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笑着继续说:“是臣小人之心了。其中一成可以用来当储备以防意外发生,比如材料损毁等。也可以以国家的名义做一些捐助和善事,比如哪地发生灾害,可以救助一些。或者大臣反对,也可以分一些出来给他们,堵住他们的嘴。”
皇帝前边听得点头,觉得倒是很有用,听到后边……觉得顾思虽然年轻,在官场上可不是个死脑筋。
不像他同科的状元,能把人气得想骂人。
顾思说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剩下用来四成,用来研究发现其他可以赚钱的东西,增加收入。其中六成大概还是按前边的这样分,不过三成注入国库,一成还是用来研究发现。”
皇帝:“……”虽然他对赚钱给国库很感兴趣,可是你是一个翰林啊!
你一个翰林,不整天想着升官,老想着赚钱……
翰林想着给国家赚钱也没有什么,但别的翰林可不会这样,这顾编修也太与众不同了。
皇帝叹了口气:“你能想着国家,实在大义,国库如今的确紧张,要是能有多余的收入也好。只是国家以农为本,这样大肆行商,恐有不利之处。”
顾思立刻跪了下去,认真地沉声道:“陛下,臣得到一些消息,私自猜测,恐怕之后国库会入不敷出,遗患无穷。”
皇帝也认真了起来,抬了一下手:“起来说话。什么消息?”
“丝绸茶叶瓷器历来是国家赚钱的生意,您觉得,要是失去茶叶这项生意,会如何?”
皇帝一下子认真了起来,询问:“怎么说?”
“臣的五舅,曾经出海过南洋与西洋,给臣讲过很多这方面的事,臣对此很感兴趣。曾经在华亭时,臣结识了一些商人……”
顾思大概的讲事情讲了一遍,总结道:“拒一些去过南洋的说,咱们国家西南方的莫卧儿帝国及其南,气候极为适合种植茶树,要是他们大量种植茶树,那咱们国家的茶叶销量和价钱会大大减少。”
皇帝听到了这里忍不住笑了,觉得顾思还是年轻:“莫卧儿帝国已经发生动乱,那一片的民众愚昧,怎么会想到种植茶树呢?”
顾思诧异,他以为皇帝不懂国外的形势,原来还是了解一些的。
“皇上说得是。可是,西洋的人不愚昧啊。英国二x十六年前,已经开始抢占塔斯马尼亚岛,占领他们的资源……
顾思根据打探到的消息,讲了英国开始殖民的事,又讲了英国的武器,总结:“火统传入西洋已经一两百多年,一两百年的研究,西洋的火器已经比咱们国家的厉害了,英国如此爱扩张领土,咱们国家又如此富饶,肯定会被盯上,到时候,难免一战。”
他边说,边小心地望着皇帝的神色。
国家要救,但自己的小命也重要,可不能惹怒了这个一国之君。要是皇帝说不通,只能慢慢来了。
皇帝听说外国武器好确实不高兴,脸沉了下去。
不过他觉得顾思有些杞人忧天:“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打过来。”
顾思又讲了对方的造船技术,看皇帝更加不高兴了,就总结:“可以派一些人,去打探一下外国的情况。实事上,英国对咱们国家的入侵,已经开始了。”
啊?皇帝意外,询问地看着顾思,怎么就开始了?
“现在国内的烟膏,就是一个证明。”顾思回答,将烟膏从国民身体素质到精神控制以及经济方面,都讲了一遍。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听顾编修这样一说,好似很严重。但国内有很多烟膏店,背后都有权臣的影子,这是暴利,不可能轻易就禁了。
皇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问个香胰子店,最后谈到国家大事上来了。
“我先考虑一下,你写个折子上来。”
顾思高兴地笑了,跪下磕头:“陛下目光长远,爱民如子,天下百姓都会感激您!”
皇帝高兴地笑了,指了指顾思:“年后考差,你也参加吧。”
“啊?”顾思意外极了,没想到捐个小厂会赚这么大的福利,比要升官了还要惊喜,快速地问,“臣可以参加考差吗?大臣们不会有意见?”
第159章
考差,全名叫作考试差者,就是大比之年,皇帝对大臣们进行考试,考得好的,会到各省去主持乡试。
乡试一次,可不得赚几千两银子出来?
虽然他年龄轻,最多也是个副主考,但会有门生啊!
他会形成自己的势力,以后想救国家,或者想做什么,不得有很多人支持?
皇帝说完,自己也觉得顾思有些年轻,要再历练两年,听了他的话,摇头:“能者居之,只要你考得好,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顾思笑着道谢,跪安后,出了宫。
在宫门口,遇到了顺天府衙门的一个壮班,来请顾思去衙门。
顾思就跟着上门去了,看来老师已经知道了他面圣的事了。
到了衙门里,孙守也在,他听到消息后也过来了。
孙知府看顾思满面笑容,知道事情不要紧,忍不住问:“有什么好事,说来我也乐乐?”
顾思笑眯了眼:“皇上让我参加明年考差。”
连孙知府也有些吃惊,听了后心里泛上了酸味来:“我为官这些年来,还没当过大主考。”
顺天府的乡试,大主考可轮不到他,最多就是乡试的同考官,有几个选中的门生而已。
孙守一拍胸口,有些夸张地感叹:“我也嫉妒了!我就和你差了几名,如今还在翰林院里苦哈哈地熬资历,你却要去考差了!”
顾思被逗笑了,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两人都为顾思感到高兴,孙知府问顾思:“明年考差你行吧?功课没落下吧?”
顾思信心十足地摇头:“没有,一定考个好成绩!”
能去考差的大臣,很多学问都丢下好些年了,他这两年还在翰林院学习,不说考个前几了,肯定能考中。
以前考差的题他在翰林院见过,不简单,但也不难。
孙知府更高兴了,觉得当初收顾思为弟子真是运气好。
弟子好了,他这个老师也能得到好处。
高兴过了以后,孙知府发现哪里不对,想了一下,问顾思:“好好的,皇上怎么让你去考差?”
从问责到让去考差,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对啊!”孙守也反应了过来。
顾思就将事情说了,孙知府听说顾思将硫磺皂坊捐给国家了,还有些可惜。
不过和前程比起来,一个硫磺坊又算不得什么了。
等听到后边,都为顾思捏了一把汗。
孙守从顾思说起来时就认真听着,听完了以后,发自内心地感叹:“怀源,我不如你。”
孙知府呵呵地笑了:“可不是谁都能舍得下手里的钱财,怀源的胆气确实要比一般人大。”
顾思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那么大方,只是与整个国家与民族的命运比起来,钱财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知道得人多,能做到这点的可不多。”孙知府感叹。
又聊了几句,与孙知府商量,他们要联合其他人给皇帝上折子关烟膏店,派使者去西洋等事。
而后顾思回了翰林院,去写折子。
写折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不会顺利。烟膏店后边牵扯到的利益多,不好禁。出使西洋对于骄傲了几千年的民族来说,观念更难改变。防范外国人带走茶树,无论是从官方还是民间,施行起来都不容易。
主要是上位者的思想不容易改变,要是能把皇帝哄好,让他同意,那就简单多了。不同意,那就想办法变通。
晚上回家,顾思先去找李优,将硫磺皂坊送给国家,以后可能扩大生产的事说了。
李优极为吃惊:“皇上收了?你怎么做到的?我的天啊!”
他双手抱着头,这真要是全国各省开硫磺皂坊,就算是薄利多销,也会赚很多钱产生很大影响,最重要的是:这生意和皇上挂钩了啊!
这不相当于免死金牌?!
反应过来,李优激动地抱着顾思拍了两下,夸赞他:“你太厉害了!”
“就是没提前和你商量。”顾思笑了笑。
“商量什么啊,你做事心里有数!且你之前不是提过吗?我以为你随口一说舍不得呢!”
两人就着这事商量起来。
张初等了半天也不见顾思回来,派人让顾清来问。
顾清问了去回话,顾名觉得顾思长时间待在李优书房里奇怪,就过去看他在做什么,一听他竟然将硫磺皂坊给捐了,急了:“好好地捐它做什么?这得少多少钱啊?”
“附近县里不是买了几十亩地吗?饿不死,我还有俸禄呢。”顾思笑着说。
顾名觉得自己劝不了,而且顾思也不太听他的话,立刻出去叫舒颖过来。
舒颖路上一听,心下也肉疼,还是劝顾名:“娃从小做事就有章程,他捐了自然有他的用意。”
“什么用意,一年一千两左右的银子呢!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以前家里损失个一两百两银子,要好些年才能缓过来!”顾名又急又气。
“你少偏信人,不要上次赔个一百多两,这次被骗一百两,家里也不用缓个几年再几年了。”舒颖想起顾名和自己婚前婚后做生意赔的那二百多两银子,感叹。
顾名理亏,还是着急:“那你说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跟我们商量?”
“商量啥啊商量?那是你的吗跟你商量?那是娃跟他舅的,他俩商量好就行了。”舒颖也觉得突然,但她更相信顾思。
顾名被怼得没脾气,两人到了门口,一起进去了。
“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明年要考差了。”顾思看他们一进来,就开口。
“考差是什么?”顾名疑惑地问。
“就是挑选乡试主考官的一种考试,考中了可以当副主考。”顾思回答。
“哇,厉害!”顾名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夸赞。他这两年在京里,早都听人说了,去当一次主考,能赚个几千两银子回来。
这样一想,就算没了铺子,有了几千两,以后日子轻松,女儿嫁妆也有哥哥帮衬,不用发愁,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舒颖跟着高兴,顺口问:“你才入翰林院两年,就可以考差去当乡试主考了吗?”感觉好快啊。
“说是翰林都可以参加,但僧多粥少,一般年轻的翰林不会被选中,至少也要等散馆考试完了以后,才有机会。”
舒颖明白了,这可能是花了钱的效果,她赞叹:“这银子花得值!皇上记住了你,以后官就升得快,十年内当个两回的主考或学政,都是稳赚不赔的。”
李优又给顾名讲了一下捐了硫磺皂坊给国家的好处,顾名听了,就不心疼了,和舒颖一起回去了。
顾思看时间晚了,就回了自己的三院里。
他一回去,就对张初说:“皇帝让我明年参加考差。”
“啊?”张初震惊x极了,不置信地问,“让你去当副主考?”第一次,肯定不会让他当主考,大家不会服气。
顾思笑着点头:“对!”虽然是副主考,但学生们也认他,他相当于有了一大批“弟子”的关系。
“最快的不是,散馆考试之后考差,去任副主考吗?六年还是最快最快的速度了!你还没有散馆考试,却先考差了?”张初还是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顾思眼里含着笑意点头:“你夫君厉害吧?”
“哇!厉害!”张初双手紧握,兴奋极了,“夫君你简单太厉害了!才入翰林院两年,都能去当副主考了,那不得让那些前辈们羡慕死?”
顾思笑着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开国第一回,但的确算是极少数能列在前几位了。
“不过……”他来了个转折。
“不过什么?”张初试探着问,突然明白过来,好好的,皇上怎么就这么器重夫君了?
打破一个默认的规则,必定要有能让人打破规则的力量……
“我捐了和五舅的那个皂坊给国家。”顾思解释。
张初意外地怔了怔,立刻想明白了,拍了拍手:“我夫君就是聪明!这不亏!就是怎么突然就想起捐皂坊了?”
顾思解释了一下,着重解释:“可不是因为被参的事才捐,这也有其他解决办法,是我自己想捐。”
张初被感动到了:“你太好了!”为了不让自己内疚,特意说这些话,真是体贴极了。
她一感动,就将自己的小秘密说了:“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银子不够给我说,我有一个盐井的干股呢,咱们不缺钱。”
顾思吃了一惊:“啥?盐井?”是他想的那个盐井吗?
嫁妆单子上没有啊!是微微自己的私产?
张初得意了:“对,就是出盐的那个盐井,一年有个小几千两银子。”
顾思心里一排感叹号:他这是娶了个富婆啊!
他笑了:“我还以为,你开的只是胭脂水粉香料这些铺子呢。太好了,以后我穷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你没钱花了。”
张初见顾思没有一点责怪自己隐瞒这事的意思,心里自在极了:嫁对了人家,真是哪里哪里都舒坦啊!
“你要是缺钱了,可以问我要点。”张初主动开口,放以前,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主动给丈夫花自己的钱。女人有钱才有底气才有一切。
顾思没有家庭托底,干什么都要自己努力,听到这里,心下也感动:“我真是娶了个好妻子。”
“我也嫁了个好夫君。”
“哈哈。”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个年过得很好。
年后,顾思又写折子,请朝廷禁烟膏。
朝堂上有远见的人很多,很多人都赞同,但因为牵扯到利益,反对的人也很多。
在学习、做调查研究当中,四月十六,顾思和翰林院里的翰林和官员以及进士出身的官员,到保和殿参加考差。
卯时初起,卯正(5点)就到了殿里。
顾思和同年的朱状元和李榜眼三人是资历最低的,殿里都是一二三四品的大员,见了人就要行礼问好。
因为顾思年龄轻,前程好,大家对他态度都挺好的,朱昌见了感叹:“还是你招人喜欢啊。”
顾思笑了笑,没说什么。按理说,朱昌身为状元,前途更好,但他是个会和皇上硬杠的人,皇上不喜欢他,大臣们对他态度也就冷淡了。
考差考四书题二道,作诗一首,总共有二百多人来考试。
题也不简单,不过比起殿试来,算是简单一些。
顾思很快答完,不到申正(4点)就答完交卷了。
他交卷时,很多年龄大一点的官员还咬着笔头思索着。
他看了一下,发现他的同年都交卷了,还有前科的翰林,交得也早。
不由得想起那句“知识都还给老师”了的话,笑了。
恐怕自己当官时间长了,以后也会是这种情况。
交了卷,出了宫,顾思去翰林院请了几天假,第二天带张初回张家,看望岳父母。
到了家里的时候,遇到了张家的邻居在串门,好心地问:“微微回来了?”然后目光在张初的肚子上转一圈。
张初不高兴地拉下脸,郑婶有些尴尬地笑:“我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这……最好去看一下大夫。”
最后一句,是向着张夫人耳边悄声说的。
张初听见了,冷淡道:“谢谢郑婶好意,有空回家管你儿子读书去吧!”
张夫人拉下脸:“说什么呢!没礼貌!”
顾思温和地问郑婶:“郑兄科试过了吧?现在乡试的人越来越多,早考的话好过。”
郑婶尴尬地笑了笑,她儿子岁试都是个三等,科试根本就没过,哪里能去乡试啊?
她讨了个没趣,立刻就告辞回家了。
张夫人送她出门,张初就悄悄地笑倒在了椅子上。
等张夫人回来一看张初还在笑,瞪了她一眼,又笑着对顾思道:“你可别惯着她了!成什么样子。”
虽是埋怨的语气,姿态却亲昵极了。
他们好长时间不见,就坐在一起说说话。
中午张大人回来了,两人谈起考差的事,张大人叮嘱顾思:“要是有你,节记不可贩卖试题,从中牟利,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要被人猜到你可能出什么题。”
顾思点头,副主考也会出题。
张大人忍了又忍,又道:“也不要在路上收什么人,免得被设计了威胁。”
顾思笑了,又一一地应了下来。
试卷很快就评下来,出结果了,也分一二三等。
至于有谁去当主考,去哪个省当,为了避免请托,不会公布,单看皇帝招见谁,谁离开,才能猜到。
四月下旬,已经有官员离开,顾思猜着他们去的是云南贵州和海南这些比较远的三个省份。
回家后他就对张初感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皇帝选中,要是选中了会去哪个省份。”
帝是有让他当主考的意思,但这么长时间,人的想法总会有变,万一皇帝就忘记了或者后悔了呢?
张初安稳他。
过了十天左右,顾思突然被皇帝招见了,他有些激动:要任命了?五月上旬,是任命广东、广西、福建乡试主考的时间,不知道会让他去哪一个省?
广西山清水秀但土司多不好交流,广东贸易发达是他最想去的。
不知道让他去的会是哪一个省?
第160章
顾思面见皇帝,知道结果了:皇帝让他去当广东的副主考。
广东也是个大省了,虽然比不得江南江西浙江,但除了江南,广东与福建这些省份一样,举人名额就有一百出头,光是一副榜就有十个名额,是个很有钱途的省份。
对,钱途。
因为中举人数多,表明文教兴盛,考试的考生就多,交的棚规就多,分到手的银子就多。
像陕西,只有三十多个中举的名额,顾思去广东当一次副主考,比在陕西当三次副主考赚得还要多!
因为广东考生总体上比陕西考生有钱。
任命下来了以后,顾思就回家,让家里人收拾东西。
按规定,五天之内,他必须出发,不得延迟。
好在家里已经在准备东西了。
顾名跟着顾醒,看他收拾回来,诧异:“怎么只带一件外衫?下雨了怎么办?”
“南方听说热得很,下雨了才舒服,没必要。”舒颖回答。
张初去街上买防暑防虫蚊的药和香回来,叮嘱好后吩咐顾思:“特意找了个南方的大夫买的,你到了那边再在本地弄点。”
顾思应好,指挥大家帮忙。
随从人员上,李优坚持要跟着顾思去:“我走南闯北,南北方言听得懂也会说,你带我去很方便。”
顾思是心动的,可是五舅的孩子才半岁,作坊里要人管。
“孩子大了好带,你舅娘可以,店里有你娘和你媳妇,我教了她们几个月,她们都已经能理好铺子里的事。”李优继续说服顾思。
看车氏也同意,经过舒颖和张初的劝说从各方面考虑后,最后顾思带了李优和顾清顾醒。
孙知府也给了顾思一个会说广东话的下人。
今天任命下来,顾思就收拾好了东西。
第二天,他去衙门里领了七百两的路费。
每个省份的路份不一样,远的云南广西,能有八百两。
而后又遇到了正主考。
这次广东的正主考是杨着锦,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是工部侍郎,翰林出身。
顾思行礼,询问对方:“大人打算何时出发?”
杨着锦客气地回问,x最后约定今天休整,后天早上出发。
时间一到,顾思带着人和行李,坐船去广东。
这是一个对于顾思来说很重要的官员,要是能拉拢对方,无论是禁烟膏,还是给国家造武器,都容易很多。
顾思觉得皇帝多少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不然不会派他去广东,也不会让工部侍郎和他一起去当主考。
两人一起坐船去广东,顾思见了杨着锦就行礼,对方笑着道好。
两人上了船,一起吃饭,杨着锦感叹道:“你真是前途光明,让人羡慕啊!”
知道自己副主考是顾思的时候,他极为震惊。
一个刚入翰林院两年的新翰林,就去当副主考,可见皇上对他的看重了。
顾思笑道:“大人过赞了,是我运气好,我还羡慕您,官职高呢!”
“叫什么大人,叫我光耀。”杨着锦笑着道。
光耀是杨着锦的字,他这样说,表明了想和顾思亲近的心思。
顾思以前与杨着锦也认识,还主动找过他,询问他一些工部的事。
他自然不想这样唤,毕竟自己才是七品官,奈何杨着锦太热情了,顾思之好却之不恭了:“那就托大,唤您一声光耀兄了。”
等回了京,再看情况和场景要不要唤回“大人”这个称呼。
杨着锦大笑:“哈哈,这就对嘛!咱们北方人,就当干脆点。”
杨着锦是山东人,也是底层出身,说起小时候读书时,家里人希望他以后能身穿锦衣有前途,才取了这个名,字也是想要他光耀门楣才取这样的。
路上没事,就先聊了一些日常的事。
因为两人出身相同,话题倒是能聊到一起去。
前两天不熟,都聊日常的事,等第三天熟了,顾思就说起了这次乡试:“听说乡试分完卷子后,同考官去吃饭,有下人会换了卷子,从中作弊。大人当过同考官和副主考,应当知道这事吧?”
科举考试里,在各处夹带,找枪替,都不严重,因为好文章太多,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中。
但换卷就不同了。
换卷是通关节的一步,考生会事先与一个考官约定在卷子特殊行数里写上特定的字词符号等,等考完分卷完,之前买通的考场上的人,会将考生的卷子换到这个考官的名下,只要写的不差,一眼能认出谁的试卷,那就能选中。
“啊……”杨着锦应了一声,含糊道,“确实是听说过。”听说过,我没干过。干过也不能让你知道啊。
“那这次,我们把这个漏洞补上吧!”顾思道。
杨着锦一听就头疼了。
虽然他是乡试主考,可他只是个侍郎啊!各省里,哪个省里没出过大官?哪个省里的大官没有家人?哪个大官的家里人会不和人通气?
这要一下堵死,会得罪很多人啊!
但又不能说不行,这不是摆明着说自己要渎职吗?
要是一个年龄大的翰林,两人还好商量,可这顾翰林如此年轻,已经上折子说要禁烟膏了,惹得很多官员不高兴,这一来,自己不是站在他这一方了?
“往常里,通关节之事,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但大人应当知道,朝中有很多人要禁烟,而我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要是这次乡试出了舞弊事件,遭殃的可不只是我啊!”顾思道明来意。
乡试要是出了舞弊事件,乡试主考哪怕没参与也要吃挂落。
杨着锦一怔,一下子想起来,自己知道顾思是副主考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太对了!自己这是惹上了个麻烦啊!
杨着锦回应:“我们自己持身正,做好正副主考,就是别人出了事,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啊!”他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事,因为真的出了舞弊事件,也就是贬职,最多流放,没有生命危险。
“给大人看一些东西。”顾思去从自己带来的一沓册子里,找出了一页,给杨着锦看。
上边记录的是烟膏的进口量与大概会有的收入,杨着锦看了以后,吃了一惊:“这么多?!”
“听说大人也开了烟膏店,自然懂得里边的暴利。”顾思回应。
杨着锦看了顾思一眼,见他没有愤世嫉俗,摇头笑道:“哪里啊?我们不能做生意,你可别乱说。”
他心里有些慌,这么赚钱的生意,顾怀源要掀了摊子,大家肯定不会同意,那就会拉他下马。
拉人下马,乡试就是个好机会啊,这太容易出错了。这次乡试怕真的会出事。
“虽然平时出了事,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事在人为,咱们这次要是出了事,怕是有可能丢了性命。大人忘了本朝舞弊案死了多少人吗?”顾思认真地将事情夸大了说。
朝代建立一百多年时,科举考试早已经作弊成风,听说江南考试没有请托通关节,大部分情况下根本中不了。
与之对应的,是作弊被发现后惩罚力度的减弱,轻了要么降职,重了流放。
但开国后的一百多年之内,还是死了一些官员和考生。
杨着锦皱着眉,抿着唇,觉得自己惹了个麻烦出来。
他是有烟膏店,但主要还是替别人经营,他自己赚的并不多,只是吃个零头。
牵扯到上百万两的银子,自己被牺牲都有可能啊。
可这样下来,自己是两头不讨好啊!
“有个生意想要和大人谈一下。”顾思开口。
杨着锦有些警惕:“什么生意?”
“大人知道,我舅舅开了家卖硫磺皂的作坊吗?”顾思笑问。
“这个当然听说过,我上船时还带了几块呢!那个说真的,你这香皂,真的能防疫病?”京城流行起来,很多人会买,因为名头好听,家里用香胰子反倒少了。
“我们已经准备在各省大城市开设作坊,但售卖的地方找起来不方便,如果禁了烟膏,大人的店里可以卖硫磺皂。”顾思道。
要掀人家摊子,总得给人家一个营生,不然后续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杨着锦笑了笑:“老先生倒是贴心。”这两个的利益,哪里是可以比得了的呢?
顾思也不管杨着锦这“老生生”的称呼里有没有别的意思。
又拿出来了另一个册子,里边是计划在全国开设硫磺皂厂子后,预计的收入:“给大人看个东西。”
“赚不了这么多吧?”杨着锦皱眉。
“你往后看一下明细。”顾思提醒。
杨着锦看了一下,这要是全国各市都开,一个市里卖五千份硫磺皂,加起来就能卖近百万个了。
一个半两银子,毛收五十万两。
这样分下来的话,虽然没有烟膏赚得多,但大家好歹有收入,总不会那么激烈反对了。
要是卖不了这么多,有个十万的银子也差不多了,收入少,但也还有啊。
他继续向下看,见里边计划有官方宣传,还有医馆宣传,觉得这样下来,至少也有一二十万的收入了。
再向下看,诧异了:“你打算以后将东西卖到南洋西洋去?!”
顾思点头:“对!光是国内,怕是赚不了多少钱。要是卖到国外,才能有暴利,这样大家都会支持禁烟膏了。”
杨着锦往下一看,吃了一惊:“卖这么贵?!”在国内卖不到一两银子的,到国外卖几十两一百两,那这卖出去一万块钱,就赚得和烟膏一样多了!”
杨着锦咽了口口水,他没在户部当过差,但也见过大笔的收入支出,不过一件事情就赚这么多,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没有人会买吧?”大家又不是傻子,这么贵谁来买?
顾思示意:“大人继续看。”
杨着锦看着里边的计划,感觉真要是按里边计划来的话,卖几十两都没有问题,主要是怎么取信于人让人相信呢?
杨着锦将册子看完,又翻看了一些自己在意的,接过顾思递上的算盘算了算,合上了册子。
这计划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真成了,将硫磺皂的利益分出来,那要说服朝廷官员禁烟就容易太多了。
“有个玩意给大人看一下,请你等一下。”顾思笑着说,去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个显微镜过来。
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望远镜,现在也有,眼镜也有,玻璃制品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但做一个简易的显微镜也没有那么难。
顾思摘了一片叶子,撕开,放在显微镜下,让杨着锦看。
杨着锦看了后,惊奇得很。
顾思又让顾醒拿了一碗生水,滴了一小滴,试好,让杨着锦看。
杨着锦看后大吃一惊:“什么东西x?”水里有一些游动的小东西。
“世间生物万千,有大到牛马的,也有小到蚂蚁蜂虫的,还有更小的,只是我们看不见,这就是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我在口罩上印的,希望喝煮沸了的水的原因。”顾思解释。
杨着锦一想到自己以前喝的水里都有虫子,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他农家出身,最爱喝井水了,不爱喝沸水和茶水,觉得没有井水好喝。
“你把你的手放下边,看一下你的手。”顾思提醒。
杨着锦放着看了一下,没看出来,顾思调了一下焦距,调好了让他看。
杨着锦一看,有些新奇有些吃惊:“怎么这么脏?!”
“你看一下我的手。”顾思看杨着锦的手离开,将自己的左手食指放下去,让他看。
这下看着就很干净了。
杨着锦惊奇了:“你不会留着好的硫磺皂自己用,卖得皂比你自己用得差吧?”不然怎么差这么多?
“都一样,我不过是经常洗手而已。”顾思笑着说实话。
杨着锦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
顾思看他兴头过去了,就问他:“要是宣传时,带着这能显示微小事物的镜子,将干净的手和不干净的手对比,你说我宣传卖几十两银子,会有人买吗?”
杨着锦不住点头:“会会会!你这怎么发现的啊?突然让我感觉我老了。”
顾思笑了:“下雨后,从雨滴上看起来,雨滴下的东西,会显得大一些,按照这个方法做出来,就能得到显微镜了。”
杨着锦整个人表面上对于顾思都热情了起来,他看顾思准备得这么丰富,就问他:“要全国各市开坊做硫磺皂都不容易吧?你还说让官府宣传……”这皇上能同意?
后边还有一大堆利益问题。
“我去年就已经上折子给皇上了,他是赞同的。”顾思回应。
杨着锦一听这话,热情就真实了起来,与顾思讨论了起来。
就这个事,一讨论就讨论了几天。
而后,顾思又明确地讲起了烟膏的危害,国外的发达,对未来的担忧。
杨着锦不信:“英国的武器有那么厉害?”
“我已经让人去英国购买武器了,还没有买回来。等回来大家看过了,就知道了。”顾思回应。
“光耀兄啊,你应该支持我啊!要是大家都认识到了国外的厉害,那么肯定要造新的武器,那你们工部,不就吃香了?”顾思提醒他。
杨着锦呵呵笑:“没那么容易。”就单“国外厉害”这一点,说出去都会被骂。
“那还要造显微镜呢,你说这活要是交给工部来干……”顾思道。
杨着锦极为心动,干活总不会白干,肯定有好处:“怎么说?”
顾思在船上一个多月,彻底地将杨着锦拉拢到了自己的身边,也同意了乡试严格一点,就乡试的一系列事情商议了一下,保证不出错处,不让人抓住两人的把柄。
五月二十五上的船,等他们到了广东省的巷口,已经七月中旬了。
他们走得慢,主要是杨着锦有些晕船,船开得慢。
人在船上晃得难受,登岸后,顾思只觉整个地面都在轻微摇晃。
两人带着自己的仆从,又坐车去广东的巡抚衙门里,和广东省的巡抚见面。
一省巡抚是总揽乡试各项事务的“监临官”,要与他沟通各项考试事项,必须见面。
广东巡抚是个中老年男人,对于杨着锦很是热情,见了他们,让人奉了茶,就直言道:“贡院前两个月已经开始派人捉蛇除草,马上就收拾好了。”
南方湿热虫蛇多,乡试前打扫考舍,是必经之事,便是北方,也要除草驱鸟撵猫除尘,将太过破旧的地方修整一二。
杨着锦又问了“同考官选了几人”“都是什么出身”以及卖卷厂收卷局的事。
他是主考,顾思一般不插话,在一边认真听着,要是以后他有机会当主考,这些事都是他要注意的。
和巡抚聊过以后,两人回衙门休息前,巡抚说晚上给两人接风。
晚上饭时,他们见了广东的布政使和按察使,他们一个是提调官,一个是监试官。
同考官只见了一部分,有些人还在任上,没过来。
第二天,两人看着没有水土不服,杨着锦是个负责的,就带着顾思到卖卷厂检查了卷子,又到收卷局检查了事项。
顾思建议:“还是去考场看一看吧,防火防水最为重要。”
两人是主考,总要考察一下考场的环境。虽然说科考是大事,从上到下都认真不会出错,巡抚已经安排好,但还是要认真才能防止意外。
广东的天实在是太热了,尤其是七月,简直如身处火炉,闷热极了。
杨着锦摆摆手,不愿意去,还真心劝顾思:“你初到广东,也别去,免得中暑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顾思很听劝,就叫杨着锦晚上去检查。
各省贡院都太大了,只从考场内的边沿绕一圈,杨着锦已经累得很,不再转了。
顾思又随机地转了一下场内,也就是一些考棚漏雨,吩咐人加紧修,才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就是熟悉工作,认识乡试时的内帘官,与巡抚商议多招人入场时搜身,提前宣传此次考场搜检严厉的消息。
广东不愧是“一口通商”之地,经济极为发达,顾思在了解了广东的民情之后,严令身边的四人“不许去猜赌”。
顾清点头,她处理生活上的事,出去时间少,就好奇地问:“什么是猜赌?”
李优解释:“就是百姓在庄里压赌,赌哪一个姓氏的考生能中。压中了赚钱,压不中贴钱。”
顾清在思考,顾醒想了想没想通,就问:“这猜赌与老爷有什么关系吗?”
顾思解释:“天下皆为利来,只单纯猜赌也没什么。但压不中庄家赚的多,庄家为了赚钱,有时候会替没有才名的考生找替考让他考中。甚至于行贿有才名的考生让他不要考中,或者想办法让他不能应考或者买通差役污他试卷。”
顾醒吃惊,恍然点头:“哦,老爷说的这个,前者叫‘扛鸡’,后者叫‘禁蟹’,我听过。”
路上顾思也认真学了些广东话,顾清顾醒也学了,日常能听懂一些。
顾清也想通了,点头:“要是我们参加了,身在局中,为了赚钱,难免有左右考试的可能,甚至于我们去参加猜赌,有可能本身就是被人引诱的。”
顾思欣慰点头,顾清顾醒两姐弟是个很聪慧的性子,一点就通,这两年成长得很快。
他进一步说:“五年之前的会试,就是我的上一科,一个主持猜赌的陈姓之人,被猜赌失败破产的人砍死了。凡是牵扯到‘赌’,皆不能沾。”
大家都跟着点头。
猜赌像是买彩票,这种事有很多弊端,但也禁不了。
其实北京会试猜赌也不少,不过顾思不关注这些,只是听说过。两姐弟那时刚跟着顾思,正忙着学做事,那时不知道。
总之,万事小心。
没几天,顾思与杨着锦都有轻微程度的水土不服,找人开了药,歇了几天才好。
八月初一,一些考场事项检查完毕,顾思和杨着锦把内外帘官已经全都见过。
顾思又去看了看饮食方面的事,再次强调食物安全,以防食物中毒吃坏内帘官的肚子。
当然,在这期间,誊录、对读等举人秀才免不了会向顾思请教学问。
八月初五,受卷弥封誊录对读先进考场。
顾思亲自到场监督搜身。
他们只许带一点衣物和少许食物,不过广东天热,都是单衣,也能免去在衣物上的各种夹带。
八月初六,巡抚举行宾兴宴,就是入帘上马宴。
象征性地吃完,然后在礼乐仪仗之中,跟着主考和巡抚,带着同考官,去躧xǐ场。
主考和巡抚坐的是能露出容貌的显轿,顾思的轿子不是,但这边天热,连轿窗都是大的,顾思自然开了轿帘通风,露出容貌。
路上,两边都是围观的考生和百姓,大家看着顾思年轻英俊的面容,无不吃惊,窃窃私语。
“副主考这么年轻?弄错了?”一行人,副主考的轿子在主考之后,只看轿子位置就知道哪个是副主考了。
“他身上穿官服,肯定没错。”
“这么年轻还戴朝珠,他能是高品官员?”有人不信。
“他肯定是翰林啊,翰林可以挂朝珠,他戴的是素金的朝珠。”有懂的人就解释。
四周很多都是议论顾思容貌和年龄的,都感叹他少x年英才,实在是这么年轻的副主考还是第一次见。
有些围观的秀才羡慕的同时不免难过,自己儿子都比副主考大了自己,还连个举人都不是,别人已经入翰林当考官了!
以前的时候,无论是看抢宴还是看亮轿,顾思自己都是作为旁观者,站在远处看热闹,这才多少年,就已经成为大家看热闹羡慕的对象。
到了考场前,明远楼里鸣炮奏乐,巡抚带着他们在龙门处供奉牺牲,入场巡视。
顾思跟着杨着锦,进入贡院,过明远楼至公楼,过外帘门,最后穿过内帘门。
一进入内帘,隔离就非常严,连与外帘官说话也只能隔着门。
内帘里有很多建筑,抡才堂衡文堂衡鉴堂等,都与明远楼龙门等在一条中轴线上。
杨着锦在聚奎堂对着同考官鼓励了一番,检查印刷试卷的工具。
八月初八早早睡,初八凌晨一到,考场内号炮一响,杨着锦就和顾思都醒了,想着外边入场了,不知道外边的考生有多少会被枷号。
杨着锦给搜身的差役发了福利,每搜到一个作弊的考生,奖励二两银子。
因为早早宣传本科考试严格,有些想夹带的考生就歇了这心思,心存侥幸地看到被搜出夹带的考生被枷号了,立刻丢弃了夹带,内心叫苦。
有真才实学的考生内心很高兴。
顾思和杨着锦早上起床吃了饭,就开始印刷试卷。
考题在主考心里,没有写出来过。
第一场全是杨着锦出的题。
初九正试考试,傍晚就有十几个人交卷。几千人的考生,有人交卷早也很正常。
不过试卷誊录弥封后要百卷做成一束,用千字文做记号,是以卷子也没到内帘考官处。
初十早上就有人开始交卷,弥封的试卷经过誊录对读,傍晚就有六束卷子到了内帘衡鉴堂的内收掌官处。
因为顾思和杨着锦统一了防舞弊的意见,加之顾思路上叮嘱了很多,讲了很多以前的舞弊案,杨着锦本人也是一个细心的,因此在分试卷时就开口:“大家都在号房里,看下人贴完了条子,再去吃饭。”
他也是个有担当的,顾思的提议他同意了,也没怕得罪人,让顾思先开口提这事,而是自己开口了。
这话一出,有些被请托的同考官就细微地变了些脸色。
有同考官这时就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