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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大人,这得贴很长时间,我有胃病,不能饿着,不然可批不了试卷了。”

一般都是饭前分卷。

杨着锦便笑了:“这不用担心,东西给你们送到房子里,边吃边看人贴也行,总之,要是让我发现,谁舞弊,定会上报朝廷。”

“可是边吃边看有可能会污了试卷,虽然是朱卷,也要整洁一点。”又有人提出担忧。

这点不是什么大事,杨着锦为堵住大家的嘴,改口:“那就先吃饭,再分卷贴条。我想各位大人都是黄榜进士,能力出众,也不急于节省这点时间吧?”

同考官们听到杨着锦的解释,想着他将这次乡试管得极为严厉,不会轻易松口,也就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主考都这样说了,他们再看情况吧,要是不行,那就是请托的这科运气不好。

等大家吃完饭,又多了两束试卷。

广东这次选的同考官有十个,什么号的卷子分到哪个同考官手里,需要抽签。

抽签前,杨着锦对着底下同考官笑道:“抽到号的诸位大人,请当场盖戳之后,再将试卷带回考房内,以防下人替换试卷作弊。”

阅卷的同考官,每人居住的房子都有编号,第一房第二房等这样排,这也是同考官被叫“房考官”的原因,简称“房官”“房考”。

抽到某一束试卷的同考官,比如他住在第一房,要在他抽到的每份试卷上盖上“第一房”的戳。

这是个费工夫又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同考官忙得很,这事都交由下人干。

下人有同考官自带的,也有监临官找的人,顾思就带了顾醒到考场干杂活。

本来李优想来见识一下乡试,但一进考场都是一个多月,顾思让他在外收集消息,就带了顾醒。

而这些下人,要是被人买通,知道某个考生的座号,就会在盖戳之前找出来他的试卷,和人换到某个同考官名下。

假如顾思乡试时,与一个同考官甲约定了在文章里写某个词,他进考场时有自己的座号,将这个座号想办法告诉买通的下人。

要是试卷没分到同考官甲手里,而是分到了乙手里,下人就会趁着同考官吃饭时将顾思座号的试卷找出来,将它和同考官甲手里的一份试卷调换,将顾思的试卷换到同考官甲手里。

这样同考官甲阅卷时,看到约定的词,知道这是顾思的试卷,就会在试卷上用蓝色笔写下好的评语,写个“荐”字。

要是推荐到主考和副主考那里的卷子没有被取中,打了回去,同考官会继续荐,这样上上下下的抬轿,只要文采不是太差,几回下来,主考很有机会就录了。

所以有时候,下人是听同考官的话,去找某个考生的试卷,一起作弊。

一些受了托的同考官,知道事不可逆,听到杨着锦的话也没再说反对的话。

还有人笑着夸杨着锦:“大人为国抡才,谨慎仔细,当为我等榜样。”

也有人跟着附和。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骂人,就另论了。

不管是密封还是誊录对读,都有人监督,主考分卷同考官抽签也有内监试官监督,对方自然没说什么。

抽到签的同考官,让下人当场盖章。

分完卷盖完章,同考官回房开始阅卷。

刚开始时,同考官阅卷难免没那么快,看试卷还能认真点,这也是有些考生提前交卷的原因,以期文采能被发现取中。

阅卷在紧张地进行中。

先后有荐卷递到顾思和杨着锦手里。

顾思快速地阅读荐上来的朱卷,用墨笔批示。

誊录试卷用的朱笔;对读发现誊录有误,用赫黄笔改正;内收掌官收试卷用蓝笔,内监视官和外帘官用紫笔,顾思和杨着锦用的是墨笔。

这是乡试考场上会用到的五色笔,是乡试流程的一部分。

要吃饭时,就写个条子,让顾醒送到厨房。

厨房和提调室内库巡捕所等都在外帘处。

对,乡试考试他还有巡捕所。

内库监试室这些都能理解,但巡捕所……

也是这次乡试,顾思才知道,处理考场内人员和考生偷盗纠纷及其他事项,属于巡捕所管。

乡试几千人,考试也有忘笔忘墨的,有嘴馋的,有见财起意的,有的就会偷别人用的吃的。

别看秀才都是底层士族,身份高,也有道德水准低的,也有自己考不好闹事的。

不过一般没什么大事。

除了这些,半夜打更报时的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也是巡捕所的人喊的。

第一场试下来也没出什么问题,顾思发现几份答得很好的试卷。

第二场和第三场里有顾思出的题。

依然是考生进场的时候开始印刷试题。

不过听说第二场,考场上死了人。

有些考生身上有病,一紧张,心梗脑梗,或者是天气太热中暑,就出了事。

不过顾思让人在考场里安排了大夫,有生病的,人不能出考场,却可以吃点药,等考场开门时出去,也算是救了几个人的命。

第二场考完分卷的时候,杨着锦还是让分完卷盖完章再干别的事。

等大家盖完章,回自己房子的时候,有同考官就和同行的人抱怨:“这都第二场了,不重要了,还这样。”

“主考既然是做样子,自然要一直做到底。”

第三场考试,还是如此。

第三场考完,最初的轻松心态过去,阅卷已经到了紧张的时候了。

广东本来就文教兴盛,考生多,录得人多,试卷自然也多了。

今年有八千多考生,三场有二万四五千份试卷,每个同考官要在一个月内阅完二千四百份试卷,平均每个同考官每天至少得阅九十份左右。

平均每天的阅读量三十万字起步。

当考生的时候,顾思觉得恨不得主考一句句地读自己的卷子。

当副主考的时候,他恨不得一目十行。

虽然他看的是荐卷,但他一个人看十个同考官的荐卷啊!

要不是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太多信息,养成快速浏览的习惯,这试卷真不知道要阅到什么时候去啊。

当然,免不了一些顾思看不上的卷子被打下去,考官再荐上来。顾思也不想抬轿,直接在桌边放一个篮子x,没中的就扔里边。

从八月初九到九月十二,三十几天的试卷阅下来,真是疲乏得很。

杨着锦看着顾思没有瘦多少下去,感叹道:“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你还精神着,我都要吃药丸了。”

“大人还是很精神啊,有两个同考都累病了,你都好好的,你们山东人,体质都好。”顾思夸了一下。

说起这个,杨着锦就笑了。他个子本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来了广东一看,基本上都没有他高,一下子变成高个子。

阅完卷,此时快到亥时(21点),就没继续,去休息了。

第二天,九月十三,杨着锦与顾思开始对比朱卷和墨卷。

两人细心地对好了试卷和名次,揭贴条,对姓名和名次,填榜,唱名,一套套流程走着。

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以前一个主考生病,副主考核对细节,多录了一个人,主考直接被贬官了。

弄完这些,开了考院的门,两人回衙门前,有同考官提议去寻欢作乐。

在考场压力大,每次考完,这些考官很多都会去找乐子。

朝廷规定不能狎妓是一回事,换个名目偷偷干也是常有的。

顾思摇头:“内子管得严,我就不去了,回去歇着了。”

杨着锦一听,想着顾思这个借口怕是不想被人抓着把柄,担心被人参了,惹出麻烦来,也跟着否定:“明天发榜呢,我得早早回去睡觉,已经让人在衙门设了宴,请你们聚聚。”

同考官们只好同意。

傍晚吃完饭后,杨着锦和顾思就回去休息了。

学政带来了这次乡试的棚规,总共一万五千多两。

这么多!

顾思还有些吃惊,比起陕西的,已经很多了。

其实比起以往,也不多了,还少了一点。

杨着锦大方,打算每个同考官都分了五百两,自己拿了五千多两,给了顾思五千。

“大人,这太多了!”副主考可拿不了这么多,拿个小头就行了。

顾思分了两千还给杨着锦,自己只拿三千。

杨着锦一路上对于顾思的感观很好,很看好他,觉得他是个有前程的,想结交他,不要钱:“我很佩服你,当官多年的人,很多血性都被磨没了。别的地方我不能支持你多少,在爱国上,支持一下还不容易?”

顾思坚持,最后杨着锦就收了一千两,拿了六千两,顾思得了四千两。

这一期,里边有一个青年,才二十岁,杨着锦看上了,对顾思笑道:“我有一个堂妹,想将她嫁给新举人,你可别和我抢啊!”

顾思连忙道:“不抢不抢!”杨主考也就是句客气话,他看上了,自己就算要抢也抢不过啊。

顾思也看上了两个未婚的青年,想着要不要给自己表妹堂妹家说亲,不过广东太远了,四舅娘和婶子们可能不愿意将之嫁过来。

最后打听了一下对方的人品,太不凑巧了,一个抽烟膏,一个好色,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第二天,九月十四,黎明时要发榜,是以顾思寅正(4点)就起床了。

和主考一起再核对了一下乡试的人数和名次等,从衙门出发,在礼乐和仪仗的开道下,在兵丁的护送中,杨着锦手捧榜文,从着八抬的亮轿,一路向巡抚衙门出发。

顾思坐轿到跟在杨着锦的后边。

到了巡抚衙门,将榜单张贴在衙门外,虽然昨天填榜时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名次,但还是有无数考生和其家人仆人想要再样眼看一遍榜单。

中的兴奋大笑,落榜的失魂落魄,又是一轮人间悲喜。

巡抚已经制作了题名录发往京城,顾思和杨着锦也在乡试中每道题里选中最优秀的答卷,写序言,准备做乡试录。

乡试录由总督负责。

发榜这天,自然和此次乡试的官员一起聚餐,有广东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学政等。

广东太热了,两人早受够了这边的天气,受够了洗了马上就会浑身黏腻的感受,也没拖时间,第二天就办了鹿鸣宴。

鹿鸣宴,乡试的内外帘官都要参加。

等到了宴会上,众多新举人一看顾思,都吃了一惊:“听说过顾主考年轻,没想到这么小啊!”

“听说他才十七岁!”

“我的天啊!我十七岁的时候,秀才还没考上,顾主考就已经当主考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顾主考是你能比得?听说他是陕省解元,会试第九,殿试第三呢!”

“这么厉害?!”有些不了解的人问道。

“希望我也能有顾主考这么顺利,明年会试时,能中。”

“他录了我们,我们沾沾他的好运气,明年定能中。”

“……”

仪式开始时,顾思先随着主考巡学政同考官等人一起对孔子行谢恩礼,新科举人再拜见他们,颁发给他们金银花绸缎衣帽顶戴等物。

宴会举行完,乡试上的诸事忙完,顾思就在广州转了转,叫了一些商会的人,打听很多商业上的事。

他听到了一件意外的事,招了一个新举人来问。

新举人姓罗,三十多岁,面对年轻的顾思很是有些拘禁。

顾思问:“你是嘉应人?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个‘罗方柏’?”

罗举人听后心里一惊。

罗芳伯,族里一个屡试不中的秀才,五十六年前出走南洋,在南洋的第五年,他在那边建了个小国,叫什么共和国。

他连忙忐忑地回应:“座师明鉴啊,听说那罗秀才已经去世多年,我家与罗家早已经出了七服,有百年不联系了。”

其实没联系的时间没有这么长。

顾思不理他的说法,继续感兴趣地追问:“不用担心,我是想问,他是不是建立了兰芳共和国,想要归顺我们满国?”

这事在当地一度成为趣谈,知道的人不少,罗举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是听说过。”

“你想办法联系一下他。”顾思吩咐。

罗举人惊疑不定。

顾思向对方讲起了西方的工业革命,英国的强盛,东印度公司,世界的局势等。

即便在广东这样能接触世界新事物的繁华地方,顾思这些新思想和对于局势的了解与预判还是震撼了罗举人。

他以为顾思是有个好老师请托才中了举,又有了好运气才中了进士,就算是有才华,因为年龄的原因,才华定然有限。

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

不愧是能被皇帝选中当副主考的人!

一番深谈,罗举人彻底被顾思折服,答应先联系南洋那边。

思想的传播极为重要,顾思忙完乡试的事没有立刻回京,而是发文讲学,广州的很多举人都来听课,无论是从学识还是从眼界上,都深受启发。

也就讲了九天的课,九月底就回京了。

他是想多待,但他要回京述职,得赶路。

一路北上,气温骤降,杨着锦和顾思都感冒了,在华亭待了十天才继续赶路。

回了京中,已经十一月十一了。

杨着锦带着顾思,向皇帝述职。

主要是杨着锦讲,顾思听着,谈完这个,皇帝问顾思:“你拿的是什么?”

顾思来时带了个显微镜,打算送给皇帝。

他的显微镜也是从京城出发去广东做副主考前不久才做好。

“是个新奇东西。”杨着锦笑着开口。

皇帝感了兴趣,在顾思笑着为自己解释:“临去广东时才做好的,没来得及献于陛下。这个是旧的,明天臣送几个新的过来。”

在顾思的介绍下,皇帝看到显微镜下的叶片后很惊奇,再看自己的手,再看水里边有草履虫,只觉恶心:“平时喝的水里边都有虫子吗?”

“不一定,但喝生水总是不安全。”

皇帝想起自己喝的都是熟水,放心了。

他想了想,问:“这就是百姓容易生病的原因?”

“这是一方面,用了硫磺皂洗过之后,手就会干净很多,才能防住一些病。”顾思解释。

顾思让皇帝先看一下自己的手,皇帝本来还觉得自己手干净,没想到很脏。

洗过手再看,就干净了很多。

顾思趁机拿出了给杨着锦看过的册子,给皇帝看。

杨着锦看没他事,先退下去了。

任何计划不是一下子就能成了,顾思这些内容调查总结起来都要时间,以前上的折子给的不过是一个总的大概结果。

皇帝看了后吃了一惊:“一个硫磺皂能卖几十万两银子?”

顾思认真道:“如果计划不出错,就能卖这么多。”

皇帝很意动,但还是拒绝了:“祖宗禁海我开海,我到了地下,会被祖宗骂死的!”

“也是这个理儿,陛下孝顺,各位先皇知道,也会夸赞您。”x顾思先点头称赞皇帝,认同他的看法,再劝说,“但是情况不同,我们开海也不是想要赚钱,而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国家。要是落后于别国,被欺负了,祖宗才更不高兴。”

国库紧张,皇帝需要钱,但开海不是一下就能决定的。

“等英国的武器带回来,皇上看过再说吧!”没有亲眼见识,总是会觉得自己很厉害。

“不过这显微镜,已经是国外造出来的,我是按他们的方法造的,管中窥豹,也能知一斑。”顾思徐徐道。

皇帝点了点头。

顾思又道:“禁烟的事,皇上以为如何?”

这个事倒是好说,皇帝点了头:“要是按你说的这样来,售烟的转卖硫磺皂能赚到钱,他们也没必要反对了。”

“在朝会上,能谈论此事吗?”这两年,顾思一直在给周围的人灌输烟膏的危害。

皇帝迟疑了一下:“这个再议吧。”

顾思点头,知道这事还得再磨,就提起了罗芳伯建的兰芳共和国,很高兴的道:“听说他们想向咱们满国称藩,这是一件大好事啊!”

罗芳伯现在已经去世,但兰芳共和国还在。

回京的路上,顾思根据以前的学的地理,大概推算出,兰芳共和国处在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西部。

皇帝本不在意一个出逃的国民建的小国来称藩,看顾思情绪极高,就继续听了下去。

顾思讲了欧洲的工业革命,讲了东印度公司,以及世界局势。他以前没有系统的讲过,现在去了广东半年多,收集到了更多的消息,能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了。

皇帝有些怀疑顾思的话,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震动,答应考虑兰芳称藩之事。

顾思跪恩离宫了。

他出了宫,先去了顺天府衙门里。

孙知府见了他,问了他乡试的事,知道一切顺利,才放了心。

顾思继续与他谈起了禁烟的事。

谈好后,顾思才回了家里。

几个月不见,家里人都想他了,全都在家里等着。

“爹,娘,五舅,舅娘,微微,网网,小团子。”顾思挨个问候,小团子是李优女儿的小名。

李优问候了舒颖和顾名,就抱着女儿亲香。

大家都笑了,说路上辛苦。

顾宁等长辈说完,过来好奇地问:“哥,广东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广东的树木叶子很大,喜欢吃甜食……”顾思讲了两句。

“去去去!你哥才回来,累得很,你让他歇着去,闲了再问。”舒颖赶人。

只有顾名极为好奇:“你去广东当副主考,赚了多少银子?”

舒颖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关心这个!”

“我好奇嘛!”顾名说实话。

顾思笑了,知道自己父亲口风不紧,这要让他知道了,以后传出去还不得传成什么样。

他笑道:“你就别打听了,这本来就不是合法,就不告诉你了。不管赚了多少,我都在研究制碱和别的东西,落不下多少到手里来。不过你放心,我养家的钱肯定是有的。”

顾名本来就不是一个物欲大的人,听了这话后也不怎么心疼,毕竟这钱是虚的,且他这些天被舒颖念叨了很多当副主考的事,知道有门生好处无穷。

顾思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和妻子说了一阵话,温存了一番。

事后,张初笑他:“我以为你都累得睡过去了,没想到还有这劲儿!”

“我可是素了半年!”顾思笑着捏了妻子一下。

“那怎么不找个?你偷偷地,我又不知道。”张初笑着试探。

“我对你忠诚。”顾思笑道。他要干的事太多,没有工夫去处理杂乱的家事。

“快睡吧你!”张初笑骂了他一句,让他睡觉,心里只觉得舒服。

过了两天,就是顾思十八岁的生日,家里好好地办了一场。

明年又是会试时,这个时候,远的地方,像两广云贵,已经有考生来了京城准备参加考试。

路太远,得走早一点,不然路上生个一两次的病,耽搁上十天半个月,过年又不能赶路再耽搁几天,有可能会错过举人覆试。

错过了还有补考,但总归还是顺顺利利地好。

要过年了,加之京城里已经来了好些个考生,非常热闹。

顾思好好地休息了几天,舒颖偷偷问顾思:“你这都十八九了,还不打算要?”

“明天计划,后年生。”顾思先稳住母亲,打算年后和张初商量一下。

休息了两天,过完年,开衙不久,二月初,翰林院要散馆考试了。

顾思去翰林院考试。

新的庶士吉要进来,旧的就要各奔前程了。

顾思虽然已经是翰林,但还是要考试,不过他和同科的状元榜眼传胪朝元,都已经有了官职,成绩不与庶吉士一起排名。

考完试,顾思就放松了,问孙守:“考得怎么样?”

孙守笑道:“有你督促,有我爷监督,我哪里敢松懈啊!考得很好!”中翰林应该没问题。

这三年来,翰林院的庶吉士越来越松懈了,很多人几天都不去,学问都落下了,他还在进步,有爷爷帮忙,应该能进。

过了两天,散馆成绩出来,孙守得了一个一等第一,他高兴疯了,欢呼着跳了起来:“我太厉害了!”

“对,很厉害!”顾思夸他。

孙守考个第一,成了翰林,孙知府很高兴,设了家宴,请大家吃饭。

这个吃完,孙守也设了宴,叫顾思带着张初来一起吃:“她念叨你夫人好几次了,要见呢。”

第162章

顾思点头,接了妻子来,四人一起吃饭。

一见面,顾思惊讶了,孙守妻子余氏竟然已经怀孕了,看着有七八个月了。

“你小子,都没告诉我!”顾思笑着。

“我成亲都两年了,我爷都急死了。”孙守有了孩子,提起这个就高兴得很。

孙守妻子余氏问顾思:“你们什么时候要啊?”

顾思应着:“我们还不急。”

“还不急啊?这年龄再大,都不好生了。”余氏说着,看了张初一眼。

顾思看过去,见妻子眼神也看过来,他便道:“其实现在要也行,就看微微想什么时候生了。”

“生一个,也挺好,到时候了。”张微回答。

余氏笑了,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前段时间见面,她看微微也想生了,就是她和怀源以前老都不想要,不知道怎么开口。

吃完饭的时候,回家的路上,顾思问妻子:“你想生了?”

张初瞪他一眼;“什么叫我想生了?不是你不想生?”

“怎么就我不想生了?我是看你一直不想生,我才不想生的啊!”顾思解释。

其实张初以前的确不想生,听到顾思这样说,很高兴他体贴自己,但她不认:“我是看你不想生,我才不想生。”

“好吧,我之前是不太想生,这不是生养孩子太辛苦,我不想你累着吗?!”

“就你嘴甜!”张初笑着,心里舒服得很。

“我吃糖了。”顾思哈哈笑着,计划着,“这要是怀了,应该生到明年了。”

“不一定吧,现在才二月,要是快了,说不定生到年底了。”

“哪有那么快,怀上至少也得一半年,不管是小虎仔还是属龙都好。”顾思不想让妻子期待太高,因为人太紧张期待,反倒是不容易有。

张初其实也不急,笑了:“你口音都被带偏了。”

“入乡随俗嘛,说多了就习惯了。”顾思想起刚回家时,有时候就会说顺嘴,带点广东口音。

他刻意学习练习过广东话。

两人回了家,门房就说有客来了。

顾思送了妻子进二门,张初让他去忙,自己进去了。

来客是去年广东的几个新举人,让他这个座师来指点文章。也存着和顾思拉近关系,万一会试中了,送卷头时好请他帮忙。

至于顾思帮不帮,那就要看顾思愿意不愿意了。

他们送了顾思一些特产,顾思回了香皂,还收到了一本去年广东同科的《序齿录》。

顾思收下了,看过后,给家里写了信。

他干脆抽空去了广东会馆里,广东的新举人热情地欢迎他,有人向他请教问题,顾思就解答了。

他想从里边找到一些思想开放的考生,要是会试中了,就帮着送卷头,看能不能让其殿试时有个好名次。

他去年已经当过副主考,资历浅,今年会试同考官肯定当不了。

广东会馆都去了,陕西会馆也要去一下,孙知府又让他和孙守去了江苏会馆认一下去年江苏的新举人。

反正挺忙的。

新的会试,旧的考生,只有少部分去年新科举人是新考生。

等会试完了以后,四月十五的时候,孙守的儿子出生x。

可能是孙家人体质的问题,孙家出生的儿子向来多,女儿少。

顾思去吃了洗三宴。

殿试要忙的事忙完了以后,翰林院进了新的翰林和新的庶吉士。

顾思从编修升为了詹事府的左春坊,六品。

翰林院与詹事府关系密切,詹事府的职责是培养皇子女和处理皇帝内务,从编修升上去,与皇家关系更亲密了,见皇帝的机会就更多了。

刚升上去没多久,顾思就迎来了一件大事:大考!

大考是对于翰林进行的一场考试,现在大约五年举行一次。

民间都有一句话叫“翰林怕大考”,可见大考的重要性与“危机性”。

大考前,翰林出身的可都急了:这要考不好,可是要被贬官的!

顾思认识的人里,只有孙守期待得很:“啊,我要是考得好了,会不会升官?”

“那也得你先能考得好啊!”顾思这三年都在认真学习,学问还没落下,并不着急,但他也想考好啊,说不定也能升官呢!

虽然已经升了,不会短时间再升一次,而且文无第一,有新科翰林,考个一等的成绩就行了。

“我好好复习,肯定能考好。”孙守信心很足。

顾思问他:“你家里两个奶娘够不够啊?要不再请一两个?带孩子很累,母亲很容易脾气不好,得情志病。”就是产后抑郁。

“够了,孩子挺乖,惠惠晚上带,白天两个奶娘带。我每天都会带一半个时辰不会惹眼,也不会拈花惹草影响夫妻感情,你就别啰嗦了。”孙守一口气说完。

顾思笑了:“满月宴在哪里办?”

“这要问我爷。”孙守回答。

顾思想着也是。

五月十六,孙守儿子满月,顾思去酒楼里吃了满月宴,临别时叮嘱孙守:“我编订的那个册子,你一定要背过啊。”

自上次和孙知府说过要总结产婆经验后,孙知府就让人去做了,连生孩子的各种经验都收集整理了。

顾思看过以后,删减增,每项后都有着重解释,力为破除迷信,最后编订成册,书名为《生产养育手册》,已经开始售卖了。

孙守认真回答:“我知道,不可亲他捏他颠他晃他扔他,也不要摸脸摸手养成不好的习惯。”

吃完满月宴,就复习功课,准备大考之事。

六月初九大考,考试之前,老翰林们都疯狂复习,也就只有在翰林院当官时常讲课的翰林们不那么慌,像升到六部的各部尚书侍郎等年龄大的人,都是点灯复习。

孙知府不是翰林出身,考不了,只能自我调侃:“不当翰林也有不当翰林的好处。”

“你就酸吧你!”孙守在看书,头也不抬地来一句。

“我酸什么,我只是羡慕翰林能当主考,门生多而已。”

其实不当翰林也能当主考或学政,只是这种例子特别少。

孙知府没抱希望,孙守也没安慰他。

六月初九,新老翰林都参加大考。

考完以后,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

顾思和孙守都考了个一等。

第163章

翰林,那可是集天下英才之最,能在翰林里考个一等,是真本事!

孙知府高兴极了,在家里摆了一桌,邀请了张大人等熟人来吃酒。

顾思回家以后,舒颖和顾名听到顾思大考考了个一等,高兴极了。

顾名问:“会升官吗?”

顾思摇了摇头:“不知道,一般考得很好会,不过我这不是才升过吗?应该不会再升了。”

顾名有些遗憾:“早知道,就晚考一点。”

舒颖横他一眼:“大考五年一考,还要避开府试科试乡试会试,能晚多少去?”

“那上一次就早升一点职嘛,感觉浪费掉了。”顾名说完,自己也笑了,显然知道这不可能。

“没事,你已经升得很快了!谁家翰林入院三四年就能当了副主考,还升了一级啊?”舒颖安慰顾思,怕他想左了。

“不用担心,娘,我想得开。不是这一次,总会是下一次,没有白白的努力。”顾思也安慰她。

和父母又说了一阵话,顾名终于想起一事问:“你还不打算要孩子吗?”

顾名是个慢性子,顾思不生孩子,他不急,也不催,不过这都成亲两三年了,还没动静,他开始担心起来,是不是两人哪个身体不舒服?

上次舒颖劝顾思时,顾名没在。

“在计划了,别问了,我有注意,今年怀不上,明年再去看。”顾思回应。

顾名听他这样一说,就放了心。

他问顾思:“我看城东有人卖地,有八亩呢,挺便宜的,你要买吗?”

中国人的观念,有钱就买地。

自顾名做生意赔钱,投资赔钱后,他也终于像广大百姓一样,知道买地了。

“什么情况?”顾思问。

家里在京城附近已经买了六十多亩地了,不过有条件合适的,还是要再买一些。

顾名说了以后,顾思就点头:“买时到衙门里叫个人,别被骗了,这次地写你名下。”

顾名惊喜极了:“写我名下?真的吗?”

往日里,顾思买的地,都写自己名下。

上次买的九亩写在了舒颖名下,顾名知道自己有那么些不太靠谱,虽然对这事心里有些意见,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听到能记自己名下,非常开心:以后出去就能说,我儿子给我买了八亩地!孝顺得很。

顾思点头,爹爹有些不靠谱,刚开始买什么大件的东西,自然要记在自己名下,现在自己的东西多了,就给他一点,也不怕他糟蹋了。

“哈哈哈。”顾名开心地笑了起来,身心愉悦,“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顾思笑了笑,回去三院里,给妻子说起他大考考了个一等的事。

张初夸赞他:“我相公真厉害!”

“对,娶到你这么厉害的妻子。”顾思笑。

开始时他也没问,那个盐井怎么来得。后来才知道,她投资的时候,买了打不出卤水的废井,继续向下打,后来打出卤来,就能蒸盐了。

她说完全是运气好。

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运气好”。

得先有眼光,才能有运气。

顾思也不去深究里边的原因。

而后,顾思就将买的地记爹爹名下的事说了。

张初完全没有意见,公爹脾气很好,也不会为难她挑她刺,虽然说话不太靠谱,有时候说话也不注意,但人本性却是很好的。

家里人都对她好,她不会计较这么一点事。

“下次买田,记你名下。”顾思笑着承诺。

张初不在乎这么一点地,但听到顾思看重她很开心。

很快,大考一等的人,很多都升了官。

孙守之前散馆考试考了一等第一,封了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现在大考考一等,升到了从六品的修撰。顾思也从从六品的詹事府左春坊善赞,升到了六品的左春坊左中允。

同科的朝元也升了。而同科的状元朱昌,却考了个二等。

说实话,朱昌的文采绝对没问题,顾思进步大,朱昌也没退步,可是朱昌不会处事,得罪皇帝好几次。

顾思自己猜着,是皇帝不喜欢他,可能阅卷的大臣才将他的名次压制下去。

顾思升官之后,在家里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而后,很快传来一件喜讯,张初有孕了。

张初很高兴,怀了三个月的时候,消息传到了张家,张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不怀,她都怕女儿或者女婿有什么问题了。

女婿有问题还罢了,女儿有问题,就怕顾家嫌弃。

要有自己的子嗣,顾思很高兴,体贴地照顾妻子。

舒颖也照顾起儿媳妇来。

她不是事多的人,张初也听劝,两人一直处得很好。

硫磺皂坊交公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直接上线。

由于有政府的支持和宣传,名声很快传了出去,吸引了一些大商人的投资,规模扩大几十倍,做得如火如荼。

张初的肚子顺利地大了起来。

经营了几个月,到年底时,就赚了十万出头的银子。

虽然比起盐商动辄百万的收入还是很低,但也超出了大家的预料:这可是扣除了前期成本的纯收益,明年怎么也能翻几翻。

收益按合同分出去,虽然皇帝说过不要干股,顾思还是分给了他五千两。

“没有干股,但参与的人,见者有份。等明年就多了,开了第二家作坊,就会更多。”

皇帝不缺五千两银子,拿了还是高兴。

其他收入,一部分银子投入到研究里,一部分银子投入到国库里,做武器研究,还有一部分分给大家,都各有去处。

有了收益,禁烟膏的事就没有那么难了,一下子轻松很多x。

过完十九岁生日,第二年三月初二,顾思的女儿出生。

母女平安。

顾思很高兴,张初也高兴,询问顾思:“你不嫌弃她是个女娃娃吧?”

“怎么会嫌弃呢?这世上有女人,才能有男人,我母亲,我妻子,都是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嫌弃?”顾思安慰她。

张初之前已经问过了,看顾思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也松了口气。

舒颖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第一胎,也不急。

两人都用心地照顾产妇和小娃娃,张初感受到了家里人的用心,没有半分冷待,很安心。

张夫人原本听说是个女儿,有些担心顾家人的态度。

孩子洗三之后,偷偷地问女儿顾家人态度,听她说:“怀源和我娘都没嫌弃,也没失望,我爹是个心大的,也没说什么。”

张夫人想起顾家一家人的态度,松了口气,深深地觉得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百天之后,张初带孩子回娘家住,这是习俗。

张夫人原还担心女儿骗自己,听了女儿细讲月子里的事,彻底放了心:“以前还说成婚不好,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没有早早地嫁到顾家去?”

张初笑:“那是选对了人家,选不对人你再看。”

“合适的可不好找。”张夫人感叹,也没有谁有那么好的运气。

说起这个,张初就问张夫人:“你给我小姑子找到合适的没有?”

顾宁慢慢大了,舒颖已经开始给她找婆家了。

张夫人感叹:“要比对着怀源来,难得很,天下间哪里还能再有这么好的女婿?”

“还没找到,又怎么知道不行?像孙修撰也很好啊,总会有的。”张初提起了孙守来。

张夫人笑:“像孙修撰这样的官,也没有多少啊。”富贵之家,天之骄子,洁身自好。

张初生产时,在这个时节少见地下了雨,女儿小名就叫小彩虹。

日子在忙碌中快速地度过。

孙知府升官了,从正三品的顺天府知府升成了从二品的广东巡抚。

很快就到了又一年乡试,乡试后,皇帝考差,选拔各省学政,点顾思为福建学政。

福建的学政啊!

虽然不是江苏浙江江西这样的科教大省,但也不差,羡慕坏了很多人。

过完二十一岁生日之后的这个年,顾思就要出发去福建了。

临走之前,张初很舍不得他:“要是能跟你去就好了。”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顾思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张初想起顾思一走就是三年,心就急得很,哭了出来。

“我会月月给家里写信,不用担心,就是麻烦你照顾家里了。”顾思安慰她,又叮嘱了很多带孩子的事。

接着找幕僚,带着仆从去上任。

离顾思会试也不过五六年,苏进士病过一次后自觉衰老,他又不喜官场里的事,索性辞了六部的差事,跟着顾思去福建。

他说:“左右我也再升不上去了,每年领那么点俸禄不得自在,这辈子也当不了考官学政,还不如借着你的东风,去各府录一下好的人才,过一过录士子的瘾。”

苏进士思想开放,人品清正,带着他的确在很多事上会很方便,顾思就带着他了。

路上,他就出了书,到了福建的省会,往进衙门里,就让顾醒找人去印。

他是学政,要印书,印的速度自然很快,福建要应院试的学子们都争着去买他的书。

读书人里,到处都是议论他的人:“新学政好厉害啊!他竟然十五岁就进士及第!天啊,世上真有这么聪颖的人吗?”

“十五岁就中进士啊,我十八了,连院试都没过!”

“听说学政当年乡试可是解元呢!十四岁的解元,简直闻所未闻!”

“这么年轻的学政也少见得很!”

“新学政已经当过主考了,听说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

顾思不知道福建的考生们怎么议论他,但想着自己当年和同窗朋友议论新学政的场景,也能猜出来。

除了科考的书外,顾思还印了一本集数学化学物理的小册子,这本书的卖价就要便宜很多。

书一经发出,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顾学政招幕僚呢,谁要是能学会这书上的知识,就可以去考试!”

“这内容好奇怪啊,跟天书一样,一点都看不懂啊。你能看懂吗?”

“啊?能看懂一点。”一看就懂,这难吗?

很多考了很多年,院试不过的人,都买了此书,要给自己找另外一条出路。

考不中秀才,去当新学政的幕僚,也是一个很有前程的事了。

顾思到了福建省会福州,先考试,看一下当地考生的水平。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三封家书。

两封是妻子写的,看时间,两封信只相隔了八天左右。

第一封信里说思念之情,第二封信里给他带来了一个大消息:她又怀孕了!

从京城出发前,女儿还没有两岁,顾思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再要一个。

不过自从知道顾思要去任福建学政,一走就是近三年之后,张初担心那时候自己年龄大不好生,两人就试着怀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怀上了。

母亲的那封里也说的是这个好消息,说是自己会照顾好儿媳妇,让他放心。

这两年,家里仆人又多了两个,奶娘也多了,不过怀孕了本身就辛苦,还要照顾大的,顾思都能想到有多忙多累,赶快写信回家安慰人,说相思之情。

接着就根据当地文教情况,出院试的题。

院试考完后,紧张地阅卷。

选出新的秀才,成绩公布出去,又继续出岁试的题,考岁试。

这之间,又收到了老师从广东发来的信,顾思又回了信。

陆续还有在本省做官的同年的信,以及在邻省做官的同年的信。

在收信与回信之中,顾思从省会开始考起,考完带人阅卷,而后休息,去往下一个府。

每个府里都要考三次试,第一次简试府里学子的文化水平,第二次院试,第三次岁试。

当然,每个府都会有新书卖。

他的书卖得也不贵,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数理化那本竟然销量更好一点。

岁试考完,还要去给当地学生上课,解答他们的疑惑。不时会遇到连续不断的学子来问问题,想走都会耽搁几天。

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书院的老师邀请他讲课,为了传播思想,顾思很是积极的去给那些生员举人讲课。

福建八个府,一个府里至少待大半个月左右,多则一个月,再休息几天,再赶路,去往下一个府。

等八个府考完,都到冬天了,刚好坐船去台弯府。

台弯此时还没有建省,属于福建省管,科举的事自然也归学政管。

在台弯府转一圈,院试岁试考完,顾思出题出得头都大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深切地体会到学政为什么爱出截搭题了:

院试每县都要出不一样的题,他还要先看福建各府以前的考题,院试岁试都不能和里边的重复,还要有新意。

最最主要的是,每道题都要小心思量,不能出犯忌讳的题,免得被人参一本。

以前就出过学政出题犯了忌讳,被罢了官的事。

回到省会,一年里十一个月过去了。

因为他要走各府院试岁试,到各府的时间不确定,收不到信一耽搁就是一年,家信都寄到了学政衙门。

回福建省会福州的学政衙门后,家里写的信已经积了十二封了。

女儿已经两岁多,儿子已经在八月二十六出生了,现在算来才一个多月大点。

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份亲人多了一份牵挂,顾思心下很感动,又有些遗憾儿子出生时自己没有在身边,虽然每月他都会写信到京城去,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妻子。

看完信回完信,总结一下各府的文教情况,给京里写折子。

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又快到了过年的时间。

过了年,要录科,顾思又开始新一轮的在各府之间的流转:头大的出题,考科试,阅卷,选拔乡试之人,讲课,赶路。

等这一轮走下来,又是大半年过去,学政衙门里,家里的来信又积累了好些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