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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桃夭 飞翼 24631 字 1天前

☆、第171章

“二姐姐, 二姐姐你怎么打我?”

寿安侯夫人没有想到宁国公夫人竟然真的上手儿打她。

还是在皇后宫中。

这大庭广众地给了她一耳光, 叫她日后怎么见人?

“从前不打你,我看是对你太客气了, 叫你得寸进尺。”宁国公夫人今日见了这妹妹就憋着一口火儿。

叫她自己说, 她素日里待妹妹已经是极好的了,再没有一点的不用心, 平常寿安侯夫人在夫家过得不好,她哪一回不是用心地去解决宽慰?甚至寿安侯夫人这样尖酸的性子,还能在寿安侯府中立足,也是因寿安侯看在皇后和她的面子上。

谁知道这人心不足,越帮她,她越能生出乱子来。

一想到妹妹没事儿就闹腾一把, 她就已经很恼火。

难道她不知道林珩喜欢元秀郡主,自己对元秀郡主这门婚事很看重?

她什么都知道,却不管姐姐和外甥的心情, 只随意闹腾。

完全没有为他们着想过。

这样的妹妹, 她还要来做什么?

简直就是白眼狼。

如今越发不得了了,还敢辱骂阿妧。

靖王与阿妧这件事儿,叫宁国公夫人说,阿妧无辜得很。

阿妧的确也喜欢靖王,可是叫宁国公夫人说, 先动了念头的却指不定是谁呢。靖王这样的性子,喜欢了就要叫天下都知道,那关阿妧什么事儿?凭什么说阿妧狐媚?

她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再给寿安侯夫人一个耳光,如今忍耐了片刻,方才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对我有这样多的不满,那日后你我姐妹,也不必再走动。”

“什么?”

“日后你再有事,我不会再管。至于柔姐儿,爱怎样怎样,非要给我儿子做妾,也得看我儿子能不能看上她!”

宁国公夫人一向不口出恶言,可是眼下却忍不住了。

这妹妹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见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厌恶,寿安侯夫人一贯骄纵,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委屈,转头就哭着对皇后叫道,“大姐姐你看……”

“我看什么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早些年我就懒得见你,是你二姐在我耳边常说你不容易,叫我给你几分体面拉拔你。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然,你以为能走到我的宫里来?”皇后早就烦了寿安侯夫人了。

虽然都是亲姐妹,可是再姐妹情深也受不住这种折腾,她不缺在自己面前侍奉的姐妹,见寿安侯夫人竟敢在自己尖叫,就头疼地摆手,冷淡地说道,“你真是不知好歹。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从今以后,我也告诉你,我不想再见到你。”

先去给赵妃请安,然后再来她宫里的妹妹,她早就不稀罕了。

若不是宁国公夫人动了恻隐之心,时常在她耳边说她的好话,皇后怎么会再见这个妹妹。

宁国公夫人当初也不过是恐寿安侯夫人叫皇后公然厌弃之后,寿安侯那等奸猾的人会发觉妻子已经不能再给自己在皇后母子面前带来利益,之后寿安侯夫人的日子不好过罢了。

这样担心她,可是她却给她们回报了什么?皇后嗤笑了一声,眉目淡淡,微微摆手,就有几个高挑的宫人无声无息地上前,将寿安侯夫人给架住了。她冷淡地说道,“我说到做到,日后你求见本宫的帖子,不会再递到本宫的面前。”

“大姐姐?!”寿安侯夫人顿时尖叫了一声。

“郡主,求你跟娘娘说饶了我母亲吧!”阿柔见了皇后这般冷酷,顿时就吓呆了,急忙哭着央求元秀郡主。

若皇后与宁国公夫人不管她们,她们回了寿安侯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元秀郡主看着在自己面前颤巍巍十分可怜的阿柔,想到她方才哭着喊着要给林珩做二房,就不客气地问道,“你还要给阿珩做小妾不?”

阿柔顿时一呆,继而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这做派,在元秀郡主面前算啥啊。

要知道,元秀郡主是才从江东回来的,南边儿风流妩媚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元秀郡主什么没见过,阿柔这模样儿的叫她说,那简直就是末流之数,因此就冷笑了一声挑眉说道,“论理,这招惹了女人上门,要解决也是男人自己解决,本没有我来动手的道理。”

见林珩遥遥地无奈看来,元秀郡主就咳了一声,俊美的眉眼上带了几分笑意地说道,“只是我有一好友对我说过,动手的确是该这万人迷的男人动手。只是本郡主喜欢他,并且因他招蜂引蝶难过了的心情却一定得叫他知道。”

“这我姐姐说的吧?”阿妧就探头探脑地问道。

心眼儿这么多,一定是她家最可爱聪明的姐姐大人。

多么可爱的小心机,阿妧决定跟她姐姐学。

元秀郡主抬头看天,含糊地嗯嗯地应了。

谁说阿妧傻的?

简直不要太精明。

她怎么知道这是阿萝给出的主意?

“反正吧,我为什么要去帮助我的仇人?你要抢我的男人,我为什么要救你娘?我恨不能永远都不见你好么?”

元秀郡主一点儿都不在意表达自己的霸道,摸了摸手边儿的桌子,不耐地说道,“若是在外头,我早就拔刀把你给剁了!你赶紧跟你母亲消失啊,不然回头本郡主不小心拿桌子砸扁了你什么的,可没账算。”她本就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不过却比诚王妃待人和气点儿。

诚王妃是敢跟诚王玩儿命……当然,玩儿的是诚王他老人家的命。

可是元秀郡主跟林世子是真爱!

真爱怎么能玩儿命呢?

因此,这夫妻俩就只好玩儿别人的命了。

就比如这位什么阿柔的。

见她微微压了压眼睛看向自己,眼中杀机凛然,阿柔顿时僵硬起来,柔弱的身体简直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顿时就伏在元秀郡主面前失声哭泣了起来。

元秀郡主就觉得很没有意思。

“娘娘,您看呢?”

“都带下去吧。”皇后就淡淡地说道。

“殿下,殿下我为了你守了这么多年……”眼见寿安侯夫人这半天没动静,阿柔鼓起勇气抬头看去,却见寿安侯夫人的嘴都不知何时被堵住了,顿时就觉得天都塌了。见两个面无表情的宫人竟然来拉扯自己,她急忙扑到了靖王的面前仰头流泪道,“看在我对殿下那样真心的份儿上,殿下……”

“你到底喜欢我大哥哥,还是喜欢我家殿下呀?”阿妧就呆呆地问道。

“她忙得很。”元秀郡主就挑眉看着林珩笑道。

林珩正眯着眼睛看着阿柔。

靖王才说喜欢阿妧,阿柔竟就敢在靖王面前谄媚,当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死人?

“这等无耻的女子,狐媚轻浮,若传出去,只怕有人会诟病我与靖王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林珩就在阿柔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对皇后柔声说道,“娘娘也知道,这世人不知真相,只会对流言津津乐道,这若是闹开了,莫非宁国公府与靖王府还要做外头的笑柄谈资不成?”

林世子可记得了,这阿柔从前还给靖王做过荷包鞋什么的,虽然靖王没有理睬,他从前也只当个乐子,可是如今一向,林珩就觉得笑不出来了。

这不是挖他妹妹墙角么?!

“发给寿安侯处置。关起来,少叫这两个出来丢人现眼。”靖王就言简意赅地说道。

“虽然我不该插嘴,可是我觉得可解气了”阿妧就趴在靖王的耳边小小声儿地说道。

靖王沉默了。

小姑娘甜蜜带着几分稚气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咳了一声,揉了揉眼角,突然很后悔。

不该这个时候揭破啊。

这一揭破,这在一块儿的亲密,都成了折磨。

“你们两个难得这样劲儿往一处使。”林珩更亲近皇后的长子豫王,素日里笑眯眯的,其实跟靖王关系一般,如今竟然还能一唱一和,皇后都觉得可乐。

只是她也是真烦了寿安侯夫人这拖后腿的货色,想了想就微微颔首说道,“说得也有道理。我叫人去和寿安侯说。”寿安侯会乐意将这惹是生非的母女两个关在家里的。特别是皇后若不追究,那寿安侯就再也没有顾忌。

到时候寿安侯夫人母女只怕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不过这样闹着要给别人做小妾,且夫主还可以变化的两位,皇后是真的不想再见了。

她摆手叫人将寿安侯夫人母女给拖走,先是温言安抚元秀郡主,言谈之中对自家洁身自好的外甥林珩好一顿的夸奖,这才将目光落在阿妧的身上。

见这小姑娘心虚地对自己拱着小爪子,憨态可掬,就跟初生的幼崽儿似的,皇后就笑叹了一声,对阿妧安慰说道,“六皇子来的时候跟我说了,说你知道了我曾想将你赐婚给他之事。他说多谢你和七公主说的那些话,也多谢你……”

想到六皇子嘴角带着笑意的清俊的模样,皇后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

“他说,感谢你一心为了他着想,甚至比他自己更珍惜他。”

“他何时说的这话?我怎么不知道?”靖王就皱眉说道。

“什么都要你知道么?任性妄为的家伙没资格张嘴。你闭嘴!”

阿妧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六皇子竟然连这些都听见了。

“其实是我怪对不住六殿下的。”明明是皇子,可就是因出身,还有不得宠,甚至还要去俯身低就一个得宠的外臣之女,然而六皇子却并没有怨恨阿妧,也没有讨厌她,而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阿妧就抿嘴儿小声儿说道,“我知道娘娘们都是心疼我,是好心的。只是六殿下护着我,其实也真的蛮委屈。”她承皇后和李嫔待自己的那份心意,然后就觉得……

她更希望六皇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可以娶一个他很喜欢很喜欢,也很喜欢很喜欢他的最好的女子。

“还有一件事儿……”皇后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儿?是不是给六殿下找心上人?我愿意帮忙的呀!”阿妧急忙说道。

“对了大姐姐,六皇子方才跟你耳语了一件事儿,是什么?”六皇子走之前曾经跟皇后耳语了一事,那时宁国公夫人只当是因寿安侯夫人在场,因此六皇子不愿叫寿安侯夫人听见。

想到那时皇后就有些犹豫的样子,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莫不是六皇子当真是有了心上人?只说出来叫咱们参详参详。”她家阿妧耽误了六皇子这么多年,宁国公夫人也觉得是该帮着六皇子相看婚事。

“他倒是没有心上人,反而是七公主的。只是我得想想。”皇后就迟疑地说道。

她不着痕迹地扫过靖王,突然叹了一口气。

六皇子说,他和阿妧无缘并无所谓,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阿妧到底是嫁入皇家也就够了。

可是七公主心悦林琰,他求皇后为七公主做主。

只是皇后早前因阿妧要嫁给六皇子因此心生顾虑,想着妹妹的这一子一女若都联姻皇家,只怕太叫人非议了一些。如今阿妧是不嫁给六皇子了,可是她往后要嫁的不还是皇子?

这北朝倒是没有什么换亲的说法儿,不过是叫人看着宁国公府眼热。毕竟这又是皇子又是公主的未免太过分了些。然而不知怎么,皇后当初不愿叫宁国公府尚公主,如今想到六皇子与七公主,倒是动摇了一些。

她还是想再想想,也想叫七公主来面前问问。

“公主有心上人了么?”阿妧就觉得自己也太笨了。

完全没有看出七公主喜欢谁。

她自己如今终于和靖王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因此就格外希望七公主和六皇子都能得到幸福。

只是见皇后不愿多说,因此她就不好多问,更何况六皇子揭了妹妹老底儿,这叫七公主知道还不定怎么杀人灭口呢。阿妧就决定当做是自己发现,而不是听了六皇子的“告密”。

只是今日在宫中她过得快活极了,哪怕是遇到了赵美人与寿安侯夫人母女这样扫兴的人,哪怕哭肿了眼睛,可是想到自己往后可以和靖王在一块儿,阿妧就觉得无论多少磨难对于自己都是幸福的。

她和宁国公夫人出宫去了,林珩就笑里藏刀地伙同元秀郡主带走了靖王。

默认妹妹喜欢他是一回事儿。

可是交待交待啥时候对他宝贝妹妹动了歪心的呗?

莫不是当真是个禽兽?

林世子的想法还真不是头一份儿。

因这段时间京中风云变幻的,不是霍宁香得封谦侯,就是前恭侯暴毙,其子原位袭爵,仿佛荣宠依旧,令人只含恨这如今的恭侯没有半点儿能耐,却因宫中赵妃姑侄得宠竟然就可以继续风光,更还有宁国公府与诚王府的大婚之事,待一切尘埃落定,阿妧又送走了不知怎么蔫搭搭的林唐,这才好容易又和靖王见了一面,见她小脸儿都瘦得巴掌大了,靖王沉默了片刻,决定带她去吃霸王餐。

豫王府里新来了个会炖各种补汤的厨子,靖王决定叫阿妧去尝尝那厨子的手艺。

若阿妧吃得好,靖王就把这厨子抢走。

只是靖王殿下带着自家小姑娘不怀好意地上门,却见豫王端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禽兽,来了?”

☆、第172章

靖王殿下的脸黑如锅底。

阿妧就歪了歪小脑袋, 看着豫王殿下难得的嘲讽脸。

不过就算是嘲讽脸, 十姑娘也得对这位金大腿说一声,可英俊了。

“别理他俩。”豫王妃春风满面地走出来, 见阿妧一脸茫然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

她就说么, 身边儿天天陪着这么一只软乎乎娇滴滴的小姑娘,靖王竟然还能忍住了不啃一口?果然是跟她看出来的一把, 豫王竟还说不可能呢。她心里笑了豫王一下,就拉着阿妧进了屋子笑着说道,“三个小子今儿叫母后召到宫里去了,正好儿,咱们不理他们,也能说说话儿。”

她是愿意阿妧给自己做妯娌的。

阿妧本心良善, 乃是豫王妃从小儿看到大的,一则妯娌之间好相处,另一则是为了豫王与靖王兄弟之间的感情考虑。

若靖王不小心娶了一个不贤良的女人, 日后生分了彼此之间的情分, 那就是罪大恶极了。

豫王眼中重视的人不多,弟弟靖王是其中的一个,若是因日后靖王妃不贤,兄弟之间疏远,那多可惜啊?

别以为不可能。

就比如诚王府, 修来了那么个败家的儿媳,这眼瞅着皇后就不大待见诚王府。虽皇后如今与诚王妃妯娌感情不错,可是若来日到了豫王这一辈儿, 对诚王府就没什么感情了。

这就是娶错了媳妇儿的祸事。都说娶妻娶贤,这还真的蛮有道理的。正妻娶错了,另纳侧室只会叫男人在家里舒坦些,可是在外头,正妻是一个男人的脸面,也是他拉拢各家各府的手段,一个不好,是要坏菜的。

“禽兽是什么意思?”皇后仿佛也提过,阿妧就问道。

豫王妃就笑了,斜眼看着靖王。

“啊我知道了。”阿妧顿时就想起靖王曾经如何对一只乖巧可爱的胖团子如何断然拒绝的了。

“那时你还没有长大。”

“长大了就可以下嘴了?禽兽。”豫王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走过来。

仿佛好容易拿住了弟弟的把柄,叫豫王殿下很欣慰啊。

“总,总比禽兽不如强。”

豫王霍然看向张嘴吧嗒吧嗒说话的阿妧。

对于这条越来越抱不上的粗大腿,十姑娘就觉得自己已经绝望了,迎着豫王“记住你了!”“登基以后扒你的狐狸皮!”这等威胁的目光,她往靖王的身边缩了缩,可怜巴巴地说道,“若是长大了还不下嘴,那就是禽兽不如。比起来,还是禽兽更可爱。”

她觉得自己可羞涩了,顺便觉得豫王那眼神儿一副要砍自己狐狸尾巴的样子,急忙把自己缩进靖王的怀里。

“这话有趣儿。”豫王妃就笑眯眯地对豫王问道,“这么说,最近你颇禽兽不如。”

阿妧急忙从靖王的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抖着耳朵拼命八卦。

这种为了八卦连命都不要了的科学精神,受到了靖王殿下的鼓励。

“不错。”他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

“你就惯着她吧你,总有一天你得养出个祖宗。”豫王见靖王把这小东西给养得油光水滑儿的,贼兮兮探头探脑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只觉得就是养亲闺女都不带这么尽心的,就哼了一声坐在豫王妃的身边无奈地说道,“这京里头都传得满城风雨的,说你看中这丫头了。你是真的看中她了?这可不能反悔,不然往后她的清白全完了。”

说到最后,豫王还是为阿妧费心的。

“我养我的,关王兄何事。”见豫王的脸一跳,靖王就垂头揽着阿妧哼道,“我从不在这上头胡闹。”

他既然说要娶阿妧,自然就是要娶她的。

那你得继续憋着。

豫王好容易才没说出这句话来。

盖因作为一个未来的大伯子,怎么还在弟妹面前说这个。

多不好意思啊。

“殿下对我可好了,不过往后我会学着管家做事,不会天天只想着玩儿的。”阿妧就对豫王妃小声儿说道,“我来见您,就是想往后跟在王妃身边儿多学学里里外外理家的事儿。殿下从前是没有我照顾,可是往后有我了,我希望能为殿下分担,不要叫殿下总是很辛苦。哪怕只做一点点儿的小事儿,不也能减轻殿下的重担么?”

她乖巧懂事地对豫王妃说这些话,豫王妃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股春水。

怎么能这么乖巧呢?

“往后你就常来,我都教给你。”见阿妧为靖王考虑,豫王妃就很欣慰。

阿妧虽然娇气天真,可是却一心扑在靖王的身上,这多么难能可贵?

“理家对咱们这样的女人不难,毕竟,这后院儿里只咱们一个,余者都是丫鬟婆子,也没什么要打理的。多了的也就是往后有了儿女方才费心些,不过那也都有丫鬟婆子,咱们只看着就是。”

见阿妧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点着小脑袋,小爪子扒在靖王的手上听得认真极了,豫王妃就笑着说道,“倒是在外头女眷往来就多了几分学问,那些亲近咱们殿下的,想要巴结殿下的,或是与殿下不和的,该如何说,说到什么程度,还有宗室这些旁支的宗亲等等,既要不卑不亢,又要分得清里外亲疏,还要看辈分,有的学呢。”

别以为豫王妃素日里就是个吃干饭的。

能为豫王笼络了宗室女眷,又和豫王的那些亲近的朝臣保持十分亲密的往来,当豫王妃容易啊?

这就是娶一个能干的王妃的好处了。

当然,豫王妃是皇后亲手挑的,挑的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自然格外干练。

至于阿妧……

“不必理会那么多。待你和气的,你就和气待她。待你不好的,你就别理她。我又不是王兄,不必顾虑这么多。”

“喂!”

“本就是。”靖王就不耐地对豫王说道,“我娶王妃是叫她快活的,不是叫她去应付外头居心叵测的女人的。”

“难道我娶王妃就不是叫她快活的?”

“呵……”

见豫王和靖王又对眼儿了,豫王妃也不理睬这两只,反正俩兄弟回头又哥俩好了,见阿妧也不怎么在意,显然都习惯了,豫王妃就笑着对她说道,“你听着怕人,其实也没什么。能到了咱们面前的,大多都与咱们亲近,你是什么身份?不叫她屈膝请安,就已经叫她们感激不尽了。且宗室里头,有几分老王妃老公主敬着些也就算了,余者的身份儿都不及咱们,只有她们讨好你的份儿,再没有你去迁就她们的。”

“且还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那殿下不喜欢的人我是不是就要疏远些。”

“那是自然。”豫王妃就笑着说道。

“那殿下讨厌的人多么?”阿妧偏头问道。

豫王妃突然不笑了,陷入了沉默与思考。

“你该问,讨厌你家殿下的人多么?”豫王妃一想到靖王那成山成海茫茫多的仇人,就抽着嘴角怜悯地看着面前娇滴滴的小姑娘。

“不喜欢殿下的人都是坏人,那我不理她们。”阿妧就理所当然地说道。

豫王妃真想说,靖王那仇敌漫山遍野的,连皇帝都背后扎他小人儿呢。

“王妃别担心。我懂的。”见豫王妃好纠结地看着自己,阿妧突然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轻快地说道,“我知道谁爱惜我家殿下,谁喜欢我家殿下,谁对我家殿下心存恶意。那样的坏人我才不喜欢。”

如皇帝七公主这样儿的,那其实跟靖王可好了,阿妧从小儿在靖王身边长大,最知道靖王都有几个仇人了。她突然就觉得靖王还真的蛮适合娶自己的,不然娶一个不知根知底儿的,只怕都不知道靖王的仇人是谁。

“小机灵鬼儿。”豫王妃就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你大哥和元秀成亲之后可好?”这两位可算是成亲了,豫王妃就笑着问道,“你母亲着急了没有?”

“大哥哥也着急。他可喜欢嫂嫂了。”阿妧打从拿到了元秀郡主一个大大的充满真情厚谊的大红包儿,那改口改得更快了,每天跟元秀郡主亲亲热热的。且元秀郡主还有一项好处,就是护短极了,且武艺高强。

这如今宁国公和十姑娘在家里家外的,因靠上了元秀郡主,走起路来都格外虎虎生风,霸道得走螃蟹步儿的那种。她一想到元秀郡主还在新婚的时候就身穿红衣倒提银枪去帮宁国公撑腰,揍了个敢笑话宁国公是个废物点心的家伙,就觉得自家嫂嫂可威武了。

“这才是良缘呢。”豫王妃就笑着说道。

元秀郡主眼光不错。

不然换了个谁,只怕都不能如林珩一般老实。

就比如那些个世家子弟,也都如林珩一般说些什么成亲之前屋里干干净净,可其实身边也是有一两个通房丫头。只要成亲之前都打发了,就还当自己清清白白。

不说别人家,就豫王妃自己的娘家,前些时候就听她母亲来说,说是家里的老太太给了她堂弟两个通房丫头,当然,那两个丫头连通房的名分都没有,不过是两个“服侍”的人,可是谁不明白是干什么的呢?

豫王妃都恶心死了,只欣慰这是没给自己嫡亲的同母兄弟,不然她简直都没法儿回娘家了。只是又想到家中老太太心心念念跟她打听七公主,她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反正不过是祖母糊涂,她嫡亲的爹娘兄弟都是明白人,一个老太太也翻不起风浪来。

“对了,我听说七皇妹有了心上人,可是真的?”豫王妃和七公主的关系不错。

七公主虽然很霸道,可是看人下菜碟儿,脚踩皇帝,却对豫王并不会十分无礼,豫王妃就和七公主走动频繁。

因想到家中祖母都对七公主上心,豫王妃就知道七公主这婚事确实已经开始引人注目了,毕竟,七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女,成妃虽然无宠,可是却已经高居妃位,母家也还算显赫,七公主当真不是滞销货。

更何况七公主虽然为人霸道了些,不过若尚了七公主,顶多是在家中被欺负欺负,可是在皇帝面前那可就不一样儿了啊。那皇帝还不玩儿命给爱女的驸马个光明前途啊?

七公主与豫王夫妻关系又挺好的,起码下一任帝王也搞定了。

当然,若一不小心当真是七皇子踩了狗屎运登基,那大家都别玩儿了,也显不出一个接二连三半夜去踹赵妃宫门的七公主。

“我问了,公主不肯说。”

七公主的脸都涨红了,不过却说什么都不肯吐口。

她不肯说,却不说没有心上人,显然六皇子说的是真事儿了,七公主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豫王妃就微微颔首。

“怎么她倒不说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妧比七公主胆小许多,还敢大庭广众的叫嚷自己喜欢靖王呢。

当然,也是靖王给她的勇气,不过豫王妃却觉得七公主可以爽快点儿,就笑着说道,“赶明儿我进宫去问问她,到底喜欢谁。只要是个也没成亲没个意中人的,那她可是公主,什么人嫁不得?这时候害臊,别错过了自己喜欢的好人儿。”她就十分热情地说道。

阿妧用力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王妃说得对。”到底是谁啊,她可好奇了。

“只是没想到七皇妹遇到了事儿,竟还害臊上了。”

七公主霸王似的脾气,却支支吾吾不肯说自己喜欢的人,豫王妃就觉得可爱极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虽然是个明艳动人的模样儿,为人也十分爽利干脆,可是阿妧却觉得她很温柔。

和皇后有些相似。

当然,豫王妃可比皇后幸福多了,豫王也没说在后院儿弄一屋子小老婆啊。

一想到这样,阿妧就觉得豫王是个好人。

有帝王之相啊!

她附和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想到往后豫王妃是自己的嫂嫂了,就越发亲近。

靖王就沉默地看着这小东西没说跟自己亲近点儿,反倒叫豫王妃给勾了去。

“你家的汤什么时候炖好?”他觉得豫王妃那眼角眉梢都带着对自家小姑娘的勾引,十分只看不顺眼,就冷哼了一声看着豫王。

豫王恨不能把这个只知道吃吃吃的弟弟给摁汤锅里去。

“把那厨子带走,回你王府自己炖去!”又要豫王出厨子,厨房,各种吃食,还有各种消耗,竟然还好意思对他摆脸色?

当豫王是冤大头是吧?

“先试试菜。若阿妧用着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你们家的厨子。白养吗?”靖王就冷冷地说道。

豫王沉默了。

他十分好奇这讨债鬼弟弟是怎么有脸皮说出这话的,许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没叫靖王带着他心肝儿宝贝儿滚蛋,对他说道,“你不来,我也想叫你过来。”

见靖王侧目看着自己,他眯了眯眼,淡淡地说道,“六皇弟与七皇弟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出宫建府。”皇子一旦出宫,就离皇帝远了,六皇子那样儿的小透明儿无所谓,可对于七皇子来说,一旦出宫,只剩下一个赵妃在宫中,只怕就搞不定皇帝了。

豫王决定先收拾赵妃。

☆、第173章

作为一个合格的, 爱护弟弟们的好兄长, 豫王殿下想做就做。

他就跟皇帝提出,两个弟弟已经年长了, 应该出宫了, 且是不是该封个爵位?

顺便,豫王殿下表示, 他亲弟靖王,那封爵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儿呢,才封了一个郡王。

靖王是当年跟着皇帝打过仗的,想当年两子封王,因豫王封了亲王,皇帝犹豫了一下, 不愿叫做弟弟的越过兄长,不然靖王又有军功又有封爵,到时候只怕与豫王旗鼓相当, 恐坏了这兄弟俩的情分叫有心的朝臣给树两个山头儿出来。

不然, 都是皇后嫡出,一个监国有功,可另一个却是陪伴皇帝打下南朝的功臣,这两位谁做太子,其实都很合适。因想到了这些, 当初靖王封了郡王。

豫王觉得无所谓。

弟弟就算是郡王,难道还能被人小瞧了不成?

皇帝不愿封他弟弟,等他来日登基, 他封弟弟为亲王就好了不是?

可是如今六皇子与七皇子要封爵了,豫王就不干了。

不能叫两个啥啥都没有的弟弟跟他弟弟一样儿的爵位不是?

“豫王殿下说得没错。”今日御书房,谦侯大人正陪着皇帝下棋,因阿妧曾经在霍宁香面前吹嘘过自己和皇帝的棋艺,因此霍宁香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来……

谦侯大人第一次和皇帝陛下对弈之后回家大病一场,这才病好了些,脸色苍白俊美,只有薄唇嫣红,他披着一件皇帝讨好地递给自己的长长的衣裳。

单薄的肩膀都撑不住宽大的衣裳,笼罩在美男子的身上,阿妧就在一旁觉得她伯伯更单薄羸弱了一些。见豫王来了,霍宁香起身微微施礼,这才告罪一声坐回了皇帝的对面,豫王见他如此有礼,身姿翩然,哪怕知道这是一只狐狸……

可是一瞬间豫王对谦侯大人的好感都老高了。

比那只眨巴着眼睛坐在霍宁香身边歪头看他的小姑娘明白规矩多了。

“不过七皇子体弱。”皇帝大爪子里捏着一黑色的玉石棋子,看了棋盘一眼,眉开眼笑地将它堵在了棋盘的中央。

谦侯大人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又要大病了,歪歪地靠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见皇帝急忙给自己拿了软垫子来靠着,就将身边的小姑娘给抱过来柔声说道,“妧妧来和陛下下。”他见方才抓耳挠腮,只是本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风度才没有指点自己棋艺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就跟皇帝厮杀上了,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是和阿妧下棋酣畅淋漓,阿香你为人聪明,只是棋艺不佳啊。”皇帝见阿妧趴在棋盘上跟自己下棋,就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过人无完人,他家阿香除了棋艺不怎么样,别的都可好了。

前些时候还关心自己,恐过了病气给自己不来见他,还叫传话儿的内监好好儿也给皇帝陛下看看身子,叫他不要忙碌累着呢。

可把皇帝给感动坏了。

“是臣驽钝。”

“伯伯心眼儿实惠,因此才不会下棋,这天底下有几个跟陛下与我一般聪明的人呢?”阿妧就摇头晃脑地说道。

皇帝想了想,长叹了一声。

英雄寂寞啊。

豫王就阴沉着脸看这群家伙在上头犯蠢。

霍宁香忍着笑,手里托着一杯温热的茶水,修长的手指压在碧青的茶盏上,不知是瓷器的光彩映照的缘故,指尖儿仿佛透明了一般。

他一双含笑的眼看过豫王,掐指算算,自己大概还得活个几十年,皇帝挂了,自己就得抱豫王的粗大腿,就笑着对皇帝说道,“豫王殿下之心胸,令臣不由想到前朝。”见皇帝为了听自己说话都不下棋了,目光炯炯地看来,他咳嗽了一声。

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很殷勤地给他顺气儿。

见阿妧亲近地凑过来,霍宁香目光就温柔起来。

就是为了阿妧姐妹,他也得好好儿地活着,光鲜地活着。

“陛下,请豫王殿下坐吧?”

“哎呀,这些家伙哪里有阿香你这样温柔谦恭,自己就坐下了,你看看!”皇帝从前最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了,前者有阿妧的姐夫顺昌侯府三公子,后者还有靖王七公主的,按说温柔柔顺这一款的有赵妃一个就够了。

可是不知怎么,霍宁香跟自己温温柔柔地说话,皇帝就觉得打心眼儿里喜欢。他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果然见豫王阴沉着脸自行坐了,就抱怨道,“阿香你看看,这小子完全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因陛下是慈父心肠,因此豫王殿下才愿意在陛下面前如此随意。虽说君父君父,先为君,再是父,可是陛下,那样疏远,分了尊贵谦卑,还有什么天伦之乐呢?”

皇帝只觉得一缕春风吹拂过自己的心间。

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里特别地舒坦,并且深以为然。

那一刻,仿佛他嘴笨说不出的话,都叫霍宁香用很优美温柔的方式给说了出来,直说到他的心坎儿里。

不同于赵妃总是说孩子们大了叫他忍忍孩子们,而这并不需要忍,因为这就是天伦啊!

皇帝一双龙眼顿时就湿润了。

豫王的嘴角飞快地勾起一瞬。

他觉得霍宁香这人……人不错,也没有外头传言的那样狐狸。

“阿香说的对,这做了帝王,难道连儿子都在自己面前跪下就快活了?都自称寡人寡人的,可是朕是真的不愿做孤家寡人呐。”

所以他才纵容靖王,纵容七公主是不是?皇帝贼兮兮地拿大手用力握了握霍宁香修长优美的手指,见美男子的脸上勃然变色,急忙松开,果然就见那雪白的手指都叫自己一下子给握出淤青来了,急忙点头哈腰地叫内监去传太医,围着霍宁香团团转。

霍宁香默默地忍耐这蠢皇帝。

看在阿妧要嫁给这王八羔子儿子的份儿上。

先不造他的反了。

“我给伯伯揉揉。”太医们心急火燎地背着大药箱儿进来了,还以为皇帝陛下不行了,谁知道都叫皇帝给推到霍宁香面前。待看见谦侯大人手指尖儿的那点儿小淤青,太医们沉默了,许久,首席太医默默地给谦侯开了几日凝神补齐的滋补的药方子,默默地退下了。

阿妧急忙和霍宁香拱在一块儿,一边儿给她伯伯揉手指,一边撅着嘴巴小口小口地吹着,小声儿说道,“不疼,不疼。”

皇帝眼巴巴地也想给吹吹。

霍宁香抽了抽嘴角,就温声道,“陛下,臣并无大碍,您该想想豫王殿下方才的提议。”完了,这帮太医等出了宫,这京中又该流传谦侯大人是只狐狸精了。

“哦哦,”皇帝可担心地看着霍宁香,他可知道这类型的水晶心肝儿玻璃人儿了,那一碰就伤了病了的,特别叫人揪心,一边看着阿妧轻轻儿地给霍宁香揉着手指,一边就为难地说道,“六皇子,朕早就有心叫他出宫开府。”

一说到这里,皇帝的心又岔开了,伤心地看着阿妧。好好儿的六儿媳妇二人,一转眼就叫靖王那家伙给叼走了,叫皇帝说,这不般配不是?

阿妧娇滴滴的,怎么能嫁给靖王那糙汉。

六皇子温温柔柔的多好?

阿妧这什么眼光。

当然,皇帝的心里也更喜欢锐气强硬的靖王更多些。

“七皇子虽病弱,只是若留在宫中,未免万众瞩目。”其实霍宁香本是想叫七皇子永远都别出宫。若七皇子不出宫开府,那一辈子就在宫里怎么娶皇子妃?

且若诸皇子都离宫,七皇子被留在宫中,是不是就被众人看在眼中,置于风口浪尖儿呢?到时候霍宁香想弄死一个七皇子都不用自己费力,北朝勋贵们就能帮他给解决了。只是没想到豫王殿下显然不想叫七皇子那么风光。

霍宁香自然是要顺着豫王的意思的。

“陛下若当真爱惜七皇子,就该叫他出宫去。”霍宁香眉目温柔地说道。

他也想看看皇帝的心意。

是想叫七皇子此生顺遂地做一个宗室呢,还是……

“这孩子从小儿身子就不好,朕偏疼他几分。到底是朕的儿子,阿香你说得对,若叫他留在宫中,对他往后也不好。”皇帝一愣,就默默地垂头想了想,许久就轻叹了一声揉着眼角说道,“更何况……他和六皇子一块儿出宫也好。也不能叫他的风头压住嫡长子。到底豫王的地位不容动摇。”

他能说出这话,霍宁香就一挑眉,见下方豫王端坐不动,就柔声笑道,“陛下爱惜膝下皇子,自然是陛下的慈父之心。只是叫臣说,豫王殿下更令臣感动。”

“嗯?”

阿妧也歪头看自家伯伯。

霍宁香的目光一下子透出几分沧桑和疲倦了。

“早年在南朝,南朝皇子纷争臣见得太多,为了一个皇位,兄弟提防,彼此你踩我我踩你,哪里如豫王殿下一般有长兄的胸襟与气度。”

见皇帝的眼睛慢慢地就睁大了,他就微笑着轻声说道,“豫王殿下愿意为两位皇子着想,这自然是殿下的一片兄长之心。陛下,您担心的事,有殿下在,就永远都不会发生。”皇帝怕啥?就怕继承自己帝位的儿子往后弄死自己别的儿子呗。

当然,七皇子能弄死还是要弄死地。

就算弄不死七皇子,赵妃也得去死一死。

霍宁香温柔一笑。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豫王这些年朕冷眼看着,的确很好。”

他也知道豫王的心里只有靖王这么一个弟弟,可豫王容忍了七皇子这么多年,确实够得上胸襟广博。

且还有豫王妃已经给豫王生下三个皇孙,其他皇子……

这是不提也罢。

媳妇儿都还没一个呢。

“既然如此,那就叫他们开府出去。”见豫王眯着眼睛看过来,皇帝想了想就摇头说道,“阿玄当初,是朕的私心压了压他,因此才只封了他一个郡王。可他这么多年从未对朕抱怨过,也确实是朕的不是。”

他看了看下方端坐,脸上勾起一个满意微笑的豫王,心中只觉得再无隐忧,就沉声说道,“如今他都要大婚了,莫非娶个王妃,往后还要在诸宗室面前折腰?”

郡王妃哪儿有亲王妃腰杆子硬。

“趁着他要大婚,提一提他的爵位,就提做亲王。至于六皇子与七皇子……虽开了府,只是这么多年寸功未立,哪怕是皇子,也不能随意封爵。先建个皇子府,爵位日后再说。”皇帝沉默了片刻,默默地端详豫王,见豫王脸上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就吐出一口气来,摆手说道,“你做兄长的,今日这提议就很好。好了,你说的事儿朕都听进去了,该回去了。”

豫王本就是为了这事儿而来,七皇子不封爵正好儿,他便起身告辞走了。

皇帝默默地看着豫王的背影。

霍宁香觉得自己今日说得已经足够多了,微笑闭嘴,默默地饮茶。

这话啊,说得多了就不值钱,平日里还是少说话,多微笑。

不过他心里却十分愉悦。

皇帝提了靖王的爵位,阿妧出嫁之后就是显赫荣华的亲王妃,且掌管亲王府,日后谁能看不起她呢?

他心坎儿里的孩子,当真只有这样的风光与荣宠才配得上。

想到阿妧,霍宁香就忍不住想到她的姐姐阿萝,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消散了几分。

阿妧柔顺乖巧,生活在富贵锦绣之中,总是过得很好。

可是阿萝……

阿萝啊。

霍宁香垂了垂眼睛。

他因想着阿萝的事儿,因此在皇帝面前便沉默了几分,皇帝也心事重重,见他累了,急忙命人送他回府,自己匆匆地往皇后宫中去了。

此事对于赵妃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当知道豫王在皇帝面前走了一趟之后,她紧张地抓着那偷偷来报信儿的一个宫女就尖声问道,“七皇子出宫去?陛下允了?!”七皇子深受帝宠,君父宠爱不忍他出宫,她一向给儿子刷的是这个人设来的。

得宠的幼子,皇帝日后封他做太子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可是如今皇帝竟然叫七皇子出宫去?

“那爵位呢?封郡王了?!”靖王那家伙才封了郡王,赵妃深知皇帝的,自然是明白,皇帝决不会叫幼子越过嫡子去。

虽然郡王这爵位寻常,显不出皇帝对七皇子的荣宠,可是转眼又是晴天霹雳,顿时就把赵妃给劈懵了。皇帝说了,寸功未立,先不封爵,七皇子出宫之后虽然依旧是皇子之尊,可是不封王爵,这不是和那个卑微的六皇子一个样儿了么?!

这叫外头朝臣们怎么看七皇子?

这明显就是七皇子失宠了。

她正觉得痛彻心扉,只伤心七皇子命苦,又在心里骂今日在御书房的豫王霍宁香与阿妧都是奸佞,然而下一刻,她就哭不出来了。

皇帝下诏,六皇子与七皇子出宫,靖王晋亲王之后,皇帝说了,他老了,折子有点儿看不动了,先封个太子帮他管事儿吧。

皇帝陛下觉得豫王辅佐自己多年,样样儿都蛮不错的,那就叫豫王做太子好了。

☆、第174章

“陛下, 我要见陛下!”

豫王封太子的旨意一出来, 赵妃就哭着喊着要求见皇帝。

她想不明白。

那么多年的宠爱,他待七皇子和她如珠如宝, 可是为什么会落得个如今的下场?

她曾经那么雄心勃勃地进了宫, 甚至连自己前朝公主的尊严都被践踏在地上,这世间有多少人在嘲笑她为了能爬上皇帝的龙床, 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连尊严都不要了,可是那时她都没有在意过,甚至对那些鄙夷自己的人嗤之以鼻。

他们又懂得什么?

她的确不再是皇家公主,可是她却希望自己在日后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去侍奉君父做一个公主。

而是随心所欲,天下都在她的掌中。

她那么风光地作为皇帝最爱重的女人过了这么多年。

极致的尊荣, 不过是一步之遥。

当她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的时候,皇帝却亲自动手,将她的一切希望都打碎。

“完了, 什么都完了!”

最近皇帝就没来后宫, 前朝忙着封太子,谁还有心思睡女人。赵妃想要求见皇帝,可是她如今失宠,连七皇子都当不成太子了,这宫中谁还把她放在眼里?

她求见的话都没有被递到御前, 就叫那些内监与宫人都扣下了。

如此绝望地在宫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赵妃只觉得度日如年,每过一天对自己来说都是煎熬, 当终于发现皇帝不会来看她了之后,赵妃伏在自己的宫中嚎啕大哭,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崩溃了,蓬头垢面地尖声叫道,“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又是为了什么?!”

她哭得绝望极了,七皇子揉着眼角一脸疲倦地走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赵妃歇斯底里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

若他日后离宫,就赵妃这样愚蠢的模样儿,能活多久?

“母亲。”他压低了声音唤道。

“你父皇那个没良心的,当初怎么待我们母子的?说我们母子是他最重要的人!”赵妃如今都疯狂了,什么温柔贤惠,柔弱乖巧善解人意解语花儿的,太子位都没了,还装个屁啊。

她一下子就扑过来,一双手用力地抓着七皇子的手臂,见他的目光温煦柔软,却并没有愤怒,顿时就抓着头发哭道,“口口声声你是他的爱子,他最疼爱你,最喜欢你!可是却不顾你的死活,叫那女人的孩子做了太子!”

她嚎啕大哭。

七皇子垂了垂眼睛。

与赵妃恰恰相反,他知道这是皇帝对自己的保全。

无论是轻描淡写地将自己送出宫不封王爵,还是立了豫王做太子,这都是在保全他。

皇帝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儿子。

只有在这个时候往烧得火红,南边儿不稳,前些时候还有那些反贼举着他们的旗号闹事的时候,将他冷淡地出宫,叫众人的目光不再落在他的身上。还有封了豫王做太子,靖王晋亲王,却没有叫他越过这两位嫡皇兄,都是叫日后豫王与靖王能看到他并未与他们相争,日后留他一条性命。

七皇子是感激皇帝的,若可以,谁不愿意轻轻松松地活着?他曾经的确想要争太子之位。

可是后来他明白了。

皇帝就没想叫他即位。

什么外头传言赵妃盛宠,皇帝爱重他这个幼子因此不封豫王做太子,就是等他长大,全都是胡扯。

皇帝……大概也听见了这样的传闻,因此才愿意送他出宫去。

“母亲,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七皇子本就是个病弱之身,说实话,还不定能活到什么时候呢,他心里的确又很多的不甘,甚至他也觉得,若是叫自己去经历豫王的那些资历,自己做得未必不及豫王。

只是他的出身就是硬伤,身子骨儿更是个要命的事儿,如今他的心情倒是平和了许多,仿佛皇帝的这盆冷水,也确实将他曾经同样微微发热的大脑给泼醒了。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皇后母子其实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若当真他是豫王的心腹大患,皇后早就弄死他了。

想在后宫弄死一个久病缠身的皇子,那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什么?”赵妃泪流满面,简直不敢相信地去看七皇子的脸。

她没法儿相信自己听见儿子说什么了。

“什么叫很好了?你是我的儿子!”她尖声拍着自己的胸脯,衣裳凌乱双目赤红,长长的南珠珠链被拍得纷飞,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叫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公主啊!你是我的儿子,比他们高贵千倍百倍!那位置除了你,谁有资格去坐?!这天下有一半是你外祖父的!”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甚至都破了音,七皇子觉得头疼极了,见赵妃愤怒地看着自己,几乎疯狂,哪怕这是自己的生母,都觉得赵妃可笑极了。

“南朝已经亡了,母亲。”他淡淡地说道。

他的确是南朝公主的血脉,可他更是皇帝的儿子。

他同样不喜欢赵妃如今这样将南朝高高地顶在头上的样子。

“儿子要出宫养病。母亲,不要再去争宠。”

“什么?!”

“父皇仁慈。至于皇后娘娘,既然容忍母亲这许多年,日后应该也不会要了母亲的命。”七皇子如今只庆幸赵妃摊上了这样的一位后宫之主,不然她这样的性子,没准儿跟着皇帝回来的时候就没命了。

既然从前皇后不稀罕赵妃去死,日后只要赵妃安分守己,她一定也不会碰赵妃一个手指头。那样骄傲且充满了威严的女子,自然也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儿去和一个失宠的女人计较。

“你,你怎么说起她的好话。”

“儿子的命捏在皇后的手中,自然是要说她的好话。”七皇子叹了一声,俊美绝伦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无奈。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疯狂极了的赵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母亲你安分守己。日后若王兄登基……”

“绝无可能!”只要她活着,就决不能允许豫王成为未来的帝王!

七皇子对赵妃的偏执充耳不闻,只淡淡地继续说道,“无论是为了兄友弟恭,还是为了令南朝旧臣安心,他都会封儿子一个王爵。到时儿子就将母亲接到王府去,也做个安安稳稳的王太妃,日后含饴弄孙。母亲,这宫中的生活,你也该过够了。”

他的态度转变得很快,自然是因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今这朝中的形势,皇帝若一定要将他扶起来才是要他去死。

反正豫王就算再厌恶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他这个王弟,他为什么不好好儿地活着?

只有曾经缠绵病榻,一只脚迈进过阎王殿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儿子言尽于此。母亲,不要叫父皇看见你这副模样,不然父皇只怕都会怀疑,当年为何会爱上了你。”

哪怕赵妃如今已经失宠,可是失宠和失宠也是不一样儿的。七皇子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最后沦落到最可悲的地步里去。他透过眼前那张狰狞的脸,依稀还能寻找到从前那曾经身为南朝公主的尊贵,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属于一个公主的尊严和美好,仿佛都在赵妃的身上消失了。

她没有能耐成为至尊的女人,却一定想要做到,于是……

不知怎么,七皇子忍不住就想到曾经偷偷听到那只圆滚滚的胖团子摇头晃脑地对一个人的评价。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的眼角不知怎么露出几分笑意,见赵妃赤红着眼睛仿佛能够吃人,这宫里的宫女儿们早就跑了,也转身走了。

走到阳光温暖的地方,赵妃宫中的阴冷方才叫七皇子感到有些驱散了去,他突然感到无比地轻松,那些曾经沉沉压在自己心底的东西,还有自己曾经的野心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全然的安稳与放松。

其实对于七皇子来说,这种感觉还算不错,至少他如今活得安稳极了,不担心啥时候豫王一个不高兴把自己这个最大的威胁给弄死。想到曾经自己谋算叫靖王尽快娶亲,还有那些暗中的算计,他忍不住失笑。

他本是皇子之中生得最俊美的那个,此刻微微笑起来的模样,好看得动人心神。

阿妧正巴巴儿地追着七公主和六皇子而来,见了那个漂亮得阳光灿烂的笑容,脚下顿了顿,咳了一声,偏头,当做没看见。

“七皇弟。”六皇子正含着笑容看着阿妧闹腾七公主,见了七皇子,就笑着唤了一声。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遭遇到了什么,他仿佛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哪怕皇帝只叫他出宫却不封爵,六皇子也随遇而安。

七皇子就微笑着颔首,就见七公主正瞪着一双眼睛气势汹汹看他,她的身后躲着一只探头探脑的小姑娘,从七公主的肩膀往外看他。

见他看来,那小姑娘抬头看天。

七皇子突然有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情。

“七皇妹,还有,王嫂?”他笑着唤道。

“……”阿妧被这个称呼给震慑住了。

见这小姑娘一副被天打雷劈的样子,七皇子只觉得可爱极了,他对阿妧本没有什么企图心,想当初想要娶她也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儿罢了。

不过想到曾经自己对阿妧的瞩目,再看看如今阿妧和靖王竟然有了结果,七皇子就笑问道,“何时赐婚?”靖王这爵位都晋了,显然是要大婚了。且这京中早就闹得沸沸扬扬,说靖王相中了阿妧,七皇子又不是聋子。

只是他不着痕迹地扫过动了动身子,将阿妧护了护的六皇子,难得没有说什么挑拨的话。

说起这个,阿妧就哼哼了两声。

“我已经跟皇后娘娘央求了,叫你赶紧嫁给王兄。阿妧,放过我。”

六皇子实在是倒了血霉,这从前有阿妧在,因此都觉得他目中无别的女子理所当然,因此他轻轻松松地过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快活,单身贵族来的。只是如今靖王抢了阿妧,虽然靖王心里这不是抢的,而本就是人家靖王圈里的白菜,可是皇后不这么想。

皇后就觉得对六皇子太不公平了,太过分了。

皇后娘娘拿出了曾经给靖王相亲的热情,为六皇子挑选贵女。

不说之前那些苦逼的日子,就今天,六皇子就见了俩。

若不是七公主拳打脚踢,阿妧蔫儿坏,偷偷儿往人家裙子上丢小青虫,六皇子这还坐在水边儿和人家姑娘喝冷风呢。

六皇子苦不堪言。

小透明儿当久了,这叫人这样关注,真是要了亲命了。

只是李嫔就觉得皇后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这既然阿妧没戏了,那儿子自然是要赶紧娶亲不是?她甚至从自己那小破宫中出来了,天天跟皇后凑在一块儿琢磨六皇子的婚事。

六皇子实在是受不了了,见阿妧还在偷笑,就揉了揉眼角温声说道,“等皇子府好了,我在里头做秋千给你和七皇妹玩儿。你去求求皇后娘娘,不要忙着给我挑选皇子妃。”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预备豫王封太子的事儿么?

忙他做什么?

“一个秋千不够。”阿妧就板着手指头狡黠地说道。

“那就两个。”

阿妧哼哼了一声。

她不是为了叫自己心安就逼着六皇子赶紧娶亲的那种人。

在发现六皇子是真的没有心动的姑娘之后,阿妧就觉得自己务必要解救一下对自己很温柔的这位兄长。

六皇子不喜欢那些女子,可是却被逼着要去和她们相处,其实对于双方来说都蛮折磨的。阿妧不知道六皇子会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可是她就想着,若是要娶亲,也希望是六皇子心甘情愿。若是相亲能成功,那靖王早八百年就大婚了,还能轮到十姑娘?

一想到靖王的成功史,阿妧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急忙贼头贼脑地凑到六皇子的身边儿来问道,“要不殿下,你去那些勋贵的家里去看看?”

“为什么?”六皇子含笑问道。

“没准儿也能偶遇一只投缘的团子,你把她养大,往后给你做媳妇儿。”

六皇子抽了抽嘴角,看着这小东西。

许久,七皇子在一旁喷笑出声儿。

他在七公主警惕的目光里上前,伸出优美白皙的手轻轻地揉了揉阿妧的小脑袋。

见她仰头看着自己惊呆了,仿佛不敢相信竟然有“王弟”敢在“嫂子”头上动土,他顿时一边咳嗽着笑了两声,一边用力地揉了揉,又掐了掐小姑娘雪白的耳尖儿,见小东西就跟叫雷劈了一样,呆滞成了雕像,这才风度翩翩地走了,只留下了三个被自己惊呆了的笨蛋。

他一边走一边笑,心情愉悦。

可是赵妃呆滞地坐在宫中的地上,听到宫人来回报的时候,却越发目光狰狞恨毒。

七皇子那么喜欢阿妧那狐狸精?

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对她笑?

怨不得当初还想要娶她。

不是因他口中的那些利益,而是因为……

他喜欢她?

皇后家的这狐狸精,竟毁了她的儿子!

☆、第175章

阿妧哪儿知道七皇子这摸摸头就给自己招来一个大仇人啊。

她正忙着问七公主的心上人呢。

在御花园里小蜜蜂儿似的追着七公主, 阿妧就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谁啊,是谁啊?”

七公主闷头走路。

她觉得自己跟六皇子的兄妹情缘也差不多了。

叛徒!

六皇子就含笑看着阿妧追着七公主跑。

在他眼里, 听说曾经林珩都动过心要将阿妧嫁给诚王府的阿瑾, 那七公主喜欢一下林琰完全没有问题。

这年月儿,年纪不是问题, 辈分不是问题,性别……还是有很大问题地,不过六皇子就觉得七公主跟林琰这婚事其实不错。

皇后的顾虑,他明白。

不过他也相信皇后不会为了那一点小顾虑,就忽略七公主喜欢林琰的心意。

他就听着阿妧追着七公主还在问,“是谁呀?”

这都问了好几天了, 大概七公主肯定是要扛不住了。

听说七公主最近睡觉耳朵里都充斥着阿妧脆脆嫩嫩的追问声。

“你!”七公主是真受不了了,她头一回觉得阿妧好磨人,一转头见小姑娘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就哼了一声说道, “你还顾得上我?怎么,怎么你不跟王兄腻歪在一块儿了?”前些时候这二位刚刚互相通了感情之后,那成天恨不能在一块儿,七公主想见小伙伴儿一面比登天还难,如今是怎么着啊?又想起她来了?对不住, 七公主表示自己还滚远了呢。

这时候发现她的好了?

晚了!

“阿玄哥哥跟豫王殿下在前头忙着封太子的事儿,我就说,忙吧, 我来找公主玩儿,”

“你叫他什么?!”七公主突然后悔今儿早上吃多了。

“阿玄哥哥。”阿妧眉开眼笑地说道。

七公主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她。

“其实还是叫殿下。他叫我那样叫,可我也觉得蛮恶心的。”小姑娘垂头认罪了。

这还差不多,七公主就满意了,只是琢磨了一下,顿时就恼了,掐着阿妧的小脸儿就质问道,“好哇!这是他没空理你了,你才来找我这个,这个备胎是吧?!”

从前她不知道啥叫备胎,不过叫阿妧给普及了一下,顿时就觉得这蛮生动的。她气得直哼哼,可是见阿妧发出了小动物一样儿可怜的呜呜声,眼睛委屈地看着自己,又急忙松开了脸给她揉了揉,撇嘴说道,“这些男人们!眼里只有功名利禄!重名利,轻红颜!日后可都别后悔!”

“她最近又看什么话本子了?”阿妧就偷偷儿问六皇子。

六皇子就忍不住笑了。

“又偷偷儿说什么呢?话说你和六皇兄这样好,要不再考虑考虑吧?”七公主挥起锄头就挖靖王的墙角儿。

阿妧就觉得七公主这下回还得跟靖王掐起来。

“胡说八道,阿妧在我心中与你并无不同。”六皇子就温声说道。

“可不是从前要娶人家的样儿了。”因与阿妧要好,因此七公主才口无遮拦,因她知道阿妧不会因这种小事跟自己计较。

果然阿妧的脸皮儿早就可厚了,哼哼了两声就将此事放在一旁,只是七公主想错了,她虽然打岔,可是阿妧还是没忘她心上人的事儿,一路就追着崩溃的七公主冲进了成妃的宫中,阿妧正咯咯笑着抓着七公主的衣问道,“是谁呀?是谁呀?!”

“什么是谁?”成妃今日就在宫中,此刻见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地进来,年轻鲜活,天真明媚,连同外头的阳光一块儿照进来,就忍不住笑着问道。

“娘娘!”阿妧惯会撒娇的,也不及七公主一贯信奉铁汉柔情,一头就撞进了成妃的怀里咯咯笑起来。

“看你满头是汗的,一会儿吹病了你,又要喝苦苦的药了。”成妃是当真喜欢阿妧这小姑娘。盖因七公主是个真英雄,那真英雄谁在亲娘的怀里撒娇打滚儿啊?七公主一向是为亲娘出头脚踩后宫各路妃嫔的存在。

虽然蛮可靠的,不过成妃却很喜欢阿妧这会撒娇的小女儿模样儿。她笑着拿帕子给急忙抬头的阿妧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又要发挥一下母爱去给七公主擦汗,却见这倒霉闺女已经拿袖子胡乱在脸上擦吧了两下。

成妃抽搐着嘴角收回了帕子。

这倒霉闺女!

“渴了。”阿妧在成妃面前可自在了,被擦了汗就急忙说道。

成妃忙去叫人上茶,这才对下方正坐着的一个含笑中年贵妇笑着说道,“嫂子别见怪,这几个孩子凑在一块儿,总是嘻嘻哈哈的。我如今这宫里头也寂寞,倒是这孩子们说说笑笑,才开心些。这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儿,宁国公爱女阿妧。”

见阿妧看着有外人在急忙从自己的怀里爬起来露出贞静端庄的模样儿,她就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这是锦乡侯夫人,是我的嫂子,你和七公主一般,唤一声舅母就是。”

阿妧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位锦乡侯夫人。

“舅母。”

锦乡侯夫人生得一副雍容的模样,圆圆儿的脸儿,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瞧着就十分和气,虽然不是十分的美貌,可是却叫人心里很舒坦。

她的下方坐着一个弱冠之年的青年,虽然不及阿妧的几个兄长英俊俊俏,可是模样儿也生得很好看,此刻规规矩矩地坐在下方,双目低垂,一副老实的模样儿。

七公主突然皱了皱眉。

“舅舅回京了?”

“这才回来不久,就进宫来看望咱们娘儿俩。”成妃无宠,又只有一个公主却能在后宫里过得不错,自然也是因娘家的底气。

只是她娘家里头长兄的前程不怎么样,倒也有阿妧家中宁国公的几分风采。锦乡侯这长兄虽然袭爵,可是却是个很中庸的人,倒是成妃的两个余下的哥哥在京中混得风生水起的。阿妧素日里也见过那两位的女眷,来往得不错,如今才知道成妃还有个长嫂。

她对锦乡侯夫人没啥兴趣,却多看了那青年两眼。

入宫来看成妃,不把家中女孩儿带进来,倒带个年轻的男子。

阿妧就下意识地看了七公主一眼。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了点儿什么。

“多年不见,公主也长大了。”锦乡侯夫人倒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她满怀疼爱地看着七公主,见七公主模样儿生的十分娇艳,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张扬之意,就知道七公主的性情强势。

只是成妃无宠,七公主依旧能生得这样张扬的性情,那显然是得皇帝宠爱的。若不得宠,早就夹着尾巴当个柔顺的公主了。她倒并不是十分在意七公主得宠与否,而是见七公主强势霸道,眼角眉梢都带着坚定,就在心中喜欢了几分。

她只有一子,虽生得好些,却性子随了父亲,是个优柔寡断的脾气。

这令她十分不安,因此就想给他娶一个强势的媳妇儿,能为他决断,也能撑住家门的。

七公主如此就很好。

见七公主对自己微微颔首,锦乡侯夫人就笑着将目光投到了那与成妃十分亲近的小姑娘的身上。

这小姑娘生得比七公主美貌了几分,只是瞧着就娇滴滴,是个养尊处优长大没心没肺的性子。锦乡侯夫人一下子就想到这才入京,京中的传闻了。据说皇后有个出身宁国公府的外甥女儿,被靖王爱若珍宝,疼爱得什么都顾不得了,为了她数年不肯娶亲,很快就要赐婚了。

想必就是这位了。

一听那传闻就知道,只怕这阿妧不是个省油的灯,锦乡侯夫人却诧异此刻见了阿妧,她是这么一个单纯稚嫩的小姑娘。

这和传闻中的狐狸不大像啊!

“这是六皇子。”成妃就笑着指着六皇子说道。

六皇子这小透明儿虽然在皇后面前火了一把,只是在勋贵眼中就不算啥了。出宫建府,竟然都没捞着一个王爵,还有啥关注的价值。只是锦乡侯夫人却不敢怠慢这位能在宫中混出头的皇子。

她急忙起身给六皇子请安,见六皇子生得眉眼俊秀,目光清冽,仪态出众,心中赞了一声,就在心中该是盘算自家的几个女孩儿。虽六皇子如今是没有爵位,可是豫王都要封太子了,又不是跟豫王结了仇的七皇子,六皇子日后起码也是个郡王。

做个郡王妃,这已经是女子之中最尊荣的地位。

只是锦乡侯夫人看了一旁的儿子一眼,就有些遗憾。

她倒是觉得六皇子都很好,只是若尚公主,锦乡侯府也不能再叼走个六皇子啊。

那还不引起众怒啊?!

“都是人中龙凤,臣妾都看呆了去。”

一个公主一个皇子一个未来的亲王妃,锦乡侯夫人都怀疑成妃无宠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这瞧着也是满堂彩啊。

“自然。”成妃就很不客气地应了。

“那是你表哥,刚回京来,往后你们在一块儿相处不要生分。”成妃就笑着指着那下首眉目清俊的青年对七公主说道。

虽这个青年瞧着一副耳根子很软,优柔寡断的样子,可是成妃却觉得这样的性子才适合七公主。毕竟七公主乃是霸王似的霸道,若嫁个丈夫也是个强势的模样儿,那公主府不必干别的了,天天打架玩儿好了。这青年软弱,能拿捏得住,又是亲外甥。

锦乡侯夫人的性子成妃是一向知道的,贤良淑德,十分温煦,当年成妃未入宫的时候就和这嫂子的感情不错。

有锦乡侯夫人做婆婆,七公主还能自在了些。

想到这里,成妃就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这两年七公主日渐长大,她就想着给闺女娶,寻摸一个合适的驸马。七公主自然是炙手可热,不说别人,就说昭容长公主,几次三番地上门要将幼子容玉许给七公主,只是成妃一想到当年容玉和南阳侯府庶女阿妤之间那点儿破事儿就犯恶心。

这谁知道容玉的心里还有没有那阿妤呢?

她也不稀罕一个连个庶女都不要的小子给自己当女婿,因此并未答允。余下的人家儿,却都叫她不大满意。

大多是不放心。

她只担心那些人家儿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儿,七公主嫁过去叫他们给欺负了。

七公主是霸道,可是也不是霸道得能抗衡一个家族的强势。

她想来想去,正觉得走投无路,却一下子听说长兄回京了。

锦乡侯与宁国公说起来是难兄难弟,都不大能干,只是不同的是,宁国公特别知道自己是个废物点心,因此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当吉祥物儿。可锦乡侯不认命,咋地啊,这世道废物点心没准儿也能干出点儿惊天大事来的,因此在朝中专营不休。

倒霉的是前两年招了皇帝的讨厌,给赶出京去了,这么多年在地方上挣扎,祸祸了几处百姓,终于发现自己不是搞政治的料了,灰头土脸地回京。

不回京不行啊,儿女都大了,也得回来结亲了。

总不能跟地方上的乡绅结亲不是?

听说长兄回京,成妃倒是蛮惊喜的。

她突然发现,原来将七公主嫁回娘家才是最保险的。

七公主脾气是霸道,可做舅舅舅母的,总能宽容一二吧?

若不是留在京中的两个哥哥家里年纪相当的那几个七公主她表哥都被七公主揍得把七公主当祖宗,听说成妃要把祖宗下嫁哭着喊着只愿今生追随公主麾下效犬马之劳绝不敢有非分之想,成妃也想不到锦乡侯这独子的身上。

果然,就见七公主看着那青年撇了撇嘴儿,就大步流星一下子窜到这青年的面前去了,一根手指头挑着这青年陡然惊恐了的下巴就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