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2 / 2)

他心中自责,都是怨他,他若不和唐媱生气,定能一早就知道了唐媱的难受。

若若唐媱真得有了什么万一,他,他断断不会抛弃她。

李枢瑾握着自己的拳头,想到了万种最坏的可能,他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唐媱,一定好好陪着她。

生死相随。

而这边洪珂听了丁香的讲述,又稍稍给唐媱把脉象,没说话便将他刚才一一放出来的工具一一收回。

“怎么了”李枢瑾惊惶得问道,莫不是已经药石无医

他的表情和声音太过悲怆,让洪珂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转而温声对着唐媱道“世子妃没什么事儿,害喜而已。”

“害喜”唐媱杏眸茫然得眨了眨,愣怔一瞬,半响反映了过来,害喜是正常的孕期反应。

可是上一世她只听过,并未经历过。

上一世,她只有凛儿一个孩子,凛儿自幼乖巧,在她怀孕期间凛儿更是乖巧从来不闹,她从未害喜,整个孕期除了身子重些和平日无甚差别。

“害喜”这边李枢瑾更是惊愕得瞪圆了眼,惊呼一声。

“大惊小怪”洪珂和他私下关系不错,此时淡淡扫了他一眼,开玩笑得嘲讽了他一下。

李枢瑾僵僵得扭过头去看洪珂又看唐媱,半响,他承认确实是他孤陋寡闻。

不过这也不怨他啊。李枢瑾心中稍有委屈,毕竟他没有孩子也没见过人怀孕,他如何知晓怀孕时会有何反应。

李枢瑾收敛了情绪,正了正神色,让自己重新恢复矜持端正,低声问洪珂道“这要用什么药”

“无需用药,平日饮食多注意清淡,可以备一些开胃的果蔬菜肴。”洪珂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起身将注意事项对几人细细交代起来。

唐媱愣愣得点头,丁香倒是用心得将他说得每句话都记了下来。

“世子,送送我吧。”洪珂直身对着李枢瑾轻声道。

李枢瑾愣了一瞬,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洪珂有什么对他说,便抬步走在前面轻声道“走,我送你。”

“怎么了洪珂”李枢瑾和洪珂走在廊道上,他支开了身边的丫鬟小厮,压低声音小声问洪珂。

夏日有凉风袭来,绿色叶子飘落在两人前方的青石台阶上,院中静悄悄,只有细细的风声和叶叶落声。

“世子。”洪珂停下脚步,他目光忧愁望着李枢瑾认真道“世子妃心中郁结之症更重了些,你找到了她的心结了吗”

李枢瑾脚步蓦得顿住,面色猝然有些发白。

他望着洪珂眼眸滑过一抹暗沉,瞳仁微微颤动,轻声喃道“更重了。”

“是没有找到吗”洪珂见他这样就知道了自己问话的结果,他垂眸眼中也滑过一抹幽暗。

他叹了一声,抬眸对李枢瑾正色叮嘱道“世子,你要重视这件事,世子妃怀有身孕,孕期情绪易敏感多思,更易郁结于心。”

“若是郁结过重恐有伤身孕。”他停顿了一下,省略了一句,断断续续说了这句话。

可李枢瑾却明白了他话中意味,这才是他今天想得万一。

万一,他的糖宝心中郁结,遭遇不测,李枢瑾脸色发白,唇色也微微发颤失了颜色,他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我知道了。”李枢瑾唇角绷直,重重点头,凤眸里山雨欲来,暗沉暗沉。

洪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句“找出世子妃的心结,多哄哄她,保持心情舒畅,比什么药都管用。”

说罢,他留下李枢瑾一个人萧瑟得站在院中,自己则拎着医箱离开了。

李枢瑾站在原地,心事重重,他在琢磨唐媱的心事到底是什么

唐家人对她没得说,唐家富裕锦衣玉食她的生活没得说,她的日常交游最近更是有了苏苏这闺中密友,一切好像都很好。

不,又一样,李枢瑾从头想到尾,细细思量,觉得心结应该就在自己身上。

唐媱是清明节后和他闹翻,其后一两个月他献殷勤都不搭理她,神态间有烦闷厌弃之感,可是为什么

李枢瑾思来念去没有得到结论,却担心着唐媱快步回了正卧,无论如何是他的错,他要宠着他的糖宝,还要解开她的心结。

期间李枢瑾遇到了他院中管家锦荣,他吩咐锦荣给府中上下仆人每人赏喜钱,世子妃有孕大喜。

“糖宝。”李枢瑾坐在床边望着背对着她,面朝墙壁的唐媱轻轻唤了声。

他见唐媱不搭理他,抿了抿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糖宝,前几日都是我的错,你别和我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你哪里错了”唐媱转身唇红齿白翦水秋瞳直愣愣看着李枢瑾,一副等李枢瑾解释的样子。

“我”李枢瑾凤眸眨了眨,眸光迷茫,愣头愣脑得。

“都是我的错”哄唐媱开心的真话但也是一句统括,李枢瑾哪有认识到什么具体的错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过因为唐媱是他的心头好,不想让她难过。

李枢瑾一时沉默,可看着唐媱面色越来越不好,他急中生智紧张得解释道“我错在不应该对糖宝吼,错在不应该误解糖宝,错在”

他绞尽脑汁,挠了挠眉梢,额角焦急得滴落一滴冷汗。

“哈哈。”唐媱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头畅快了些,唇角微微弯起。

李枢瑾见她神情放松了些,心口压着的大石头也是放下了,他上前一双大手握着唐媱的纤纤素手,温暖的大手包裹着糖宝的小手,神情耷拉着有些委屈得低声道“糖宝,你别和我生气了,我心疼。”

“你也别说什么让我纳妾的话,我不喜欢听,我这一辈子只要有你一人。”他望着唐媱的眸子,情意绵绵低声道。

他语气珍而重之,一字一顿,响在而侧让人耳朵酥酥发麻。

唐媱眸光颤动,水润润的杏眸波光粼粼,纤长的眉睫也颤颤巍巍,扭头躲开了这让她耳骂心酥的话。

她眉睫忽忽扑闪,一下一下扇在李枢瑾的心尖,李枢瑾心潮涌动,稍稍低头,正要贴近唐媱。

“吱”房门被推开,传来了武亲王妃风风火火得脚步声和她急切又温和的问候声“媱儿你有喜了”

李枢瑾猝然离开床边,束手束脚得站在床边一边,有些气恼武亲王妃来得太不是时候。

武亲王妃不知他心头所想,她小快步凑到唐媱床前,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和她行礼的唐媱。

她给唐媱把被子掖好,笑盈盈问道“大喜事一桩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奶奶”李枢瑾见唐媱想开口忙打断了,他轻笑着看着武亲王妃道“我和媱儿刚结婚,还能什么时候的事儿。”

唐媱看着他愣了一瞬,倏尔明白了李枢瑾话中含义。

原来他也会不动声色维护她的形象,他从来没有想过将她未婚先育的事情告诉别人,即使他最亲近的祖父祖母也没有说过。

唐媱垂下眸子,心中一股暖流来得猝不及防,她悄悄捏住了自己的指尖按捺心绪。

武亲王妃听着李枢瑾这么一说,轻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是的,看我这记性。”

她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看着就是十分兴奋喜气洋洋,她拉着唐媱的小手细细得嘱托一些孕期应该注意的事项,慈祥而亲和,细致入微。

李枢瑾站在一旁将武亲王妃提到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了下来。

“什么,害喜”下人房里香儿接过喜钱惊愕得大叫,眼睛瞪得溜圆。

她左右看着小厮和众位喜气洋洋的丫鬟,眸光敛下自己眼中的嫉妒,骤然她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她拎了拎手中的荷包银钱,皮笑肉不笑得低声道“这刚嫁过来十余日就害喜,我可听说害喜最早也要怀孕一月半,莫不是嫁来之前就怀了别人的野种。”

“啪”空气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巴掌声。

“听荷,你竟然敢打我。”香儿捂着右侧还未痊愈又添了瘢痕的脸颊,面容狰狞得望着听荷低吼。

听荷不怕她得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漠道“香儿你若不怕死,你尽管造谣。”

“子嗣的事儿你也敢乱说,污了世子妃的名节和世子的面子,你就是有一百个当了世子乳母的娘也不顶用。”她看着香儿不服气咬牙切齿得样子,摇了摇头,简直愚蠢。

她叹了一声,想了想语重心长道“万事皆有可能,就不能世子妃身子不同,害喜提前,香儿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说罢她眸光扫过一眼在场的诸位小厮和丫鬟,小厮和丫鬟都垂着头不敢抬头。

“传了不实的谣言,命都没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听荷淡淡说了一句,施施然离去了。

其他的小厮和丫鬟看着以前耀武扬威的大丫鬟香儿此时一副狼狈的样子,尤其右脸颊上一道鲜肉一道暗色肌肤凸起,沟痕遍布,甚是可怖。

小厮丫鬟们打了一个寒颤,垂着头快步离开了,不敢同香儿待在一起,像是她是恐怖带有厄运的恶狗。

“听荷,唐媱,还有你们这群墙头草。”香儿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抬眼透过房门看着众人的背影,眼眸晦涩不明,闪过阴狠和疯狂。

唐媱在武亲王妃走了之后小憩了一会儿,便被丁香喊起了用中餐。

唐媱看了看一水儿的白粥轻淡的菜肴,蹙了蹙眉头,没有喜欢吃得,委屈得扁了扁嘴。

“糖宝,你先吃块山竹。”李枢瑾见唐媱不动筷子,殷勤插了一块奶白色鲜嫩的山竹果肉递给唐媱。

唐媱神色在白粥和山竹果肉上挣扎,没一会儿便抬头扎了一块山竹果肉。

果真清香可口的山竹果肉入口即化,清甜口味,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李枢瑾见唐媱细嚼慢咽吃完了整颗山竹果肉没有害喜反应,眸光亮晶晶,夹了两三个晶莹剔透的大樱桃。

“糖宝,试试大樱桃,酸甜口的。”李枢瑾殷勤小心得将樱桃梗分开,将鲜艳剔透的大樱桃放在唐媱的樱桃小口旁。

唐媱俏生生瞥了他一眼,睁开粉嘟嘟娇比樱桃的樱唇衔住了樱桃。

李枢瑾望着唐媱粉润的鼓鼓的雪腮,一动一动,娇俏可憨,他期待得望着唐媱激动得问“可以吃吗”

“嗯。”唐媱口中嚼着大樱桃,轻轻点头。

李枢瑾望着她的展颜的娇态更是殷勤备至,帮着唐媱细细挑拣适合今日洪珂和武亲王妃交代可缓解害喜的果蔬。

听荷看着如此殷勤和温柔小意的世子,目光轻闪,闪过惊奇。

她万万没想到自小琼枝玉叶、矜傲清冷的世子也有一日化为绕指柔,目光缱绻,温柔情深。

唐府。

唐母望着刚刚离去的锦荣,目光颦蹙望着唐父轻声道“老爷,你说李世子这是何意”

“应该就是夫人想得那样。”唐父重重点头,看着唐母肯定道。

唐母抿着唇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得扣着茶盏底座,她半响吞吞吐吐道“如果李世子真是为糖宝着想,现在让人传出刚刚有孕的消息,你说他上一辈子怎会在儿子没过三七就纳”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她怕那些事儿是真,又觉得不可能是真。

“别多想。”唐父走到她跟前,虚虚环抱着她,低声安慰道“你不是常和我叨念嘉福寺高僧说要活在当下,你还在想什么不知真假的事情。”

“我是担心我的糖宝。”唐母说着眼圈红了下来,眼眶含满了泪水。

唐父忙躬身帮她拭了拭她的眼角,轻声道“我已经向皇上换了一个护身符,到时你送给媱儿,她若过得不好,你让她回家,我们养她。”

“嗯。”唐母重重点头,无声落泪,轻轻擦着自己的眼角。

唐父在她身边细细得温声安慰,又道“别太担心,我们也见过李世子,他眉目清正,不似奸恶之人。”

他想了想又道“我们也见过武亲王和武亲王夫人,武亲王一脉皆是有大义之人,媱儿那不知真假的梦中许是有什么媱儿不知晓的误会。”

“也是。”唐母轻轻抽了一下肩膀,理了理自己的情绪,绽出一抹慈祥亲和的笑容点点头。

这一日,武亲王世子妃大婚十多日有喜的消息传遍京都城,唐媱不知她在这一日被京都城坊间称为多福之人。

传,唐媱长于金玉鼎食之家,嫁于金枝玉叶之人,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多子多福。

“夫人,听闻世子妃有喜了,大将军有后了”余嬷嬷双手颤颤目光如炬望着大将军夫人欣喜道。

大将军夫人则是握着木鱼的手不住得颤动,无声得泪珠滚下,轻声喃道“是的,有后了,有后了”

“夫人您怎么了”余嬷嬷望着大将军夫人簌簌滚落的眼泪,又听得她悲切的声音,忙急声问道。

大将军夫人只是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余嬷嬷担心她,与她一同跪在蒲团前,侧身对着大将军夫人急声道“夫人,这是喜事,您哭什么”

“对,是喜事。”大将军夫人眼角的泪珠滑到唇边,她含着咸涩的眼珠露出了一个笑容。

“糖宝,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女孩,以后叫什么”李枢瑾凑在唐媱跟前小声问道。

唐媱吃着大樱桃的动作一顿,她开口异常果断道“男儿,叫凛儿。”

“什么”李枢瑾微微一愣,没听清朝着她再次确认。

唐媱白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凛冽的凛,凛儿。”

“凛冽,这多不好,为什么叫这个”李枢瑾口中念了一遍,皱着眉头对唐媱反驳道。

唐媱瞬间冷下了脸,望着他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叫不可以嘛”

“可以可以,糖宝说什么都可以。”李枢瑾一见唐媱生气得嘟起了嘴巴,瞬间凑到她身边讨好得点头,更是附和称赞道“我们的孩子将会出声在凛冽的冬天,叫凛儿挺好的。”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望着唐媱征求似的轻轻嘟囔“可如果是女孩叫这个有些冷硬,女儿的话,我们要不要起一个像糖宝一样的软糯糯的名字。”

看唐媱不搭理他,面色霜冷,李枢瑾住了口,将一盘新的大樱桃递给唐媱轻声道“女儿也听糖宝的叫凛儿,糖宝别生气。”

唐媱扭头看着他谄媚的俊脸,莫名其妙很是生气,碍眼。

她一把推开李枢瑾,嘟着娇唇瓮声瓮气道“起开,我去洗漱,困了。”

李枢瑾啥都应她,生怕一个万一她惹了她不开心,让她心头抑郁,更关键的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竟然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难受和不甘愿。

他从想过他有一天能够如此卑躬屈膝,甘之如饴。

李枢瑾摇了摇头,唇角划过一抹嘲讽的轻笑,眼角眉梢却是高高扬起,俊美如玉的脸颊熠熠生辉。

今夜,凉风习习,月色温柔如水。

李枢瑾躺在软塌上望着窗外轻撒进来的丝丝缕缕轻柔的月光,唇角怎么都抑制不住弯弯勾起。

“凛儿”突然唐媱梦呓惊呼。

李枢瑾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拔步床前,他轻轻撩开窗帷坐在床边,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唐媱皱起的额角,轻声低缓轻柔得安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睡吧。”

唐媱蹭蹭他温润的掌心,歪头又睡了过去。

李枢瑾帮她掖了掖被角,将她横出来的手脚放入薄丝被中,又躬身轻轻在唐媱的唇角蜻蜓点水落下一吻,柔声道“我的糖宝。”

李枢瑾复又躺在软塌上,望着流云穿梭月影时暗时亮得窗户,歪头枕着自己的双臂轻笑出声。

原来糖宝睡梦中一直喊得这个词就是“凛儿”,她一定对他们的这个孩子期待了很久。

李枢瑾慢慢合上自己兴奋了良久的双眸,眼睑沉沉落下,他眉目舒展渐渐睡去。

梦中繁杂,像有一个乖巧听话的男孩一直绕在他的膝头软糯糯唤他“爹爹。”

“凛儿。”他是我的凛儿,我的宝贝,是我和糖宝的心肝,李枢瑾睡梦中睡觉微微弯起。

猝然他眼睛紧闭,额角的皱纹越来越多,面色很是仓皇不安,突然他攥着拳头大吼一声“凛儿”

“嗯呢”唐媱被他的惊叫吵醒,不安得轻轻呢喃,声音里带了些伤心和痛苦。

李枢瑾忙赤脚下床,走到唐媱窗前柔声安慰她“没事儿,接着睡。”

唐媱面上的痛苦渐渐消去,李枢瑾再次帮她理了理被角后回道软塌上,他现在没得到唐媱应允根本不敢爬床。

回到了软塌,李枢瑾英眉紧皱,他半坐在软塌上握着依然仿佛撕裂一样疼痛得胸口,神情茫然无措。

他完全记不得刚才做了什么梦,却是无法忘却心中这种肝肠寸断、哀哀欲绝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翠儿没想到世子已经成了一个舔狗世子捂脸

世子我甘之如饴骄傲

翠儿斗胆求宝贝们收藏一下此文和作者专栏,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茼毛毛兮、岁岁杳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oke、璃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甜

五月,仲夏之月, 夏蝉歌鸣, 太阳早升。

卯时左右日光已大盛, 透过窗棂和帷幔射到了唐媱的脸上, 唐媱眼眸感受到了日光,轻轻呢喃一声抱着薄丝被转了一个身,避开了日光。

等唐媱再次清醒时,她歪了歪头, 觉得这一觉睡得甚是满足,她撩开帷幔看着大盛的日光,感觉这会儿已经不是早上, 她有些奇怪丁香怎么没喊她起床。

唐媱撩开床帏, 坐起身,站了一会儿后她朝着门口喊了一声“丁香。”

谁知目光落在靠近门口的软塌上突然顿住, 只见这时候软塌上还躺着李枢瑾,日光烈烈照在他的脸上, 他无所知觉。

唐媱蓦然一惊, 觉得有些惊愕, 李枢瑾平日里起得很早, 今日这是病了,晕了

唐媱杏眸扑闪,闪过潋滟水光,良久,她起身歪头娇唇微微嘟起, 朝着软塌轻手轻脚走去。

“李枢瑾”唐媱垂目端详着李枢瑾紧皱的眉目和紧抿的唇角,睡梦中都可以看出他的霜冷和不开心,她弯腰轻轻伸出指尖在李枢瑾鼻子前放了放。

“呼”有呼吸,应该是没死,唐媱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么懒,太阳都晒到了脸上还不起,比我还起得晚,唐媱唇角闪过略带嘲笑的笑容,她起身轻轻抬脚踢了踢软塌,悄声道“起床了李枢瑾”

“凛儿”李枢瑾被惊动突然睁开眼,语气肃杀,目漏寒光。

唐媱差点被他猛然起身的动作碰着,刚一惊也没注意到李枢瑾嘴里叨念了什么,她鼓着软软的雪腮,气鼓鼓道“一惊一乍干什么”

“没事”李枢瑾见是唐媱神情放缓了,朝她微微一笑,挠了挠头神情困顿,自己也一时记不得刚才是怎么了。

李枢瑾看了看窗外大亮的天,知道自己竟然睡到了现在,心下有些羞赧,自小他都不怎么贪睡的人。

他忙站起身,神情有些讪讪,朝唐媱解释道“起晚了,昨夜多梦没睡好,仅此一次。”

“做了什么梦”唐媱随后问了一句,朝着寝室里侧走去。

李枢瑾凤眸眯起,目光没有落脚点,闪过迷茫困顿,歪头低低回了句“不记得了。”

他昨夜做了纷繁复杂一夜的梦,醒醒睡睡,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心中有怅然若失、有撕心裂肺、又愧恨自责,却最终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媱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想说,因为梦虽然会忘记,一般多多少少会记得零星错乱的片段,便不再多问。

她耸了耸肩朝着门口大声又喊了一句“丁香。”

“小姐。”丁香推门而入,她刚才已经在门口朦朦胧胧听到了唐媱和李枢瑾两人的声音才敢进来,早上李枢瑾不出寝室,她也不好进来喊小姐起床。

山高风重,夜色融融,天空繁星闪烁,周遭寂静如空。

嘉福寺后厢房的一个偏僻小院里,冯栀抱着冯母的腰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栀栀,娘的心叶叶,莫哭了。”冯母眼圈发红,面容愁苦,一手帮冯栀擦拭眼泪,一手轻轻抚着冯栀的背部温声安慰。

冯栀不问不顾,抱着冯母的腰哭得更大声,一抽一抽,肩膀剧烈得抖动。

“栀栀,不能哭了,你都哭了近两个时辰了。”冯母心中大痛,双手听着冯栀痛哭的声音都写发颤,声音放轻安慰冯栀。

今日冯栀是月上柳梢头才堪堪来到嘉福寺,彼时已经眼泪汪汪,见到她之后更是抱着她一番大哭,到现在也不说到底因为了何事。

冯母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擦了擦自己眼圈的泪水,抽泣一声对冯栀道“栀栀哭得娘心里难受,更是想哭。”

“栀栀到底怎么了”冯母扶住冯栀瘦削的两肩,掐着她削薄的骨架,望着冯栀再次问道。

“娘。”冯栀抬头,大眼睛从低到外都是红的,泪水汪汪,没有平日里的美色潋滟,她喊了一声冯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控制住自己的肩膀抽噎一声,扁着嘴巴朝着冯母细声细气道“娘,我陪你出家清修吧,高府是容不下我了。”

“怎么回事”冯母大惊,声音险些不稳。

她们辛辛苦苦几千里路从江西到京都城,孤儿寡母投奔高家,为避嫌她甚至上了嘉福寺带发清修,就是想着让她姐姐对她的娇女冯栀更多几分怜惜之情。

她以前可是没有任何礼佛的想法,她知道冯栀更没有,冯栀喜爱这红尘三千。

“栀栀,怎么回事,你不是还要嫁给武亲”她说了一半,朝着门窗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更加小声道“我的栀栀不是意属武亲王世子,怎得想要清修。”

冯栀只垂着头簌簌得落眼泪,不答话,肩膀抽动,看着万分委屈,哭声回响在房间和院子里。

这嘉福寺白天信女信徒如云,晚上信徒归家,寺中只余下嘉福寺中几百位僧人和来寺中带发清修之人。

嘉福寺占地广,佛殿僧舍多,僧人住在东侧院,权贵之家诸如大将军夫人在后禅殿有自己的禅殿,后厢房西侧一些稍简陋的院子住着冯栀娘这样无钱无权又想清修之人。

其实,平常百姓家的人大多只会做信女,而不会代发清修,日子忍着便也过去了。

所以,后厢房西侧一般很是清净,冯栀娘的这个小院仅她一人,冯栀的哭声回荡在小院,呜呜啼啼。

冯母细细思量冯栀的话,想到了什么神色焦急得又问道“栀栀刚说高家容不下你是何事你姨母待你不好”

“呜呜呜。”冯栀凄婉的哭泣声在无人静悄的深夜尤其清晰,她此时完全没有压抑了自己的音量。

“栀栀”冯母蹙着眉毛,焦急得望着她,急声又喊了一声。

冯栀哭得差不多了,唇干舌燥,抽噎着咽下了自己的哭声,抬手端了旁边方桌上的茶盏一口饮尽,爽快得擦了擦唇角。

喝罢茶,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

她看着冯母道,语气低缓,思路清晰“娘,娘姨待我很好,可我毕竟是外人,表姐表妹和表哥高黎各个对我摆脸色,爱搭不理。”

她没有反思高家姐妹和高黎在她最初到高家时带她很是亲和,现在这样对她爱搭不理纯属她自作自受,她平日小姐姿态比高家嫡女还高,谁她没怎么着她,她哭哭啼啼跑去找高母,也不说话,欲说还羞,只哭天抹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高母自然训斥高家姐妹和高黎,几次三番,高家姐弟三人谁会喜欢她。

“娘,我们不能一直寄居人下了。”冯栀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她抿着唇眼泪里闪过火花和斗志昂扬的野心。

“栀栀,是说我明日去找大将军府夫人”冯母看着她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神情,顿了顿轻声问道。

冯栀一听她这么说,猛然看向她断然拒绝道“不用”

“为什么”冯母有些好奇,紧盯着冯栀的眼睛问道。

毕竟她本来不情愿来嘉福寺清修,就是不住在高府在京都城找找一处小院子也是可以的,是冯栀劝着她说了很多话,说大将军夫人在此,武亲王世子身份高贵还未娶妻纳妾,她为了她唯一的女儿着想,上山清修。

冯栀眼神闪烁,没有吭声。

她今日这么哭诉一是因为李枢瑾上午伤了她的面子,当众出丑;二是因为听到李枢瑾的世子妃怀有身孕,坊间流传;三则是被高家姐妹看出了心思,今日话里话外明嘲暗讽,让她别赖河蟆想吃天鹅肉。

其实高家姐妹是好意劝她别不自量力,心比天高,列举了京都城第一美女王右丞的嫡女王婉被李世子拒婚的事情。

冯栀寄居人下,心思敏感,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

她父亲没过世时她家境就很一般,此时高家姐妹拿她和王婉对比,越是说了王婉的家世、相貌和名声,冯栀越是觉得高家姐妹是看不起她。

“栀栀。”冯母见她微楞,轻声问她,希望她解释一两句。

冯栀回神,深吸一口气,瓜子脸能看出她后槽牙紧绷,眸光晦暗不明对着冯母道“没什么。”

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觉得高家姐妹嘴上说得“表妹慎重”,转化成了“赖想吃天鹅肉”,连夜上山哭诉。

只能说可能在她心里,她也知道自己是只赖,而李枢瑾则是高高在上、姣如明月的天鹅,于她是可望而不可即。

她掐着自己的裙摆,眸光几番变化,放缓声音对冯母道“娘,你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像大将军夫人引荐我的好时候,最近武亲王世子妃怀孕,不是恰当的时候。”

她自小自尊心强,她会朝冯母哭诉几个时辰,却不会把自己怎么遭人嘲讽的话对冯母细细道来,自己的母亲也不行。

没有人会让她放下心中的警惕道出心事。

“行,听栀栀的。”冯母一声丈夫在世时听丈夫的,丈夫让她给姐姐写信打秋风,她便一做十几年。

丈夫死后她没了主心骨,万事听从小有主意的女儿的,女儿让她入佛寺代发修行,即使她心中不愿她也听了。

此时她见冯栀不多说,也不多问,只乖顺应了一声“都听栀栀的。”

“谢谢娘。”冯栀刚才还是梨花带雨,这会儿则是笑容灿烂抱着冯母,轻声细语得道谢。

她抱着冯母的腰,蹭着冯母的肩头,放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感伤低哑道“娘为我上山清修的的哭,栀栀都记得了,娘您在苦一段时间。”

说着她仿佛伤心心疼得要哭了,忙抽泣一声,望着冯母认真道“娘,你等栀栀荣华富贵为了人上人,栀栀孝敬您。”

“好,娘等着。”冯母望着冯栀认真的眼眸,眉眼里绽开了徐徐笑容,眼尾晕开了丝丝缕缕的皱纹。

她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但她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她要等多久,她从不觉得自家女儿有多妄自尊大,她也不知道正常家孝顺的儿女,不会说要荣华富贵了才会孝敬父母。

孝顺的儿女无论贫贱都会孝敬父母,赤诚之心不变。

日子一晃三四日而过。

李枢瑾对唐媱更是温柔小意,事事依她顺她,唐媱的害喜之症也在李枢瑾各色时鲜水果投喂下也稍稍好了些。

这日清晨一早,唐媱端着一盘子的青玉色的阳光玫瑰无籽青提朝着院内美人榻走去。

自她来了武亲王府,李枢瑾院中也像唐府一样为她置了一张美人榻,顶上做了遮阳的亭顶,旁置案几。

唐媱惬意得依靠着美人榻,纤纤素手时不时捏一颗青提,这个无籽青提,外表光泽莹润,晶莹剔透,形似上好的青玉,看着就令人欣喜。

吃一口更是甜美细腻,皮薄多汁,无籽,口味俱佳,深得唐媱喜爱,听说是李枢瑾从西域那里寻来的。

她一口一颗青提,神情像小猫一样满足,清亮莹润的杏眸弯成月牙,心情甚是愉悦舒畅,为此,近日她看李枢瑾也多了几分耐性。

此时,唐媱便一口一颗青提,抱着玉盘,歪头望着院中翩飞舞剑的李枢瑾。

李枢瑾一阕剑舞,身若游龙,脸若惊鸿,剑势张弛有度,进退得当,不像练剑反而好似剑舞,唐媱时不时点头,杏眸里像盛满了繁星一眼璀璨。

李枢瑾早就注意到了唐媱灼灼的目光,他自然又摆了一些好看轻盈的动作,余光注意着唐媱微微红晕儿的脸颊,凤眸闪过细碎清浅的笑意。

他回身收剑,收势,将细剑递与一旁侍候的院中听荷,他接过听荷递过来的锦帕拭去额头上的细密薄汗,脚步轻快的朝着唐媱走去。

“我舞剑好看吗”李枢瑾弯腰,自上而下含笑望着唐媱,有些得意轻声细细得问。

唐媱见他唇角还未散尽的笑意,便知道他定是看到自己刚才看见的动作,她眸光扑闪不觉得自己看他练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明明李枢瑾自己在院子里练剑的。

“还行,一般般吧。”唐媱转了转又大又亮水润的杏眸,眸中潋滟水光带着细细的玩笑,漫不经心俏生生回复道。

李枢瑾才不信她看着完全不在意地动作,他半弯腰虚虚拢着唐媱,凤眸闪过笑意笑盈盈,轻快道“我才不信,你刚才可是看得聚精会神。”

“走开,热”虽然近两日两人的关系又缓和了不少,唐媱还是一时不是很适应李枢瑾如此亲昵的动作,她伸手推了推李枢瑾快要抱下来胸膛,皱着鼻头娇声道。

她还嘟着艳比晶莹剔透大樱桃的樱唇,娇俏可憨,小手在鼻头上轻轻扇风,娇声道“还臭。”

唐媱可能都没有发现,其实她已经慢慢在李枢瑾面前放开了自己娇软的性子。

她不知道自己莹润唇珠带着晶莹的水光,肤若凝脂的双颊润染了红霞,娇俏可憨,这是她平日与亲昵之人的态度,可爱得让李枢瑾想一亲芳泽。

京都城的仲夏白日已有了些炎热,唐媱今日不准备出王府,她穿着胭脂色牡丹绣锦的抹胸裙和桃红色对襟绣锦天蚕丝大袖衫,胸前的浑圆娇软因为心绪微微起伏,妩媚天成。

李枢瑾余光看到那微微颤动的浑圆,凤眸不自觉眯起,眸光更加深邃,晦暗不明。

这是他的妻,他深爱的女子,可他与她何时行巫山之事

“快去换洗,又热又臭。”唐媱不知他眸光落脚点,只推有了推他,李枢瑾素白的练功服被薄汗浸湿,唐媱皱着鼻头声音娇软得嫌弃道。

李枢瑾收回了目光,他已决心对唐媱温水煮青蛙,私下里慢慢研究唐媱的心结,平日里逗她开心,保持心情舒畅。

就像他曾像皇叔求圣旨时保证的,即使唐媱现在不喜欢他,他也想娶她,对她好,一日不行一年,一年不行十年。

他从来都坚定得相信,唐媱以前能喜欢他,现在他愿意宠她爱她等她,唐媱也一定能重新喜欢我。

“好,我这就去。”李枢瑾目光温柔缱绻温声应道,他看出了唐媱内心的动摇,面上神采奕奕。

李枢瑾快速冲洗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出来时,唐媱莹润的杏眸惬意得眯成一个弯弯月牙,她纤细白嫩如青葱的指尖捏起一颗青提放入唇边,一颗又一颗。

她吃得开心,也玩得开心,时不时抬手抛起一颗青玉青提,像是抛玻璃珠,歪歪伸头找着姿势让青提落到自己口里,接着了她便眸光灿然顾盼生辉。

这会儿,她又捏了一颗圆嘟嘟莹润清透的青提放入她的樱桃小口中,半眯着眼睛津津有味地嚼着青提,唇边带着水润润的晶莹。

她细滑的丁香小舌灵活得伸出檀口,在粉润的唇瓣上微微一扫,扫去了果汁,舌尖在唇瓣上流连了一瞬。

李枢瑾望着唐媱的眸光蓦然一暗,喉结情不自禁得滚动,眸光带火。

他大步流星得走向唐媱,目光灼灼得盯着她粉润的樱唇。

唐媱开始还在惬意得抛一颗青提,张嘴尝试得接住青提,一大串错落有致莹润饱满的青提肉眼可见地消失,唐媱时不时勾起丁香小舌惬意地眯着眼睛品味青提的甜美。

这个叫做什么阳光玫瑰的青提,无籽,看着青玉色,可是特别清甜而不腻口。

唐媱只听说是因为西域日照时间长,唐媱听了就过了一耳,这不影响她喜欢这青提。

只见李枢瑾健步如飞、直直地朝着自己走来,凤眸里像是含着一把火,站在她跟前望着她,唐媱刚接到嘴里的一颗青提也不敢嚼了。

李枢瑾慢慢蹲下身子,他伸手缓缓挑起唐媱的下巴,幽深的眼眸盯着唐媱,慢慢靠近。

看着唐媱有些呆愣迷茫的表情,李枢瑾凤眸闪过轻笑,唇角勾起一个浅笑,倏尔贴近。

唐媱怔楞不知所以,呆呆地,只觉得李枢瑾郎艳独绝的俊美脸颊在自己面前不断地放大,放大,直至鼻尖相抵,而后更下。

而后,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额头、鼻梁,唐媱感觉有什么温温软软贴在自己的唇角,而后不满足得探入自己的口腔

李枢瑾撬开唐媱的檀口娇唇,舌尖在她娇唇上轻轻一扫,利落地踏入了她檀口深处,争夺她口中甜美的汁液。

唐媱猛然推开李枢瑾,堪堪从美人榻上闪开,她鼓着雪腮,胸前浑圆娇软轻轻颤动,气得。

她柳眉团簇,杏眸瞪圆,葱白的指尖指着李枢瑾大声喝道“李枢瑾你登徒子”

“干么这么紧张。”李枢瑾笑盈盈,凤眸闪过别样的神采,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无辜得到“我就是想尝一口青提。”

他平日清冷矜傲的脸颊此时异常柔和,待罕见得带了一分无辜和委屈。

他见唐媱杏眸瞪得圆溜溜怒瞪着自己,心中觉得她娇憨可爱,李枢瑾压下心中的笑意,伸手递出刚刚他不动声色悄悄接过来的青提盘子,低声委屈得道“青提都被你吃光了,我想尝一口而已。”

他目光真挚,试图让唐媱相信他真得只是想吃青提了。

近来他从邻国、西域、东疆等地寻来各种珍稀水果,自己却从来不吃,都留给了唐媱。

唐媱自然知晓此事,尤其这青提第一批过来,数量很少,李枢瑾是真得一颗都没有吃过,全都进了她的腹中,这是最后一盘。

此时看着李枢瑾的委屈面容,唐媱知道他是假装君子和委屈,瞪着李枢瑾嘟着唇怒声道“不要了,都给你”

李枢瑾竟然真得从盘子里的所剩五六颗的青提中,捏了一颗放入口中,他目不转睛望着唐媱,眼睛亮晶晶闪着不知名的光,眉眼唇角带着灿烂缱绻的笑容。

他勾唇轻轻舔舐自己的唇瓣,像是品尝上面残留的甜美,望着唐媱轻声道“好甜。”

唐媱看着李枢瑾的动作先是愣了一下,脑子有些没转回来,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感觉做出这样动作的李枢瑾带着别致的魅惑和诱惑,唐媱看着他的目光心口怦怦跳,自己也不知道跳什么。

她转开眼不敢再看李枢瑾熠熠生辉的眉眼,蹙起柳眉轻轻哼了一声,扭开身向着寝室走去。

李枢瑾听着唐媱瓮声瓮气说着的“要是不甜,我才不会吃”,只笑不语,转了一眼空旷的院子,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自从唐媱喜欢在院里美人榻上晒太阳,李枢瑾就嘱托了府中上下丫鬟小厮平日无事不得在院中出现。

武亲王府门口,苏苏撩开车帷幔缓缓下车,看到旁边徐徐停下的一辆马车,她停步看了一瞬。

谁知这一瞬目光便顿住了,一个青灰色长袍的清隽少年从车上下来,动作不急不缓,斯文有条理。

苏苏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收回目光,神女有情,襄王无意,莫,莫,莫。

谢筠下车朝着武亲王门口走去,看到了正好站在武亲王门口敲门的姑娘,眸光轻闪,轻声喊了声“苏姑娘。”

“谢公子。”苏苏转头朝着他轻轻颔首,复而转回头看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

谢筠看到她这样,神情闪过疑惑,他最近一二十日街头巷角见过几次苏苏姑娘,可这位原来都会对他点头问好的姑娘,近来见他都对他避之不及,看到他扭头就走。

谢筠此时长身玉立望着苏苏,心下好奇又好玩轻笑出声,开口问道“是我近来得罪了苏姑娘吗”

“没有”苏苏忙开头回道,看了他一眼猝然转眸,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此地无银三百两,像个不会撒谎的顽童。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好甜。

唐媱点头,又嚼了一颗青提我也觉得好甜

世子我说,你好甜。

感谢投递营养液的宝贝一只生姜,yoke

文本首发晋江文学城,的都是翠儿的天使宝贝。

去见冯栀

一时间武亲王门前静悄悄。

谢筠望着低垂着脑袋很是拘谨、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的苏苏,唇角荡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眼里也闪过细碎的笑意。

他躬身行礼, 神情温润礼貌, 轻声道“不才如有冒昧之处, 还请苏姑娘指教。”

“真得没有。”苏苏没有转头看谢筠,只望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垂在衣袖的双手交缠在一起。

她是真得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四月廿八日唐媱大婚那日, 在荷花渡口旁的酒楼看到了醉酒失态的谢筠,他将她认错了人,失意惆怅得唤她“唐媱。”

苏苏不敢看谢筠, 因为她承认自己最初见到谢筠的时候已然春心萌动。

初见, 是上巳节西山诗词接龙,那时她刚从蜀郡来京都城不久, 第一次参加京都少年人的游戏,忐忑不安, 接了一句诗一时场上安静下来, 无人应声。

她那时手心发汗, 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不熟悉她, 不想带她玩,或者是厌恶她,那时她真得难堪极了,还是暮春三月乍暖还寒时候,手心脊背都生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就在她想要落荒而逃时, 人群中一位清隽儒雅、端方如竹的少年踏前一步,长身玉立,声音温润,徐徐念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苏苏至今记得谢筠当时温文儒雅的气度,他面色沉静俊雅,声音徐徐清越,一字一顿都敲在她的心尖,他解救了她的难堪,他让她重拾信心,他就像她的英雄。

她看不到她的当时面容,但她记得自己当时双眸发热隐有水光,她定是眼睛亮晶晶似喜似羞看了一眼谢筠,而后轻轻哼唱“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大旭民风开放,对于女子也很是宽容,尤其在上巳节这种场合,看对眼儿的姑娘和公子也可以直接以芍药定情。

她似是而非念了一句贴合上巳节的情诗,却没等到那位少年,她安慰自己可能是两人并不认识,没想到以后认识了,也是无缘。

“谢公子,你莫要多想。”苏苏心念几转,侧头朝着谢筠微微一笑,两颊的酒窝浅浅。

谢筠见苏苏眸中真挚,心中觉得疑惑,却也按下不表,只朝她微微点头。

他并不记得苏苏是上巳节那位吟唱“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姑娘,即使知道了,他可能也只是觉得只为了诗词接龙而已。

他更是不知晓唐媱大婚那日他在荷花渡口的酒楼遇到了苏苏,他是那里借酒消愁,让自己忘却心中不应恋慕之人。

“苏姑娘,谢公子。”武亲王府的门房打开门朝着苏苏和谢筠轻轻点头。

苏苏忙笑着朝门房轻声道“我听说世子妃有喜,来看望她,还请通报一声。”

她已经好几日没见了唐媱,唐媱给她送了信,她也从坊间得知了消息,心中为唐媱高兴,特别缓了几日等她养养身子。

门房点头又朝着谢筠投出疑惑得目光。

谢筠微微一顿,他也是听了唐媱有喜的消息想来拜见,却不敢冒昧拜见,唐媱已然嫁作他人妇,他需避嫌,故朝门房拱手道“还请帮忙通禀世子。”

他与李枢瑾唐媱两人见面还是两人婚前的朋友相聚,在十香楼,餐后他和李枢瑾蹴鞠竞技,两人皆是满身伤痕,他技低一筹,输了,两人大婚邀请他婉拒了。

门房前去通报,门前只余苏苏和谢筠两人,苏苏缠着双手,脚尖相对,不敢抬头望。

谢筠见她局促的样子,想了想道“绵绵前两天还和我提起苏姑娘,她很喜欢你。”

“真得”苏苏想起那个软糯精致的小女孩,眸光亮晶晶看向谢筠,触到他的目光又倏尔转开了。

谢筠失笑,他觉得这个苏姑娘蛮可爱的,见她拘束自己稍稍不动声色远离了一步,点头应道“真得。”

因为绵绵作为缓和剂,谢筠和苏苏间的气氛不至于太尴尬了,不一会儿门房打开了门将谢筠和苏苏引入府中。

武亲王府后院。

“苏苏,你来了”唐媱惊喜得拎着裙角迎上去,抱住苏苏。

苏苏忙拉住她,担忧得望着她,扶着她俏生生看了她一眼叮嘱道“唐姐姐,你现在是双身子人,要小心。”

她说着有些惊奇得望着唐媱的腹部,目光带着惊奇,小声问道“唐姐姐,怀孕的话有什么特别不同”

“就是前几日胃口不好,现在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唐媱见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含笑得解释。

两人手挽手,唐媱将她一同坐在她平日里最喜的美人榻旁,两人聊起了近日一些坊间有趣的见闻。

“对了唐姐姐,我前几日认识了一个姑娘,叫冯栀,性子可温柔了。”苏苏捏了一颗唐媱递给她的大樱桃,眯着眼睛细细得笑。

唐媱见她如此惬意开怀心中也开心,她品着“冯栀”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思索了一时没有想到。

她杏眸弯弯温柔得望着苏苏,微微嘟起莹润粉嫩的唇珠,娇嗔道“苏苏这么夸奖那位姑娘,我都有些嫉妒和好奇了。”

她托着双颊学着苏苏平日里最爱的动作,杏眸亮晶晶望着苏苏,双眸流光溢彩。

“苏苏,赶紧说说你们怎么结识的”唐媱笑盈盈道,似嗔似怒,娇俏可爱。

苏苏看着唐媱笑盈盈温柔的面容,觉得她的唐姐姐几日不见更觉得精致妩媚了,最重要的是她眉间不自觉绽出的神采,比往日显得更轻快精神。

原来新婚燕尔加之与心上人孕有爱情结晶,会女人会变得更加神采飞扬,苏苏心中悄悄得想,脑海中又闪过了刚才谢筠清隽端方的身影,赶紧摇头甩掉了。

“让我想想和姐姐细说。”苏苏托着双颊开始回忆她和冯栀相遇的事情。

半响,她双眸亮晶晶朝着唐媱轻声道“是在唐饰和核糖酥,两次我都遇到了冯姑娘,唐饰出了一款新耳环,姐姐你看就是我今日戴的这副。”

苏苏歪头伸出纤纤素指点了点自己耳侧鎏金点翠珐琅嵌宝石金蝉耳环,珐琅是近些日子时新的工艺,王公贵族家中才用得上珐琅制品,色泽艳丽,华丽富贵。

唐饰擅长开拓创新,将珐琅第一次用在首饰上,刚研制出来的款式,推出饥饿营销,一个月只售出三份。

“我那日正好在唐饰看到了这个耳环,我平日很是喜欢蝉蜩啼鸣,那日见了这耳环欣喜难耐,可那时冯姑娘手中正在端详这个耳环。”苏苏讲到这些这里声音从婉转悦耳声调降低,能让人感受到她心里的难受。

说着她目光发亮,捂着唇笑开了“冯姑娘估计是见我目光太热烈了,转身看我。”

苏苏想到那时也觉得有些丢脸,耳根有些发热,朝着唐媱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想到偷看被人发现了。”

“晓得,晓得。”唐媱也捂着唇笑开了,她能想到苏苏一定目光灼灼,看得人脸颊发红了,人家才转头看她。

苏苏见她眉眼如水,虽带着笑意却没有嘲笑的意味,心中暖阳阳的,脸颊的酒窝更是深了一些。

她抬手饮了一口清茶,缓了缓接着说,神情开始兴奋起来“那冯姑娘问我是不是喜欢那耳环,我重重点头,她就把耳环递给我了”

她最后语气放得重重的,眼睛亮晶晶,朝着唐媱再次重复“她直接让给了我,最后我就买到了。”

她摸着耳侧的鎏金点翠珐琅嵌宝石金蝉耳环,眼睛眯成弯弯月牙,双手捧心。

其实苏苏不知道,即使没有她冯栀也根本不会买鎏金点翠珐琅嵌宝石金蝉耳环,因为她买不起。

冯栀去唐饰,一是听说这是武亲王世子妃唐媱家开得店,她要去看看;二则是虚荣心,她即使买不起,她也要瞅瞅知道京都城最时新的首饰是什么。

“唐姐姐,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开心,我当时好怕她买了,然后我就要等三个月。”苏苏伸手比划着大大的三的手势。

她平日里陪唐媱去唐饰,店里的小二都认识了她,对她态度很好,和她说了下次上这款耳环的时间。

“嗯,真得值得高兴,那个冯姑娘性子蛮好的,端方谦虚,”唐媱听了苏苏的讲述对着那个冯姑娘也有了一个大致印象,升出了一分好感。

因为是女孩子都知道,将心喜的首饰让给别人,这看着小事儿,却真得心中舍不得,不是性子极谦逊大气之人做不出。

唐媱也忘了还有一种就是没钱之人,她从不缺钱,也以为既去了唐饰选首饰,一定是家境富足殷实之家,因为唐饰作为大旭第一首富唐家开得首饰店,首饰精致创新,价位高。

“还有呢”唐媱笑盈盈望着她,想听她继续道。

苏苏听她感兴趣,便接续接着道,这位她更是激动得双手合十赞叹道“冯姑娘性子实在温柔,真得自叹不如”

她这么赞叹唐媱更是双眸亮晶晶托着双颊听她说,心中好奇。

“前天,我在核糖酥排队买最新的糕点,水晶椰蓉白兰酥,你知道核糖酥最新的糕点只卖一百份,我排了一个将近一个时辰。”苏苏委屈道,她抽抽鼻头,鼻尖发皱。

她当时一时好奇想来去核糖酥,身边也没带丫鬟,以为不久就排了,最后腿都有些发麻。

“谁知我是第一百零一位,冯姑娘在我前面正好第一百位,她看到我哭丧着脸,直接把自己已经付了款的糕点送给我了”苏苏欣喜说完。

她还记得那天她伸着脑袋看水晶椰蓉白兰酥还有多少,最后一提被前面的姑娘要走了,她在窗口对着核糖酥的师傅恳求道“师傅,真得没有水晶椰蓉白兰酥了,半提也行。”

“没有。”师傅面容严肃的摇头,询问她还买其他的糕点不。

苏苏失魂落魄得摇头拒绝,其他的糕点她平日都有吃,这次是专门来买最新款水晶椰蓉白兰酥的,可惜没了。

“唉”她垂着肩膀,垂头丧气,简直生无可恋

排队等了近一个时辰,依然没有买到想要的糕点,现在小腿还有些发麻,苏苏真得难受得都有些哭了。

“姑娘,给你。”她正难受着,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轻缓的声音,一提子水晶椰蓉白兰酥递到了她的眼前。

苏苏怔楞得看着眼前的水晶椰蓉白兰酥,双眸瞪得溜圆闪过不敢置信。

对面的姑娘温文尔雅,笑盈盈望着她,声音极其温柔悦耳,又将手中的糕点朝前递了递,声音很是温柔“姑娘,你拿着吧。”

“不,不,不。”苏苏忙摇头摆手拒绝,耳尖有些蓦得发热,很是羞涩难堪,竟然让不熟识的人看了笑话。

她心中意动,却是拒绝,她怎么能够要陌生人已经付了钱的糕点,而且对方也是排了一个时辰才辛苦买到的糕点,和她同样辛苦。

那姑娘可能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陌生和疏离,笑了笑朝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俏皮可爱。

对面的姑娘展颜笑开,朝她轻声道“姑娘不记得我了,我们昨日才在唐饰见过。”

她这么一说,苏苏忙定睛去看她的面容,柳叶弯眉,瓜子脸,丹凤眼,桃腮带笑,眉清目秀,体态纤细柔弱,看着有些眼熟。

“哦你是昨日让我耳环的那个姑娘。”苏苏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眸光灿然生辉惊喜道。

冯栀轻轻点头,唇角绽出温柔得笑容,细声细语温柔得介绍道“嗯,我叫冯栀。”

“我叫苏苏。”苏苏忙开口应道,又连连向冯栀道谢“昨日谢谢冯姑娘。”

冯栀只是温柔得笑了笑,动作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都让人感觉到温柔和亲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这次又朝着苏苏递了递手中的糕点,望着苏苏轻声笑道“都是朋友了,苏姑娘别拒绝了,这提水晶椰蓉白兰酥苏姑娘拿着,我不喜欢吃得,我只是一时新鲜买了。”

“这不用,冯姑娘排了这么久才买到的”苏苏闻着香甜的糕点有些心动,却坚决拒绝了,她不能占别人的便宜,尤其昨日已经让了她一回的冯栀。

更何况冯姑娘说得“不喜欢吃”一听就是托词,不喜欢怎会排了一个时辰来买糕点,苏苏自小父亲便教导她不能将人的客气当真。

“苏姑娘你拿着,我真不喜欢吃。”冯栀上前一步拉住了苏苏的小手,将糕点硬生生塞到了她的手中。

她提着自己另外两提子其他的糕点,笑盈盈眉目温柔得补充道“我还有两提子,这才是我喜欢的,那提糕点苏姑娘不要客气。”

苏苏望着已经塞到了手里的糕点,又看着已经推开了两三步真挚温柔的冯栀,应下了,

后来她要给冯栀银钱,让了几次三番,冯栀都拒绝了。

“唐姐姐,你说那个冯姑娘是不是性子温柔,善解人意。”苏苏捧着双颊朝着唐媱问道,双颊粉润润的,还带了些兴奋。

唐媱也重重得点头,真诚得赞道“真得是难得,对陌生人这么善解人意实乃少有。”

“对呀对呀。”苏苏也难得话多,她是真得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温柔小意的姑娘,性子简直是解语花。

苏苏捏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大樱桃,缓缓仿佛檀口,眯着眼睛品尝樱桃的清甜。

突然她眸子一亮,对着也正在吃樱桃的唐媱道“唐姐姐,过两日我约着冯姑娘一起喝茶,唐姐姐要不要一起”

“好啊。”唐媱轻轻应道,能结交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也是人生一幸事。

此时两人都不知道这就是冯栀千辛万苦等得的机会,她接近不了李枢瑾,便想法设法要去接近唐媱,武亲王世子独宠的世子妃。

那日她在唐饰听到小二对苏苏的热情,侧耳听了良久,知晓了苏苏和唐媱关系不错,属于闺中密友。

她便故意将自己本来就买不起的耳环让给了苏苏,谁知第二日苏苏又撞到了她,苏苏没认出她,且她在每一个购买水晶椰蓉白兰酥的人路过都羡慕得看过去。

冯栀不喜欢水晶椰蓉白兰酥,她当时就心生一计,心想一会儿无论最后剩多少水晶椰蓉白兰酥,她都要买下,然后趁此机会结交苏苏,没想到成功了。

装作温柔小意的模样是她自小就擅长的,她笑盈盈略羞涩对苏苏说“和苏姑娘甚是相投,如逢故友,不知,三日后可不可以邀请苏姑娘一起饮茶”

“当然可以了。”对面那姑娘一脸单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是锦衣玉石养大的姑娘,单纯、好骗

呵,那个和她交好更是金玉鼎食的唐媱,估计更是纯良好骗,冯栀垂眸掩下眸中的闪过的精光和算计,神情势在必得。

这边武亲王府厅堂,李枢瑾和谢筠相对而坐,无言。

李枢瑾望着谢筠端着清茶不言不语的样子,英眉高挑,凤眸幽光流转。

“谢筠,你今日来不会就是来我这儿饮茶的吧”李枢瑾轻吹了一口氤氲的茶香,姿态雍容,华贵天成。

谢筠不答话,他细细咗了一口茶,齿颊留香他半眯着眼睛吸了一缕热气升腾的氤氲茶气,清冽,醇香。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望着李枢瑾轻声道“武亲王府的茶好喝,是唐家的茶吧,明前龙井。”

“是。”李枢瑾点头,没想到他舌尖和嗅觉这么强,喝出明前龙井不算什么,能品尝出这是唐家的茶就有些

李枢瑾猛然反应过来,在清明后唐彬邀请他们去唐家品茶,谢筠没有参加,那是当时最时新的明前龙井,皇宫圣上都还没来得及送去,而谢筠他当时在后院,扶着唐媱荡秋千,还差点把唐媱摔倒

思及此,李枢瑾目漏寒光,紧盯着谢筠冷声道“你喝过”

“嗯,喝过几次。”谢筠不隐瞒点头应道,他身姿挺立,在李枢瑾冰寒凛冽的目光下依旧坦然自若。

清明雨中他与唐媱相逢,护送送唐媱回府后,他依着小妹绵绵想找唐媱玩的借口拜访了唐媱几次,唐府丫鬟奉的是明前龙井茶。

谢筠思及唐媱天资绝色的姣好面容,又看着李枢瑾冷若冰霜的脸颊,他眨了眨眼冷静开口道“世子,我今日来是想和你道声恭喜,大婚未至,筠之失礼。”

说着他清隽如玉的脸颊瞬间暗淡下来,却抬眸拱手真诚恭贺道“祝世子和唐姑娘百年好合琴瑟鼓,鸾风和鸣情意浓。”

他目光真挚,敛去了所有了的情思黯然,只余下真挚、诚恳和祝福。

李枢瑾见他这样,知道他这是放下了唐媱。

他起身走到谢筠跟前,朝着他左胸轻轻锤了一拳,爽朗笑道“谢谢兄弟”

他和谢筠本来关系不错,时常一起相聚,不然不会同一时间和场合遇到唐媱。

李枢瑾知道谢筠为人端正,性情如竹,在最初唐媱一心追求他的时候,谢筠从未向唐媱表示心意,他不与兄弟相争。

是后来他做错事使得唐媱与他离心,不搭理他,谢筠才踏出了第一步,和他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好好对她。”谢筠握上了李枢瑾落在他左胸的拳头,用力按住,抬眸瞳仁颤动,直直望着李枢瑾的凤眸郑重得说。

李枢瑾唇角抿直,凤眸幽深不见底,重重点头。

一晃又过了一日,第二日清晨唐媱用完了早餐便回了卧房梳妆打扮。

李枢瑾倚靠着墙壁望着百合用螺子黛给唐媱细细的画眉,唐媱随手把玩着梳妆匣中十几颗螺子黛,姿态随意。

她家大旭首富,大旭最大的胭脂铺子“唐妆”、最大的首饰铺子“唐饰”都是她家开的,所以唐媱随手画眉用的眉黛都是宫内嫔妃还需争抢方能用的螺子黛,制作精致,万金难得。

李枢瑾望着唐媱随意的动作,轻轻摇头笑了笑,果然唐媱和他一样都是金枝玉叶、锦衣玉食人家养出的儿女,大气雍容,偶尔也不知民间疾苦。

李枢瑾的眸光从唐媱的眉朝下慢慢滑去冰肌玉肤鹅蛋脸,脉脉含情杏仁眸,黛色峨眉望远山,嗯,还有樱唇未点。

“我来帮你点唇妆吧。”李枢瑾大步走上前,望着唐媱轻声征求道。

他眸光盯在唐媱唇间微微嘟起的晶莹雨润的唇珠,看起来就软软糯糯极为诱人,他喉结滚动,莹润的唇珠让人想吸吮一口品尝她的口感。

唐媱怀孕已近五旬,她因为怀有身孕本事姝色昳丽的容颜更多了几分妩媚之情,本就如若凝脂现在更是白的发光、莹莹生辉,根本不用上妆就美得惊人。

李枢瑾挤开了百合,百合望了望没有大怒的唐媱,悄悄让开了位置,朝着旁边站了站。

“你会吗不会别掺和。”唐媱娇俏得白了李枢瑾一眼,明眸可人,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李枢瑾望着她愈来愈是娇美且亲昵的样子,心下开心,唇角高高扬起,心中填满了蜜糖,他的糖宝终于在他日日日夜夜温柔细致下对他慢慢放开了心,不枉他近几十日的努力。

当然革命尚未成功,他还没成功爬床,还需继续努力。

“让我试试。”李枢瑾眉目缱绻含情脉脉望着唐媱,温柔得拿起一盒口脂。

他转开了青瓷小罐,抬起檀色的口脂,轻声问唐媱“檀色可以吗”

“嗯。”唐媱微微点头,她怀了身孕后将用得口脂也换了大半,颜色太深的不用,留下的都是“唐妆”送来的质地最上好的几样。

李枢瑾轻轻伸手沾了细腻软滑的口脂在指尖,然后倾身靠近唐媱,细细打量唐媱的樱唇。

唐媱以为他要涂口脂轻轻闭上了眼,李枢瑾倾身贴近,望着近在咫尺的唐媱倾城绝色的容颜,唇角眼梢都是清浅的笑意。

“叮。”他轻声而下,唇角在唐媱的唇珠上一贴而过,如清风佛面、蜻蜓点水。

唐媱感受到唇边的温润睁开眼睛瞪他,李枢瑾笑盈盈温柔对他笑,在她开口想说话时及时伸手将口脂点在了她的唇上。

唐媱眸光似水,娇嗔嗔白了他一眼,脸颊却是犯上了一抹红晕儿。

“路上小心,我响午去接你。”李枢瑾看百合帮她细细理裙摆,望着胭脂色襦裙映衬下愈发芙蓉花貌、肌肤胜雪心中已然升起了不舍。

唐媱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回道“知道了。”

她和李枢瑾说她去和苏苏饮茶,到忘了今日苏苏还约了另一个人,冯栀,对武亲王世子势在必得的冯栀。

作者有话要说  唐媱不知道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长什么样

翠儿对不起糖宝,是你最不喜欢的样子,会做噩梦的样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3018917 18瓶;请用点差法求解 2瓶;璃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世子惊醒

冯栀今日特别选了一身青绿色双蝶绣罗裙, 更衬得她青葱纤弱, 有种如柳扶风、弱比西子的美。

她娘小时候便对她言传身教“女孩子要娇娇弱弱, 让人见了心中怜惜三分,这日子便好过了。”

她娘便一直这么对着她娘的姐姐高家现如今的大房正夫人,自小温柔小意, “姐姐长、姐姐短”, 温柔贤惠,时常示弱, 多多嘴甜,每月一封信。

于是,自幼她和他娘在江西也能收到她大姨母自京都城寄来的各色珍品,珍宝首饰日用样样皆有, 今年他爹过世更是将他们接到了高府。

她娘让她知道了女人要学会做作,对人可心中吐槽,表面却要做一朵解语花, 善解人意让人心生怜惜。

她悄悄拿出随身带的小铜镜, 偷偷观察脸上的粉脂有没有脱落,嗯,今天唇色浅淡,唐妆新出的檀色口脂很是衬她,适合她一如既往娇柔的形象。

“叮。”冯栀摆齐了面前的月白色的玲珑茶盏, 唇角勾出一抹轻笑,她今日这般清新的打扮,一会儿武亲王世子妃见了她定不会觉得她有野心和妄想。

“唐姐姐。”苏苏在“茶憩”门口等着唐媱, 看到她忙开心得迎上去。

她目光盯在唐媱的襦裙上,浅杏色上襦,对襟上金线芙蓉绣锦,胭脂红齐胸襦裙,裙摆两丈有余自上而下绣着玲珑精致的长璎珞,层层叠叠珠玉环绕,万金珠帘玉翠环于裙下。

富贵、大气、妖娆又娇美,特别适合唐媱。

唐媱,她自幼华服美食,周身气质较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多几分灵气,较之京城里的小家碧玉多几分雍容,可娇可媚,万千奢华之服穿于她身反而给让人觉得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唐姐姐,你今日太美了”苏苏上前绕着她转了一圈,眸光亮晶晶。

她目光扫过今日唐媱的妆容,柳眉弯弯如远黛,杏眸泠泠软心扉,樱唇薄饰盈盈水润,似嗔非嗔,胭脂色襦裙衬托下她眉目如画,倾城绝色。

唐媱笑盈盈锤了一下夸张得张开小口愣愣望着她的苏苏,捂着唇嗔她“就你会说话。”

“我今日第一次来见苏苏的朋友,总要打扮一二。”她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脸颊略带了些娇粉的红晕,垂头低声解释道。

她在京中除了苏苏并无其他闺中密友,所以她很是重视今日的茶饮,没准今日之后她便多了一位如同苏苏一样的知心好友。

苏苏听她这话心心里暖洋洋得,这何尝不是唐媱对自己的信任和重视,她忍不住抱住唐媱的胳膊轻轻撒娇。

“唐姐姐,你真好。”苏苏软绵绵得撒娇,奶白色双颊上两个小巧的酒窝深深陷下,抱着唐媱娇声道“咱们进去吧,冯姑娘已经到了。”

“嗯,走吧。”唐媱也眨了眨眼睛轻声道,眼眸里时不时闪过亮色,能看出她也很是兴奋。

两人手挽手走入了“茶憩”,茶憩是京都城第二受欢迎的茶馆,第一是李枢瑾陶柒等人常去的“茗园”,不过冯栀不敢选在那里,她那日被李枢瑾在“茗园”当众打脸,称“丑若无颜、东施效颦”,现在她对茗园还有阴影。

“唐姐姐,东边。”冯栀一直聚精会神朝着门口张望,此时听到苏苏轻缓的声音她忙抬头伸长脖子去看。

入目的就是璎珞环翠的胭脂色齐胸襦裙,华丽娇美,她目光自下而上顿在了唐媱的面容上,心里一个咯噔。

“原来这就是大旭首富捧在手心里的嫡亲女儿,果真也有资格被武亲王世子捧在手心里。”冯栀眉头紧蹙,眼睛里闪过暗光,心中轻喃着。

同样身为女人,冯栀骄傲自负,今日却不得不承认唐媱长了一张沉鱼落雁的脸,比她前两日偷偷观察的京都第一美人王婉更添三分慵懒殊色。

她贝齿咬住下唇,目光定在唐媱同样檀色的口脂上,心口有些气闷和嫉妒,凭什么唐媱涂着檀色口脂更显面容妍丽,而她只是平添了几分娇弱,她忘了这就是她要的得效果。

“屏风旁就是了。”苏苏挽着唐媱缓步朝着东面走来。

冯栀看着两人走过来,忙见脸上的表情换了,换成一副清纯、温柔的样子,朝着两人迎上去“苏姑娘,唐姑娘。”

唐媱理了理裙摆,将心中雀跃的心绪压下才慢慢抬起头,随着苏苏的步伐朝前走。

“苏姑娘,唐姑娘。”听到这一声低婉的唤声,唐媱耳间一颤,这声音有些耳熟,她依着声音抬眼去看,看到了一身青葱色纤细的身影,目光蹲在那人脸上。

“呕”唐媱心中一阵恶心,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冯栀一把拉住苏苏,眼角望着泪花,咬着下唇潸潸欲泣低声问苏苏“苏姑娘,这唐姑娘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苏苏面色惊惶,担心唐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冯栀这么说,她忙说道“冯姑娘你多心了,唐姐姐应是孕期身子不适,我去看看。”

说罢,她推开了冯栀的手,然后飞快地朝着唐媱的方向跑去。

冯栀望着两人的背景,面色晦暗,眸中滑过不屑和记恨“第一次见面,当众为我难堪,唐媱苏苏你们等着。”

武亲王府,陶柒高黎唐彬等人正在花厅和李枢瑾闲聊。

“咱们去茶馆吧。”李枢瑾突然提议,众人倒是没意见,说着六位少年便朝着门外走去。

六人正值少年,几里的路选择步行而去,陶柒望着李枢瑾大步朝天迈的方向笑道“世子这不是朝茗园的方向吧”

“今日不去茗园,去茶憩。”李枢瑾随口应了一声,他是想去看看唐媱。

几人步子迈得很大,不一会儿就到了茗园,进了门陶柒望着东侧屏风的一桌拍着李枢瑾的肩膀促狭道“世子选在这里有私心啊。”

众人看着东侧屏风那桌,正坐着唐媱,几人相互对视笑开了,知道原来是世子惦记世子妃才喊他们来喝茶。

“哎等等,那边气氛好像不太对。”陶柒拉住了正在向楼上走的唐彬的肩膀。

此时东侧屏风旁,唐媱坐下有一盏茶时间了,她刚才抬眸看到冯栀时终于想起了这个女子,这是前段时间戏阁出来时李枢瑾给她说找到的黄衣女子,冯栀,高黎表妹,性子做作,不宜深交。

她还愿意坐下这一盏茶时间,便是要确定这人是不是上世那人。

此时,冯栀说了十几句话,唐媱便确定了是她,一颦一动还是上世给她的感觉,恶心不适,没想到这世提前了八年,她遇到了前世推她坠水害她致死的小妾。

她笑盈盈望着殷勤备至沏茶的冯栀,笑盈盈却眸光凛冽闪着轻嘲讽刺道“冯姑娘,其实戏子蛮适合你的。”

“唐姑娘说什么”冯栀手一顿,装作没听清唐媱的话,丹凤眼微微垂下,无辜又清纯,低声委屈得朝着唐媱确认。

唐媱用帕子掩着唇角,歪头痴痴地笑,轻声道“如果你的眼睛少往我身上的金银珠玉瞥,瞥的时候掩饰住你眸中的不甘和嫉妒,我便真真信了你是一个性子温柔的人,冯栀,你该做个戏子。”

苏苏听了唐媱的话,满脸错愕,惊愕得双眸瞪得溜圆,她转身惊讶的望着冯栀。

唐媱笑盈盈字字清晰接着道“还有,你第一次见我,应少打探武亲王府和武亲王世子的事儿,你随身携带铜镜不瞅瞅你脸上的痴心妄想多让人想吐嘛,呕”

“你”冯栀面色突然爆红,站起身右手颤颤巍巍指着唐媱,压根没有细想唐媱怎么知道她随身携带铜镜的习惯。

“别。”苏苏虽然还一头雾水却赶忙起身挡开了她,怕她碰到唐媱。

“你干啥”一声厉声响在冯栀耳边,她一下子被推了一个趔趄。

李枢瑾忙越过冯栀走到唐媱跟前,紧张得询问“媱儿,你没事儿吧”

“没。”唐媱漫不经心捏了一颗圆润晶莹的青提放入口中,这是出来李枢瑾让丁香备着的,当时觉得李枢瑾多此一举,此时正好解腻压压心口的恶心。

李枢瑾见唐媱面色红润有光泽,应无大碍,他眸光便转而朝着冯栀望去,刚才他们进来和上楼时冯栀座位正背对着他们,他们一时未认出冯栀。

“怎么是你。”李枢瑾的凤眸望着冯栀眯起,目光冷冽,他记得这人,要不是这人他和他的糖宝不会吵架,更是险些让糖宝怀有身孕时几日没有吃好饭伤了身子。

冯栀见李枢瑾望着她,忙敛下眼中的嫉恨,娇柔怯懦不动声色朝着李枢瑾展示她纤长的颈项,似羞似怯低声唤了声“世子。”

“丑若无盐,东施效颦,也敢在此污了本世子的眼,看来茶憩的事儿还让你不长记性。”李枢瑾朝她淡淡瞥了一眼,矜贵清冷的如玉脸上绽出浓烈的嘲讽,一字一顿道。

前面半句都是他上次在“茶憩”说过的话,他目光扫过冯栀绿如青葱的装扮,英眉团皱,这就粗鄙的审美和寡淡的长相还敢觊觎他,朝他的糖宝卖弄,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哈。”陶柒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上次在“茶憩”看了一场李枢瑾打脸冯栀的好戏,没想到今日又看了一场。

“柒哥,她勾引我姐夫”唐彬听了一会儿,终于抓出了重点,他双眸瞪得溜圆,恶狠狠瞪向冯栀。

陶柒一把抓住了想要冲出去的唐彬,笑呵呵得安抚道“想想而已,你还不让人家痴人做个梦。”

他站在高处看到了冯栀一颦一动若有似无朝着李枢瑾抛媚眼的动作,却无奈李枢瑾余光都不甩他,看她一眼时也像是被污了眼,一心只有唐姑娘。

唐彬挣开了陶柒,他大步流星走到桌前站在唐媱身边,然后目光凶狠得望着冯栀恶狠狠道“你敢破坏我姐姻缘,我撕了你”

“我我没有。”冯栀被李枢瑾和唐彬阴狠的目光看得有些身子发颤,是真得有些怕了,哆嗦低声说了句。

她目光转了一圈发现了人群中的高黎,她抬眼泪汪汪望着高黎,咬着唇啜泣道“表哥,你帮我说句话,我真没有。”

“没有嘛”高黎慢慢踱步走下,英俊倜傥的面容上闪过淡淡的轻愁,轻皱眉头望着冯栀貌似很为难道“那你干嘛现在余光还飘在世子身上。”

他耸了耸肩,无奈道“你这样没有说服力,我也很难办。”

“哈哈哈。”陶柒和一旁的赵意等人笑出声,茶馆里见势头不对余光凑热闹的人群,也偷偷捂着嘴笑开了。

“咔咔”冯栀犹如被一道惊雷劈重,面容皲裂,强作的娇柔浅笑再也维持不住,面色炸红炸白,额角冷汗淋淋。

苏苏迷迷瞪瞪看了半响,此时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稍稍向前一步,拉住了冯栀的袖角,怒气冲冲问“冯姑娘,你真对武亲王世子有”

苏苏面色发白,话音被梗在喉间,瞳仁发颤、眼睛瞪得溜圆,说话也没有亲切柔和之意。

冯栀白了她一眼,又朝着唐媱投以嫉恨的目光,如若不是唐媱,她将会是所有贵公子疼惜怜爱的对象,怎么像如今一样难堪。

她又瞅了一眼李枢瑾俊美无双的李枢瑾,目光痴恋,猛地转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唐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个心思。”冯栀跑出去后,苏苏转身立在唐媱跟前,低声道歉。

她心中悔恨极了,明明唐姐姐对她这么好,她却差一点引狼入室,害了唐姐姐,这样想着她难过得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肩膀也抽动起来。

唐媱忙拉住了苏苏,轻声安慰“她惯会做样子,你也是单纯才被她迷了眼,不怨你。”

谁又能想象冯栀看着文弱娇柔,拂柳扶风,性子温柔,却心肠歹毒,心狠手辣,如果不是重生一回,她根本看不出刚才对她和苏苏笑盈盈劝茶的冯栀心怀鬼胎。

“媱儿,回家吧。”李枢瑾担忧得望着唐媱,想牵着她的手回家,在外面他连个糖宝都不敢喊。

唐媱今日陡然见到前世敌人冯栀,虽然冯栀被众人帮着一起打脸,她也提不出心思再饮茶了,她朝着苏苏轻声道“苏苏,今日事儿莫多想,我们改日再聚吧”

“好。唐姐姐你回府好好休息。”苏苏望着唐媱叮嘱道,目光在唐媱的小腹流连一瞬,心中对自己又气又怒。

唐媱想了一瞬,叮嘱苏苏道“干扰你交友是我僭越,可是那冯栀终不是深交之人。”

“我知晓了,还需谢谢唐姐姐让我识清此人。”苏苏朝着唐媱道谢,见她此时还不忘记自己心头更是熨帖,眼眸微微有些发热。

唐彬目光在唐媱周身打量,面色紧张得问“姐,你真没事吧,冯栀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唐媱见他如此紧张安抚道“你们都来了帮我撑腰,她怎么敢欺负我。”

其实即使没有李枢瑾唐彬等人,今日唐媱也准备羞辱一番冯栀,抱前世之仇。

唐媱安慰了唐斌一二,又朝着陶柒高黎等人致谢,便同李枢瑾一起回府了。

陶柒望着武亲王府的马车越来越远,笑着对高黎道“你那表妹看着不是好打发之人,你不怕回去被你母亲训斥”

“她惯会做作,我还怕了她不成。”说起冯栀,高黎就一肚子气,声音冷沉向着陶柒吐槽了一句“寄居人下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可笑至极。”

“莫要鸠占鹊巢才好。”陶柒沉思半响,望着高黎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嘉福寺,后禅殿。

冯母双手合十朝着大将军夫人行礼,低垂着眼不敢抬头赞叹道“大将军夫人佛性高深,民妇自叹不如。”

刚两人谈禅说理,大将军夫人引经据典心性超脱,冯母讷讷于言答非所问。

“冯夫人谦逊了,是冯夫人心念尘世。”大将军夫人没有在意谈禅的胜负,帮着冯母开脱一二。

她不知晓是冯母从未看过佛经典籍,她来嘉福寺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来了快一个月从未静心读过一篇经文。

她朝着大将军夫人莞尔一笑,和冯栀平日的神情一般无二,垂眉低目,看着慈善温和,她笑道“大将军夫人睿智,民妇确实心有所念,心中挂念我的女儿如今怎样了。”

“冯夫人莫担心,”大将军低声安慰她道“常听冯夫人提起令千金,听来她是个孝顺、乖巧又温柔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一般都会被佛祖眷顾,喜乐康顺。”

“谢大将军夫人吉言。”冯母含笑柔声道谢。

说罢,她眸光轻闪,望着大将军夫人莫不经意笑道“说起来,我女儿也偶尔翻阅佛经典籍,她自幼聪慧,没准谈禅胜我几筹,和大将军夫人您更有话说。”

“真的”大将军夫人听了,婉丽平和的面容上闪过几分笑意,轻声道“老是听冯夫人唠叨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儿,我都想见见令千金了。”

“得大将军夫人夸奖是她的福分,等栀栀下次来,我带她拜见大将军夫人。”冯母心中大喜,克制着心中得激动缓缓道谢。

等冯母又和大将军闲聊两句便脚步轻快回了自己的院子,走到院门发现院中好像有人她心中略略惊疑。

“栀栀你来了,我正要传信与你。”冯母看到院中坐着的冯栀,面色惊喜,高声欢喜道。

冯栀慢慢转过来,起身一把抱住了冯母的腰,撞到她怀里“娘,呜呜呜嗝”

“我儿怎么了,莫哭莫哭。”冯母拍着冯栀的肩膀柔声安慰。

等冯栀一顿哭泣停止,已然过了近一个钟头,她才抽抽噎噎停止哭泣,朝着冯母将她今日的委屈,重点在唐媱、李枢瑾、高黎等人对她的不尊重和轻贱。

冯母听她一口气说完,眉头渐渐紧锁,等冯栀听了话音,她张口有些犹豫道“栀栀,刚听你说好像武亲王世子很是喜爱他的世子妃,没有纳妾的意思,你还想进武亲王府吗”

“为什么不进”冯栀望着她娘斩钉截铁道。

见她娘面色疑惑,她压下刚才冲撞的口气,柔声朝着她娘解释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旭天潢贵胄中,最贵的是圣上,第二贵的便是武亲王。”

整个大旭都知道武亲王当年被定为皇位继承人,可他一心只想带兵打仗,拒了皇位,只愿做一个将军。

冯栀顿了顿道“娘,你不知道圣上对武亲王尊重又愧疚,毕竟大将军及其两子皆为国捐躯,他待武亲王世子比几位皇子更为亲和纵容。”

这是冯栀到京都城后各方打听出来的,武亲王唯一的儿子也一心向武,为国征战,被封为大旭武官官职最高的大将军,他有三个儿子,两个随他征战一着不慎马革裹尸,只剩下幼子李枢瑾,现在的武亲王世子。

“这我也听说了。”冯母点头,可她望着冯栀面色犹豫,有些吞吞吐吐道“可”

“娘,怎么了,你原不是很支持我”冯栀望着她娘犹豫的神色,语气有些不爽。

冯母顿了一下解释道“栀栀你看,武亲王世子一心恋慕他的世子妃,咱们到京都城时也听说了是他向圣上专门求的赐婚圣旨,更是以一百四十八抬超王妃的下聘规格下聘,婚礼也是举国无双。”

她停顿了一下,心疼得望着冯栀劝诫道“你今也说了李世子当面拒绝你,他无心纳妾,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冯栀听她娘最后一句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抬手打翻了方桌上的茶盏。

“叮当当。”茶盏翻滚着转了几圈,才堪堪停下,地上一片水洼,细碎廉价的茶叶洒落在壶口。

“栀栀,你烫伤了没”冯母大惊失色起身去看冯栀的手。

冯栀从冯母手里抽出手,声音淡淡道“娘,没事儿。”

冯母面色讪讪转身弯腰捡起了茶盏,悄悄将右手的衣袖拉长一些,盖住了自己刚才右手面被热茶溅伤的几处红痕。

“娘,”冯栀眸光很淡望着冯母弯腰的动作没有起身帮忙,她开口声音淡淡道“你不要相信男人的话,男人现在对你百依百顺,过两日没了新鲜劲儿便会弃之如履。”

她轻嘲一声,接着道“你想想我爹,以前对你不也是温柔小意,誓无二志,最后不也纳了两房小妾,你太傻相信男人的话,武亲王世子也不过是男人而一。”

冯母捡茶盏的动作一顿,指间轻轻发颤,垂眸掩住了自己湿润的眼眸。

周遭一片安静,茶盏相碰的轻轻叮咛声回荡在房间里特别突兀。

冯栀脸色一变,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刻眼泪汪汪抱住了冯母,低声啜泣道“娘,栀栀错了。”

“娘,你打栀栀。”她拉起冯母的手朝着自己身上招呼,声音如诉如泣仿佛是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有,我儿说得对,男人是不可信。”冯母指间轻颤,收回手,朝着冯栀展颜笑了,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冯栀看着这样的冯母心中发颤,不敢多说话,只乖顺得将冯母手中的茶盏接过,小心翼翼放在方桌上。

两人都选择性忘记了,最开始选择李枢瑾作为目标时,冯栀说“武亲王一脉都是痴情种,一生一世一双人,娘,我要成为武亲王世子独宠的那一人。”

尽管两人都知晓武亲王世子现在恋慕唐媱,可谁又能说得上以后的事儿

“栀栀,明天陪我去见大将军夫人吧。”冯母低声说了句,却没了最开始进院子的欢喜。

冯栀眸光一亮,抱着冯母的腰撒娇道“好,谢谢娘。”

冯栀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李枢瑾是她思来想去大旭除了圣上最有可能给予她最大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人,她嫁不入皇宫,便要抬入武亲王府。

冯栀心中暗道武亲王一脉现在就一个李枢瑾,他难道不考虑子嗣传承,只要有一日他纳妾,那人就会是她。

“只要进了武亲王府,谁是最后的赢家可说不准。”冯栀唇角滑过一抹讽刺。

夜色撩人,武亲王府李枢瑾院里静悄悄。

突然,一声厉喝从寝殿传来“唐媱冯栀,你该死”

“冯栀,你该死”李枢瑾大汗淋漓猝然惊醒,口中轻喃着这句话。

“嗯”拔步床帷幔里传来唐媱不安的娇软呢喃声。

李枢瑾心中惶惶不安,心跳飞快律动砰砰作响,唐媱的呢喃仿佛是他救命的稻草,他光脚踩地跑向拔步床,轻轻撩开床幔。

“唐媱。”李枢瑾轻轻呢喃,月色中唐媱朦胧的娇颜让他的心跳平复下来,仿佛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糖宝烦躁天天睡觉做噩梦,吵醒好多回,以后夜里再叫出去睡

世子生气不可以已经没了同床的权利,你竟然还要分居

糖宝语气淡淡你说什么

世子诚惶诚恐我说宝贝我以后少做噩梦,不打扰糖宝休息。

今天的大肥章,希望宝贝们喜欢,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生姜 3瓶;珊瑚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挖心之痛

“娘, 你说我今日穿这身可好”冯栀拎着自己素白色的罗裙裙角转着圈朝冯母笑盈盈问道。

冯母看了她一眼, 目光顿了顿, 小声说道“颜色是不是素了些”

冯栀人本来就瘦弱纤细,现在一身白衣,头上发簪是支很素的桃木簪, 樱唇涂是檀色, 整个人素雅又显得若柳扶风的孱弱。

冯母看着自己娇娇女儿如此柔弱素净,心中一阵心疼, 以往冯栀装扮也清雅,却不会如此穷酸,想着定是两人来了京都城日子更加不如以往了。

“你姨母是不是待你不好”冯母眼含水光朝着冯栀轻声问道,心中也难免对她姐生出了几分埋怨, 将她母女接来京都城也不好好照顾她们。

冯栀凤眸轻闪,大姨母对她是没得说的,各样首饰头面都往她房里送, 可是一想戴上若是碰见了高家两位姑娘, 总觉得低人一等,嗟来之食的感觉,她便从不戴。

其实哪有什么嗟来之食

高黎母亲往冯栀院里送的首饰比她两个嫡亲女儿都要好,她可从不知道冯栀面上笑盈盈感激涕零,其实内心鄙夷厌弃。

“还好吧。”冯栀突然眸光暗淡, 像是认可了高家对她不好的事实。

冯母见女儿如此伤心,压根咬得发紧,心如刀绞, 都怪她不好嫁了个没出息的,不然她貌若天仙的女儿定过着金枝玉叶的生活,她抹了抹眼角,抱住冯栀,声音低哑“娘的栀栀,是娘对不起你。”

“娘,你是对我最好的,栀栀心中都记得。”冯栀转而抱住冯母,敛下眸中的精光,娇声劝慰道“栀栀以后荣华富贵第一个孝敬的就是娘。”

“娘的好女儿。”冯母感动得眼圈儿更是红了,又看了一下冯栀轻声问道“娘这里还有一两支金簪,栀栀簪上吧。”

说着她就转身去衣柜翻找自己的家底。

“娘,不用。”冯栀拉住了她,眼眸亮晶晶自信道“大将军夫人一生荣华肯定看不上我们的金玉簪子,她皈依佛门清修几载,素雅清淡方才贴合她心意。”

冯栀这几日一直在研究大将军夫人的心情,可谓为了今天的拜见,她从头发丝都开始装备,妆容衣着力求越是淡雅越好,清淡出尘才是适合佛门清婉淡薄的性子。

冯母一向没有主见,听着冯栀这么自信得解释,她便觉得冯栀说得在理,点头应道“栀栀聪慧,娘愚钝了。”

冯栀和冯母又整理了一会儿,两人最后戴上了两提子冯栀带来的核糖酥家的糕点,一同朝着嘉福寺后禅院走去,脚步轻快,心情洋溢欣喜。

“咚,咚咚。”冯母抬手敲开了大将军夫人所在的禅殿大门。

余嬷嬷,随着大将军夫人一同上山的陪嫁丫鬟,李枢瑾幼时的乳母,打开了门,迎着冯栀母女进去,含笑轻声道“快请进,夫人一早便等着冯夫人和冯小姐。”

冯栀转头看冯母,朝着冯母透过意思雀跃欣喜地眼神,两人对视一眼慢慢跨过门槛。

“大将军夫人,民女带女儿栀栀来拜见您了。”冯母还没跨进厅堂便笑盈盈轻缓出声。

大将军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着冯母得声音她便礼貌地起身抬眸去看,目光轻柔落在跨进厅堂的冯母身上,却顿在了冯母身后一步的白衣女子身上。

“咔嚓”大将军夫人似乎听到头顶耳边五雷轰鸣,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劈着,目光呆滞,身形摇摇入坠。

“夫人。”余嬷嬷见大将军夫人身子有些摇晃,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大将军夫人,将她扶着坐在红木椅上,紧张得问“夫人,你没事儿吧”

“大将军夫人。”冯母和冯栀也面色焦急得围在大将军夫人身旁,急声问道。

冯栀的眼睛在不着痕迹在大将军夫人的面容和头发上停顿了一瞬,她心下有些惊奇,大将军夫人年岁四十有五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面色姣好妍丽无有老态,却满头青丝尽成银发,无有一丝黑发。

大将军夫人眼前人影晃晃,耳朵中轰鸣声不断,她掐着旁边余嬷嬷的胳膊缓了一刻钟,才堪堪缓过来。

她撑着勉强的笑容,朝着目光灼灼焦急望着她的冯栀母女,轻声道“让两位见笑了,近来身子有些不好。”

“没有没有,大将军夫人身子要紧。”冯母温声劝道,目光有些担忧。

她见大将军夫人面色苍白,双手握了握沉思片刻后觉得此刻要善解人意,来日方长,以后再带栀栀拜见大将军夫人,此时要让大将军夫人好好休息。

念此,冯母目光担忧得虚虚扶住大将军夫人的手,柔声道“大将军夫人身子要紧,我和栀栀改日再来拜见大将军夫人吧。”

“是的,大将军夫人您身子要紧,我一会儿和娘去喊寺中医者来给您问诊吧。”冯栀眸光几转,快速理解了她娘的意思,主动开口说道。

大将军夫人的目光落在冯栀的脸上,目光灼灼,眸色复杂,她认得这个姑娘,这是上一世八年后日日来同和谈禅的姑娘,最后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倔强的傻儿子,被纳入了武亲王府。

大将军夫人紧紧掐住余嬷嬷的胳膊,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温声对着冯母道“那改日再同冯夫人话闲。”

看着冯母和冯栀虽然都温柔应着却眸中难掩失落,大将军夫人眸光一动,笑着道“我看令千金极合眼缘,能不能让令千金陪我聊一会儿。”

“当然可以。”冯母抬眸亮晶晶望着大将军夫人,见大将军夫人抬眸看她,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柔声笑笑道“栀栀的福分。”

说罢,她朝着大将军夫人行礼告别,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冯栀便离开了。

“余嬷嬷,你去送送冯母”大将军夫人差了余嬷嬷去送客

余嬷嬷愣了一瞬,倏尔反应过来应是大将军夫人想支开她,便点头乖顺应了去送冯母。

“大将军夫人,您要不要喝一口水。”冯栀朝着大将军夫人细声细气得开口,展颜柔柔一笑,礼貌又温柔。

大将军夫人定定看了她一瞬,冯栀面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了,大将军夫人才轻声应了句“好。”

冯栀见大将军夫人理她,又单独将她留下来,心中大喜,面上却是按耐住只余一个晚辈对长辈的亲近和温柔。

大将军夫人目光沉静,不言不语望着冯栀抬手斟茶,左手抬起茶柄,右手缓缓托着壶底,同上世那姑娘一样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细小颤颤的流水声在厅堂回响,冯栀眉眼低垂,面色柔和,动作细致,一颦一动温婉贤淑,她放下青瓷茶壶,抬手将一青瓷小杯的茶转身缓缓递给大将军夫人。

茶香袅袅,热汽氤氲,对面的姑娘眉目清婉,笑容纯净真挚。

可,大将军夫人上世早已知道这姑娘的心有多黑、多狠,这姑娘精于谋略、心思深沉,日日与她谈禅品茗半年有余,从不提及提及她的儿子,只叹大将军马革裹尸举国皆悲,只钦羡大将军和她的真挚情谊,稍稍叹惋武亲王府子嗣单薄、大将军后继无人。

“大将军夫人,您请。”冯栀抬手将青瓷小盏递给大将军夫人,细致得避开了杯沿,垂眸轻声道。

“你叫什么”大将军夫人接过杯盏,沉声问了句。

冯栀唇角浮上浅浅的幅度,抬眸似羞似怯望了眼大将军夫人妍丽端庄的容颜,轻声问道“大惊军夫人,民女叫冯栀。”

原来叫冯栀,上一世她说她一心向佛,自称一空,待她让瑾儿纳她为妾时自己竟然还没参透一切都是冯栀的计谋,真是枉读佛法十余载。

大将军夫人摇头低叹一声,目光复杂唇角闪过轻嘲,是自己愚笨。

“大将军夫人”冯栀见大将军夫人突然叹气,眸光惊疑,轻声开口。

大将军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抬手将手中的杯盏掷在了地上“咔”

质地上乘千金不易的青瓷茶盏碎在了冯栀脚边,小瓷片和热茶溅在冯栀的脚面,热气自脚边地面和脚面腾腾升空。

冯栀眼瞳惊得一缩,双脚不敢动,双手掐在一起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眸光温润得望着大将军夫人,声音低缓稍稍有些委屈道“大将军夫人莫不是栀栀茶沏得不好”

“冯栀。”大将军夫人喊了她一声,声音很淡,面容端肃。

她身为大将军夫人,虽然侍奉青灯古佛几年,却岁月不掩芳华,面容妍丽,气质高华,此时她沉下脸,矜贵的气质纯然天成,让冯栀背后惊起一阵细密的冷汗。

大将军夫人看着冯栀战战巍巍的身姿,眸中滑过轻嘲,冯栀此时青涩不如上世百年后老道沉稳,眼中的心机也不如八年后掩得深沉。

“冯栀。”大将军夫人冷声道“收住你的心思,如果你胆敢破坏我瑾儿的婚姻,我定让你五马分尸车裂而亡。”

大将军夫人声音如洪,震得冯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直接摔在了刚才细碎的茶盏上,听得“咔嚓”几声,地面缓缓流出殷红的血迹。

大将军夫人冷冽的目光让冯栀不敢抬眸起身,她顺势双手落地跪伏在地面,脊背颤颤巍巍,声音诚惶诚恐如诉如泣道“还请大将军夫人明鉴,栀栀不曾有妄心。”

大将军夫人的目光落在地上殷红的血迹上,不够,这些血迹远远不够,不及她瑾儿一口咳嗽的血量。

大将军夫人脑海铺面盖地染上殷红,她心中蓦然升出冲天戾气,眼底通红通红,恨不得此时将冯栀碎尸万段,她朝前一步,踩在了茶盏碎片上。

“咔嚓。”一声细碎的声响。

大将军夫人蓦然一惊,回过神来,额角脊背升出层层冷汗,她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朝着心口低声轻念“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念了数十遍,心中冲天的戾气和杀气消散了,大将军夫人才睁开眼睛,眼神轻蔑望着冯栀冷声道“滚”

冯栀脸色煞白,心口如万鼎洪钟击撞,刚才大将军夫人冲天的杀气让她双股颤栗,双手双脚绵软无力,比茶馆里李枢瑾给她的感觉要恐怖百倍,她颈项凉飕飕,像是已然不在。

此时听了大将军夫人的大喝,她抬手想要爬起来,“啪”得一下她双手无力又跌跪在地面上,双手和膝盖深深陷在茶盏碎片上,鲜血横流,她却无心关注这些,连滚带爬出了厅堂。

余嬷嬷在门口望着冯栀像见了鬼似得面色煞白跌跌撞撞的身影,心下闪过疑惑,她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朝着厅堂走去,厅堂已然空荡荡无人。

余嬷嬷仔细打扰了厅堂地面上细碎的茶盏和殷红的血迹,用清水冲净了地面,才抬步朝着主殿走去。

院中主殿。

高大的金身佛像前,大将军夫人恭敬而跪,神情端肃虔诚,低声诵经。

过了良久,她睁开眼睛深呼一口气,想要起身,身子一晃。

“夫人。”余嬷嬷忙快步堪堪扶住了她,神情关切,担忧得劝慰道“夫人要要注意身子。”

“余嬷嬷”大将军夫人右手掌握着余嬷嬷的胳膊,目光茫然,语气飘忽问道“余嬷嬷,你说我知一人未来将犯滔天罪孽,我现将其除之,佛祖可会原谅与我”

“夫人,您怎么了”余嬷嬷不知她所言何事,不敢轻易作答,关切得望着她。

大将军夫人将抓着她的胳膊不送,手上不由得用力,眉头紧蹙,目光没有焦点,如果掀开余嬷嬷的衣袖定然发现上面青紫痕迹,指痕深陷一厘有余。

余嬷嬷却是分文不动,扶着大将军夫人神情担忧道“夫人,有事儿您和我说说,您这样世子也会担忧的。”

自从几个月前大将军夫人一夜起来,一夜白头,余嬷嬷发现大将军夫人更沉默了。

“没事。”大将军夫人听她提李枢瑾,瞬间神色冷静下来,眼眸闪过厉色,她忘不了瑾儿咳血的样子。

她转身对着佛祖深深一拜,虔诚得低喃“我佛慈悲,弟子已然知错,此生甘愿以身侍佛,日诵千偈,只祈我儿喜乐安顺,如有不轨之人妄图破坏”

至此她眸光发厉,闪过杀意和煞气,对着佛祖深深一拜“望佛祖恕弟子杀生之罪。”

余嬷嬷不知她所为何事,见她神色冷肃说出此言,心下忐忑不安,神情惶惶。

“余嬷嬷,日后冯氏母女来此,一律不见。”大将军夫人冷静后,冷声吩咐余嬷嬷,自己去了书房埋头行文。

嘉福寺内,冯栀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扶着墙后禅院跌跌撞撞不知行至哪里。

“啊”冯栀撞到一人,一下子跌在地上。

谢筠看到跌跌撞撞跑来撞到她怀里的姑娘本来有几分不喜,却突然看到这姑娘膝盖和双掌上皆是伤痕累累、遍布血迹,他忙蹲下身温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冯栀跌坐在尘土上,平日里爱护的洁白罗裙此时灰尘扑扑,她面色恍惚眼神呆滞,听到了耳边的声音脖子慢吞吞转过去。

只见入门的是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面容俊美清隽,眉宇间流转着淡淡的关怀和疏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冯栀猝然回神,低垂的眼眸几闪,倏尔闪过精光。

她认识这个少年,谢筠,她来京后细数京都城矜贵人家时观察过,谢筠父亲为谢太傅,当朝皇上少年时的太傅,三朝元老,当代大儒,门生三千,享誉大旭。

冯栀眼睫扑闪,望着手上和膝盖上的鲜血,眸光晦涩不明,虽不知大将军夫人如何知道了她的心思,看样子她是时候换个攻略对象了。

思及此,冯栀眼眸望着谢筠,丹凤眼内波光粼粼,潸潸欲泣低声道“公子,我手和腿不小心伤了,能麻烦您扶我去医者院吗”

说着她将手上伸到谢筠眼下,刻意不经意拉高了衣袖,让葱白纤细的手腕露出来。

谢筠看她伸到眼下扎了数块瓷片的手掌,鲜血淋漓,又余光瞥到她膝盖处裙摆白裙鲜血浸染,抿唇点点头“好。”

“谢谢公子。”冯栀扶住了眼前的手掌,温柔细细道谢,唇角勾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武亲王府。

晚膳后,李枢瑾接到了侍卫快马加鞭送来的大将军夫人的信笺,他神情困顿和唐媱说了声便转身去了书房。

李枢瑾缓缓打开信笺,入目是行云流水秀婷的蝇头小字“瑾儿,见字如晤,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李枢瑾目光微微一顿,大将军夫人很少会给他写信,他婚前武亲王交代他致信咨询大将军夫人是否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大将军夫人回信寥寥数语,不愿归来。

上月他亲自去嘉福寺拜见大将军夫人,亦是数年不见,大将军夫人见他泪流满面,却在他询问时候下山参加他的婚礼时笑得慈祥轻声道“大婚是好事,可为娘要在此偿还业障,就不下山了。”

李枢瑾与母亲大将军夫人并不亲厚,自小大将军夫人要管教她的大哥、二哥,等有了他已没带多心思,他自幼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余嬷嬷带,余嬷嬷是他儿时乳母。

“今日冯栀来此,为娘”李枢瑾目光在“冯栀”两字上顿住,倏尔,目光又往下细细看去,眉头渐渐紧锁,额间皱纹可以夹住一颗芝麻。

冯栀,又是她。

李枢瑾眸光狠厉,竟然在勾引他不成、结交唐媱无果后又去找了他的母亲,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是自视甚高还是说不知天高地厚

“嘶,嘶嘶”李枢瑾将大将军夫人的信笺细细撕碎,撩在烛光上燃尽,虽然不知道为何大将军夫人叮嘱他细查冯栀、小心冯栀,他也正有此意。

昨日不知为何他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心中煞气冲天回荡着一句话“冯栀该死”,还有就是他不能忍受唐媱离开他面前太久,不然就心中惶惶不安。

他拿起长桌上精心雕刻的唐媱木雕上轻轻亲吻一下,转身脚步慌乱朝着寝殿赶去。

“世子妃呢”李枢瑾在寝殿找不到唐媱的身影,已然面色苍白惶惶不安,心砰砰快跳,脊背升起细细冷汗,抓住路过的丁香厉声问道。

丁香一个哆嗦,望着面目冰霜的李枢瑾,她颤颤巍巍举着手里鹅黄色天蚕软丝里衣颤声道“小姐在沐浴。”

李枢瑾眼底发红,大掌抓过唐媱的里衣,大步流星朝着浴室走去。

“世子”丁香想将衣服抢过来,又不敢,委屈焦急得有些哭了,跺脚就要追上去。

听荷一把拉住了冲动的丁香,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那是世子与世子妃。”

她的话音在“妃”字重了一瞬,意在提醒丁香他们是夫妻,丁香踌躇片刻,神色几变,终是没有追上去。

浴室里氤氲水汽,唐媱泡在花瓣浴中,听到开门声以为是丁香进来了,不转头得娇声问道“回来了。”

她声色慵懒娇柔,氤氲水汽中她身姿婉约曼妙,纤长白嫩的脖颈、柔嫩圆滑的肩头和白皙的脊背露在水面,只从背影即知美人如画。

李枢瑾砰砰的心跳终于消停了会儿,心中的煞气也消散了,眼睛却看到唐媱曼妙的身影转不动了。

“怎么了”唐媱听见脚步不动,笑盈盈转身。

乌压压的青丝如瀑收在她的脸颊一侧,氤氲水汽中她雪肤瓷肌染上潮湿的春色,让唐媱雪姿仙貌、色若春晓的娇颜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的风韵。

她胸前丰盈的瓷白色浑圆娇软大半露在水面,唐媱呼吸一动,一对浑圆娇软颤轻轻颤动直冲李枢瑾的直觉,李枢瑾觉得一股热气从他的下半身直冲脸颊,鼻腔热热得。

唐媱见是来人不是丁香而是愣愣呆呆的李枢瑾,秀挺得鼻头抽皱,抬手捂住了胸前,冷声道“出去”

她樱粉色的娇唇微微嘟起,本就莹润嘟嘟得唇珠让人更想一亲芳泽,蝶翼般纤长卷翘的眉睫轻轻颤动,氤氲热气中,她美得惊魂夺魄,让李枢瑾神魂颠倒。

这是他的妻,这是不能失去的恋人,是他一刻不见便会心惶惶的心尖所爱。

“糖宝。”李枢瑾不退反进,他大步跨了两三步,双目灼灼望着唐媱瓷白精致的眉眼,抬手指尖划过唐媱的眼角,轻声低喃“不要离开我,糖宝”

他目光如炬,声音低哑轻颤,里面有缠绵情深,有无近缱绻宠溺,还有晦涩不明的追悔和后怕。

唐媱不适得在水中动了动,胸前娇软莹白轻颤,她娇声喝道“出去唔。”

她未尽的话被李枢瑾全部封在了口中,李枢瑾一手捏着唐媱白如凝脂滑比丝绸的小脸,火热的唇蓦得噙住唐媱的娇唇,急切凶猛肆意得吸吮着唐媱莹润饱满的樱唇,吸吮她的唇瓣,轻咗她的粉嘟嘟的唇珠。

“呢嗯”唐媱口中溢出一两丝娇软的媚声。

李枢瑾趁机撬开唐媱的檀口,大力吸吮着唐媱的丁香小舌,舌尖带着她一起缠绵沉沦,又细细得饥渴得吞咽唐媱口中清甜的蜜汁。

“啪”唐媱狠狠得甩下一个巴掌。

望着李枢瑾通红的双眸和犹如虎狼不满足盯着她唇角的目光,唐媱蹙眉冷声道“李枢瑾你疯了”

李枢瑾凤眸隐忍轻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情缱绻望着唐媱声音暗哑轻颤“唐媱,我疯了,我不能忍受没有你”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可他没有忘记昨夜梦中惊醒,没有唐媱时的摧心裂肺之痛,挖心不过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日身体原因码字艰难,更晚了,宝贝们请见谅,翠儿送上六千字大肥章,今天码了六个半小时手速羞愧捂脸

请大家一如既往支持我,翠儿会勤奋码字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啊年 5瓶;茵你幸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