晁氏把夏仙姐喊过来,关着门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饶是夏仙姐不喜欢婆婆,可是她父母双亡,早把这里当成家了。又见晁氏如此深明大义,她忍不住哭道:“您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晁氏看的出来,夏仙姐的确不愿意离开萧家,但自己年纪大了,日后夏氏年轻守活寡,她心中本就不平,将来怕是藏着一团火,总要针对人,到时候长房绝对会鸡犬不宁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好人。
“俗话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哥儿这里,今年也十六了(虚岁),咱们把亲事办了。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应该还有你的人生,你放心,你的嫁妆全部让你带走,另外我还多送你两抬。唉,你若是嫁个好人家,将来我们两个老的去了,隔房的总不如自己亲娘亲,你也能在他为难的时候撑腰。”晁氏口才极好,一番话把夏仙姐说的千肯万肯。
“但凭老太太作主。”夏仙姐对萧景砚肯定有感情,甚至感情很深,可后来萧景砚一声不吭就走了,走了还不回来,慢慢的这种感情就变成了怨恨。
可是,夏仙姐道:“老太太,我年岁也不小了,又不认得哪个,还请您做主?”这种话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她还是很相信晁氏人品的。
晁氏笑道:“你放心,至少说个人品好点,负责任的男子。”
“娘,您也别太累,也别跟我送什么嫁妆了,我的嫁妆我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夏仙姐突然一瞬间释然了很多事情。
婆媳二人曾经数年看不惯,彼此提防,到如今因为萧景砚的出家,反而能够互相扶持,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