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下雨骤然而至,李枢瑾愣愣得站在原地,不动不躲,大雨落在他半抬的脸上,落入他的眼中,与他眼中潮热的泪水混在一起,顺着眼角滚落在发髻和颈项。
他却浑然不觉,喃喃自语“唐媱,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宠你入骨”
李枢瑾抬起右手,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眸,“哗哗哗”雨声掩住了他嗓间悲切的哭声。
“李世子”一个惊喜的声音自远而近,“哒哒哒”踩着轻快的脚步而来。
雨声击打伞面的声音,眼间冰凉的雨水消失了,李枢瑾紧闭双眼缓和自己的情绪,慢慢松开的自己右手,抬眸转身。
“冯栀。”李枢瑾眸光冷厉,一字一顿喊道。
冯栀犹然未觉,她高举着油纸伞遮住李枢瑾发顶的雨水,身着一身姜黄色罗裙,笑盈盈羞涩得望着李枢瑾。
雨中同伞,不期而会,岂不是一段佳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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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冯栀
李枢瑾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 眼中的潮热酸涩褪去了些,他才睁开眼睛。
谁知, 这一眼让他目龇剧裂,竟然是他恨不得剥皮拆骨的贱人,她竟然还有脸出现在他跟前,李枢瑾目光阴鸷冷厉、咬牙从嘴里一字一顿喊了一声“冯栀”
冯栀欢欣雀跃得抬起头, 瓜子小脸微微扬起, 丹凤眼黑白分明,看着纯真无辜。
见李枢瑾喊她,冯栀将油纸伞高高举起,伞面稍稍侧在李枢瑾的肩头帮他遮去外面的风雨,唇角勾出一抹似羞还怯的笑意,眸光轻闪,柔声道“世子。”
她今日真得纯属偶遇, 没有设计蹲守也没有让人盯梢, 是真得偶然相遇,她心中小兔乱撞,心想这难道是她和武亲王世子的缘分。
雨中同伞, 不期而遇, 岂不是一段佳缘
她声色娇柔,情意绵绵,李枢瑾却听得想吐,前些日子未有上世记忆,只认为此女“厚颜无耻”、“丑若无盐还敢勾引他”, 此时却觉得心寒,没想到这人看着柔弱竟然心狠手辣至此。
“冯栀。”李枢瑾心中暗道,眸光冷厉,杀意冲天。
雨雾蒙蒙,一切得感官都弱化,冯栀对李枢瑾满身满眼的杀气犹然未觉,她纤纤素手高举着油纸伞,踮起脚尖,作出一番弱不经风而又照顾李枢瑾的姿势。
她踮起脚尖高举着油纸伞,伞面朝着李枢瑾微微倾斜,她纤细的身影朝着李枢瑾轻轻倾斜,两人同伞,远了望真是一番两人艳羡的郎情妾意。
“你想给我送伞”李枢瑾似笑非笑望着冯栀,看着她努力得样子像看个小丑卖弄表演。
这么努力的趋炎附势、着力讨好、厚颜无耻,就是希望爬出此时的困境,从寄居人下的山鸡一朝变成凤凰,可是这一切难道不是她自己作得
心狠、恶毒、愚蠢又心比天高,机关算尽反成空,冯栀便是最最好的代表。
冯栀羞涩得点点头,双手握着伞柄略略有些青筋暴起,面上则是柔柔得笑笑,她特别想拉一拉她身上姜黄色的罗裙,如果知道今天偶遇武亲王世子李枢瑾,她一定会挑着一件她最好的襦裙。
不,刹那她眸光晦涩黯然,她也很久没有时新的襦裙和首饰了。
自从上次得罪唐媱之后她在京都城过得更加不顺,寄居姨母家,表妹表妹不喜她,表哥不愿带她结识京中的权贵子,现在整个京都城的商铺也不欢迎她。
唐家商铺及其他字号高端精致的铺子都在门前树黑牌,黑底白字上书“冯栀不得入内”,这让冯栀结识京都城权贵子和贵女的路子颇为不顺,京中女子不耻与冯栀为伍。
李枢瑾是冯栀手里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身份高贵、家中子嗣单薄,于是,此时她抬眸浅笑,轻柔道“是,世子外面雨大,您别淋着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伞大半撑在李枢瑾的头上,雨雾刮在她的半个身子,做足了舍己为人送伞的架势。
“好。”李枢瑾轻声应了句,蓦然笑开了,眉眼弯弯,面容熠熠生辉。
冯栀望着李枢瑾俊美无俦的面容微微怔楞,她早就知晓武亲王世子俊美无双,京都城里大半春闺梦里人,可是她从未见李枢瑾对她这般温柔的笑,一笑倾城,郎艳独绝,公子世无双,冯栀一时间想绞尽脑汁找出所有赞美之词。
“砰砰砰”耳边回荡剧烈的心跳,那是心尖繁花次第开放的声音,冯栀的脸颊红得像夏日的水蜜桃,可以掐出甜蜜的水来。
“哗哗哗”大雨落在发顶,脸颊,身上。
冯栀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只见油纸伞已经落入了李枢瑾手中,而她自己孤零零站在大雨中,被淋成了落汤鸡。
“李世子”冯栀瞪着眼睛蹙眉问道,不明所以。
李枢瑾冷冷看了她一眼,唇角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单手拿着伞柄轻轻一转,伞柄在他手中飞速的转了五六圈。
“哗哗哗”伞面上的雨珠飞快得朝着冯栀击去,李枢瑾习武之人,伞面上旋转的雨珠击在人身上比三四十丈高空坠落的重物砸在人身上还痛。
雨珠很小,速度很快,薄如刀片,快如飞箭,朝着冯栀击去。
“啊,呀”冯栀面容痛苦地大叫,不断得用双手拂去身上的雨珠,可是迎面而来是层层雨幕,如大潮扑面,如冷刀削人,每一个雨珠击在她身上都刹那起了一个红痕和肿块。
冯栀双手狼狈得护着自己的脸、自己肩、自己胸、自己的身子,她避无可避,她踉跄得转身向后跑像老鼠一样逃窜,不小心仓皇摔在雨中“啊”
肮脏的泥水溅在她精心绘制的妆容上,浸湿了她姜黄色的罗裙,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肩头,祈求能够躲过如刀如箭的冷雨。
手中的伞柄停下,李枢瑾在伞下冷冷得注视犹如落汤螃蟹一样的冯栀,她发髻凌乱不堪,周身湿漉漉沾满了泥水,面容仓皇无助。
冯栀护着自己的身体,她现在全身都如刀削一样的疼痛,每一块肌肤都火辣辣红肿不堪,她抬起混杂着泥水雨水和泪水花糊糊的小脸,面红耳赤叫到“李世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我好心给你送伞。”冯栀声音泣血,无辜无助,望着李枢瑾心中滔天大怒也是作出一番可怜无助的样子。
李枢瑾面色清冷,凤眸微微挑起斜睨着冯栀,带着天潢贵胄的骄傲矜贵,他语气淡淡道“我不想与丑若无盐之人同伞。”
冯栀的面色刹那苍白,而伏在地上垂在罗裙中的双手则紧紧握拳,瑟瑟发抖。
“砰砰砰”冯栀握紧双手克制自己的心跳,她该死,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武亲王世子宛如天神
此时的李枢瑾宛如她心目中一直幻想的意中人,天潢贵胄,倨傲孤高,视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却有天独独对她温言软语。
她简直移不开眼,“砰砰砰”心跳声超过了“哗哗哗”雨声,这样俊美无双、金枝玉叶、矜贵骄傲之人何时才能对她柔下目光。
李枢瑾看着冯栀宛若痴汉的表情,心中简直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心中怒气冲天再一次转起了手中的雨伞,这是以前在军营中练习过的攻击方式,伞柄转速超过某个临界,雨珠砸在身上的感觉宛若凌迟刑罚。
尤其这种伤今日还只是皮肤红肿,明后日每一处被雨珠击落的肌肤都会慢慢脱皮,一点一点蔓及全身,全身皮肤溃烂,比凌迟更让人痛不欲生。
“啊,啊”冯栀痛得叫出声,左右躲闪不过,她抱着自己的肩头完全坐在污水中,头埋在膝盖中瑟瑟颤栗完全没了形象。
李枢瑾冷冷得注视她,望着她东滚西爬的狼狈样子无波无澜,这是她该得的。
上一世冯栀最后被他凌迟而亡,这一世他一样不会放过她。
对了,还有她心中偷偷隐藏的秘密,她所做过的一切肮脏不能见天的事情,一样一样都需要曝光,他要让冯栀颜面无存、扫地以尽,在世上无生存之颜面。
李枢瑾眼眸闪过晦涩幽光,停止了手里旋转的伞柄,他要暂时让冯栀残喘狗命,活着看自己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身上的击贱疼痛的雨珠没了,冯栀从双膝间抬眸望去,朦胧雨雾中,只见李枢瑾身着一身淡紫色长衫,举着一柄油纸伞,背影望去亦是长身而立,步履从容,渐行渐远。
冯栀望着李枢瑾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陡然升出巨大的慌乱,仿佛此番去后他们再无交集,她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口,大声喊道“世子”
“世子,您等等”见李枢瑾脚步不停,冯栀又大声喊了几句,起身慌乱踉跄得追了几步。
李枢瑾转身望着一瘸一拐朝着他走来的冯栀,眉梢挑了挑,凤眸划过深思冯栀承受了堪比凌迟的疼痛还能站得起来,走这么远
“世子。”冯栀拖着疼痛的身体,身残志坚走到李枢瑾跟前,丹凤眼里雾煞煞波光粼粼,有疼得,有羞怯得。
她以前对李枢瑾和谢筠的追求是因为她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归宿,必须让自己以后有一个富足体面的身家,寄居人下终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嫁给像她爹那样无用又花心的男人更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自来了京都城都在研究城中的权贵子弟,武亲王世子贵为王公贵戚,姿容胜雪,父兄皆亡,母亲皈依佛门,这是第一等的人选,嫁了他,自己会是整个大旭艳羡的人。
而现在她不是因为李枢瑾背后的滔天富贵而攀附,她是真得动了心,在李枢瑾斜睨着她对她冷冷道不屑与她共伞时,她怦然心动。
“世子。”冯栀咬唇望着李枢瑾,双手微微颤动,是李枢瑾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让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雀跃。
她目光情意绵绵,视线盯在李枢瑾的唇角,眼眸轻颤,原来细细看来,他连唇角都棱角分明得让人欲罢不明,不知道舔上去什么味道。
冯栀的唇角微微一动,舌尖舔过自己的唇间。
李枢瑾眉头紧蹙,眸光冷厉一闪,冯栀的目光让他恶心得想吐,他后悔自己刚才留了她一条命,这么恶心的人早死才是让人清静。
冯栀咬唇克制自己的激动,唇角不知不觉留下了殷红的血迹,她一无所知,深情缱绻得望着李枢瑾柔声道“世子,过几日能否有幸请你喝茶”
“好啊。”李枢瑾唇角似笑非笑,既然你送上门来,便倒是让你万劫不复,他淡淡道“三天后吧。”
“我等世子”冯栀雀跃得险些要跳起来,目送李枢瑾的身影渐渐远去。
“啊,疼”等冯栀收回视线,她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脸颊都如被刀削一样的疼痛,她疼得不顾大雨趴在地上左右辗转,额角冷汗淋漓。
她不知晓,这才是一个开始。
她会一天胜过一天,生不如死,恨不得服毒而亡。
武亲王府。
“世子,您回来了。”门口的小厮望着李枢瑾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见刚世子出门没带伞,都正担忧。
李枢瑾轻轻点头,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小厮,淡声吩咐道“脏东西,烧了吧。”
说罢,他抬头拿了一把墙角府中的油纸伞,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小厮拿着手中的油纸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神情疑惑得喃喃低语“也不是很脏啊”
“你瞅啥呐”旁边一个年龄长的小厮抬手甩了他发顶一个巴掌,大声喝道“你管他脏不脏,世子说脏就是脏,烧了。”
“知道了,二哥。”小厮挠了挠头,傻笑着点头应是。
李枢瑾走到寝室门口,步子慢慢放缓,唇角微微抿紧,他还不知晓糖宝还生不生他的气。
“世子妃睡了吗”李枢瑾轻声问守在门口的丁香。
丁香面色一紧,躬身放低了声音回道“奴婢也不知,刚小姐将奴婢赶了出来。”
“嗯,你走吧。”李枢瑾微微点头,遣了丁香离开。
他站在门口眉梢都耷拉起来,没有了刚才处置冯栀的神气和矜傲,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神色踌躇,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他贴耳在门前稍稍听了一会儿,室中悄然无声,李枢瑾垂着眸子思索良久,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声“咚,咚咚。”
无人应声,连翻身的动作也没有。
李枢瑾神色一变,他担心唐媱莫不会出了什么事,犹豫一瞬,他轻轻推开了门。
他神色慌张朝着室内走去,猛地撩开床帏,空的外间内室皆无唐媱,李枢瑾心中闪过巨大的恐惧,他脑海里闪过上世他寻不到唐媱,哪里都没有,都没有
“呼呼呼”李枢瑾猝然喘着粗气,额角鼻尖泛起斗大的汗珠,心脏如浸在寒潭石底,冷得发颤,涨得发疼。
“嗯”唐媱正在午睡,猛然听到剧烈粗重得喘息声,她蹙着眉头轻轻呢喃,眉睫颤颤巍巍。
李枢瑾听见声音瞪大眼睛转身,只见唐媱窝在墙角的软塌上,还是他雨前出门之前的位置,李枢瑾眼眸瞬间发热发烫,鼻子发酸。
“还好,还好,还好她还在。”李枢瑾仰头捂着自己的双眼,零星的泪珠从指缝中滑落,他喉头滚动,细碎零星的哭声散在空气中。
“唐媱。”李枢瑾伏跪在软塌前低声呢喃。
他自上而下灼灼得望着唐媱色若芙蓉的娇颜,她纤眉如黛,眉睫若蝶,此时眉间颦蹙,李枢瑾的心也如同她的眉一样被人攥着,他的糖宝竟然梦中还在不安和难过,都是他的过错。
他伸出右手,如玉的指尖指腹轻轻抚在唐媱的眉心,放低放轻放缓声音安抚道“唐媱没睡儿,继续睡吧。”
一遍又一遍,声音轻缓,带着缠绵情谊和疼宠。
唐媱双身子,近日又未休息好,今日解决了香儿,她前世今生的心头大恨,让她心中大安,反而昏昏欲睡,耳间听得有人轻缓安抚,她便又坠入了香甜的睡眠,眉梢舒展开来。
李枢瑾望着她有安稳的睡姿,心头微微舒展开,他目光灼灼望着唐媱的容颜,仿佛望着他便犹如久旱逢甘霖,这是他的救赎。
李枢瑾微微抬身,自上而下在唐媱的眉间轻轻应下一吻,蜻蜓点水“唐媱,我的糖宝,我的救赎。”
只有失去再去拥有,他才知道唐媱如他是如此的珍贵,是他的心叶,是他的救赎,是他一生的劫难,而他,甘之如饴。
“嗯。”唐媱睡梦中轻轻呢喃,唇角微微弯下一个浅浅的弧度。
李枢瑾看到唐媱唇角的弧度大喜,他想躬身抱一抱唐媱才发现自己的衣襟还湿着,他忙闪开了些,怕潮气浸染了唐媱的身子。
他转身离开了寝殿,匆匆沐浴,转而蹑手蹑脚回了寝殿。
李枢瑾身着一身软白色丝绸寝衣,站在软塌旁边,仔细估摸着姿势,找着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双手揽住了唐媱的腿弯和背部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没事儿,我们去床上睡。”唐媱不安得蹙眉,李枢瑾抱着她轻声安慰,声音里带着缱绻和宠溺。
将唐媱放到了拔步床上,李枢瑾自己也利索得爬上了床,他放下床帏,朦胧光晕中望着唐媱的乖巧的睡颜和愈发莹润的肌肤,心中宛如吃了蜜一样甘甜。
他理了理唐媱如瀑的青丝,微微低头,在唐媱软软的发顶轻轻印了一个吻,轻声道“午安,唐媱,我的珍宝。”
他平躺在唐媱的身侧,悄悄抬手牵住了唐媱的右手,十指相握,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心中巨大的满足,他慢慢闭眼陷入了睡眠,昨日至今他已超过两天没有合眼。
夜中京都城寒风起,空气有些寒凉,唐媱不安得拽着被角,慢慢得她发现旁边的温度温润得熨帖,她慢慢转着身子,抱住李枢瑾的胳膊。
身边一动,李枢瑾蓦得睁开眼睛,眸中寒光一闪,缓了一瞬发现已隔世重生,他转身接着月光朝着唐媱精致的眉眼,心中的惶恐不安淡去了些。
他抬手握住唐媱的手,唐媱的手夜中有些温凉,不似溽暑时节的人,李枢瑾陡然想起上一世唐媱的身子,双手微微发颤,他忙转身抱住唐媱,用自己的身子去温暖唐媱,让她不要觉得寒凉。
他将唐媱的双手窝在自己的侧腰,双脚架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最温暖的地方给唐媱暖手暖脚,又扯着被子盖住唐媱妥妥的盖住唐媱的身子,。
等一切都弄好,李枢瑾才心下稍稍放心了些,他心中惦记着唐媱的身子惶惶不安又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晨光透过窗棱射入寝殿,唐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这一觉睡了将近五六个时辰,而且她觉得昨夜比较舒适,不会夜中脚底寒凉惊醒。
她每每入睡时嫌太热不愿盖被子,深夜又怕冷冻得脚底蜷缩到处找被子,昨日一觉却觉得一夜舒适,温暖怡人,这么想着她一转身看到了身旁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的李枢瑾。
唐媱杏眸瞪得圆溜溜,不知道这家伙昨日什么时间爬了床,她鼓着软腮,眼睛圆溜溜的转,抬脚就要踹。
突然她看到了李枢瑾眼底的乌青,这应是几夜不睡熬夜而形成的,想起了丁香昨日和她唠叨李枢瑾不吃不喝守了她一夜,唐媱蹬出的脚丫慢慢收了回来。
她扁着嘴想了顷刻,低声道“就当你昨日惩罚香儿为凛儿报仇的奖励吧。”
唐媱鼓着软腮,咬着唇,轻手轻脚跨过了李枢瑾下了床,又细致得合上床帏,打开门朝着门口守着的丁香百合嘱托道“轻一点。”
“嗯。”丁香和百合轻手轻脚帮唐媱梳洗打扮,动作细致轻缓,声音淅淅索索。
床帏内拔步床上的李枢瑾悄悄勾起了唇角,唇角的笑容慢慢放大,他歪头贴着还带着唐媱体温和余香的软枕,无声低喃“糖宝。”
心中大喜,不一会儿他又沉沉睡去,唇角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散去。
“小姐,苏苏姑娘拜见。”唐媱正在院中的软塌翻阅话本,丁香快步走过来轻轻禀告。
唐媱眸光一亮,神情振奋了些,苏苏一直是她上一世为数不多的温暖,她起身对丁香语气轻快得吩咐道“快请。”
“是。”丁香见她神情高兴,转身快步离去。
苏苏拎着裙角快步走近,望着唐媱她神采飞扬,还没走近便大声道“唐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冯栀作者,求您让世子多看我一眼目光沉醉,身子发颤
翠儿神经病严厉拒绝
想征求下宝贝们的意见,翠儿每日码六千左右其实正常是两章的量,宝贝们是希望翠儿两章分开发,还是一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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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寒之症
苏苏拎着裙角小跑起来, 边跑边神采飞扬大声道“唐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慢一点, 可别摔着了。”唐媱生怕她一不小心拌倒自己,唇角含笑神色担忧得望着她,双臂虚虚张开。
苏苏快步走到唐媱跟前,小心得抱住唐媱张开的双臂, 牵住唐媱的手, 笑盈盈道“唐姐姐,你猜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唐媱弯下眉眼朝她细细得笑,牵着苏苏的手一起朝花厅走去。
苏苏眉眼里都是欣喜得笑意,摇了摇和唐媱拉着的小手,歪着小脑袋娇俏俏道“我先不说,唐姐姐猜猜。”
唐媱被她娇憨的动作感染,右手葱白纤细的指间点在自己莹润的唇珠上, 娇唇微微嘟起, 柳眉微微蹙起,作沉思状。
不一会儿到了花厅,丁香听荷两人轻手轻脚奉茶端水果, 将果盘摆好便放轻动作退下了。
看到花厅里没了外人, 唐媱杏眸灿然宛若繁星,笑盈盈望着苏苏曼声道“莫不是你和谢公子互表心意了”
“姐姐,你说什么呢”苏苏脸颊爆红,脖子、脸颊、耳垂刹那染满了红霞,红彤彤煞是可爱。
她瞪着雾煞煞水灵灵的大眼睛, 鼓着腮帮瞪唐媱奶凶奶凶得“唐姐姐,不许胡说,你这样我可不搭理你了。”
唐媱见她如此害羞得转开了身子作生气状,忙抿住唇止住唇角的浅笑,她举着双手含笑坐投降状,低声无奈道“我说错了,好苏苏莫和姐姐生气。”
她望了望桌子上红灿灿的荔枝,剪水秋瞳灵光一闪,她伸出手指轻轻剥开荔枝壳,露出里面奶白莹润的荔枝肉,她转身讨好得递给苏苏。
“苏苏,吃颗荔枝消消气。”她平日里声音就是软甜软甜,此时刻意放轻放缓了声音去讨好,声音更是甜如蜜、软如云,让人心口酥酥麻麻,怎能还忍得下心和她置气。
苏苏原也不是生气,不过是娇羞,此时听了唐媱娇软发甜的话,她俏声声嗔了一眼唐媱,抬手拿过了她指间的荔枝肉。
荔枝肉奶白奶白,唐媱苏苏两人亦是肌肤胜雪、肤如凝脂,竟然看着和荔枝肉差不多色泽光润,苏苏抬指的时候可着半颗红色的荔枝壳才取过荔枝。
她将荔枝放入口中,小腮帮一下子鼓起来,像一个可爱的小松鼠,荔枝特别甜,她应是嗜甜之人,能看到她眸光瞬间发亮,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神情俱是满足。
唐媱看到苏苏这样就知道刚才的事儿揭过了,她虽然好奇苏苏和谢筠自那天“百家杂货”铺之后如何进展,此时却有更让她好奇的事情。
她学着平日里苏苏的动作,双手托起双腮,蹙眉装作为难的样子,拉长声音娇声道“苏苏我猜不中怎么办,你快快告诉我。”
苏苏看着她故意作怪乐趣的样子,眸子里闪过如水的笑意,她故意哼了一声,抬手又拿了一个荔枝,素手剥开荔枝,眯着眼睛满足得吃荔枝。
唐媱托着腮看苏苏吃荔枝,看着她满足的神情自己也突然有些口齿生津。
她忍不住自己也捏了一颗荔枝细细剥皮,将奶白色圆润的荔枝果肉学着苏苏的样子一整颗放入口中,鼓着腮帮细细得嚼。
“是不是特别甜,特别软,特别好吃。”苏苏口中含着颗荔枝口齿不清得望着唐媱道。
唐媱重重点头,眯着眼睛惬意得嚼着荔枝肉,明明昨日觉得甜得发腻的荔枝今日也觉得特别好吃。
苏苏歪头看她吃得开心,心中也舒展开来,刚丁香引她来院子时低声恳求她让她哄着唐媱多吃些水果或糕点,说唐媱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
等两人满足得吃了些荔枝、杨梅、樱桃,又细细得净手之后才坐回花厅,两人靠在椅背上神情满足。
唐媱低头脸颊泛着羞涩薄薄的红霞,细细轻轻得揉着自己的腹部,刚才吃得有些多了有些撑,她歪头问苏苏“苏苏,快说说刚你来时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唐姐姐真得不再猜猜了,肯定是让你心情大好的消息。”苏苏托着双颊,两颊的梨涡浅浅,眼睛亮晶晶望着唐媱。
唐媱咬着下唇,杏眸骨碌碌转了一圈,显得娇俏伶俐,秀媚动人,她眼睛一亮开口道“戏阁要公演了”
“不是。”苏苏轻轻摇头。
唐媱不气馁,她目光一闪自信道“那是京都城来了新的戏班”
“也不是。”苏苏摇摇头笑得神秘,她嗔道“我改日陪着唐姐姐一起去听曲儿,唐姐姐赶紧换个思路。”
唐媱皱着鼻头,鼓着腮帮有些沮丧得低声道“没有想到了。”
“那我来告诉唐姐姐。”苏苏见她沮丧忙安慰她,唇角绽开大大得意笑容俏声声道“是冯栀,她倒大霉了”
“冯栀”听着冯栀,唐媱心头一跳,这个伤一世害她性命的女人,这一世早了八年竟然还是让她遇着了。
其实,于唐媱而言,上一世最后她浑浑噩噩,每天不知今夕何夕,她最疼爱视若珍宝的凛儿早夭,她一心恋慕自认琴瑟相合的李枢瑾纳妾,这让她对一切都没有兴趣,没有了生活的。
所以她恨冯栀吗
恨,却不及香儿,香儿竟然伤害她年仅七岁乖巧懂事的凛儿,故意不救凛儿、拖着让凛儿溺水,她对香儿恨不得剥皮拆骨、挖心掏肺。
昨日看到香儿痛不欲生,知晓她这一世都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唐媱觉得心中最重的石头落下了,她终于替了她上世的凛儿报仇,心中前世今生挤压的愤恨也消散了些。
“冯栀怎么了”听苏苏说起冯栀倒霉,唐媱即是不是心中大恨也是大快人心,她忍不住多问几句。
苏苏见她来了兴趣,身子稍稍朝着唐媱倾斜,压低声音道“唐姐姐,你不知道今日京都城街头巷头都传着冯栀的笑话,她全身好像受了伤,见不得人,她偏要披着一个麻袋出来走街串巷去求医。”
苏苏想起她今早看到的一幕,眸光里就闪过讽刺,她朝着唐媱比划着动作,大大的肥胖的麻袋衣,冯栀蓬头垢发,神色张皇。
“这是怎么回事”唐媱听得津津有味,却是有些疑惑,她眉心团皱起来轻声问道“她这样高家岂不是很难看”
冯栀借住在高黎家,对面的一行一举也关乎着高家的颜面,平日里的小事和私事不足挂齿,今日传到整个京都城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可就是大事。
“这个听说她是故意跑出来的。”涉及到别人家的私事,苏苏一向温和守礼今日说这些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自己的耳垂,缓解自己的情绪。
她抬手端了桌子上的花果茶饮了一小口,润了润唇,才神色拘谨得小声道“唐姐姐,我也是今早听坊间传说的,可能做不得准儿。”
“嗯嗯”唐媱重重点头,用期翼的眼眸望着苏苏,大眼睛水润润忽闪忽闪。
苏苏被她望着有些不好意思,她又忍不住抬起茶盏咕咚喝了一大口花果茶,给自己打气。
“唐姐姐,我听说冯栀昨夜不知怎么回事,全身皮肤溃烂,高家给她请了好几个大夫,传说情况都不好。”苏苏放低了声音,靠近唐媱轻声道“然后她觉得高家不重视她,给她请的都是庸医,今早她就自己不顾颜面闹得大街小巷都是,故意的”
苏苏顿了一下,这也是她今早听说的,主要是冯栀今早的形象还过狼狈,举止也太过失当,不太像着前些日子认识的心机深沉的姑娘,坊间传闻。
“故意”唐媱垂眸抿唇思量,突然她抬眸望着苏苏道“她这是想逼着高家给她请名医御医啊,不然高家就要落得一个苛责她的名声。”
“嗯。”苏苏也点头,冯栀此番闹得真么大,这么不堪,还到处去宣扬自己高家表姑娘的身份,不过就是为了逼高家。
唐媱叹了一口气,也端起桌面上的杯子,捧着杯子小口出散了杯口氤氲的热气,叹了一声“机关算尽,也就是她了。”
本来是为了说好消息,反而说得两人气氛有些沉重和尴尬,苏苏大眼睛滴溜溜得转,倏尔对着唐媱笑开了。
她双手托着双颊,两侧梨涡深深,鼓着雪腮望着唐媱笑道“她那人什么样都是她应得得,你说我和唐姐姐为她操什么心”
她这么一说,唐媱也是笑了,眼尾划过晶莹的水色和浅浅的笑意。
她摇摇头,唇角有些自嘲的笑意,笑道“就是,我们担心什么,尤其是我应该高兴大笑才对。”
苏苏看着她唇角自嘲的笑意又听她说辞,以为她是因为生气冯栀此前勾引李枢瑾的事情,却不知唐媱说得是两人的前世之怨。
“她全身皮肤溃烂,听着挺可怕的,是得了什么怪病”唐媱疑惑得问苏苏。
苏苏摇摇头,双眼闪着迷茫道“我也不知,没准是老天爷瞧着她作怪,惩罚她呢。”
“嗯”唐媱也失笑点头,冯栀那样坏事做尽的人,真得一夜染了什么恶疾,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两人说罢冯栀,又转而换了些轻松的话题,一时间花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高府。
冯栀泪流满面,发髻凌乱跪在高黎母亲的寝室,痛哭道“姨母,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栀栀。”
她哭着就要抬手去扶高母的裙角,高母冷着脸转身避开了她的手,唇角紧抿,面色冷硬。
“唉”高母叹了一声,她原是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小脸长得清纯无辜,性子也温柔如水,主要嘴甜惯会来事儿,平日里姨母长姨母短、用儒慕的眼神期翼得望着她,让她心中舒畅都想多疼两分。
可是毕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有一分大局意识,高母眼眸闪过一抹冷光,看着冯栀的神色也带了些不耐。
明明昨夜冯栀身子大痛叫得整个府都不得安生,她已经差人请了几个医者前来问诊,今日冯栀在大街小巷闹得难堪,让她高府丢人,真是小家子女上不了台面,难成大器。
“姨母,栀栀不是故意的,栀栀是想活命,请您救救栀栀。”冯栀看着高母有些不耐的神情,眸光闪过一抹暗光,猝然哭得很大声,像是崩溃一样,歇斯底里。
她拉着自己身上的宽大的麻衣,身子猛然一个冷颤,冷汗淋淋,她涕泗横流伏在高母的脚前“姨母,您最疼栀栀了,您救救栀栀吧。”
她声音嘶哑,如诉如泣,身子蜷缩打颤,明明昨日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今日却是歇斯底里像个泼妇,面上肌肤红肿皱巴,更是个丑妇。
高母被她嘶哑痛哭得声音哭得有几分动容,可看着冯栀骇人的面容她又稍稍侧脸避开了眼。
冯栀咬牙,她也不想这样,她自昨夜便全身红肿皱皮,部分肌肤开始溃烂,脸上已经算是好的,仅仅红肿发皱而不是溃烂。
现在她全身上下无一块好皮,根本不能穿衣服,不然溃烂的皮肤接触绸布便会粘在一起,为了将皮肤绸布两者分开,痛得生不如死,冯栀打了一个长长的冷颤,牙齿都发颤。
“姨母,您救救栀栀,栀栀不想死,栀栀才十五岁。”冯栀双膝跪地前行,一把抱住高母的小腿,嘶声裂肺得哭喊。
高母本就偏心与她,听她哭得让人心碎,她蹙眉轻声道“好了,别哭了,我试着让老爷给你找御医来看看。”
“谢谢姨母,谢谢姨母。”冯栀猛地伏地磕头,额头在地上砸出“哐哐哐”的声音。
高母朝着旁边站着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让人拉起了冯栀,望着狼狈的冯栀她神色闪过一丝怜悯,轻声道“栀栀去休息吧,我这就去帮你问问。”
“谢谢姨母,谢谢姨母。”冯栀还要再跪,被丫鬟拉住了。
高母不理她带着三四个丫鬟踱着步子出了寝室,步履从容,没有太多慌张,冯栀孤零零站在寝室望着高母的背影闪过嫉恨,双手紧紧握住。
今日让我如此狼狈,匍匐在地可得三十二头我定会让你有朝一日偿还
冯栀眯着双眼,咬牙望着高母的身影,神色恶毒阴鸷这样施施然慢吞吞的步子还说最疼她,简直笑话等两天后,我和武亲王世子饮茶诉请,等我成了武亲王世子妃,以后你们便如今日此般趴在我的脚前
高母可不知晓她尽心尽力为着冯栀考虑,还这样被冯栀嫉恨,她之所以走得这么慢是在思量如何和高父说这件事情。
高母她自十几年前就时不时照顾补贴冯栀一家,已经让高父有些不满,今年自江西接来冯栀母女,高母平日里疼爱冯栀一个表姑娘胜过自家的嫡亲女儿,让高黎姐弟三人和高父都心头不爽。
“怎么和老爷说呢”高母蹙着眉头,没有了和刚才冯栀跟前的沉静端庄。
她虽然疼爱冯栀,也不想让高父厌弃她,她为高家生了高黎嫡长子还有两个女儿,高父却也是纳了一房小妾,她怕惹怒了高父,高父与她真正离心。
此时她是不知冯栀心里恨透了她,想着以后得势要让她匍跪在自己跟前磕头,不然她肯定不揽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
谁又曾想看着温柔乖顺的冯栀是头中山狼,无情兽,忘恩负义喂不熟。
“呜呜呜,黎儿,你要帮母亲出出主意。”高母在高父那边没讨到半句好,高父不愿为着冯栀去求到当今圣上那儿,高母只能想着高黎哭诉。
高黎看着他母亲红着眼睛委屈的样子,心里又心疼又生气,他蹙眉抬手给高母递了一方帕子。
看着高母接了帕子擦眼泪,高黎叹了一口气,气不过冷声道“母亲就知道偏袒冯栀,那人明显看着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黎儿不许说你表妹。”高母哄着眼睛瞪了一眼高黎,为着冯栀辩解道“栀栀那丫头看着就温柔柔弱,平日里也嘴甜会说话,最是孝顺,怎么会是白眼狼。”
高黎听他母亲这样说,气得直跺脚,平日里他姐他妹和高母说不得一句冯栀的错处,还没开口高母就一顿训斥。
而冯栀平日里他们多说一句就红着眼睛朝着他母亲的寝室跑,委屈抽泣,欲说还羞,高母便斥责高黎姐弟三人。
“好,好,你说得都对。”高黎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今日他出门饮茶整个京都城都在看他家笑话,而他家还护着那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故意陷害他们家的冯栀。
“黎儿,你帮母亲问问洪珂,他祖父是太医院院首,求他问问他祖父能不能来府里帮栀栀看看。”高母望着高黎,红着眼睛柔声劝道。
高黎想也不想,断然拒绝道“不去。”
“呜呜呜”高母听了高黎的话猝然大哭起来,歇斯底里,扬着手中的帕子“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夫君不爱,儿子不理,我不如撞着南墙去了,呜唔”
高黎皱眉捂着自己的眼,又来了,又来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母亲的套路,真是听着就头疼,高黎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呼”
“行了,别哭了,我帮你问问,我可保证不了人家来不来。”高黎无奈得叹了一口气。
高母瞬间收住了自己眼中的眼泪,唇角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笑道“黎儿最乖巧。”
高黎看了一眼他母亲,塌下来肩膀,在某一个瞬间他觉得冯栀和她娘与他母亲真不愧是一家人。
武亲王世子府。
李枢瑾面色焦急得望着给唐媱把脉的洪珂,额角不自觉冒出了几颗汗珠,他双手收在身侧轻轻的颤抖。
“怎么样”李枢瑾见洪珂起身忙上前急声问道。
洪珂莫名得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得收着自己的工具,轻声回道“没什么大碍,脉象平稳。”
李枢瑾手指轻颤,他上前牵住唐媱的手,唐媱温润的手指让他指尖的轻颤缓和了些,他深呼一口气,望着洪珂再次征求道“洪珂你要不要再把把脉。”
洪珂白了他一眼,没没搭理他,细致得收起的东西。
李枢瑾见洪珂不搭理他,他忙上前拉住洪珂的袖子,轻声道“唐媱她夜间手脚寒凉,这会不会有事儿”
他提到了夜间,让人容易产生旖旎的想法,唐媱“啪”得拍了他手一下,嗔瞪了他一眼,轻声对洪珂道“洪大夫您不用搭理他,他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洪珂见两人的互动,唇角轻轻泛起一个浅浅的笑意,他与李枢瑾是自小的交情,自然知道李枢瑾的意思。
他朝着唐媱轻轻颔首,笑着道“世子妃,世子这是关心您。”
他望着唐媱有些泛红的脸颊接着道“世子妃您身子并无大碍,保持心情愉悦,注意日常饮食即可。”
“谢谢洪大夫。”唐媱朝着洪珂轻轻道谢,耳尖有些微微泛红,因为最开始重生时她和丁香慕名而去,想打掉胎儿,却没想到洪珂与李枢瑾早有交情。
洪珂和唐媱道别后出了寝殿,李枢瑾送他出门,走过了廊道,洪珂白了一眼李枢瑾淡淡道“说罢,世子您今日是怎么了”
“洪珂,唐媱的身子真得没有虚寒之症吗”李枢瑾面色发白,拉着洪珂轻声道。
洪珂神色奇怪得望着李枢瑾两三瞬,看着他面色发白、唇角轻颤、额角带汗的样子失笑道“世子妃并无虚寒之症,你这表现倒像马上得了寒症。”
李枢瑾只听着他话中的否定,鼻尖蓦得发涩,幸好,幸好这一世唐媱不再有虚寒之症。
“别换瞎想,病从心生。”洪珂笑着拍了拍他,除去了看病的场合,两人则是难得的好久,他就像李枢瑾的兄长一样关照着李枢瑾。
两人踱着步子走了两步,他想了想轻声道“今日我见世子妃心中郁结之症轻了很好,你找到世子妃心结之处了”
“嗯。”李枢瑾轻轻点头,心病还需心药医,以前他并未重生,所以不知晓唐媱所执为何,现在他依然知晓。
香儿、冯栀、大将军夫人等他一一解决,他就向唐媱坦诚自己重生的事实,祈求唐媱的原谅。
“洪珂,你果然在这儿。”武亲王府高黎正好下了马车,看见正出门的洪珂和李枢瑾惊喜道。
洪珂看着他满头大汗却满面红光的样子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我那表妹,冯栀,你帮她去看看吧。”高黎直接将高母恳求的洪珂祖父太医院院首换成了洪珂,就是洪珂他也不敢保证洪珂就答应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洪珂翠儿,我去不去高府替冯栀看病
翠儿这翠儿说得不算,看世子。
冯栀世子,求您,您还记得我们的三日之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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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缠绵亲吻
高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得恳求道“还不是我那表妹, 冯栀, 洪珂你帮她去看看吧。”
冯栀和高母想着请太医院的太医, 可太医院的医者非天潢贵胄不能请, 否,则需圣上开恩才能请得,高父便因此直接拒绝了高母和冯栀的要求。
高黎开口也直接忽略了高母想要请洪珂祖父的提议,据他所知, 洪珂医术被誉为“小华佗”,医术较之他祖父太医院院首也不惶多让。
“她怎么了”洪珂听着是病人的消息, 神色郑重了些。
高黎眉头紧蹙,表面上也带了些怒气, 瓮声瓮气道“我哪里问得着她的事儿,昨天她全身湿漉漉回府, 夜间就开始大叫,周身皮肤红肿起皮。”
洪珂听着高黎这般介绍, 神情严肃起来,眉心团蹙,李枢瑾则是唇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容。
“洪珂, 你去看看吧。”李枢瑾开口语气淡漠说了声。
高黎和洪珂都猛地转身看他,洪珂没亲眼见到“茶憩”、“茗园”李枢瑾打脸冯栀的场景,却也听说了此事,对他此番开口眉眼俱是惊奇。
上层世家公子的圈子很小,也就谢筠一心只读圣贤书, 平日里不问窗外事,才被冯栀骗了不自知。
高黎撇撇嘴,冷声道“世子,难道冯栀娇柔做作的样子打动了你”
虽然冯栀是他的表妹,高黎却没有一点怜惜冯栀的想法,他早就看出了冯栀惯会做作、装模作样的面目,奈何他母亲不信他的话。
“绝不可能。”李枢瑾眸光淡淡,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给了她希望,再让失望岂不更甚好。”
“黑心。”高黎撇撇嘴,瞪了一眼李枢瑾,拉着洪珂就往自家马车走,同时让小厮先走一步朝着家里传信。
李枢瑾不搭理他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对冯栀怎样一点心思俱无,一心只惦记着唐媱。
高府,西侧院。
“栀栀,有救了,一会儿洪珂医者过来。”高母满目惊喜得朝着放下的密密床帷高声道。
冯栀蹲在床帷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她全身皮肤本来红肿发皱,早上穿了衣裳出门出院,布绸贴在起皱的皮肤上与皮肤粘连,为了分开皮肤和衣裳,此时她身上已多处溃烂,现在不敢穿衣服躲在床帷里。
“姨母,是太医吗”冯栀忙双手拉来帷幔一角,露脑袋和一对红肿通红的眼睛,急声问道。
高母快步走到床边,笑盈盈道“不是太医,不过洪珂他祖父是太医院院首,他自身医术甚高。”
高母其实也知请不到太医院院首,她对着高黎一哭二闹也不过想让高黎去求求洪珂,毕竟洪珂在京都城的内口碑医术数一数二。
“那为什么不请太医院院首不请他祖父”冯栀完全没有高母的兴奋,她瞪着眼睛朝着高母厉吼,双目殷红,声音尖利,怒气冲天。
“哒。”高母脚步一顿,面上申请也顿住了,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并未料到冯栀神情如此激动。
室内猝然安静下来,只余下冯栀还有些激动的喘息声“呼呼”
冯栀察觉不对她抬头正看到高母面无表情看着她,神色严肃冷漠,冯栀心里一个咯噔,拉着床幔的手不自觉紧握。
“呜呜呜姨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您大声吼的,我是害怕。”冯栀倏尔大声哭泣起来,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看着可怜委屈至极。
她望着高母大声道“姨母,您对栀栀这么好,栀栀还没有孝敬您,栀栀不想死。姨母,栀栀还要孝敬您啊”
她濡慕得望着高母,双目里有着孩子对母亲最最尊重敬爱的神情,她神色张皇无措,泪流满面,声音里也都是不能孝敬高母的遗憾和愧疚,痛苦得大哭。
高母紧抿着唇角,面容肃然,望着冯栀的目光带了些审视和犹疑。
冯栀拉着床幔的手不由得发颤,手心出了一阵冷汗,她低垂的眸光一暗猝然更大声得哭诉起来“姨母,栀栀今年十五,还小,不会说话冲撞了您,栀栀是想活着想要孝敬您,栀栀还想嫁个好人家,让姨母您跟着风光享福。”
她声音如诉如泣,抬眸目光灼灼得望着高母,恨不得以头抢地为刚才的冲撞道歉。
高母看她如此悲伤,话语又乖顺得令人动人,神色软了下来,想着可能刚才也是冯栀一时冲动,她朝前走了一步,柔声安慰道“好了,栀栀,没事儿,准备下一会儿医者就来了。”
“嗯嗯”冯栀抽噎着重重点头,柔声又朝着高母道谢道“谢谢姨母为栀栀操心,您真是比栀栀亲娘还亲。”
高母心头柔了下来,唇角绽开一个浅浅的笑意,心里软乎乎极其熨帖,她心想她的两个女儿和儿子若是如冯栀这般会说话都好了。
她抬手揉了揉冯栀的发顶,面色温和轻声道“好孩子,赶紧收拾下。”
“嗯。”冯栀又抽噎了下,抿着唇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朝着高母点头应道,才慢慢将脑袋缩回帷幔里。
等回到了帷幔里,她脸上柔和的神情没了,眼眸闪过恶毒和愤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能堪比太医院院首,笑话
不过是不想帮他请太医而已
冯栀双手握紧,微微发抖,牙齿在下唇咬下一个深红色的印子,满心愤恨委屈,如果请洪珂哪里用得着高府去请,她早上就自己去了,她不过不相信洪珂医术想让高府帮她请太医。
冯栀一边悉悉索索得收拾自己,一边心中暗暗下决定,高母今天辱她让她下跪磕头三十二下,现又欺她少年穷不给她请太医,她都一一记下了。
“你们等着”她口中低低轻喃,身上溃烂的皮肤疼得让她面容团皱,涕泗横流,却止不住她心头的躁动。
你们等着,等我好了,等我嫁给武亲王世子,等我贵为人上人,我要让你们高攀不起。
“洪大夫。”高母听着高黎的声音朝外走了几步,迎着洪珂,做足了尊敬的态度。
洪珂朝着高母点了点头,跟着高母朝着冯栀的寝室走。
冯栀在洪珂进门时抬眼打量了一下洪珂,二十多岁,看着就年轻,她心中升起了几番轻视和失望,唇角不由得微微撇了撇。
恰巧这一幕被洪珂看到了,洪珂脚步一顿,倒是神色宠辱不惊,脚步不急不缓。
他走到床边,朝着冯栀轻轻颔首,医者望闻问切,他已然从高黎那里知晓了一些,思量刚才冯栀的态度他还是含笑着问了一句“冯小姐怎么了”
“就是浑身皮肤自昨日红肿起皱,有些地方开始溃烂。”冯栀抿了抿唇,放低声音朝着洪珂介绍,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和手面。
她脸颊红肿起皱脱皮,手面更是伤痕累累,皮肤已然溃烂,掩在衣裳下的全身上下因为布缕摩擦的原因更是溃烂不堪。
洪珂定睛看了看冯栀手面和脸上的红肿,是豆状大小的红包一个叠着一个,层层叠叠,红肿,然后因为用力过深起皮,用力最重处已经溃烂。
他目光发沉,唇角不由得抿成一条直线,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冯栀,淡然问道“冯小姐昨日因何至此”
冯栀眸光晦涩,她无意与其他人说这与李枢瑾有关,何况就她自己浅薄的认知,她不觉得这个李枢瑾有什么关系,李枢瑾只是伞上的雨水溅到了她的身上。
“就是昨天摔在了雨水里。”冯栀咬了咬唇,轻声回道,她并不认为武亲王世子害她,世子还答应与她一起饮茶。
思及此,冯栀本就红肿的脸上更添了一抹红色,眼眸雾煞煞不知是疼得,还是羞得。
洪珂听她话音就知道她隐瞒了,而且她还认为作为一个医者他看不出她在撒谎,想着刚才进门时冯栀轻视的眼神,洪珂眸光划过一抹流光。
“洪珂大夫,栀栀这个伤能治好吗”高母倒是比冯栀还要着急,让望着洪珂急声问道。
冯栀也抬起眼眸期翼得望着洪珂,双手环攥在一起,微微颤抖。
洪珂慢条斯理收了自己的东西,淡淡道“洪珂无能无力。”
“你怎么不能看,你不是人称小华佗,你不是比得过太医院太医”冯栀眼睛瞪圆了厉声吼着洪珂。
高母脸色一变,忙拉了一下冯栀,怒目瞪了她一眼,转身讪讪得对洪珂道“栀栀还小,洪大夫莫将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高母可不敢得罪洪珂,因为洪珂的医术是整个京都城千百户人家经过实践认可的,尤其他还有一个太医院院首的祖父。
洪珂倒是好脾气得笑了,摇摇道“高夫人所言甚至。”
他慢条斯理收了自己的物品,起身朝着高母道别,无视冯栀道“冯小姐不信任洪珂,洪珂自然医不了她。”
“栀栀”高母又瞪了一眼冯栀,脸色凝重,眼眸里带了些不耐。
冯栀一惊,她可以得罪一个医者,却不能得罪高母,高母现在是她的靠山和倚靠。
“洪大夫抱歉栀栀刚才失态了,女子爱美,栀栀也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还请大夫您大人大量不和栀栀一般见识。”冯栀泪流满脸,哄着眼睛朝着洪珂柔声道歉,还做样跪拜了深深一鞠。
冯栀是真得害怕,惊慌失措,自小她的认知里,面容和躯体是她的武器,她不能丢,如果没了漂亮的脸蛋和柔滑的肌肤她以后如何留得住男人的心。
她不能没有自己的美貌。冯栀瑟瑟发抖,泪珠此时真情实意感伤,掉得更快了些。
“冯小姐客气了。”洪珂面色淡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此时冯栀诚恳道歉他也只是避开了淡淡开口。
“洪大夫,您看栀栀脸上身上的伤真不能痊愈吗,您给她开个药吧”高母望了一眼这会儿乖顺的冯栀,心中又气又怜惜。
她是理解冯栀骤然得此疾病,心中定是焦急万分、惊慌失措,可是这一日两次三番失态说错话,就让她有些心中不耐了。
洪珂谨从自己的职业道德,他执笔行云流水写了一个药方递给高母,又从自己随身的箱箧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嘱托道“药方抓药一日一次,这是我自制的创伤药,一日两次,涂于患处,可以缓解疼痛,收敛伤痕。”
“可”他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冯栀,目光从她的伤口上扫过,补充了一句“冯小姐患处伤痕不止一层,这三四日会陆续脱皮,生长再蜕皮,恐留有疤痕。”
“疤痕”一次戳到了冯栀的心叶上,她双手开始颤抖,惊恐得四肢颤栗。
她请不来太医,眼前人称的“小华佗”是她唯一的救命草,她“咣”得一下跪在地上,红肿溃烂的膝盖撞在地上,疼得她脸色煞白。
她膝跪前行去抓洪珂的裙摆,如丧考妣“大夫您救救栀栀,救救栀栀,栀栀不能留疤,不能留疤啊。”
洪珂轻动步子避开了冯栀,他求助得看了一眼高黎,高黎抿唇垂头丧气进来拉起了冯栀。
看冯栀哀哀欲绝,悲不自胜,还要再跪,洪珂摇了摇头轻声道“冯小姐,起来吧,你身上的伤口不能和衣物粘连太久,粘连布缕的患处极易留疤。”
“真得”冯栀猝然起身双手拎起了自己的衣衫,让衣服在自己身上悬空,可惜已经有一些地方粘连,急得蹦了起来,不再搭理洪珂和高母。
洪珂摇了摇头,他轻声朝着高母嘱托了几句,对于患处怎么处理,药怎么涂抹,细细交代完离去了。
众人离去后,冯栀自己躲在窗幔里清理自己膝盖的伤口,布缕粘连在患处撕不下来,她用力一撕痛得大叫“呜呜啊啊啊啊”
高府的西侧院里惊叫哭喊声陆陆续续传遍了整个高府,与高府相邻府中的小娃被这凄厉的声音吓得“哇哇哇”大哭。
一晃过了两日。
这两日高府西侧院呼喊惊叫声断断续续,掺杂着还有瓷器茶盏摔碎的声音,咒骂声,哭诉声,这两日唐媱则是过得岁月静好。
橘粉色的红霞将西天层叠尽染,李枢瑾收起手里的雕刻唇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出了书房去找唐媱。
唐媱待在放了冰盆的寝殿,懒洋洋靠在软塌上翻着话本,天气酷热,她整个人都是酥软的,什么也不想干。
李枢瑾进屋的时候她正看到有趣的地方,捂着唇痴痴得笑。
丁香百合见李枢瑾来了,轻手轻脚退出了寝殿,李枢瑾接过小团扇轻轻为唐媱扇着风,坐在她跟前轻声道“看什么那么开心”
唐媱抽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了话本上,伸出纤纤素手慵懒得翻了一页,没搭理他。
李枢瑾望着她瓷白带粉的脸颊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怀孕近四个月,唐媱的脸上已经呆了些婴儿肥,不甚明显,却更让她显得娇俏可憨。
而可能由于怀了身孕的缘故,她不自觉一举一动都带了些柔和的光晕,妩媚天成,就像刚刚淡淡白了李枢瑾一眼,李枢瑾却觉得娇嗔撩人。
他稍稍挪着身子坐在唐媱跟前,离得她更近了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雕,笑眯眯挡道了唐媱正在看的书卷上,轻声道“送你。”
那是一个小巧逼真的人物木雕,眉目精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正是唐媱的样子。
她发顶带着一个花环坐在秋千上,秋千扬起她双腿荡得很高,开心的眉眼弯弯,裙摆扬在风中,像个无忧无虑的花仙子。
这是清明后他去唐家赏茶于后花园看到的唐媱,春风里她迎风而起,笑靥如花,“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春花十里不如她,让他怦然心动。
“不要挡着我看书。”唐媱点了一点小木雕,唇角划过一抹娇笑,又嗔目瞪了一眼李枢瑾,挪开了小木雕,嘟着樱唇俏生生说了句。
李枢瑾望着她眉梢眼角藏着的星点开心,凤眸亮晶晶得,他弯下腰飞快得啄吻了唐媱的雪腮,一触及离。
唐媱圆溜溜的翦水秋瞳娇嗔得看了她一眼,将书卷上的小木雕收到了一侧,又转身津津有味得望着书卷。
李枢瑾坐在一旁含笑着望着唐媱,眉目缱绻温柔,眼神里的宠溺让人甘愿舍身而亡。
他目光缱绻情深凝视着唐媱,唐媱就是想看书也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瓷白的脸颊缓缓得漫上一抹红霞,荷花羞玉颜,煞是惊艳。
李枢瑾喉结一动,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微微发热,这几日唐媱对他神情很是和缓了些,让他单子更大了些,他双手微微颤抖,瞥着唐媱貌比芙蓉的娇靥、莹润的唇珠不肯离开目光。
“你走,太热了。”唐媱被他看得脸热,转身为推她,娇唇微微嘟起。
李枢瑾顺势揽住了她,将她纤细婀娜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唐媱胸前鼓囊囊的浑圆柔软恰好撞在李枢瑾的胸膛,若有似无清甜的花香如鼻,让人血脉喷张、气血上涌。
“松开我唔。”唐媱娇声推他,却被李枢瑾直接噙住了樱唇,含着她莹润软糯的唇珠仔仔细细的品尝,吮吸丁香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像是品味着佳肴美味,不知餍足。
倏尔,李枢瑾撬开了唐媱的娇唇,舌尖探到唐媱的檀口中追逐她的丁香小舌,邀着她的小舌与自己一起共舞,又用舌尖唐媱的齿龈,缠绵如斯。
“嗯”唐媱被他舌尖得身子轻颤,不自觉轻喃出声。
李枢瑾眉眼里荡出清浅的笑意,微闭着的凤眸里像是沉淀了万千星辰,他揽着唐媱的脊背靠得更近些,在唐媱呢喃出声呼吸不顺时,他放开了唐媱,唇瓣轻移吻上了唐媱的眼睑。
他唇瓣带着温润和疼惜,细细的啄吻唐媱的眼睑、额心,唇角,又悄悄移到了唐媱的耳蜗,他记得上世吻在这里唐媱很是敏感。
“嗯唔”唐媱身子轻颤呢喃出声,声音里带着撩人不自知的妩媚,李枢瑾听她娇喘,身子蓦然发烫,额角青筋暴起,唇瓣更是火热。
他急切火热得吻在唐媱的耳蜗,顺着她的耳朵吻下唐媱瓷白细腻的颈项上,沿着她的颈项从耳后吻道喉咙,带着情不自禁和欲求不满。
“啊”唐媱被他粗重火热的喘息还有他紧贴她身子的火热之处烫得出声,伸手推开了李枢瑾。
她力气软绵绵没有几分力道,李枢瑾却在第一时间放开了她,克制着额角青筋暴起泛着忍耐的汗珠儿。
唐媱双眸雾煞煞,双颊眉间像是醉酒了一样薄染绯红,俏若三春之桃,合着一句诗“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
李枢瑾目光火热不知餍足得望着唐媱被吻得愈发饱满艳丽的唇珠,喉结上下滚动,他声音嘶哑轻轻唤了声“糖宝。”
他眉目清隽无双,此时略带委屈得望着唐媱,眉眼声音里皆是情意绵绵,火热望着能让人身子绵软化成一汪水任他为所欲为。
可惜他遇到了唐媱,重生一世的唐媱,这一世的唐媱对他的美色已然能够抵御三分。
唐媱近日对李枢瑾态度和缓很多,因为她认为李枢瑾不知她前世恩怨仅凭她一家之言,毫不犹豫手段严厉处置了香儿和余嬷嬷,平日里又对她呵护备至,让唐媱心绪动摇,觉得李枢瑾是可托付之人。
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李枢瑾此时共赴巫山,她扭过身不看李枢瑾,微微嘟唇娇声道“我饿了,想吃饭了。”
李枢瑾看着她故意避着自己的样子,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起身离开了,轻声道“我去让听荷备餐。”
谁让唐媱是他的心叶叶,就是再难受只要唐媱不愿意,他也愿意忍受和等待,等待,唐媱放下心结接受他。
李枢瑾抬步朝着寝殿外走去,打开门吩咐听荷备餐,用仔细叮嘱多备几样唐媱爱吃的菜肴。
“世子。”锦荣躬身向李枢瑾行礼。
李枢瑾眸间划过一抹疑惑,锦荣处事有张有弛一般不会来请示他,他抬眸淡声问道“怎么了”
“世子,冯栀来信身子欠安,明日不能与世子饮茶。”锦荣朝前两步躬身低声在李枢瑾耳边禀告。
李枢瑾唇角划过一抹讽刺,欠安,冯栀真会用词。
他眸光闪过一抹暗沉,冷声问锦荣“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需两三日。”锦荣垂头恭敬回道。
“加快速度。”李枢瑾淡声吩咐锦荣,又抬眸朝着远方蔚蓝色的天空望去,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三日后,冯栀,我让你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我的命
嘉福寺后禅殿。
“咳咳”余嬷嬷苍白着脸,不住得咳嗽, 仿佛要将心肺咳出来。
“余嬷嬷, 你可终于醒了。”大将军夫人给卧病在床的余嬷嬷端一碗漆黑的药汤, 红着眼睛望着余嬷嬷道。
余嬷嬷自几日下山回来就卧病在床, 神色恹恹,卧床似醒非醒,高热不停,精神恍惚, 可把大将军夫人吓坏了。
“谢谢夫人。”余嬷嬷神色萎靡,软绵绵起身靠着墙, 接过大将军夫人的药碗一饮而尽,目光放空, 无悲无喜。
大将军夫人把药碗接过放在几案上,又坐在余嬷嬷床头, 目光踌躇问道“余嬷嬷,你下山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去看香儿”
余嬷嬷本来无精打采、神情萎靡,听到大将军夫人所问之话,她低垂的眉眼闪过悲戚、害怕、愤恨多种神色, 捏着薄被被角的指间倏得捏紧。
“夫人,奴婢跟着您今年三十又八年了吧”余嬷嬷敛住神色,掐了一次自己,眼圈通红压低声音嘶哑道,眼角的皱纹三横五褶。
大将军夫人微微一愣, 转而放空了一样陷入沉思,轻声叹了句“是的啊,一晃过去了这么久。”
余嬷嬷是大将军夫人未嫁人前就有的贴身丫鬟,比她大了三四岁,自小跟着她,服侍她,照顾她,一晃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四十有五。
大将军夫人年岁四十有五,却姿容柔美,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唯一就是满头青丝皆成银发,无一丝黑发。
“辛苦你了。”她微微回神儿拍了拍余嬷嬷的满是褶皱的双手轻声道,她保养良好白皙与褶的手面和余嬷嬷发黄苍老的手面行程鲜明对比。
余嬷嬷自幼跟着她,她在大将军去世后执意上嘉福寺带发修行,余嬷嬷已然嫁人也远离儿女跟着她一同上山。
思及此,大将军夫人望着余嬷嬷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她唇角带笑温声道“这次下山怎么不多呆几日一晃你也是五年没有见香儿了。”
“夫人”听她又提起香儿,余嬷嬷神情一下子崩溃了,她抓着被角痛哭道“夫人,奴婢跟着您三十又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救救香儿吧。”
她说着就要踉跄起身朝着大将军夫人跪拜,神色无助仓皇,老泪纵横,煞是可怜。
大将军夫人被她哭得心里发酸,帮起身扶起她,缓声道“你我主仆近四十载,怎能如此生疏。”
她将余嬷嬷仔细扶起来,又照顾着余嬷嬷在她背后横着一个软枕,将帕子递给余嬷嬷让她拭了拭眼泪,才安慰道“香儿怎么了余嬷嬷莫着急说与我听。”
余嬷嬷前几日下山回武亲王府和大将军夫人说得借口是突然噩梦想女儿了,大将军夫人便恩准她直接下山,她回来后直接病倒了,便还没有和大将军夫人禀报。
余嬷嬷眸光晦涩,指尖发颤,隐去了自己在武亲王府安插线人的事儿,李枢瑾斥责她“胆大妄为、居功仗势、欺主瞒上”,着她回来朝大将军夫人请罪,她知李枢瑾与大将军夫人很少书信往来,来了书信也经她手传递,她便再次胆大妄隐瞒了此事。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双眸愈发浑浊,深吸一口气才对大将军夫人道“夫人,香儿不小心弄撒线筐差点摔着了世子妃,世子便将香儿关押在水牢,刑罚生不如死。”
“夫人,您救救香儿吧”余嬷嬷又瞬间哭得撕心裂肺,她刻意隐瞒了香儿故意的事实,也隐瞒了这不是第一故意的事实,只朝着大将军夫人哭诉。
偌大的寝室和佛殿回荡着余嬷嬷的哭诉声,悲惨凄厉,嘉福寺禅院里驻足的松鼠和鸟雀“唰”得一下子惊起,飞快地飞走或跳走了。
“夫人,香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知道她性子单纯,肯定不会做什么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余嬷嬷哭着哭着拉着大将军夫人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身子微微发颤。
大将军夫人离开武亲王府已经八年多了,上一次回去还是五年前,她早已没有了对香儿的印象,此时听余嬷嬷哭诉脑海里也闪过一个到她胸口的小丫头,笑盈盈乖巧朝着她行礼问好。
“夫人,您救救香儿吧,她可是我的命根子。”余嬷嬷攥着大将军夫人的手,手劲儿大得将大将军夫人手背拉得泛红。
大将军夫人知她心中难过,没有追究她此时的为奴不尊,她空着的一只手拎起帕子帮余嬷嬷拭了拭眼泪,动作温柔和缓。
“余嬷嬷别哭了,香儿若是无意,瑾儿确实罚得有些重了。”大将军夫人蹙着眉头朝着余嬷嬷轻声道,她拍了拍余嬷嬷还不住颤抖的肩膀,温柔安抚。
“是啊,夫人,香儿一个如花似玉的较弱姑娘,哪里受得住水牢的折磨。”余嬷嬷眼睛一亮,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双目瞪得快要凸出来。
她拉着大将军夫人的手激动得颤抖,又撕心裂肺得咳嗽起来,半响停了之后她虚弱道“夫人,您救救香儿吧。”
“好,余嬷嬷你放心,我给瑾儿写信。”大将军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又起身给她端了一杯温水,嘉福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们早已不似普通主仆,而带了些亲人间的温情。
余嬷嬷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肺间咳嗽带来的疼痛稍稍止了些,她艰难起身朝着大将军夫人深深一拜“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大将军夫人叹了一声,眉眼里反而带了些比对李枢瑾更温柔无奈的神情,朝前一步扶起了余嬷嬷。
“夫人。”余嬷嬷神情一顿,想起了什么,她朝着大将军夫人轻声道“我回来时世子让我给您带句话,说小世子叫凛儿。”
“凛儿。”大将军夫人身子自若,低声轻喃了两三遍“凛儿”,温柔得笑道“也好。”
武亲王府。
恰值饭点,李枢瑾和唐媱正在用餐,李枢瑾抬手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细细得挑了鱼刺,抬手将瓷白细软的鱼肉放到唐媱面前的小碟子中。
唐媱正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低头看到了碟子中细腻的鱼肉,她抬眸看了一眼若无其事正在吃菜的李枢瑾,垂首扒拉着菜小声道“我自己会夹。”
“我喜欢帮你夹菜。”李枢瑾唇角绽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面容熠熠生辉,转身笑盈盈对唐媱道。
说罢,他又将盘子里已经细细挑好了鱼刺的鱼肉飞快得放到了唐媱盘中,朝着唐媱歪头轻笑,唇角上扬的弧度没有压下去。
唐媱嗔目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自己小口小口吃饭,近些日子她害喜的反应轻了些,也可以吃自己喜欢的各类鱼了。
她不知道光是为了让她能吃得下鱼肉,李枢瑾专门通过漕运甄选最鲜活的鱼,又高金悬赏换了五六个大厨,鱼的做法换了百八十样,才留下她吃了一口不吐不皱眉的厨子和菜肴样式。
等两人用完了正餐,李枢瑾坐在桌前专注得望着她吃水果,眉眼里俱是缱绻笑意。
“你别看着我,去忙你的吧。”唐媱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水润润的杏眸波光流转,娇声哄她走。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推在李枢瑾身上也只是温软撩人,没有力道,李枢瑾却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弯腰飞快啄吻一口她水润润软糯的唇瓣,笑道“依你。”
“快走”唐媱双眸雾煞煞水灵灵,嗔目白了她一眼,顾盼生辉。
李枢瑾被她眉目看得心头发软,还想着低头吻她,被唐媱发觉快手拿了一颗黄杏堵住了口,曼声道“赶紧忙你的吧。”
“依你,依你。”李枢瑾抬步转身笑着离开。
他步子放得轻慢,余光撇着唐媱面色放松的一瞬,转身弯腰飞快得吻在她软软的雪腮,蜻蜓点水“叮。”
“杏子还堵不住你的口。”唐媱瓷白细腻的脸颊漫上了一缕红霞,瞪着圆溜溜的杏眸瞪她,唇角有些抿着淡声道。
李枢瑾怕她真生气,忙开口道“真走了,这就走。”
说着他快步离开了厅堂,头也不回,仿佛后面有着一只小兔子红着眼睛要咬他的脚跟。
“噗嗤。”唐媱看他仓皇的背影,一下子笑出了声,刚才板着的眉眼也弯了下来,大大的杏眸里闪过繁星点点的笑意。
锦荣恭敬得立在厅堂门口,一动不动像个雕像,见到李枢瑾出来他冷峻淡漠的脸上稍稍鲜活些,恭敬得行礼禀报道,声音清越“世子,夫人来信了。”
说罢,他双手恭敬托着一个信笺递给李枢瑾。
李枢瑾脚步一顿,眸光划过一抹深思,接过了信笺,大步流星朝着书房迈去。
进了书房,李枢瑾三两下撕开信笺,越看眉头越皱,良久,他撕了信笺,弯腰大笑起来“哈哈哈”
虽是笑,声音却没有半丝开心,反而听着让人心头发紧,潸然泪下。
锦荣无声恭敬立在门口,他听着书房内苍凉的笑容冷硬如铁的俊朗面容闪过一丝戾气,眉心微蹙,一闪而过,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李枢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面色发沉,唇角抿成一条笔直的深线,眼眸黑漆漆,如万丈深潭,冷得如三九寒冬的冰雪。
倏尔,他唇角拉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果然不该对母亲大将军夫人抱有一丝丝善意和期待。
大将军夫人极少与他通信,五年来无一通信,上上次是他大婚前致信她是否下山,她回了寥寥两三句,说是要在嘉福寺侍奉佛祖偿还业障,不能下山;上次是她来信提醒他注意冯栀,莫被冯栀迷惑。
除此,对武亲王及武亲王府中一切无太多关照和惦记,只字未提,仿佛世间她已然孑然一人,没有儿子,没有父母。
而这次大将军夫人竟然写了五页信笺,最开始一句提了一声孩子叫啥都可,“凛儿”亦好,接下来五页纸怒斥他忘恩负义,薄待余嬷嬷,因为小事处罚香儿,让他放了香儿,语气理所当然和盛气凌人。
“真不愧是大将军夫人”李枢瑾面容阴沉低声喃了一句。
他是真真得没想到大将军夫人知道他给未来的儿子起名“凛儿”,居然若无其事,没有丝毫愧疚之心,没有任何惊恐之意,反而还为了香儿斥责于他。
李枢瑾不知,他知晓大将军夫人重生,却独独不知今生前世,大将军夫人都对凛儿一无所知,前世她听到的只是“那个孩子”。
凛儿七岁,她却没有见过凛儿,她不关心、不在乎凛儿姓名、相貌、性格、举止,却独独在乎她是大将军孙子,唯一的嫡孙,所以凛儿不能过世没有了凛儿,也必须又另一个新的孩子替代凛儿。
大将军夫人对前世愧疚,一夜白头,却紧紧想得是在嘉福寺侍奉佛祖,凛儿于她只是一个称呼大将军与她的嫡孙,仅此而已。
李枢瑾于她,凛儿于她,唐媱于她,不及余嬷嬷与她数十年陪护之情。
“锦荣。”李枢瑾沉声唤了一声。
锦荣轻手推开书房门,垂头恭敬站在书桌前三步远处,轻声道“世子。”
“将上次抓到的余嬷嬷的线人半死不活送到嘉福寺,差人给大将军夫人说说余嬷嬷和香儿的恶行,同时告诉大将军夫人。”李枢瑾顿了一下,他将碎成条的信笺靠近烛火点燃,半响不语。
等他燃尽了信笺,拍拍手将指尖的碎屑扫落,背手声音淡漠道“告诉她,她不在武亲王府,别坏了我武亲王府的规矩奴婢伤主杀主,大逆,当诛;欺主瞒上,大杖,削耳。”
“是。”锦荣轻声应道,见李枢瑾站在不再有吩咐,便蹑手蹑脚退下了。
李枢瑾背手而立,形容萧索,背影孤寂,偌大的书房连个呼吸声都若不可闻,他目光没有焦点得注视着窗外,树叶零落,落叶寻根,而他却没有母亲。
他不该有所期待,果真,前世今生便不该对十岁就义无反顾抛弃了他的大将军夫人有所期待,他明知那人对他冷心冷肺,没一丝情谊。
李枢瑾明知不期待,他也从未期待,却还是心中拔凉拔凉地难受,心脏像是被人踩在地上,涨得发涩,那毕竟是他的母亲
“砰”他一拳捶在书桌上,书桌陷了一块,桌子微微颤动,上面的木雕、材料工具滚落下来。
李枢瑾眸光瞥到了一个小木雕滚落,眼疾手快接住了木雕,他目光落在栩栩如生的木雕上,冷硬阴鸷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心头微微发酸发软,低声喃道“糖宝,凛儿。”
木雕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娃捧着一盘水果递给母亲,那是凛儿在给唐媱送水果,上一世的凛儿很是乖巧懂事,他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却孝顺听话,会给唐媱送水果,会给他捶腿,会抱着武亲王和武亲王妃撒娇耍甜,温暖得像个小棉袄。
“啪嗒。”一滴豆大的泪珠砸在木雕上,恰好滴在果盘的葡萄上,葡萄刹那变得水灵灵、鲜艳欲滴,凛儿的表情也更加鲜活起来。
李枢瑾抿唇敛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摸了摸凛儿的发顶,心柔软成一滩水,深呼一口气,他凤眸里漫上如水的笑意和自信。
他已经长大,他不再需要不疼爱的母亲,他会有一个乖巧孝顺的儿子和温柔贤淑的妻子,他也将会称为一个疼宠孩子的父亲和宠溺妻子的夫君。
想到唐媱和凛儿,李枢瑾便没了刚才孤寂的情绪,他低头拿过刻刀,下刀如有神助,心手相应飞快得完善细节。
唐媱用完膳,吃完水果,散了一会儿步,便有些昏昏欲睡,无精打采。
她将洪珂交代的“饭后百步走”走完,便回了寝殿入睡,正酣睡甜美之时感觉面上酥酥麻麻,温润糯软。
“嗯”唐媱被脸颊上、颈项、锁骨、唇上的酥麻温软撩得身子轻颤,不由得半眯起眼睛看,只见李枢瑾丰神俊秀、容貌昳丽的大大俊脸印入眼帘。
他身子悬空,与自己仅有一寸之隔,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带着一把火,眼中的欲、望和炽热让唐媱有些面红心跳,睡意渐消。
“起开,大白天发什么疯。”唐媱嘟着唇推李枢瑾,她不知自己刚从甜梦睡梦中醒来面色绯红,眉眼含水,声音带了些慵懒妩媚,尾音仿佛有钩子一样勾的李枢瑾心痒痒。
李枢瑾一下子抓住了唐媱的纤纤素手,低头亲吻在唐媱纤细青葱的指尖,唇瓣轻移,他温热的唇瓣一一亲过指尖朝着指背辗转,带着虔诚和爱慕。
他上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专注火热,亲一口看一眼唐媱,再一亲一口,唇瓣一直贴着唐媱的手指,温热、酥麻、酥酥痒痒的感觉从指尖开始蔓延,蔓延到心口。
唐媱身子轻颤,胸前微微散开的浑圆娇软也轻轻颤动,透过夏日轻薄的亵衣一颤一跳,殷红的樱桃若隐若现,形状姣好的锁骨汪着一泓清泉,上面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唇印。
清甜的女子香、娇媚的浑圆娇软明晃晃撩着李枢瑾的神经,让他额角青筋微微暴起,目光更加凶猛,喉结不住滚动。
李枢瑾火热凶猛得目光让唐媱有些胆怯,她抽出自己手指,柳眉颦蹙,翦水明眸波光里潋滟,推着李枢瑾娇嗔道“起开。”
李枢瑾却猛地落下身子,紧紧地抱着她,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她能够听到李枢瑾“砰砰砰”剧烈的心跳混杂着她的心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糖宝。”李枢瑾双手紧紧握着唐媱纤细的身子,像是拥住这世间最无价的珍宝,他声音仓皇带着小心翼翼,带着轻颤、后怕和惊恐。
唐媱被李枢瑾搂得有些汗津津,毕竟六月溽暑天,李枢瑾温烫的体温烫得她不舒服,她有些生气得推李枢瑾轻哼道“热死了,起开。”
李枢瑾放开了她,在她还没有缓口气时半悬空身子伸出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凶猛得吻住了她,以口封唇,舌尖横扫过她的牙齿,舔过她的口腔,突然深深攫住她的舌头,大口大口吞咽着她口中的津液
“不要离开我,糖宝,你是我的命。”李枢瑾轻轻呢喃,含糊的水声让他的声音不太真切,却不知为何让人想猝然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 凛儿大将军夫人都不记得我,好坏,以后不喊她祖母和奶奶。
大将军夫人凛儿快过来,我的乖孙,我和大将军的乖孙
世子好,都听凛儿的,不搭理她。
世子下决心
唐媱望着手里的核桃木雕, 越看神情越是严肃,杏眸中的情绪也从娇羞欢喜转为疑惑和冷凝, 她望着手中精巧鲜活的核桃木刻, 脊背有些发毛,陡然毛骨耸立。
她抬眸直直得凝视李枢瑾,双手和唇瓣微微颤抖, 她双手相握, 竭力控制却克制不住。
她眸光发狠冷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凛儿长什么样你到底是谁”
李枢瑾亦是遽然汗毛耸立, 他并未准备好现在和唐媱坦白, 此时他恨急了自己为什么要刻这个核桃木雕,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手,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住, 汗津津,同样颤抖。
“你说什么”他唇角僵硬得扯出一个笑容,强作镇定, 张口装作疑惑得望着唐媱。
唐媱不相信得望着他, 杏眸瞪得溜圆,唇角微微紧抿, 抬手举着手里的核桃木刻逼问道“这是什么”
李枢瑾目光盯在他手里的核桃木刻上, 幼儿拳头大小的核桃, 一寸半有余,是他专门挑出的大核桃,他近些日子雕刻技艺精进,已经不甘于雕刻木梳、发簪, 推陈出新朝着木刻人物鸟兽发展,这是他第二个人物雕刻,用来把玩平复自己对唐媱和凛儿的思念。
第一个人物雕刻是他婚前雕刻的上巳节前夕荷花渡口放花灯的唐媱,长约三寸,宽约一指,雕刻的是个身穿齐胸襦裙,身披狐狸披风的女子,女子头带花环,花了三天三夜,竭尽所能,人物形似却不够传神。
此时唐媱手中的这个木雕,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娃捧着一盘水果递给母亲,精巧绝伦,女子和男孩的面容栩栩如生,一眼便能认出是唐媱和凛儿
“这是我想送你的礼物。”李枢瑾双手紧握,腰背挺直,一边回着唐媱的话,一边攥着自己的手心思极转,额角鼻尖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唐媱板着脸,唇角紧抿的弧度深深,她弯腰逼近李枢瑾,瞪着李枢瑾质问道“我问你雕刻的是这个男孩是谁”
她声音很大,却带着轻颤和悲怆,她眸子剪水直愣愣瞪着李枢瑾,眸光深处却是冰冷的冰雪,冷寂荒凉。
李枢瑾身子不自觉僵硬,他凤眸倏尔闪过一抹幽光,上前一步揽着唐媱笑盈盈温声道“糖宝,这是我雕的你和咱儿子,按着我小时候的样子雕得凛儿。”
“怎么样是不是粉雕玉砌,看着就让人欣喜”他佯装欣喜,空着的一只手从唐媱手里扣出核桃木刻,唐媱细腻嫩白的小手此时被凹凸不平的木刻压出了红痕,手心红彤彤微微有些肿,掌心压痕很深。
李枢瑾眸光闪过心疼,他双手握住唐媱的手心,忍不住轻轻揉揉她的手心,轻轻贴着呵一口气,抬眸又担忧得望着她询问“疼吗”
“你按着你小时候样子刻的,你小时候就长这样”唐媱压根不在意手上的压痕,她心口砰砰砰得跳,大脑发懵,她不知道她一定要追问什么。
李枢瑾强作震惊,挑着眉装作戏谑得问道“是啊,是不是满可爱的,糖宝是不是对我们的孩子有了期待”
其实他不算说谎,凛儿小时粉雕玉砌,像个精致的小仙童,也确实仿着他几分韵味,却也随了几分唐媱的精致。
唐媱听着李枢瑾肯定的回复,坐回软塌,垂着头神思不属,愣愣无神得望着手心的红痕。
只是巧合吗
唐媱眨眨眼睛,杏眸瞬间湿润,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想得,刚才猛然看到凛儿的雕像她心中震惊、怀疑,她恨不得撕吃了李枢瑾,若是这是上一世在凛儿三七未过纳妾的李枢瑾的话。
可是,如果一切只是巧合,世上仅有她一人重生,仅有她一人记得上世的伤痛,仅有她一人记得上世的凛儿,她突然心中一片茫然
“糖宝。”李枢瑾见唐媱突然委顿,心中像是被浸在辣酒了,火烧得疼,担忧得喊了一声唐媱,想要安慰她打起精神。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前世倨傲,是他此生怯弱,李枢瑾恨不得以头抢地,恨不得拽着前世的自己狠狠得打。
前世他太矜傲,不愿让唐媱知道自己其实与她钟情他一样钟情于她,觉得如果唐媱知道了她在自己心中很重她便会无法无天;且他太骄傲,有了事情瞒着唐媱,只想着自己去解决,维持他在唐媱眼中矜贵无双的形象。
他紧握自己的手掌,勉强让神色自然些,他凑近唐媱温柔得安抚道“糖宝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想去拉唐媱葱白的指尖,想帮唐媱吹了吹、揉一揉她发红的手心,唐媱却将手抽了出来,避开了他。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唐媱低低的回答,抽回手闭目靠在车厢上,做闭目养神的姿态,完全让他无法开口与她交流。
李枢瑾抿唇凝视着唐媱有些苍白的脸颊,久久没有移开眼神,心头暗下决定要加快速度解决上世遗留问题,然后向唐媱坦白,祈求她的原谅。
高府。
冯栀亲娘今日从嘉福寺下山,前两日冯栀给她致信,告诉她自己肌肤溃烂生病卧床,她就一直心慌慌,放心不下,今日下了嘉福寺径自朝着高府赶来。
高府的小厮知她是高母亲妹,并未拦着她。
冯母一路畅通无阻跑到冯栀小院,转了一圈发现没人,卧房里衣柜的衣裳散落在地,她心里一个咯噔,怕冯栀出了什么意外。
她忙慌张小跑着朝高母主跑去,边跑边大喊道“姐,栀栀呢,栀栀去哪儿了”
高母坐在寝室照镜子,听着院里传来的冯母的呼喊声,眉头紧蹙,眼里闪过不耐,她平日里最重规矩,最不喜这种不经通禀便擅自闯进院里的人。
她施施然放下手里的金镶玉簪,却没起身,而是对着梳妆镜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抚了抚自己眼角的皱纹。
“姐。”冯母急匆匆赶到寝室,正要闯进去时看到了门口肃然立着的高母身边的大丫鬟和萍。
冯母停下脚步缓了缓,笑着对大丫鬟道“和萍姑娘,我来找我姐,我姐在吗”
“我去通禀夫人。”大丫鬟和萍早就听了她的声音,却知晓平日里高母的规矩,她朝着冯母点点头,转身朝着室内走去。
高母听着大丫鬟朝着室内走的脚步声,才慢悠悠站起身,脸上挂了一个亲切柔和的笑容朝外走去,迎着冯母笑道“小妹来了赶紧进来,都是自家人,莫听这不懂事的丫鬟说什么通禀。”
说着她嗔怪得看了和萍一眼,和萍不说话懂事得靠边站。
冯母听着高母温柔亲切的声音,心头的慌乱少了些,抬步朝着室内走去。
“姐。”冯母喊了一声缓缓走来,她看着仪态高雅从容,庄重大方的高母,跑快走了小步拉住高母红着眼睛道“姐,我刚去西侧院没有看到栀栀,房里散乱着各式衣裳,莫不是栀栀出了什么事”
“这么大人了别动不动哭,看都花了妆。”高母看着冯母哭着眼睛,温声劝了她一句,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低头给她擦擦眼泪。
望着冯母眼中的感动,高母眸子里闪过一抹亮色,接着细声细语道“别担心,栀栀早上还在,应是出门了,我叫小厮问问。”
高母牵着她的手缓步朝着房内走,态度温和轻柔,又转身淡声喊了句“和萍。”
“奴婢在。”刚才的大丫鬟忙躬身走上前,听着高母吩咐。
高母面容淡漠看着她淡声吩咐道“你去问问打听下表姑娘去了哪里,一会儿让人上壶碧螺春和糕点。”
大丫鬟和萍得了吩咐大步出门了,步履匆匆。
“谢谢姐姐。”冯母被高母牵着到厅堂,坐在椅子上,她红着眼睛抽噎着轻声道谢。
高母脖子脊背不由得端着,做出一番端庄有礼的模样,听了此话唇角绽开一抹轻笑,放柔声音道“都是一家人,小妹道什么谢。”
打听消息的大丫鬟未归,冯母和高母坐在一起便说了几句闲话。
高母将丫鬟新上的碧螺春递一盏给冯母,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语气担忧得问道“小妹近来在嘉福寺可好我这些日子担心小妹,寝食难安。”
“姐姐莫担心,我一切都好。”冯母听她说这话,红圈儿又有些泛红,轻声道。
她说罢,停了一瞬,眼圈发红又开口道“前几次栀栀去嘉福寺看我一直和我说姨母待她甚好,姐姐有你真好,若是没有你,我和栀栀怎么办”
说着她眼睛又红了,柔柔的抽噎,满心满肺都是对高母的感激。
高母听冯栀也夸了她,又见冯母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意味不明笑了笑,她抬手轻轻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抹了抹杯沿,姿态从容。
冯母又陆陆续续说了些好话,高母含笑听着,放下茶盏打趣她“谁让你当时非要跟着冯州去江西,我和你说了他没出息你偏不信。”
“姐姐说得对。”冯母听她说这话,脸色暗淡,垂下了头低声轻喃了句“我以为他会待我一心一意,谁知”
冯母有些哽咽,她与冯州是个俗套的话本故事,冯州上京赶考借住她家,两人暗生情愫,冯州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娶妻纳妾”,她便信了,冯州落榜,她哭着喊着跟着冯州去了江西。
可谁知她那么多年只生了冯栀,冯州纳了三房小妾。
“我告诫过你,男人的话别信,你偏不信。”高母长吁短叹,摇了摇头神情失落,便没人看见她眼眸深处的闪过的一丝幽光。
当年冯州长相英俊,风流倜傥,借住她家,可是偏偏看中了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妹,将她这个贤淑大方的长女忽略。
此后冯栀娘亲在江西随冯州过得不好,她便时常接济他们,她要让冯栀娘和冯州知道,只有她才是出色的那一位。
“是的,我当时应该都听姐姐的。”冯母抬眸望着一眼高母,忍不住抬手拉住了高母的手腕,满眼感激“姐,还是你对我好。”
“夫人。”和萍小步走来,神色有些张皇,她走到高母跟前神言又止。
高母白了她一眼,没理会她有些隐情想悄悄禀报的眼神,淡声道“表姑娘在哪里有消息了”
“对啊,有消息了吗”冯母激动得望着和萍追问。
和萍目光躲闪,有些为难得看着高母,却见高母淡然端起了茶盏没有搭理她的意味,她咬了咬牙开口道“表小姐被老爷住进了刑部大狱。”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回事”冯母起身打翻了茶盏,拉着和萍晃着她的胳膊追问,力道大的和萍险些摔倒。
“噗咳咳咳”高母本来正在喝茶也一下子吐了出来,呛住了不住得咳嗽,眼眸咳得发红。
和萍忙挣脱了冯母,站在高母背后忙她轻轻抚背,半响,等高母缓和了,抬手制止了她,她才躬身退下。
“说说怎么回事”高母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擦净了自己唇角的眼角的水珠,才开代和萍。
和萍脚尖想靠,握着自己的手心低头声音有些发颤道“今日在茗园,表姑娘被武亲王世子揭露出用砒霜谋杀父亲,用断肠草杀害庶弟,设计二姨娘与下人私1通”
“胡说”冯母上前要去抽和萍嘴巴,和萍闪着身子躲开了,头垂得更深了些。
冯母眼底发红厉声道“冯州自己荒淫死于马上风,冯三恪误食断肠草腹痛而亡,二姨娘更是自己不甘寂寞与人私1通,和我的栀栀有什么关系”
“夫人,老爷”和萍顿了一下,轻声更弱了些道“老爷让您查查自己嫁妆。”
高母本来还端庄坐在椅子上,此时听得和萍的话,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追问和萍道“什么意思,冯栀偷了我的嫁妆”
“姐,栀栀不会做那些事情”冯母眼里发红瞅着高母,高声道“栀栀那么乖,定是冤枉了她。”
高母不搭理她,她现在满心“砰砰砰”跳,都是自己的嫁妆单,她倒是真让冯栀帮她搭理过,因为她看着冯栀伶俐,而且有些钱她不想过高家的明账。
“姐”冯母去拉急匆匆的高母,却被高母一下子推开了,神色厌恶。
冯母被高母推得一个踉跄,她眼里闪过嫉恨,咬牙扑上去去抓高母的发髻,厉声道“张淑华,你怎么对我闺女的,我闺女在你这儿不到三个月,受伤卧床,被人诬陷入狱”
张淑华是高母嫁人之前的名字,此时高母被冯母抓得发髻散落,今日刚戴上去的金镶玉簪“啪嗒”坠落在地上,碎了。
这是高母心爱的簪子,从“唐饰”刚买回来的,她低头望着地上碎了两半的簪子脸色蓦得阴沉下来,抬手高高扬起。
“啪”巴掌声。
“张淑容,你发生么疯”高母猛地推开冯母,狠狠抽在冯母的脸上,怒声喝道。
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和发髻,胸脯不住得起伏,冷声道“你自己的女儿不检点生病卧床,心狠毒辣谋害亲族被人揭露,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是好心帮了你这个白眼狼。”
她眸光恶狠狠,带着冰渣,完全没了两人刚才手挽手说客套话的亲密,也没了作为亲姐妹的情意。
“张淑华你才白眼狼,你按得什么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冯母捂着自己的右脸,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娇柔文弱,红着眼睛瞪着她看。
她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柔小意,面上狰狞,指着高母嗤笑道“你从小事事和我争,当年还想嫁给冯州,冯州不搭理你,你才到处说他坏话。”
张淑华和张淑容家当时在京都城小门小户,她们父亲没有儿子,她们家便自小被族里人欺负,高母张淑华自小性子事事争先,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而冯母张淑容则从有人话重两分,她便哭天抹泪,到了父母面前抽噎不说话。
会哭得孩子有奶吃,于此,张家父母对冯母张淑容多几分疼爱,当年冯州借住张家,一表人才,侃侃而谈,所有人都认为冯州以后定能成大器。
“你不过捡我剩下的。”说着她哈哈笑起来,她攥着拳头上前又要去揪高母的发髻和脸颊,厉声道“我家栀栀冤枉,你别想公报私仇。”
高母灵活得躲开了,朝着门外喊“门口的小厮死了吗还不赶紧把这泼妇抓起来”
门口的几位小厮听了高母厉声忙跑进来拉住了冯母,本来对这身为主母亲妹的冯母还不敢大力,冯母抬脚想踹高母、口爆粗言谩骂高母,让他们不由得手上多下了几分力。
“先压下去。”高母望着被四认压制着形容狼狈的冯母,冷声吩咐道。
“张淑华,你不是唔,唔唔”冯母被小厮捂住了嘴,她发髻扭打中散了下来,罗裙也衣着不整。
高母冷冷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她自小惯会讨父母和男子喜欢的妹妹,看现在不也是寄居她家,瞧她一身灰扑扑,连她家大丫鬟都不如。
“记得,少说话,多做事。”高母冷着脸扫过大丫头和萍和四个小厮,语气淡淡。
四个小厮和和萍莫名得打了一个寒颤,高府的人都知道主母看着亲和却最是重规矩、严苛,今天看了她的笑话,几人都缩着头不敢抬眼,生怕高母嫉恨他们。
高母收回眸光,敛住了眼眸深处积压数十年的畅快,理了理发型端正身子抬步出门朝着寝室走,她要赶紧去清点自己的嫁妆。
青灰色的云霞浸染西天,武亲王府刚用过晚膳。
“糖宝,你别不搭理我。”李枢瑾小心翼翼凑到正在后花园散步的唐媱跟前。
自从两人从茗园回来,或者说自从唐媱看到了核桃木雕后便不再搭理他,他回头仔细想想,觉得当时解释还算机智。
李枢瑾看着对他漠视的唐媱,心头堵堵得、涩得难受,明明今日出门前他亲昵得亲吻唐媱,含着唐媱的唇瓣品尝她的软甜,细致温柔得舐唐媱软软的丁香小舌,两人极尽温柔甜蜜。
明明他们最近如胶似漆,琴瑟相合,李枢瑾失落得耷拉着自己的脑袋,亦步亦趋跟在唐媱身后,唐媱例行饭后百步走。
“糖宝。”李枢瑾放软声音低低唤了声,像个想要求主人抚摸的大型犬。
唐媱唇角微抿不搭理他,抬步绕着福池连廊一步又一步,她老是觉得今日之事有哪里不对,她心中惶惶不安。
李枢瑾望着唐媱面无表情的侧颜,心中发苦,手心扎破了手掌。
他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他重生前唐媱因为前世之事与他置气,他一头雾水只竭尽讨好,而他现在明明知晓唐媱为前世生气难过,他却不敢提及前世话题,也作不出一副全然无所知的样子。
他现在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上世记忆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若无其事得询问唐媱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今日哪里错了惹她生气,然后许诺他改。
他改,他一切都改,只要唐媱开心。
“唐媱,我”李枢瑾抿唇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唐媱他已然重生的事实,告诉了怕唐媱不搭理他,不告诉无法劝慰唐媱,进退维谷。
李枢瑾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胸脯高高鼓起缓缓落下,凤眸望天几番变化。
他咬牙打定主意,大步一跨拦在了唐媱跟前,不敢直视唐媱的眼睛轻声道“唐媱,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最近久等了,爱你们。最近翠儿手掌磕了,码字有些慢,请宝贝儿见谅,会坚持日更,也会每天尽量多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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